第56章

“武安侯預備如何處理?”

“首先請殿下賜死錦氏。”到底混跡朝堂多年, 雖然事發突然,但武安侯轉念就有了應對之策。

“錦氏身為人婦,本該相夫教子老實本分, 哪成想卻是心生妄念,不知廉恥勾引殿下。殿下有所不知, 這錦氏原先在長公主進府的時候便被犬子休棄了, 只是念其無處可去才一直讓她住在府裏。如今鑄成大錯,罪該萬死!”

這套說辭下來, 連旁邊的內侍都驚呆了。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 這件事完全是這個已經與侯府沒有任何幹系的小婦人一人設計的, 是她讓人将殿下引過來, 然後勾引殿下。侯府其他人,對此全然不知情。所以,應該将罪魁禍首的錦氏當場處決。

不愧是武安侯,老謀深算,幾句話就将侯府摘幹淨了。

但幹人家錦氏什麽事?

說得不好聽的, 人家錦氏, 在自己的院子裏, 睡得好好的, 卻突然被人闖進來,睡了。

你現在卻跳出來, 說她不知廉恥的勾引人,要賜死人家。

要點臉。

內侍看向蜷坐在地上楚楚可憐的小婦人, 心裏暗自搖了搖頭, 可惜了。

慕容權一直沒說話, 似乎對這種處理,不是很滿意。

武安侯偷偷深吸一口氣。他瞧了一眼殿下, 又瞧了瞧地上的錦氏,突然試探的,換了一種說法,

“但因為錦氏,如今…已侍奉過殿下,已是殿下的人,這如何處置,還請殿下定奪。”

聽到這句的慕容權鳳眸微轉,不着痕跡的挑了挑眉。

“這等醜事,還能如何處置?直接處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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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角落裏的慕容嘉突然出聲。大家這才注意到,原來慕容嘉也在這屋子裏。按輩分,她是太子姑母,所以剛剛沒一起跪着。

但她之前大婚嫁到侯府,就是侯府的人。如今,侯府犯事兒,她卻像個旁觀者一樣,若無其事。甚至剛剛的發言,還帶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兒。

武安侯簡直要被氣死。他剛剛好不容易将這事兒理順,眼瞧着太子似乎有些接受了自己的提議,那就是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沒想到這時候這長公主卻突然跳出來,生怕火候不夠,拱起火來。

顯然,侯府其他人也是這般想的 ,紛紛看向她。沈顏川更是顧不得其他,給她使眼色。

但慕容嘉可不理這些。想把這事兒就這麽掩過去,那怎麽行?

“看本宮做什麽?難道本宮有說錯?剛剛武安侯說得對,錦氏身為臣婦卻爬了太子的床,不是不知廉恥是什麽?這種事要是傳出去,外面指不定怎麽說,流言蜚語,對侯府,對太子,對整個皇族,影響都不好 。”

慕容嘉邊說,邊環顧四周。而後将翹頭矮案上的熏香爐子推倒在案上,撚起裏面已經熄滅的香展示給大家看,

“要不要傳太醫來瞧瞧,這個是什麽?”

衆人不接話,慕容嘉自顧自的說,

“本宮從小略懂黃岐,這香,是合歡香……北苑這邊地偏,府裏的人很少來,可不就是她自己動手的嗎?所以錦氏,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慕容嘉居高臨下,看地上的錦瑟猶如看一個蝼蟻。

瑟瑟的思維還處在之前聽到要賜死她的時候。這會兒突然又聽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的搖頭否認,“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我很早就睡了,只知道很困,然後就什麽印象也沒了。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

昏昏沉沉的,連現在都還有些不清醒。所以她要解釋什麽啊?

“撒謊。”

“我沒有撒謊。”

“你因為在侯府備受冷遇,大婚三年到現在還獨守空房,所以铤而走險。聽說太子來了侯府,于是設計勾引太子,是不是?!”

“不是!”

“那為何老夫人讓你去書房侍奉沈郎的時候,你拒絕?不就是因為你早早的就設計好了要爬床?所以都是你錦氏的錯,你一個人的錯,現在害得全府的人都跪在這裏!你好意思?”

“你胡說,你胡說!”氣息起伏。

瑟瑟明知道慕容嘉這是同武安侯一樣,在一步步引導自己,想将這一切都歸責在自己身上。

她不同意這個說法,她要反駁。可是她嘴笨,她想不到要怎麽反駁。

瑟瑟急得眼淚汪汪。

“為什麽,我有什麽錯,我沒錯…”

她的身子還被毀了嗚嗚嗚。

想哭,但瑟瑟忍住了。

她透過汪汪的眼淚,瞧着下面一衆人,個個都想逼自己,如同剛回府的那日一樣想逼死她,以她的死來全了侯府顏面。

憑什麽?

她伸手拔頭上的發簪,卻發現發是散着的,沒有發簪,于是直接站起來,極其敏捷的轉過身,赤手空拳一巴掌呼了過去!

“王八蛋!”啪的一聲響起,伴着衆人倒吸的一口涼氣。

“大膽!護駕!”刀出劍鞘的刷刷聲,刺得耳朵都疼。

瑟瑟身子微微顫抖,粉拳緊握才不至于軟了腿。

就應該用發簪的!

發簪對着脖子刺入,不死也傷。歷朝歷代,刺殺皇儲等同謀逆。

這一家都得玩完。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錦家沒事,沈家全得完。

可惜,睡覺的她散了頭發,頭上手上沒有簪子。

只能賞他一巴掌!

不過扇了太子一巴掌,那也是侮辱皇族。

同樣得死。

既然全侯府要她死,那她也要全侯府死。

你來我往才算公平。

慕容嘉也是侯府的,再怎麽着,也會受處罰。

她地位低,動不得長公主,但據說太子為人清冷,在皇家說清冷,直白點就是冷血,管你是不是長公主。

還有這個太子,也不是東西!欺負了她自己倒還委屈上了,她還沒覺得委屈呢,嗚嗚嗚。

四周寒氣逼人,瑟瑟知道那是一把把尖刀都對準了自己的。

她伸手抹了抹眼淚,死就死,能把侯府拖下水,也值,值……?

清澈的杏眼逐漸溜溜圓,滿眼的詫異,甚至以為自己沒看清,她又伸着小手抹了抹眼淚。

看清了,卻讓她更震驚了。

寶來……?

剛剛已經做好了被暗衛刺死的準備。卻沒想到,她竟然,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寶來?!

這個人怎麽是寶來啊!

瑟瑟都蒙了。

慕容權沉着臉,盯着面前一臉懵的女人。

“放肆!”

他忽的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逼近,咄咄逼人,逼得瑟瑟連連後退。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了。

剛剛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的內侍,此時終于反應過來,

“還不快将人給摁住!”尖細的聲音響起,混着屋內人請罪的聲音。

慕容權卻擺了擺手,讓身邊影衛退下。明擺着要親自處理。

“殿下恕罪!“沈顏川慌張的膝行上前,”殿下恕罪!瑟兒她,腦子有疾,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還請殿下恕罪!”

說着,他一把将人用力扯下來,“跪好!”

撲通一聲,瑟瑟跪在了地上。

這屋子裏,要數最自在的,就是慕容嘉了。瞧着慕容權此時沉着的臉,她有些暢快。

難得啊,她這侄兒,一向沒什麽表情,如今,卻終于有了點怒意。

也是真沒想到啊,這個錦氏,平日裏蠢就算了,現在卻還在犯蠢。

扇一國儲君的巴掌?

簡直作死。

慕容權微微垂眸,盯着小婦人的膝蓋掃了一眼,淡淡的移開視線後,看向被沈顏川拽着的手腕。

他稍稍半蹲,将小手從沈顏川的手中拽了出來,打量了半晌,

“就是用這只手扇的?”

瑟瑟被沈顏川拽着跪在地上。

膝蓋磕到地上咚咚響,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而後手就被人鉗住了。

微微仰着下巴,她瞅着面前這人。

腦瓜子嗡嗡的。

是寶來吧?長得一模一樣。眉目,鼻子,嘴巴,是真的一模一樣啊。

不對 ,不是寶來,這是太子。金冠束發,眼神淡薄。寶來才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可是他穿着翠竹的裏衣啊。

這個好像是她繡的,她專門給寶來繡的,所以就是寶來啊。難道是因為,那天她說要跟他斷了,所以還在生氣,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瑟瑟眨了下杏眼,彎翹的眼睫撲閃。

她會兒倒是不怕了,好像從看到寶來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不害怕了。

掙紮着将小手從他的手中掙脫,而後又伸出小手,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裏衣。

哪知面前這人稍微退開了點,拒絕得很明顯。

慕容權直接伸手,鉗住了女人的下巴。

“做什麽?”

力道有些大。

“疼。”瑟瑟瞅他的眼睛,兩只小手抱着他的大掌。

聲音也很像。剛剛怎麽她沒有聽出來。

“…慕容…權?”

“大膽!”內侍浮塵一掃,站了出來,“殿下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殿下的名諱。

原來慕容權是一國太子的名諱?

啊?可是她記得有次她問寶來叫什麽名字,寶來經不住她纏,有隐約告訴過她,那會兒雖然自己被親得有些迷茫,但記得就是這個名字。

所以寶來是太子!

瑟瑟一雙杏眼再次瞪圓。

旁邊沈顏川看着瑟兒被吓得呆愣,心如刀絞。

他想伸手幫瑟兒掙開鉗制,但又因為尊卑而不敢動。只得為其求情,“殿下,瑟兒她腦子不清醒,所做所為真的不是本意,還請殿下恕罪!”

“腦子不清醒。”慕容權雖是在回答沈顏川,但一雙鳳眸卻始終盯着女人,幽深的眸子裏神色淡淡,又有些深意,“既如此,那就将人帶去天雲寺,好好治治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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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權:放肆!

乖乖你手疼不疼?感謝在2022-12-11 23:55:58~2022-12-13 00:09: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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