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伍拾玖·雨中索狐吻

劈蒼遲的是雷神伏雙。

蒼遲和伏雙初相識起那會兒就不和睦了,相見不調動拳頭打一架,也要掀了嘴皮子吵一回。

當着泉先的面被雷劈,劈得面龐焦黑,出醜狼藉了,蒼遲忘了喬紅熹的囑咐,抓下龍角上的青蛙,當即變成了一條龍,直沖上天,嘶吼着沒入雲層中找伏雙算賬。

裴姝睜眼看到了剛剛自己揮爪打的人變成了一條黑面巨龍,雖然醜了些,但怎麽說也是一條龍啊,驚喜不已:“是龍啊……蒼遲是龍。”

開口說話,口中的魚掉到了水中。

小鶴子從狐口逃生,變成人後手腳并用,跌跌滾滾上岸去呼來信天翁:“嗚嗚快來!”

信天翁正好在附近,聽到呼喚,扇着大翅膀來接小鶴子。

“啊,小鶴子是鯉魚精啊……怪不得臉蛋那麽紅呢。”看着小鶴子從魚變成人,虞半白難以置信。裴姝請的客作兒是龍,他請的客作兒是鯉魚,龍和鯉魚互相認識,親若兄妹,這揚州可真有趣。

遇龍而失了口中肥魚的裴姝并不難過,反而高興得淚滿面,她想她很快就能取到龍肉了,不管用什麽辦法,下一回遇到龍定要取下一塊來。

開口說話以後,裴姝的嘴巴一直張着沒合上去,唾沫落了幾滴在虞半白的衣袖上。咬一條肥魚咬太久,齒酸腮頰僵,下巴悄悄脫臼了,現在她想合也合不上。

虞半白察出裴姝的不對勁,問:“你的嘴巴怎麽了?”

裴姝仍是狐貍之形,露着舌頭和尖牙,吐字不清回道:“合不上,可能是剛剛的魚太胖了,我脫……脫臼了。”

一說話,嘴巴便有疼痛感,吞咽更困難,唾沫控制不住往下流。

“你忍着點疼,我幫你複位。”虞半白用撩起袖子幫裴姝擦掉嘴邊的唾沫,唾沫擦幹淨,兩根手指伸進裴姝的口中,摁在舌頭上,大拇指貼在下颌上。話說完手往上一推,眨舊獨眼之間,脫臼的下巴就複位了。

伸進口中的兩根手指不疊抽出,指根處被狐貍牙尖刺破了皮。

裴姝吃得血味,再看到手指從自己口中出來時有傷痕血孔,登時滿面愧色,在虞半白懷裏變成了人,雙手搭在他手臂上,道:“子魚公子對不起啊,我沒想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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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牙齒沒有用力,但還是出血了。怪不得爹爹每回被阿娘咬了以後都想拔阿娘的牙,原來狐貍之齒這麽鋒利。裴姝心裏說道。

濕身相碰,隔衣也如白肉相見,虞半白臉頰緋紅一片,想着男女授受不親,急倉猝忙往後游了一段距離,不與裴姝沾皮,用另一只手包住受傷的手指,道:“沒事,不深,明日就好了,這水涼,我們還是先上岸吧。”

沒了虞半白軀體的支撐,一點水性也不識的裴姝開始往下沉。沉得只剩下半顆頭顱還在水面上時,虞半白想起來裴姝不會浮水這件事兒,又急倉猝忙向前游,一只手臂環上她的腰肢,帶着她一齊往岸上游。

先把裴姝送到岸上,虞半白才從水裏爬出來。

上了岸,斜腳雨變成傾盆大雨,伴有沉悶的雷鳴,裴姝在大雨中瑟瑟發抖,輪眼一看周遭,找不到一個地方可以躲雨,她只好摘下一片荷葉來當雨傘。

但荷葉軟,積滿了雨水便自然地傾斜到一邊,雨水如水柱一樣流下。

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裴姝噴嚏連作,縮着肩膀無助地待在荷葉下:“這雨什麽時候停啊。”

不怕雨水濕肌的虞半白,看到鼻頭發紅的裴姝,起了憐愛之心:“要不你變成狐貍,縮我袖子裏?雖然這樣也擋不了全部的雨……”

“可以嗎?”鼻腔裏有一點清水要流出來,裴姝趕忙吸了吸鼻子。

“可以。”虞半白撩開袖子,邀裴姝進內避雨。

裴姝猶豫了一會兒,但雨愈下愈大了,她不再猶豫,腹內吸滿氣,變成狐貍後鑽進虞半白的袖子裏趴好。

虞半白重新摘了一片荷葉,擋在裴姝呆的那只手臂上。

裴焱每一件衣裳的袖子裏都縫了一個軟乎乎的枕頭,睡起覺來甭提有多舒服了,稍長大些,裴姝也愛往裏頭鑽。虞半白的袖內沒有爹爹的軟,裴姝撇撇嘴感到可惜,下一回鑽虞半白的袖子,得自備一個小枕頭才行。

這雨沒有要停的跡象,每過一刻雨則更大,恐怕是要下到夜間,虞半白思想坐上輪椅回胭脂鋪,可是他的輪椅不翼而飛了。

“這雨還能把我的輪椅沖走不成?”沒有輪椅,虞半白沒辦法回胭脂鋪。

裴姝在袖內聽到虞半白的話,探出半顆頭來問:“怎麽了?”

“這雨下個不停,我想坐着輪椅回胭脂鋪,可輪椅卻不見了。” 沒有輪椅,只能跳着回去,可被人瞧見了他要怎麽解釋呢?虞半白皺起眉頭,不死心地四顧一番。

但被虞蠻蠻帶走的輪椅,任由虞半白怎麽眼睛怎麽尋,也尋不到了,除非他運開慧眼來尋。

裴姝探出另一邊腦袋:“你鋪裏還有備用的輪椅嗎?有的話我過去幫你推過來吧。”

“沒有。”虞半白回道。

“啊,那這樣子魚公子你不就回不去了嗎?”裴姝再探出上半身來,濕漉漉的一雙眼,擔憂地望向虞半白。

逢上這濕漉漉的眼,而口脂之香又近在咫尺,虞半白羞答答心亂跳,渾身的血都是熱的,在水中摟上裴姝那截淹潤的腰肢的手臂垂垂地發熱,變得酥軟無力。

虞半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裴姝動了心,但他的身心從來沒有這種亢奮的感覺,也不再拒絕與她的肢體的觸碰。

他不老,裴姝也青春,雙方有情,泉先與狐貍走風月的話,似乎也能成一段佳話。

或許能讓他的魚尾變成腿的人是裴姝。若是裴姝,只需一個吻,他的魚尾就能變成腿。

“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回去。”虞半白低了聲音說道。

裴姝問:“是什麽辦法?”

“第一個辦法就是等這雨把路淹了,我就能游回去,哈哈。”直接向裴姝索吻的行為太粗糙無禮了,虞半白轉念一想,便斬眉先說笑,“但這不可能,所以還有第二個辦法。”

虞半白低頭視己胸,頓了頓,似魚刺了喉嚨,久久沒有出聲。裴姝歪頭不對,靜等他說第二個辦法。

等一道雷聲過後,虞半白鼓起勇氣來,雙眸溢桃花,語氣輕輕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我的尾巴變成腿,就能走回去了。泉先之尾變成腿,只需一個吻。裴姝,你能與我做個呂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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