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連續十幾個小時, 時禹終于從屏蔽室裏走出來了, 渾身冒着剛沖洗完身體的冷氣,衣裝得體,面無表情。
不見任何脆弱單薄,他依然是那個強大冰冷的銀河首領。盡管表面維持着一片淡然, 只有時禹自己知道這次情熱并沒有完全褪去, 暫時壓制住,連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失控。
幾乎可以肯定是受到了拍賣場注射的那支藥劑的影響, 他體內的信息素早已紊亂得一塌糊塗,時禹正想進醫療艙檢測一下身體狀況就被林一個通訊喊到了會議室。
挺直堅硬的戰鬥靴踏進會議室,時禹就看到林和卡爾面容嚴肅, 緊盯着那個放在桌子上的通訊器。
“黎辰怎麽樣了?”時禹問。
“一直退不了燒, 反反複複。”林答道
時禹剛邁進會議室的腳就要往回撤, 要去哪個方向不言而喻。
“別走, ”林叫住了他,“閣下在睡覺, 你想去打擾他?還是說,你才剛壓下來又想進屏蔽室?”一般來說, 處于發|情期的雌蟲接觸到雄蟲信息素而又沒有得到安撫或者進一步的行為, 信息素腺體只會變得更加活躍。
林見時禹停住, 躊躇不前,徑直走到門口把他拽住,指了指桌上的通訊器, “來消息了。”
擺在桌面上的是一種特殊的通訊器, 它不同于光腦的信息接受傳送方式, 而是在某種特殊頻段進行的, 更容易進行隐蔽而不會被截留信號。
“有什麽消息?”時禹開口道。
“蜂王那邊不太對勁。”那邊傳來有些模糊和失真的聲音, 聲流并不太穩定,“在一個月前,蜂王的首領埃德文突然銷聲匿跡,而我們後來再也沒有追蹤到過他的行跡。”
“現在我們懷疑,蜂王首領已死。”
幾個雌蟲的面容都嚴肅起來。
“繼續說。”時禹走進會議室內,在主座上坐定了。林和卡爾紛紛跟着坐下,于主位一左一右。
“我們小隊近幾個月來一直把蜂王當作重點追蹤對象。一直以來,蜂王都是那麽滑不溜手,每每接到蜂王駐留某個星球的信號都是在蜂王早已經走了不知道多遠之後。但蜂王頭目埃德文是個極其自負張揚的人,幾乎每個探子都會對他留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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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皺了皺眉,想到大概一個半月前那批被蜂王從魔眼那裏嚣張搶走的藥品,心想這确實是個十足狂妄自負的人。
“但這一個月以來,我們接到的情報都稱沒有看到過蜂王首領,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他沒有理由突然變得如此低調,連到黑域去驗貨的整個過程都沒有出現過。”
帝國在黑域也曾安排過幾個探子,但由于黑域環境特殊,根本沒有辦法在那裏不打草驚蛇地集結起武裝勢力,無法從這裏展開攻擊,只能潛伏在黑域之中默默收集情報。
“蜂王到達黑域?你是說哪一次。”時禹問。
“蜂王搶走藥物後,抵達黑域,你們後腳到達。”
所有雌蟲都回憶起來了。銀河上次去到黑域,也就是不久以前,是去找蜂王算賬的。因為那時候蜂王從魔眼手中搶走了一批銀河要的藥物,這個消息連帶着“蜂王已到達黑域”的消息一起傳到了銀河的耳朵裏。
被這樣明目張膽地搶走了一批藥物,銀河不可能不追究。在弱肉強食的星盜之中,退一步就等于退了千千萬萬步,退讓就是将自己的軟弱暴露于前。
只有張牙舞爪地進攻,才能威懾無數貪婪的目光。更別說銀河這樣的大勢力。
偌大的宇宙之中,消息總會存在時間差。等銀河到達黑域時,被黑域的人告知蜂王早就已經離開。
随後時禹就收到了萬分緊急的任務。有帝國雄蟲被星盜綁架,附帶一個距離黑域遙遠的星球定位信號。
沒有任何時間可以耽擱,銀河原地補充完能源就立刻空間躍遷去解救雄蟲了。
然後,銀河就遇見了黎辰。
通訊器那邊的蟲繼續說道,“但我們當時并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直到我們開始發現蜂王的作風和行跡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蜂王之前的行事風格一直十分嚣張,在戒備松散的星域中強搶民艦,四處惹火,挑釁邊防行星的防禦系統,往上面丢一個光子炮就跑。這都是蜂王能做出來的事情。
而相比之前,現在的蜂王號明顯更加懂得如何低調行事,藏匿自身,與霧色的風格愈加相似,都喜歡潛伏在暗處,如同野獸暫時蟄伏于夜中,不知何時突然現身出擊。
這樣反而更讓人覺得心裏不安。
“我們開始警惕,而一系列的追蹤調查之後,發現埃德文最早失去蹤跡,就是在那次黑域行動中,全程沒有蟲看到過埃德文現身。還有一個發現,你們到達黑域的時候,蜂王很可能并沒有走。”
“由此我們懷疑,在那次黑域行動之前,埃德文已死,新任首領已經上任。”
蜂王首領更替,而新老大是個會極會隐藏的家夥,不輕易暴露于人前,并且銀河對他一無所知,這絕不是個好消息。
“老大,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呢……”林雙眼放空道。
“西澤,”時禹手指輕輕敲擊桌子,說出了這個仿佛跟先前談話毫無關系的名字,“我們一直都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跟蜂王的人聯系上的。以及……他背叛銀河轉而跟蜂王的人通風報信,臨死前的最後一句居然是……”時禹頓了下,這是他感到難以置信能夠表現出來最大程度的反應。
“他愛容扶。”卡爾接話道。
“我們之前一直有去調查這個叫容扶的蟲,着重限定範圍在雄蟲之內,與蜂王相關。但卻一無所獲,帝國的雄蟲登記系統中并沒有一只叫容扶的蟲,我們傾向于認為‘容扶’是一個假名字,畢竟在帝國,雄蟲怎麽也不可能會成為黑戶。”通訊那邊繼續說。
“看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還無法得出一個确切的結論,回到西澤,既然你說我們到達黑域時蜂王還沒走,那他有可能是那次在黑域時跟蜂王的人接觸了?”時禹坐在椅子上,手指支着太陽穴,身體的感覺隐隐又冒出了頭,他顯得有些不耐。
林思忖了片刻,打開光腦,“蔔夜,你過來一下。”
……
會議已經結束,果然如時禹所想的那樣,又是一陣信息素潮起。屏蔽室內的光打在時禹身上,勾勒出一道狼狽的身影,聲波在完全封閉的屏蔽室都猶如困獸一般,空蕩蕩回響,都是壓抑又急促的喘息。
盡管周圍環境寂靜無聲,時禹卻覺得他的世界此刻已是混亂不堪,拼盡全力才能讓自己靠在角落的牆上,而不是倒在地上。原本膚白泛冷的雌蟲此刻像是着了一抹紅顏料,染得全身泛紅,眼尾含春。
即使是這樣難耐,他也從未想過,要到那位閣下身邊,請求垂憐。
因為這是一種索取。而向雄蟲索取是雌蟲最不會做的也最不應該做的事情,更不用說索取對象是正處于生病期間的雄蟲,他現在只希望黑發雄蟲能安安心心休息,盡快養好病,不要再頂着那張無精打采眼睛都睜不開的臉,平平淡淡地跟他們說沒事,讓人心都揪了起來。
雌蟲從來知道的都只是奉獻。
所以他們其實并不懂得什麽是愛。
更何況時禹是未婚,以一個未婚雌蟲的身份去找雄蟲幫助自己度過發|情期,在蟲族社會,這是一種極其容易被認為是刻意引誘雄蟲的行為,結婚和未婚有着十分本質的區別。
時禹其實已經很熟悉發|情這個過程了,一直以來他的發|情期都是獨自熬過去的,無法疏解的欲.望帶來無窮無盡身體的空虛,忍到最後就會變為身體的灼燒和疼痛。他可以忍耐前者,因為他只把欲.望當成一種跟疼痛無差別的身體感受,也可以忍受後者,疼痛對于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但以往,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近乎瘋狂的渴求在他身體裏伴随着灼燒的疼痛,而并沒有随着疼痛的出現消散。
因為他的欲.望具象成了一個人,才發現,原來欲.望不僅僅是一種身體感受。欲.望是那人親吻上他的唇,是那人的手指觸碰他的身體,是那人擁上他,與他融合為一……
他腦海裏深深刻着一個身影,原來只要那個人存在,瘋狂的渴求就不會消失。
“噠、噠、噠……”
微弱的腳步聲在封閉的空間內響起,時禹感到自己的下巴輕輕被捏了起來,眼前一片水霧早已聚焦不了任何東西,但是那個令他魂牽夢萦的聲音湊在他耳邊響起。
那人說:“怎麽不來找我?”語氣中還含帶着生病着的鼻音,聽起來有些幽怨。
如同一枚石子驚湖,時禹瞬間像是被從幻境中驚醒一般回過神來,看清了眼前景象。
雄蟲在他面前蹲下,湊得極近,一只手強硬擠入他的腰和牆面的縫隙中,像是将他整個擁入懷中。
體內的信息素叫嚣地更兇猛起來,雄蟲放在他腰間的手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冰藍色眼眸眨都不舍得眨地看着咫尺之近的黎辰,拼命抑制住自己對于更多觸碰的渴望。
呆愣愣地望了半天,時禹只是伸出了手,輕輕捂住了雄蟲的眼睛,遮擋住他的視線,随後輕輕挪了下位置,默不作聲合上了腿。
其實距離這麽近,即使不靠眼睛看,黎辰也能感到雌蟲的動作,被捂着眼睛也沒掙紮,靜靜地等待着雌蟲準備好。
等了一會兒,他擡手按住時禹,大量的信息素從他體內釋放出來,雌蟲急喘了一聲脫力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雙手垂落下來,只餘喘息,壓抑又難耐。
黎辰的手向下探去,想把雌蟲撈起來,觸摸到了一處潮濕。他頓了頓,更加用力地環住了雌蟲,雙唇再也忍不住般覆在了雌蟲滾燙的後頸上,細密的吻不斷落下。
時禹驚得渾身一抖,衣衫逐漸被剝落,一半身體被摟在滾燙的懷裏,一半仰在冰冷的牆面上,被吻得渾身發軟。
“閣下……”他完全被眼前的人所支配着,掌控着。
又是一個吻落下,黎辰聲音低啞,追問着一個答案,“你寧願來屏蔽室也不願意來找我……為什麽?”
人類無法理解雌蟲是怎麽想的,唯一的解釋似乎就是雌蟲對他隐晦的不接受以至于躲避。可時禹對他的種種細節又讓他無法忽視,忽視這只雌蟲可能的情意。
他沒有帶着不明不白的心緒繼續下去,最終只能無奈般的将時禹的頭按在他肩膀上,靜靜等待着信息素交融後雌蟲的身體平靜下去。
靜谧的室內,黎辰低低說了一句與現在的場景毫不相幹的話。
“我醒來之後沒有看到你。”
作者有話說:
我自己說了自己短,你們就不許再罵了哦(好吧,我确實短,罵吧感謝在2023-03-10 22:55:54~2023-03-12 23:52: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亻瞳 20瓶;fafaa 13瓶;鹹魚嬸 10瓶;我媽生我必有用 6瓶;Tulipa 4瓶;雪寂 3瓶;抱明月而長終、魚公移杉、56232779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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