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寧川還是挺慘的。
各種被拒只是一個方面，一個純爺們兒不會被拒絕打倒！開什麽玩笑，一勾搭就成，那不還是炮友嗎！陸指導就喜歡姚醫生愛答不理的這個勁兒！“愛要越挫越勇！愛要肯定執着！”陸寧川唱了半天給自己鼓勁兒，突然意識到，這歌叫“單身情歌”！呸！太特麽不吉利了！
比被拒還糟心的另外一個方面，是他進入了工作超級忙碌的階段，馬上要備戰X運會了，他作為一隊的教練必須每天進訓練場，隊員訓練他得看着，隊員休息他得開會、做計劃……忙的不可開交。忙裏偷閑時刷朋友圈，從來看不到姚遠更新，搞不好是把他給屏蔽了，想親自過去看看，人被死死拴在訓練館，早點名晚點名，家都回不去，只能住宿舍，更別提去看姚遠。
饒是陸寧川忙成孫子累成狗，他們總教練還對他不滿意，這天早課結束後，特意叫住他訓了兩句：“小陸啊，現在是關鍵時刻，我看你最近很不踏實，心裏長草！沒事兒就玩手機！你現在這樣，過段時間封閉集訓，我看隊員還沒怎麽樣，你就得先憋瘋了！你給我精神着點兒！否則我就要拿你開刀了！”
總教練說完走了，陸寧川站在原地如喪考妣！是啊，這就受不了了，還有封閉訓練呢！過段時間去基地了，別說見面，手機信號都會被屏蔽，自己這還啥進展沒有呢！
陸寧川被總教練訓了一頓，不僅沒修身養性，反而被激得時不我待，當天晚點名結束後，開車出體校直奔醫院。
姚遠這天的夜班并不忙，但心情卻挺不平靜，今天神經內科夜班的醫生是楊曉珊。這是楊曉珊蜜月後值的第一個夜班，作為一個幸福的新娘，她給各科夜班的同事帶了糖和點心。
姚遠當然也收到了一份，他客氣的道謝，看着滿臉都是幸福的楊曉珊，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他跟楊曉珊曾經都在神經內科，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彼此都有些好感，也一起吃過兩次飯，後來他到急診後，也約過楊曉珊，但急診工作太忙了，有幾次約好又臨時取消了。不久後，楊曉珊有了正式的男朋友，就是鄒琪。姚遠雖然沒有明确的告白過，但他覺得楊曉珊肯定知道，所以那種挫敗感，是無論如何都存在的。
楊曉珊走後，姚遠正百無聊賴，窗戶被人敲了一下，他回頭看到陸寧川笑嘻嘻的站在夜色裏。
姚遠拉開紗窗：“你怎麽來了？”
“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姚遠看他兩手空空，沒帶什麽怕監控的違禁物品，就說：“你進來吧。”
陸寧川撐着窗臺就要跳，姚遠瞪他：“走門！”
陸寧川笑着退回去，沒一會兒就繞過大廳進來了，急診的小護士不明所以的跟進來，姚遠解釋說：“沒事兒，我朋友。”小護士笑笑，又回護理站了。
陸寧川坐到姚遠桌子對面，不太滿意的說，“跳進來多方便，本來還想給你展示一下哥的矯健身手呢！我可是專業的！”
“專業跳窗戶的？”姚遠白他一眼，“被醫院保安把你當小偷抓走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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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川撇撇嘴，低頭正看到姚遠桌上的糖和點心，“你買的？你喜歡吃甜的？”說着自己挑了塊糖放進嘴裏。
“我讓你吃了嗎？”姚遠問他。
“我已經吃了，”陸寧川不要臉的張開嘴，展示了一下舌尖上的糖，“還給你？”
姚遠看着他的流氓嘴臉，壞笑一下，挑眉道：“你吃吧，你情敵送來的。”
“咳咳咳咳咳！”陸寧川沒控制好，一下子把糖整個吞了，引發了一陣劇烈咳嗽，姚遠忍不住笑了，回身拿了瓶水放到他面前，陸寧川喝了兩口水，這才順過氣來，“你說什麽？”
“楊曉珊送的。”姚遠笑着說，“鄒琪新婚夫人，你正牌情敵！”姚遠笑出聲兒來，逗陸寧川，“這喜糖，甜的還是酸的？陸指導也沒好好品品，就直接給咽了，太可惜了！”
陸寧川瞪着姚遠，一臉愠色，怎麽就逃不開情敵這個梗了呢，無言了半天，慢慢表情又漸漸恢複了，眉毛舒展開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擺弄着桌上的喜糖，問姚遠：“真是楊曉珊送來的嗎？”
“真的。”
“那還真是情敵送的！”陸寧川笑，臉湊到姚遠近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要是從鄒琪那兒論，這糖就沒什麽了，不甜也不酸，我早不吃味兒了。可是要是從你這兒論吧……”
“去你媽的，別胡說八道！”姚遠想不到這家夥三兩句又把自己繞了進去，馬上怒了：“我跟楊曉珊沒什麽，你別瞎說！”
“那就行了！”陸寧川高興的一拍桌子，笑着說，“你要是對她沒什麽，她就不是我情敵了，這糖我得多吃幾塊！”
姚遠覺得陸寧川大概是屬第13生肖小強的，打不死！随便你怎麽諷刺，他該幹嘛幹嘛，失落不超過五秒，也可能是屬線形動物的，自我修複能力超強。
這要不是真不要臉，就是真認真的了……他心裏其實有點受觸動，但并沒有流露在臉上。
“你幹嘛來了？”姚遠問。
“沒事，看看你。”陸寧川說。
然後倆人都沒說話，姚遠随手抓起本書看，陸寧川玩糖。
夜更深了，即便是醫院，也已經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陣子，陸寧川開口：“沒患者還挺無聊的。”
“嗯，有點。”
“你以前值夜班，也都這樣，自己看書？”
“對。”
陸寧川嘆了口氣，“我早點認識你多好，經常來陪你值夜班。”
姚遠又翻了一頁根本沒在看的書，故作冷淡：“那我寧願看書，懶得跟你說話。”
“我可以不說話啊。”陸寧川認真的說，“我看着你就行。”
姚遠沒有擡頭，但感覺自己臉肯定慢慢紅了，掩飾着說：“你沒事兒就回去吧，太晚了。”
“是太晚了，”陸寧川擡腕看了下表，“我走了。”說完也沒拖泥帶水，起身就走了。
他走後姚遠看着桌上的糖和點心，心情仍然不平靜，但已經不是為了楊曉珊了。
從這天起，幾乎每個姚遠的夜班，陸寧川都會來，他一般都在10點鐘之後來，12點之前就要走了，白天偶爾發個信息，電話已經幾乎沒有了，姚遠隐隐感到他其實很忙，但沒有去問，他覺得如果主動去關心陸寧川，有些事就再難控制，然而哪怕不主動關心，有些事也已經難以控制了……比如，他開始期待自己值夜班的夜晚。
這天晚上陸寧川到醫院進急診大廳就看到許多人在忙碌，許多人在焦急的大喊，地上甚至還有很多血跡。有很多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有患者低聲呻吟，有家屬大呼小叫，他問了一下才知道，附近發生了車禍，兩輛車上5人不同程度受傷，都送到了姚遠所在的醫院。今晚雖然是姚遠值班，但此刻忙碌的醫生顯然不止姚遠一個人，他這時候才懂得為什麽姚遠之前跟他說不值班時，也不能關手機，要随時待命ON CALL。
人命關天。
陸寧川在走廊裏站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搶救室裏出來，姚遠白袍的衣角也有血跡，他出來對護士說，“打電話要血，AB型的不夠了。”護士回身剛要走，姚遠拉住她又說，“如果解凍的不夠，查一下今天全院值班表，找總值班，要求在崗的AB型血緊急獻血。”說完轉身又進了急救室。
他沒有看到就在不遠處的陸寧川，陸寧川也沒有叫他。
我男人真特麽帥！隔着緊閉的急救室的門，陸寧川連姚遠的影子都看不到，但是竟然覺得心裏特別踏實特別穩。他開始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姚遠，為什麽遇到他後就轉性變了一個人。在他放飛自我的那麽多年裏，他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但也從來沒覺得有什麽是好的。可認識姚遠那天，他就像飛機降落的那一瞬間，心裏劇烈的震動了一下後，是從未有過的踏實，知道自己從此安安全全的着陸了，每一步都堅實的踏上了地面。
偷溜出來的這兩個小時，對陸寧川來說無比寶貴，但他沒有叫住姚遠，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雄性荷爾蒙的氣場讓每個人都心生尊重，陸寧川想到姚醫生認真工作的樣子，迷人到讓他挺槍致敬。平靜了一會兒不影響直立行走後，他離開了醫院去給姚遠買了點吃的，現在他時間有限，每次來都舍不得把相處的時間浪費在路上，都已經很久沒給姚遠買宵夜了。
那晚姚遠忙完後，已經快淩晨3點了，患者被收入病房，但作為醫生的他還不能休息，在交班前，他還有一大堆醫療記錄要寫。每逢有集體事故收診時，這個工作量就更是多的吓人。看來今天是要通宵了，姚遠嘆了口氣打開電腦頁面準備工作，突然發現自己桌子放着一盒他喜歡吃的那家的小龍蝦。
陸寧川？姚遠這才想起來陸寧川應該會來，但他不太确定，陸寧川的性格，怎麽可能來都來了卻無聲無息的走了，也許是患者家屬？姚遠走到護理站，問同樣在寫醫療記錄的護士：“誰在我辦公室留的餐盒？”
“是你朋友，姚醫生。”
“我朋友？長什麽樣兒？”
“很高，挺黑的，長得挺帥，穿運動服，開路虎，就是有次夜班你說他是你朋友的那人。”
姚遠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回來問，“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啊，我問他要不要找你，他說不用，就在大廳站了一個多小時吧，然後就走了。有事嗎姚醫生？”
“沒事，謝謝你。”
姚遠回到自己辦公室，看了眼監控，決定違規放縱自己一回，病志待會兒再寫，先吃小龍蝦！
剝開一只蝦殼，又決定小龍蝦待會兒再吃，先給陸寧川發個信息。
【謝謝你】
陸寧川睡醒一覺後看到這條信息，雖然只有三個字，但他自信的覺得這裏面透着勝利的曙光！真是天從人願，訓練了這麽久，總教練終于要給他們放一天假，陸寧川決定趁熱打鐵，給姚遠發信息：【我明天放假，你正好休息，我們出去玩兒吧？】
【好。】
【再說。】
【算了吧。】
天平座的姚遠被三個選擇折磨的夠嗆，到底該給陸寧川回什麽，他輸了删，删了輸，把這三條各輸入了一遍，但一條也沒發，趴在桌子上攥着手機，一個選擇困難症患者在生死抉擇。
不管了！姚遠給自己找個借口說，就輸那條字數最少的吧，節能環保嘛！他心砰砰跳着在信息框裏輸入了一個“好”字，正要發送，“小遠遠！”
被周全一拍，姚遠吓一跳，坐直起來：“你幹嘛，吓死我了！”
“遠遠，這回你必須幫哥個忙！”周全用兩個手指敲桌子，像個小人兒一樣代替自己給姚遠磕頭，“這回人家給我介紹這個吧，矮馬我一看那條件，就沒遇見過這麽合适的！遠啊，哥終身幸福就在你手裏了，你替哥值個班，我去相個親呗？”
人算不如天算，姚遠嘆了口氣，删掉“好”字，給陸寧川發了信息：【同事求我值個班，下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