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婆娑門13
13.人體拼圖
衆人下到地下室,被裏面的東西震撼,即使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看過無數屍體,也沒有今天來的驚悚。
瓷磚上一灘一灘的血跡,牆角堆積的屍塊,細致到惡心、瘋狂的解剖圖,最震撼的還是醫用屏風後面的人體拼圖。
屍體不可怕,不過是比活人少了一口氣而已。但是變形的屍體就沒那麽慈祥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裏四周開着冷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蘇爵看見屍體的第一反應就是渾身冒冷汗。他是個狙擊手,心理素質一流,但這麽詭異的屍體,實在聞所未聞。
床邊放着心電監護儀,幾條線都直直的,顯然這不可能是個活人。再看她的身體,衆人立刻體會到了蘇爵那種從內而外的寒意。
這是一個女性,身體裸露在空氣裏,沒有一絲遮擋,可以讓衆人看清這份加諸在死者身上的喪心病狂。
屍身像是被撕碎了的娃娃,重新縫補在一起,一塊一塊,膚色略有不同,深深淺淺。
“針腳很細致,是專業人員幹的。不過顯然是死後将一塊塊肌膚拼湊在一起的,沒有愈合的痕跡,凹凸不平”。妹喜細細的看着床上的屍體,衆人退後,緩解一些震撼。
“眼睛裏面灌了水銀,所以可以睜開。其中一只是胡靈兒的”。
雲霄和智晴站在妹喜的身邊,看着這個臉上七拼八揍的姑娘,心裏不是滋味。
雲霄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屍體是不是太軟了”。
衆人回頭看,果然,智晴輕輕一碰,竟然像水一樣動了起來。妹喜深吸了口氣,也伸手捏了捏,“如果沒猜錯,裏面只有骨骼和血液,沒有肌肉組織,胡靈兒的血。不過人體內的血液只占8%,不可能有這麽多”。
在這裏講案情實在有些不舒服,歐陽叫了警力,過來封鎖現場,取證化驗,看看到底是不是陳一夢。由于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實在不知道究竟是幾個人拼湊的,只能做進一步的DNA檢驗。
特別行動組在第一醫院挖出屍體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不過,細節沒有透漏,害怕引起混亂。如果市民知道自己已經去世的親人,有可能被分屍、取血,想想都覺得可怕。
回到警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冬天的夜來得早,不到六點已經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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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和妹喜在歐陽的車裏,三人一路上都在說着案情,從前到後好好的捋了一遍,覺得差不多,結論就是:真相很殘忍,兇手很變态。
人類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也就是這種高萬物一等的身份,讓人類有時候忘記了大自然的法則。生老病死,優勝劣汰,逆天而為,究竟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妄想。
福爾摩斯裏有一句名言:Not possibly removes ,is left over,even if is again impossible,is also the truth.(去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都是真相。)
歐陽連夜審理了趙玉敏和她的前夫,對于地下室的事,暫時對幾人保密。這麽重要的籌碼,在關鍵的時候往往能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趙玉敏也是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開始離開的,尤其是胡靈兒的死,刺激了她。所以,她帶着兒子逃走,否則躲不開一死。
“為什麽要殺了你,你不是幫兇嗎”?歐陽發問。衆人都沒有離開,站在單面玻璃外,等着真相。劉軒作為心理專家,在裏面陪着歐陽。
趙玉敏今年也就三十出頭,但是老的不像樣子,深深的眼袋,淺淺的皺紋。伴着她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出了一個計劃已久的秘密。
陳琲曾經是醫大的客座教授,他的愛人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醫。臨畢業那年,陳琲想去一次亞馬遜流域的原始部落考察,研究一下那裏世代遺傳的醫術,在當地也叫巫術。陳一夢是他的女兒,自然同去。同時,也帶上了她的男朋友江瀚。三女和陳一夢是校友,也被邀請。
因為是學校贊助的項目,不用自己掏腰包,還能去非洲考察,幾人都很興奮。
結果也不錯,不僅見識了原始部落那神奇的藥材和醫術,也領略了非洲那曠遠濃重的景色。
那裏只是一個古印第安原始部落,人數很少非常封建,裏面的巫師雖然有些神神叨,但是他們用來抑制疾病的草藥确實貨真價實的寶貝。
另外,他們見識到了一種古老的轉生之術。将戰争之中得到俘虜活活分屍,取一部分,拼接成一個人形,将死者的心髒放在其中,可以召喚死者的靈魂,重新轉世。
陳琲和妻子自然不相信這些東西,太過血腥,也太過荒唐。人活着主要是各個器官的健康運行,用死的器官怎麽可能使人複活,違背自然常理。
之後,幾人畢業都進了第一醫院,江瀚成績優異,實踐經驗豐富,很快成為了一個外科大夫。三女都學得護理,也順理成章的當了護士。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着,直到有一天,陳一夢車禍去世,江瀚就像失心瘋了一般,完全不可自拔。
但是,他後來忽然複原,想起了那個詭異的醫術,想要用人體拼圖的方法,将自己的愛人複活。
期間,有一個道士在指點他,如何收集材料,如何控制人心。
胡靈兒家境不是很好,陳琲一直資助他。所以江瀚拿她試藥,想要一張完美不缺,永遠不會老去的人皮,可以代替那張湊起來的人皮。
可是,後來江瀚就不受控制了,不僅在胡靈兒身上做實驗,也開始對太平間的屍體動手,趁着老頭不在的時候。
說到這裏,趙玉敏趕緊喝了口水,顯然不想回憶這麽可怕的東西。
劉軒面無表情的聽着,倒不像是她平時的樂觀熱情。歐陽知道,這表情說明,趙玉敏撒謊了。
“之後呢,你們為什麽辭職”?劉軒冷着臉色發問,對于這件事,她很震撼。一個醫生竟然相信這麽荒唐的事情,學了那麽多的專業知識都喂狗了嗎。
總覺得這是一個颠倒的世界,從來不用買房,國家分房的人決定着房價;兒女都出國念書的人決定着教育制度;從來不用自己花錢買油的人調控着油價。上流社會做下流的事情,懂知識的人又都是封建殘餘,不知道是社會瘋了,還是人們瘋了。
趙玉敏如今是驚弓之鳥,被她一吓,趕緊組織一下語言,繼續說。
開始的時候,江瀚威脅她們。如果不幫他,就讓我們離開。第一醫院是T市最好的,我們都不想丢了這份工作,所以假裝醫院裏鬧鬼,讓人們晚上不敢出來,方便行動。
直到胡靈兒進了醫院,我們才發現事情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了,因為江瀚竟然讓她們挖胡靈兒的眼睛。
比起工作,三人覺得生命更珍貴一些,也不管那麽多了,趕緊辭職,離開這是非之地。
曹晨曦死的當晚,的确有人去了她家,放倒了門口的便衣,不過趙玉敏住的是筒子樓,門多,就帶着兒子逃走了。之後被警察逮捕,才知道自己竟然背了黑鍋。
孫曉玓單手扶着玻璃,看着裏面的人,嘴裏好笑,“人,果然都是自私的,為了能有工作,将已經死去的人分屍。又為了自己,将別人的生命至于不顧”。
衆人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說自私是人的劣根性,但是這人,不值得同情。胡靈兒的死,如果她們報警,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她還那麽年輕。
雖然大體的方向歐陽他們猜對了,但是還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釋清楚。就等着世雄的調查結果,如果他們這次不幸又猜對了,那麽江瀚可不是一個癡情種,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歐陽申請了逮捕令,将幾人暫時扣押,等着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天晚車殆,倦鳥歸巢。
醫院的太平間外,一身長款風衣的雲霄,正和一個幹巴巴的老頭說着話。這老頭不是別人,歐陽和妹喜也見過。
他的頸子上已經沒有了那個吊死鬼,紅印子也淡了很多,幾不可見。
“小苑和伊水怎麽樣了?”雲霄插着口袋,望着遙遠的星空,随意的說道。
老頭也不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有些謙恭的回應,“他們在萬獸山,一切安好”。
聽到這個消息,雲霄心裏送了一口氣。這老頭是陰差,蘇捍手下的“小弟”,放到這裏,估計也是放心不下自己,想想有些好笑。
老頭低着頭,繼續,“少主在院子裏種了棵泡桐,不過沒有您院子裏那棵大。也栓了個秋千,就是有些歪,經常掉下去……”
這老頭難道是給蘇捍當說客的不成,雲霄打斷他的絮叨,“您老活的久,見得多,有些事情也看得透。不過,我們也不都是當事者迷”。
“是,我多事了”。
“您老回去告訴他:這世上有人說,有神說,有男人說,有女人說,可以傾聽,但不要被淹沒”。
雲霄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紅色的風衣在這個陰森的樹林裏,像是唯一的顏色,醒目卻不耀眼。
老頭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嘀咕,“少主好福氣,只是時機未到,哎,看熱鬧果然要有耐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