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需要買避孕藥丸
煙楣要被他逼瘋了。
他初初時只是捏她的臉,但很快就無師自通的捏她的其他地方,她的任何反應都讓他覺得新奇又有趣,她最開始還試圖拉開距離,反抗季妄言,但很快,她便沉在了藥效裏。
她像是被雨潤濕的曠野,欲念如野草瘋長,身體如水中浮萍,無法自控,只能在水面中翻湧沉淪,她的身體漸漸被水面淹沒,她深陷泥濘中,迫切的想要求生。
她想要溫暖堅硬的胸膛,能把她整個人緊緊環繞的臂膀,想要被撕扯侵占,各種讓她都難以啓齒的欲念在奔騰,她潤濕的指尖将季妄言的袖口攥的發皺。
她想要,任何一點觸碰都可以,就算是之前那般傷到掌心般的痛也可以,大概能解一解她骨頭裏的癢。
季妄言卻停了。
他和煙楣拉開了距離,饒有興致的看着煙楣失神。
他是個天生的惡者,喜歡将別人玩弄在指尖上,煙楣不想要,他要欺過來,煙楣想要,他反倒要拉開距離,撐着手臂,居高臨下的欣賞。
月色之下,寂靜的角落裏,暧昧的空氣在攪動,房梁上的獵人勝券在握,船艙內的獵人卻一無所獲。
西江候世子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個遍,都沒找到那位嬌滴滴的煙三姑娘,在找到被推開的窗戶的時候,西江候世子遍布精.蟲的腦子終于被冷風吹得冷靜下來了。
西江候世子煩躁的一拳捶在了窗戶上。
那煙家三姑娘該不會跳船了吧?
他低頭往下看,只能看見一片暗沉沉的水面,護城河水深,足有十幾米,他用的毒厲害,內力不夠深厚的男子都壓不住,更何況是個姑娘?她要是落水,十有八九要因為渾身酸軟無力回岸而被淹死。
一個小庶女,死便死了,但是得罪了煙右相卻十分麻煩,他父親在西蠻鎮守,沒辦法給他支持,他才回京城不過兩日,便闖下此等禍事,難免被母親斥責,也可能會擋住他大好官途。
他已弱冠,來京都便是想來尋個官職,日後方便做事,萬一此事鬧大,聖上給了他個不稱心的官職,豈不是因小失大!
西江候世子再顧不上那點淫.欲了,他反身出船艙,召集船上四周的私兵,下河去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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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私兵“噗通”“噗通”跳入河,濺起一朵朵水花,船艙的房梁之上,煙楣如同被剝了殼的荔枝,被季妄言肆意品嘗。
他從沒碰過女人,所以他有無限的好奇心與旺盛的探索欲,在這逼仄的房梁間,在這陌生的船艙,在這無人知曉的良夜裏,他摁住羔羊的脖頸□□吞食,盤中餐,掌中物,無處可逃,唯有讨好他,方能得些寬待。
——
夜很長。
半個時辰後,煙桃帶着放了很多河燈許願的長樂郡主回到船艙上,她們二人遠遠便瞧見西江候世子在岸邊抱胸站着,而在河面上全都飄着西江候府的私兵,不斷有私兵上浮、下潛,像是在搜尋什麽的模樣。
隔着老遠,西江候世子冷冷的掃了一眼煙桃。
煙桃看着西江候世子臉上不滿的表情,心中便是一緊。
再一看這滿江漂浮着的人,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她思索間,已與長樂郡主一起走到了船邊,長樂郡主腦子不大好用,比煙楣還蠢些,直愣愣的問:“哥哥,你這是幹什麽呢?”
“哥哥有個玉扳指掉河裏了。”西江候世子道:“讓他們找找,你先回去歇着。”
長樂郡主未曾多想,應了一聲便回二樓船艙去了,她去放了一會兒花燈,委實累壞了,腰間的肉都被綢緞勒的發疼,迫切的想解下來,倒在床上歇一會兒。
她回至二樓時,隐約聽見裏面有貓兒一般啜泣的動靜,但眼眸一掃,又沒瞧見什麽人影,便只當自己聽錯了,繼續往裏面走,挑了間船艙便休息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經過的那間船艙的房梁上,煙楣的淚将季妄言的胸膛都打濕了。
“好了。”季妄言覺得他從未這樣餍足過,連語氣都放軟了三分,他撫着煙楣那頭柔順如綢緞般、在月色下泛着泠光的頭發,竟帶着幾分誘哄般的意味,道:“不是很喜歡麽,還哭什麽?”
煙楣說不出話,她一直在發抖。
自她有了理智之後,她就一直在顫,滿腦子都是她完了,她失貞了,被煙家人知道她就死定了。
而奪了她貞潔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靠着身後的房梁柱子,把玩着她的發絲,與她道:“你怕被人知道麽?放心,下面的西江候世子比你更害怕,你一會兒只管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便可。”
“你要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不管他們如何試探,你只說自己睡着了,他們就會比你更摸不準,甚至還會替你把你的謊給全了,因為,他們會比你還怕事情暴露。”
“煙三姑娘,聽懂了嗎?”
頭頂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落下,在與她說話時,還替她歸攏好了衣裳與發鬓,他的手在摩擦過她的手指的時候頓了一下,繼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只輕輕地捏了捏,然後便松開了。
煙楣奇跡一般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已經滿意了,便寬宏大量的放過了她的手。
——
船艙外,西江候世子與煙桃陷入了一場短暫的小争吵中。
“是你說她性子柔順,很好擺弄的。”西江候世子語氣難掩暴躁:“現在該如何收場?”
煙桃冷笑一聲,清雅的臉上滿是嘲弄:“世子殿下,一個中了毒的小小女子你都搞不定,現在要來問罪我嗎?我已将所有都為你打點好了,就差替你把人扒光了,你還想我如何?”
西江候世子與煙桃兩人早就是舊識,兩人對彼此的德行都十分了解,西江候世子貪財好色,愛欺壓賤民,煙桃心思深下手狠,愛算計人,他們二人平時都不愛碰見,遇到事了便來互相許諾好處、搭彼此一把,今日煙楣之事,也是煙桃一手促成的。
煙桃雖是國子監的學子,但是她早些年去龍骧書院參加詩社比賽的時候,便對周行止一見鐘情,她遠比煙楣更早認識周行止,但偏偏,周行止這樣風骨料峭,浮白載筆的一個人,卻因為那點恩情而被煙楣賴上,實屬暴殄天物。
煙桃深知周行止的才華不會止步于東宮屬臣,周行止之才學,只要假以時日,便會飛黃騰達。
她要将周行止收于裙下,所以才會對煙楣百般設計,先是帶煙楣去馬球場,讓煙楣故意出現在人前,引起周行止的反感——周行止克己複禮,最厭的便是女子沒有分寸的糾纏與失禮的舉動,煙楣于衆目睽睽之下喚他出去,他必定會心生不滿,後又帶煙楣出行,毀煙楣清白,到時只需要她稍微運作一下,煙楣便會堕入深淵,永世不可翻身,周行止自然會是她的。
可是她沒想到,事情居然卡在了最順利的一環上。
西江候世子當真是個廢物東西,爛泥糊不上牆,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煙桃嫌惡的掃了西江候世子一眼,道:“既然如此,便叫她死在河底吧,反正被帶回去了,她的姿态也會暴露你我下藥之事,死了也算幹淨。”
雖說麻煩了些,但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西江候世子擰眉道:“好歹毒的心,那可是你妹妹。”
煙桃嗤笑,沒回話,只在心裏罵了一句:假仁假義什麽?
兩人說話間,船已靠岸,煙府的大管家與煙夫人的貼身嬷嬷便站在岸邊上等煙桃與煙楣,因着她們兩個玩兒的時間太晚了,所以煙夫人派人來接了。
見到他們兩人,煙府大管家與煙夫人的貼身嬷嬷便行禮道:“見過大姑娘,見過西江候世子。”
煙桃和西江候世子對視了一眼,煙桃從臉上擠出了一絲慌亂,西江候世子則準備開口講話,而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從二人身後響起,煙桃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嬌軟聲音:“姐姐。”
煙桃頭皮炸起,猛地回過頭來,便看見煙楣穿着那身淺粉色的抹胸襦裙,雪色紗織飛機袖長衫懶懶的裹在肩膀上,珍珠履和珠光絲襪在月色下暈着淺淺的泠光,正站在船艙二樓的臺階上,如往常一般乖巧的望着她,一臉歉意的道:“是煙楣憩了太長時間,叫姐姐久等了。”
煙桃的臉上發僵,這比她原先預想過的所有結果都要壞,他們使盡了各種手段,兇相畢露,煙楣卻一點都沒傷到,還嬌嬌俏俏的站在這裏。
她擠不出一絲笑來,只擰着脖子去看一旁的西江候世子,用眼神詢問西江候世子,為什麽這個本該在河裏變成一具沉屍的人,現在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和她講話?
西江候世子比她還震驚!
他當時可是搜過整間屋子的,确定沒看見煙楣,才以為煙楣跳河了,誰料這人居然沒跳!且看起來也不像是中毒的樣子,還一直藏在他船上,藏到煙府的大管家過來才下船!
這人他媽的藏哪兒了啊?
而這時,站在岸上的嬷嬷開口催促道:“大小姐,三小姐,該回了,夫人已等你們很久了。”
煙桃堪堪回過神來,臉上便蕩起了一絲笑意,眉眼彎彎的與煙楣道:“沒事,姐姐也剛放花燈回來,走吧,早些回府,否則母親該生氣了。”
煙楣便從臺階上下來,一臉乖巧的站在煙桃身後,她們二人與西江候世子行禮,三人互相拜別,臉上都是帶着笑的,只是心中心思各異,都在敲着一把算盤。
回府的路上,她們姐妹二人随着嬷嬷一起乘坐馬車,因着有嬷嬷在,煙桃就算有千般心思也得藏着,不敢多問,煙楣也是心亂如麻,她從頭至尾一直在強裝鎮定,現在手心都是冷汗,心口都發緊。
倒是一旁的嬷嬷,盯着煙桃看了幾瞬,問道:“三姑娘身上為何有些浮土?”
煙楣還尚未說話,一旁的煙桃趕忙道:“是與西江候郡主一起放花燈的時候蹭的,我們乘坐的船有些搖晃,是我思慮不周,嬷嬷莫要怪罪。”
煙楣垂着眸,沒有講話,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了那人說的話。
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那人是誰,叫什麽名字,她只是覺得,那人居然還說的這麽準。
煙桃比她還害怕今晚的事情暴露,在她被人懷疑的時候,還會主動為她圓謊,因為在煙桃眼中,她是受害者,煙桃是加害人,如果這件事暴露,煙桃會被罰,她只會得到煙家的安慰。
她甚至可以借此來威逼煙桃——這是那人教她的原話,她要學會利用這些事情來反擊。
只是她不敢,因為她也有秘密,煙桃和西江候世子沒有奪走她的貞潔,但她的貞潔現在也不在了,她心裏虛,就算手握籌碼,也不敢登臺對賭。
所以她只是擡眸,強作鎮定的與煙桃對了一眼視線,然後二人同時挪開目光,沒有再看向對方。
直到她們回到煙家,都沒有再看向彼此一眼。
她們二人回了煙府後,先去了煙夫人的院子裏請罪,煙夫人讓她們在外面跪了一刻鐘,又罰她們二人各抄一遍金剛經,三日後交上來,便讓她們都回去休息了。
煙桃就住在煙夫人的主院裏,她不必走,只有煙楣要回到聞弦院去。
當煙楣離開的時候,煙桃就站在回廊下,遠遠地眺望着煙楣的背影,看着她走過繁花綠木,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轉角。
直到煙楣都不見了,煙桃才面無表情的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回廊內的壁燈燈芯“噼啪”的炸了一瞬,她腳尖上的繡花履也被明暗映的晃了一瞬,煙桃想,她陷害的事情做的這麽明顯,煙楣肯定已經知道了,但是煙楣卻隐而不發。
這比煙楣跳出來揭穿、指責她更讓她擔憂,若是煙楣跳出來大喊大叫,她自然有一百種法子把自己洗脫,但煙楣什麽都不幹,反而讓她惴惴不安。
咬人的狗都不叫的——她這個三妹,什麽時候竟有這般城府了?
——
煙楣随着丫鬟回到聞弦院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了,頭頂只剩下了璀璨的星光與明亮的月光,花園中的姐妹們也都不見了,她被煙夫人的丫鬟送回到聞弦院中,周姨娘也睡了,只有她的貼身丫鬟還在等着她回來、伺候她沐浴休息。
她們都以為這是尋常的一日,尋常的出游,沒人會懷疑煙桃謀害煙楣,就連周姨娘都睡得踏踏實實,半點不擔憂。
煙楣沐浴的時候,頭一次沒用丫鬟伺候,将人都趕出去,自己進了浴桶。
浴桶裏熱水蕩漾,她坐在桶內的浴凳上,垂眸看着她身上的痕跡。
深深淺淺的咬痕與吻痕遍布在白皙的肌膚上,就連足腕都被捏出了一圈青紫色的、清晰可見的手印。
之前在船艙上,她失魂落魄,出了船艙後又要與煙桃、西江候世子糾纏,又怕又慌,半點怯不敢露出來,一路上都如同繃緊的琴弦一般,直到此刻,她一個人坐在浴桶內,面對着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跡,眼一紅,眼淚便像是夜半急雨,噼裏啪啦的往浴桶裏掉。
有今時今日這個下場,她不怨那個人,雖然那個人看起來就很壞,又對她那般,但也間接救了她的命,而且她當時也确實想砸人家腦袋來着,算來算去,頂多算他們互相招惹,她恨不到那個人的頭上,她只恨煙桃與西江候世子。
她的嫡姐,不知為何要把她往死路上推。
煙楣坐在浴桶裏,等水都變涼了,才用浴桶裏的水洗了一把臉,吸着鼻子站起來擦拭身子與頭發,拖着發軟的腿爬起來,把她的亵褲與肚兜洗了,洗幹淨後,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躺在床榻上,睜着眼睛放空她自己。
她惶惶不可入睡,一直盯着天青色的床帳看,滿腦子都是接下來怎麽辦。
這件事是肯定要瞞下來的,她與那狗東西素不相識,以後根本都見不了面,也不擔心他暴露出去,那擺在她面前唯一的問題,便是退婚。
她已敗了身子,自然不能再嫁人,但她敗了身子的事不能被人知曉,她又該如何退婚呢?她家這邊是絕不可能讓她退的,那就只能讓周行止主動退婚了。
可偏偏,周行止還是被她母親以恩情脅迫的,周行止若是不娶她,便會敗壞名聲,周行止怕也不會主動退婚。
煙楣越想越心慌,想到後半夜,才昏昏的睡了過去。
她這一夜,夢裏都是搖晃的房梁,抓皺的衣裳,掐着她足腕的寬大手掌,落在她耳側餍足的輕笑,以及昏暗之中,那雙居高臨下,含着深深惡意與作弄意味的眼眸。
第二日清晨,她是聽見外間的丫鬟敲門聲才醒來的,她醒來時,身子莫名的發沉,像是灌滿了水的水囊,搖晃時都能發出空洞的回響,隐隐有想要被灌滿的欲念,骨頭發軟,在塌上緩了片刻,才起身,先穿上白色雪綢中衣,免得身上的痕跡被發現,再喚丫鬟進來為她梳妝。
她們做姑娘的,晨起時都要去給主母請安,每每都是十幾個女子坐在一起,互相評頭論足談論近日的新鮮事,她萬不能叫人瞧出錯漏來。
她今日,還得去買避孕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