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會讓煙楣後悔

季妄言一見她的模樣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不由得戲谑勾唇,撚起酒杯,一杯酒下腹,堪堪止渴。

而與此同時,煙楣聽到旁邊的煙桃道:“煙楣,這邊,周公子在此呢。”

煙楣驚訝的看向煙桃指着的方向。

周行止竟然真的坐在一群國子監學子的中間,正在随他們說話。

周行止生的好,他天生膚白,坐在人群之中,月色獨落他身,他的衣袖與發冠上都像是朦了一層模糊的華光,他擡眸望向煙楣的時候,煙楣指尖都滲透出冷汗來。

他怎的在此?

“周公子在國子監也素有才名的,雖說平日裏書院間常比賽,但我們對周公子的才學也很敬佩的,以前也經常出來一起夜游。”煙桃與煙楣解釋,并轉而與周行止道:“周公子,許久未見我們阿楣了吧?你這些時日也不來尋我們阿楣,我這個做姐姐的可要替我們阿楣鳴不平啦。”

她說話時聲量微微拔高,引來四周不少人來看。

國子監的人早都知道周行止有個未婚妻,也有部分人知道周行止的未婚妻是煙桃的妹妹,但卻還是頭一次瞧見煙楣與周行止一道出現,便有人在旁道:“當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啊。”

煙楣心口驟緊,只擡眸看向周行止。

她與周行止說過絕情,但還并未進行到解除婚約的那一步,眼下,他們在外人眼裏,還算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的關系。

但內裏早已分崩離析,只有一層皮還扯着。

周行止面色薄涼的坐于原處,半晌,只道:“煙大姑娘,請坐。”

煙桃便拉着煙楣落座到了周行止的那一桌。

煙楣坐下時,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季妄言。

怕他生氣,但又想看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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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妄言沒看她,正漫不經心的靠在角落裏垂眸飲酒,聽西江候世子的吹捧。

煙楣咬唇收回視線。

他們倆這一幕過得快,但早被一旁的煙桃收入眼中。

這正如煙桃所料——像是太子殿下那樣的脾氣,若是聽見煙楣與他人有婚約的事,心下定然惱火,又見煙楣與她未婚夫坐在一起,定會被激起來搶奪欲。

待到一會兒,煙楣若是落了單,太子肯定要去尋煙楣的。

煙桃垂下眼睑,走到席中的長樂郡主身邊,道:“郡主,你瞧這湖上的蓮多好看,不若,我們下去采一朵?”

長樂郡主飛快的瞥了一眼角落裏的季妄言,然後扭過頭,低咳了一聲,道:“好、好呀,咱們姐妹們都下去采一朵吧。”

等她采花上來,就可以把花送給太子殿下啦!

長樂郡主去采花的時候,還有幾個其他的姑娘一道跟着她一起去,煙楣自然也要跟着去,但是恰好,一位路過的姑娘無意間将手中的酒倒在了煙楣的身上,弄髒了煙楣的裙子。

煙楣沒躲過,擡眸,用一雙清澈的杏核眼看着那姑娘,那姑娘立刻道歉。

煙楣不認得那姑娘,且也來不及多想,她的心神都被周行止和季妄言兩個人給牽扯住了,被弄髒裙擺之後,下意識地去看長樂。

長樂是東道主,自然要長樂來安排,她一擡頭,就瞧見煙桃挽着長樂郡主的手腕,笑眯眯的說道:“阿楣,那你先去二樓換衣裳,我們去采蓮,可好?”

長樂也點頭,道:“我備下了換用的衣裳,都是新的,我讓丫鬟領路,你去用便是。”

煙楣站起身來,道了一聲“好”,只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望了一眼角落裏的季妄言。

季妄言還是沒看她。

煙楣有點說不出的失落,她轉過身,踏上了二樓——她上二樓時,心裏也有一絲顧慮,但是轉瞬間一想,今日船上這麽多人,她又沒飲酒,估摸着是出不了事。

且,她經過這幾日和長樂郡主相處,已經察覺出來了,這長樂郡主之前那次夜游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煙桃與西江候世子一起對她下藥,長樂郡主後來點她做伴讀,也純粹是因為在京城沒有別的人相熟,所以,她更傾向于,今日長樂郡主邀約下宴,就是純粹讓他們來玩兒的,并沒有什麽過多算計。

她寬心了些,由丫鬟帶着,入了上次那間船艙,潑了她一身酒的姑娘姓周,行二,周二姑娘也沒去采蓮,一直歉意的跟着她,還要在門口守着、等着她換好。

煙楣走的時候,渾然未覺周行止與季妄言都同時擡起眼眸在看她。

季妄言的目光在她被染污的衣裙上停留了片刻,繼而又收回視線,目光微涼的看向一旁的西江候世子。

自煙楣進來後,西江候世子就有些魂不守舍了——他上次沒拿到煙楣的身子,一直惦記着,見了煙楣就渾身發燙。

這一次煙桃拿長樂郡主做筏子,自然不會與西江候世子言明,所以西江候世子完全不知道這場宴會上即将發生什麽,他只以為是他那蠢妹妹要想方設法勾引太子殿下,所以才會設宴請一堆人來,西江候世子更不知道煙楣與太子之間的關系,所以他并沒有避開太子,明目張膽的用貪婪的目光盯着煙楣的背影看。

今日這般多的人,西江候世子自然不會去給自己找麻煩,要辦煙楣,也得等沒人的時候再辦,他今日只是看兩眼,解解饞罷了。

季妄言那雙漆黑如點墨的丹鳳眼掠過西江候世子的臉,在看到西江候世子的眼神的時候,季妄言臉上漸漸浮現出幾分冷來。

他在想,今日盯着煙楣的,是西江候世子,還是煙桃,亦或者二者都有。

他的兩指晃着杯中酒,目光緩緩地又落到另一側。

他看的是周行止。

周行止也在看煙楣的背影。

他這一次受邀,其實可以不來,他雖出身貧寒,但已被聖上欽點過,得過隆恩,日後定會飛黃騰達,不需要花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宴會上,但他一想到國子監的人辦宴,煙楣也會來,他便也跟來了。

他要将他當初收到的,煙楣給他的玉佩還回去。

他前途一片光明,要不了多久,就能入朝為官,失去他,是煙楣的損失。

他一定會讓煙楣後悔的。

一艘船,三個男人同時盯着煙楣,觥籌交錯間濁欲翻滾,各種細線交雜成網,對煙楣高籠而下,而煙楣一無所知。

她已經回了船艙,留周二姑娘在門口守着,然後反鎖船艙的門,開始換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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