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修羅場
季妄言臉上的笑容驟然僵持住。
“周公子,你怎的在這廂房內?”國子監內有人問道。
周行止的目光從衆人的身上掃過。
一個跪在地上、正被丫鬟抽臉的劉四娘,一群擠在走廊處,面色迥異,但都硬着頭皮站着的國子監學子,一個靠牆而立、手中拿着一朵蓮花、滿臉悠哉看戲的太子殿下,一個神色慌張,咬着牙硬撐的長樂。
清脆的抽巴掌聲與隔壁的皮肉碰撞聲不絕于耳,何其荒誕。
小小一條走廊,滿是卧龍鳳雛。
周行止坦然上前一步,道:“周某的未婚妻身子柔弱,周某上來陪伴,與她說了會兒話,方才聽見有人敲門,周某便來開門——敢問,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也失禮,但周行止與煙楣有婚約,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周行止面上坦坦蕩蕩,心裏卻又是繞着一肚子心思。
之前他來與煙楣講話的時候,是想要退婚的,但是一進了廂房裏,瞧着煙楣的臉,他手裏的玉佩就給不出去了。
他不肯承認是自己不想給,只是胡亂的以母親為借口,母親那麽喜歡煙楣,煙楣怎麽能讓母親失望?
沒錯,就是這樣。
他要斥責煙楣,讓煙楣知錯。
他正要開口,卻又聽見隔壁響起了不對勁的聲音。
周行止立刻意識到不好,他想帶煙楣走,但是已經有人從一樓走上來,逼到他們隔壁來砸門了,隔壁那場鬧劇發生的時候,周行止沒有把事情想到煙楣的身上,煙楣是個什麽性子他清楚,雖說腦子不夠用,偶爾嬌氣,愛與姐妹吵架,但本性純良,不會害人,所以他只以為是別的人被捉了奸。
這種事情雖然很少發生,但也不是沒有,都是少年少女,湊在一起,若是一不小心越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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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行止第一反應就是把他和煙楣摘出去。
縱然煙楣愛與他使些小性子,但好歹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自然要保護他和煙楣。
他們倆都是國子監學子,他日後是要為官的,這種亂事,絕不能踩,所以他立刻教煙楣說了一套什麽都沒聽見的說辭,讓煙楣照着他的話說。
他不能卷進這些亂事裏。
而煙楣欲言又止,最終也沒開口,只順着他點了頭。
等到他們被叩門的時候,周行止理所應當的去開了門。
他走出門時,煙楣自然也跟在他身後。
前面的男子一身白色書生袍,上束月牙白發帶,行走間端方雅正,煙楣換了西江候府準備的衣裳,一身素色衣裳,襯得她如同雲間仙子,月盈生輝。
兩人從廂房內一起走出來時,煙楣的半個身子都藏在周行止的身後,男子坦蕩挺拔,女子溫婉柔順,當真是男才女貌,神仙眷侶。
只一眼,便刺痛了季妄言的眼。
他在為煙楣報仇,親手給西江候世子喂藥,把煙桃丢進去,只為了給她出一口氣,看她雀躍生喜,讓她痛快,他從未如初讨好過一個女人,結果一扭頭,她又與她那未婚夫攪和到一起去了!
原本滿腹的期待都被一桶冷水澆滅,他心口的火山開始驟然噴發。
分明說了婚事作廢,為何兩人還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衣裳還換好了!
季妄言只覺得胸口湧起來一股火,頂的他太陽穴都跟着顫,脖子上的青筋都一鼓一鼓的。
“你們兩個方才什麽都沒聽到嗎?”長樂郡主聽到周行止這般說,頓時急了,她看向煙楣,道:“煙楣,你講實話,有本郡主在,誰都欺負不了你,你離這麽近,就什麽都未曾聽到嗎?”
煙楣臉色泛紅,她怎麽可能沒聽到?這船艙本身就只有一層木隔着,隔壁的動靜都藏不住,長樂若是私下問,她還能講一講,但眼下整個船艙走廊裏都是人,她這話實在說不出來,反而憋紅了耳朵。
她耳朵紅起來的時候,季妄言的腦子“嗡”了一下。
她害羞什麽?
季妄言想,在他去忙給煙楣出頭的時候,煙楣與周行止在船艙裏都做了什麽?
煙楣換衣服的樣子,周行止看到了多少?
煙楣對周行止是否餘情未了?
煙楣與周行止本就是有婚約的,若非是那日煙桃算計、他橫插一手,煙楣的初次,煙楣的一切,都該是周行止的。
煙楣是否會後悔?
季妄言想起了煙楣初次與他見面的時候,為了她受傷的未婚夫,大聲質問他,分明是那麽膽小的人,卻硬要維護周行止。
煙楣一定很喜歡周行止吧。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權勢,煙楣會這般聽話嗎?
季妄言手中的蓮花都快被他攥爛了,流出清香的汁液來,他一步踏出,雙目猩紅道:“煙三姑娘,勞煩與孤進來,孤有話要問。”
季妄言的突然開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而下一瞬,他已經直接逼到了煙楣面前,扯着煙楣的手臂,直接将煙楣抓進了方才煙楣與周行止待過的廂房中。
下一瞬,那扇門便在長樂郡主驚訝的目光、周行止驟然慌亂的面色、煙楣的驚呼中,“砰”的一聲關上了。
煙楣才一被拎進來,下一瞬,季妄言就将她壓到了門上,她身後是船艙木門,身前是季妄言火熱起伏的胸膛,季妄言那不加掩蓋的怒火幾乎要将她燒死了,她腳踝上的護腕被武靴生猛的踩住、提起。
煙楣的恥辱感幾乎要将她淹沒了。
衆目睽睽之下,季妄言将她拉進來,隔着一扇門對她如此!
“煙、楣!”季妄言掐着她下颌強迫她擡頭,蠻橫的、不顧她的驚慌羞臊、強迫為她解毒,逼她哭叫,在她耳廓咬牙切齒、句句帶血般道:“孤告訴過你,要記得你是誰的人,聽孤的話!”
煙楣的尖叫聲響起的時候,隔着一扇門板的周行止驚怒敲門:“太子殿下!此事與煙楣無關,還請太子殿下不要逼供煙楣!”
說話間,周行止大力撞門,透過木門的影子與木門被撞動時的縫隙,周行止隐約能看見太子殿下掐着煙楣的脖頸、在逼問煙楣!
“住手!”周行止心中一急,高聲道:“太子殿下,放開周某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