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VIP] 救命,被捉到啦! (1)

夏日清晨, 藏書閣的窗戶開着,窗外的霧松高大濃綠, 鳥叫蟬鳴間, 明媚的陽光自窗外而落下,煙楣去看?自己面前的季妄言的臉。

季妄言的臉上?和她?的手背上?印着樹葉的光影,季妄言的眼被?她?捂着, 她?便敢放肆的來看?他?, 他?性子暴戾,但竟是格外的好哄, 只要把他?哄的高興,他?就任憑她?騎到他?頭上?去。

煙楣也實?在是扛不住了?, 她?把頭埋在季妄言的頸肩上?,低聲道:“季妄言,你不要欺負我。”

季妄言急迫的去拱她?的脖子,胸膛不斷起?伏, 他?昨晚跟四個侍衛打的時候心跳都沒?跳這麽快過。

“說一句,好楣兒,好貍奴。”他?道:“孤要聽。”

煙楣拗不過他?, 只得貼着他?的耳朵,哭哭啼啼的說:“想要季妄言。”

一股血頂上?耳廓, 季妄言聽見他?的心髒兇猛的蹦了?兩下,蹦的他?都能聽見聲響。

別這麽哭, 煙楣, 別這麽叫孤的名字。

季妄言的手重重的揉搓她?的後背,一言不發的解開他?的玉帶鈎。

煙楣尚有?些理智, 掙紮着小聲道:“別,有?人在。”

“沒?人看?得見。”他?道:“乖楣兒, 孤喜歡這,你不要出聲好不好?孤疼你。”

季妄言混蛋勁兒上?來的時候,是真的不管不顧,煙楣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出聲。

期間若是有?人走過,季妄言反而會更兇猛些,他?喜歡這種刺激的事情,但更喜歡煙楣被?逼紅的臉,想哭又不敢出聲的委屈模樣。

等到對方真的要走近了?的時候,季妄言再抱着煙楣去往下一個沒?人的地方,這地方大,處處都是厚重的書櫃,遮擋了?無數視線,他?借着地勢,仗着耳聰目明步法極快,抱着煙楣四處亂走。

煙楣被?他?逼的直哭。

“季妄言。”她?說:“我害怕,我不要這樣,你欺負我,你不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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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的渾身都在顫。

季妄言聽她?說“你不疼我”,就像是被?人迎面兜了?兩拳一般,一股憋悶感直壓在心口,他?還不夠疼煙楣?換個人敢在與他?有?牽扯後,還跟其他?男人共處一室,早被?他?剁了?。

分明是煙楣不乖。

他?有?心想懲治她?,但煙楣說的那?句“你不疼我”讓他?心口煩躁,方才覺得喜歡的,現在都看?不慣了?。

他?在原地站了?兩瞬後,抱着煙楣轉身,快速掠過幾個木書櫃,進?了?一間抄錄室內。

藏書閣內每層都備了?五間抄錄室,專門給負責抄錄的夫子和學子們用,因為抄錄時要精心,所?以這抄錄室都用了?隔音的木料。

抄錄室不大,入門便是一張文案和一個椅子,一扇窗戶,四周一封閉起?來,不再有?人走過、有?人談論,煙楣那?顆一直緊繃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季妄言将煙楣放到桌子上?,惡狠狠地掐着她?的下颌說:“孤夠疼你了?吧?”

煙楣的發帶早亂了?,雲鬓堆積淩亂不堪,眼眶紅紅的望着季妄言,還在記恨季妄言剛才欺負她?的事,不開口回?答,只轉頭過去關窗戶。

季妄言不讓她?關,故意使壞。

煙楣進?了?抄錄室之後終于敢哭出來了?,但這回?,是季妄言喜歡的哭聲。

一場淩亂,從辰時一直到午時,煙楣哭到最後沒?力?氣哭了?,季妄言把她?放在腿上?,為她?整理了?褶皺的國子監學子服,又抱着她?喂她?喝水。

杯盞的茶是溫的,季妄言的手掌是燙的,煙楣靠在他?胸膛前,長長的眼睫閉着,纖細的腿都在打顫。

一頓吃飽了?,小貍奴終于能舒展身子睡一個好覺了?,抿了?一口水後,她?貼着季妄言寬闊的懷抱沉沉的閉上?了?眼。

季妄言順着她?的背,靠在抄錄室的椅子上?,随她?躺靠在他?身上?,将他?當成軟墊,給煙楣墊着。

煙楣睡得呼呼的。

她?原本規整的鬓發已經徹底散下來了?,如雲般的鬓發垂落道腰側,纏繞着她?柔軟的脖頸與纖細的手臂,也鋪散在季妄言的身上?,她?睡着的時候,臉蛋貼在他?胸膛上?,季妄言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的臉擠出來的一塊軟肉,唇瓣粉嫩嫩,看?上?去像是世間最美味的糕點。

渾身都溫熱柔軟,連指甲上?小月牙兒的弧光都恰到好處。

可愛的讓他?想把全身都吻遍。

季妄言愛不釋手,竟抱着她?從午後一直坐到酉時末。

窗外的日頭一點點偏斜,雲空漸漸凝成鴉色,金烏墜山,孕出一片醉紅色的晚霞,瑰麗的紅與沉重的鴉相撞,彙成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他?抱着煙楣坐于窗畔,摻金帶赤的晚霞落于她?柔媚的臉上?,像是為她?鍍了?一層豔色的金光,一樣的國子監的書生?袍穿在她?身上?都比旁人好看?,季妄言看?的越發喜歡,低頭去蹭她?的臉。

他?的小貍奴,他?的乖楣兒。

煙楣一覺睡了?一個下午,夢裏像是睡在幼時的搖床上?,身子彎曲的弧度格外舒服,暖洋洋的光曬在她?身上?,她?整個人就像是喝飽了?仙露的紫羅蘭花一般,抻着胳膊舒展枝丫,小腿用力?的向外伸張,她?伸展時,不由自主的翻了?個身,然後便察覺到不對。

她?的搖床在跟着她?一起?動呢。

她?一睜眼,就看?見了?季妄言正抱着她?,冷硬的下颌線蹭在她?的額頭上?,冷銳的丹鳳眼裏閃着幾分暖意,見她?醒了?,便低頭去吻她?的額頭:“這麽貪睡,嗯?這幾夜沒?有?孤,是不是都睡不好?”

煙楣唇角一抽。

若不是她?中了?毒,她?怎麽會睡不好?

她?深吸一口氣,默念起?了?她?娘的至理名言:男人就是要哄的,越哄越聽話。

她?把頭埋在季妄言的胸膛,硬着頭皮道:“是,沒?有?你,我日夜難安。”

季妄言先是面色平靜的點頭,随即唇角便緩緩向上?勾起?,他?盯着煙楣那?張泛紅的芙蓉面看?了?半晌,漫不經心的道:“既你如此離不開孤,孤今夜便歇在你處。”

煙楣耳朵尖兒都紅了?。

這種話她?有?些說不出口,可偏偏她?這身子不争氣,一日都離不開人,是季妄言總比是別人好,便強忍着羞澀,低頭“嗯”了?一聲。

她?嬌羞的時候,身子都蜷起?來,真像是個小貓兒一樣。

季妄言一時間疼她?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放在桌上?再喜愛一回?,但煙楣卻不與他?亂來了?,她?把人推開,道:“現下什麽時辰了??”

“酉時末。”季妄言道。

“這般晚了?!”她?匆匆從季妄言身上?爬起?來,埋怨道:“你為何不叫我?同窗們都走了?,只餘下我們兩個,被?人發現怎麽辦。”

“別擔心,夫子從不管這些的,到了?時辰他?們自己都會走,沒?走的人他?們也不會管,沒?人在意你走沒?走。”季妄言只挑眉看?她?,促狹道:“而且,當時你縱是醒着,也走不出這扇門。”

腿顫的叫人都不忍心放下。

煙楣咬緊下唇,眼底裏都是羞憤的光,只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準跟我一起?下樓”,然後轉身要往外跑。

季妄言只得站起?身來,拉着她?手腕道:“發鬓。”

煙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的頭發還披散着。

季妄言手裏轉出了?一個玉簪子,正是之前長樂賞給煙楣,煙楣一直簪着的那?個,後來煙楣發鬓散了?,他?便一直收着,現在又替煙楣把發鬓端端正正的盤好,玉簪插回?去的斜度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他?給煙楣插簪子的時候,煙楣擡頭看?他?。

季妄言太高了?,一臂能将她?整個攬在懷裏,身量壓下來時,他?的影子都能将煙楣整個吞沒?,煙楣擡臉看?他?,就能看?到他?冷戾的眉眼。

他?生?的好,但上?位者的氣息太濃,眉眼間都藏着兇意,濃眉一挑,不怒自威。

但他?那?樣軟着眉眼、定定的看?她?的時候,又給她?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好像她?只要躲在他?懷裏,就什麽都不用怕似的。

煙楣一時被?自己的念頭弄的面紅心跳,甚至不敢看?他?的臉,轉而跑出了?抄錄室,頭都不回?的奔下了?二樓、踩着水曲柳木的走廊臺階,出了?藏書閣。

藏書閣內是放了?驅蟲粉與冰盆的,閣內在夏日中也并?不酷熱,但一出了?藏書閣內,一股熱浪便直接撲到身上?,煙楣回?到梨花園的時候,竟走出了?一身汗。

她?前腳剛到梨花園,後腳便收到了?一位宮女送來的熱水與膳食——這國子監內都是不讓帶奴仆的,只有?季妄言身邊會有?宮女,但他?平時自己也不用,今日倒是都便宜了?煙楣了?。

煙楣身上?都是那?種東西,自然要清洗,一日沒?用膳,手腳都發軟,這些東西都是她?最需要的。

季妄言一好起?來,當真是什麽都給人考慮到,若此處是他?的東宮,煙楣怕是都要被?供起?來了?。

煙楣接過後,送宮女離開,然後自己回?了?梨花園。

幸而今日長樂不在,沒?人能瞧見她?的模樣。

她?飛快的沐浴過後,用了?季妄言送來的膳食。

一盤軟糯香甜的豬蹄筋,一盤辛辣的牛肉拌涼菜,一盤偏鹹的炒肉,一盤清淡素菜,一碟糕點,一碗米飯,和一盤荔枝,一盤梨果,一蠱小參湯,和一瓶丹藥。

小參湯下還壓了?一張紙條。

煙楣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手筆鋒淩厲的瘦金體。

“藥用以避孕,一顆可擋一月,參湯補體,晚上?等孤。”

煙楣的臉都臊紅了?。

她?點了?蠟燭,将這張紙條燒毀掉,然後将藥吃了?一顆後,才去用膳。

季妄言送來的膳食自然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煙楣食欲大開,一口氣全都吃掉,參湯也全都喝掉,吃的肚皮鼓鼓的,手指拍上?去都能聽到清脆的聲響,然後撐着腰回?到床榻上?睡覺。

彼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四周寂靜無聲,季妄言馬上?就要過來了?,她?一個人往榻間一滾,竟覺得格外安心,眼睛一閉,便又睡了?過去。

她?睡着的時候,隐隐間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情,但是怎麽都記不起?來。

她?忘了?什麽呢?

煙楣不知道,她?已堕入夢鄉。

——

亥時初時,季妄言在他?的紫竹園的青亭中靠着石桌看?密函。

密函是皇後今日特意送過來的。

密函上?寫了?事關小将軍秦七夜的事情。

秦家小将秦七夜,隐姓埋名從漠北邊疆一路奔向京都,翻越大半個大奉,只為了?揭穿一件陰謀——大奉北漠軍饷被?貪了?大半,武器被?貪墨,一斬便斷,因此,秦家與北漠的戰事節節吃敗,多次入京禀報并?無音信,秦家獨子秦七夜便親自攜證據進?京,然在途中遭遇伏擊,一路重傷,躲在山中老寺中,由住持相救,後扮做乞兒,才一路蒙混到京中,尋到秦家舊部,将此事上?達天?聽。

“貪污軍饷,只手遮天?。”季妄言翻看?過密函後,不由得低笑了?一聲:“母後是什麽意思?”

旁邊的暗衛道:“皇後娘娘的意思是,這件事是拉攏漠北秦家的大好機會,不管是誰動了?軍饷,只要揪出來,便一定能将秦七夜收入麾下,有?這一員大将,定能壓三皇子一頭。”

頓了?頓,暗衛又道:“雖然要給順德帝當一回?刀,但這也是不破不立的好機會,順德帝一直不想讓殿下進?朝堂,殿下得自己想辦法争取,殺幾個貪官而已,不算什麽。”

“原是如此。”季妄言微微挑眉,道:“母後想如何做?”

季妄言與三皇子鬥的勢同水火,皇後與麗貴妃也是互下殺手,他?們兩撥人都是互相恨不得把對方剁成人彘的,有?這麽個拉攏漠北秦家的機會,三皇子定也不會放過。

暗衛低聲道了?幾句。

季妄言翻着密信,可有?可無的聽了?片刻,道:“辦吧。”

暗衛領命而下。

待到事情處理完後,季妄言便起?身從紫竹園離開。

他?的小貍奴還等着他?呢。

他?翻牆走檐,立于屋頂上?,一路伴着月色,踩着樹梢,直奔煙楣的梨花園。

他?落于梨花園的時候,乖楣兒已經睡熟了?,夏日天?熱,她?便只穿着順滑寬敞的雪綢中衣,玲珑的曲線冰肌玉骨,兩只泛着粉的玉足卷着薄薄的綢緞被?褥,被?褥是深藍色,更襯的那?雙玉足格外玲珑剔透。

真的如同玉做的一般。

季妄言瞧的眼熱,伸手過去捏她?的腳趾,一顆一顆,柔嫩可愛,煙楣困頓中被?他?捏了?兩下,扭着身子把腳趾蜷縮起?來了?。

她?一扭身,身上?搭着的薄被?順着滑順的綢衣滑下來,便隐隐露出了?中衣內微鼓的小腹,季妄言驚了?一瞬,腦子裏先是掠過了?“煙楣懷了?他?們的孩子”這一念頭,轉瞬間又意識到,不過半月功夫,煙楣能去哪兒懷?

他?驟然一個轉身,在外間裏瞧了?一眼,正瞧見滿桌子被?吃光的菜,濃眉一挑,當場嗤笑出聲。

小蠢貓,沒?吃過飯麽?

他?都沒?撐大的肚子,被?一盤盤菜撐起?來了?。

季妄言回?到床榻前,見煙楣在睡夢中還不舒坦的扭着腰,便伸出手掌,以內勁灌體,在她?的腰腹間輕輕地揉。

“貍奴不乖。”季妄言蹲在她?的床榻間,一雙丹鳳眼裏含着笑意,聽着是指責,但卻寵溺的不像話:“如此貪食,孤以後要看?着你吃飯了?。”

煙楣睡覺不規矩,四仰八叉的敞開了?睡,原本沉沉涼涼的肚子被?一只火熱的手掌貼着揉,她?翻了?幾個身,似乎滾進?了?一個寬敞的懷抱裏。

堅硬的臂膀,火熱的溫度,她?一頭紮過去,蜷縮起?身子,沉沉的睡了?過去。

——

季妄言覺得他?要被?纏死了?。

他?從未與人同床共枕過,煙楣真的像是一只黏人的貓兒一樣,緊緊地攀着他?,肌膚柔溫,呼吸輕細,軟軟的小身子貼着他?的時候,他?的骨頭都舒服到打顫。

他?的胸腔緊緊的繃起?來,煙楣的手臂往他?身上?一壓,他?覺得他?要喘不過氣起?來了?,唯恐他?呼吸時的胸膛起?伏讓煙楣驚醒。

好乖,好軟,好香。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池月下逢。

她?再小一些,真是個貓兒就好了?,把人揣起?來,塞進?胸口,日日帶着。

季妄言在朦胧的月色中看?她?。

眉目柔媚,瓊鼻粉唇,淺淺的呼吸聽起?來格外好聽,他?忍不住湊近了?些,想與她?呼吸相聞。

太可愛了?。

哭起?來可愛,笑起?來可愛,咬他?的脖頸時可愛,吃飽了?把肚子撐起?來更可愛。

他?第?一次後悔自己天?天?只知道練武,他?若是會一手好丹青,就将煙楣的模樣畫下來,煙楣的什麽模樣,他?都能活靈活現的記下來,待到他?們耄耋時,他?再拿出來與煙楣看?。

正在季妄言沉浸在與煙楣同床共枕的莫名亢奮中,不斷靠近她?,嗅她?的發絲,捏她?臉上?的軟肉的時候,季妄言突然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直奔煙楣的房間。

季妄言擡手,将床旁的帷帳挑下。

紗織素色的帷帳層層疊疊輕落而下,帷帳落下時,門外的人也推門而入,高聲道:“煙楣,你可睡了??”

煙楣被?這聲音驟然驚醒,一句“長樂郡主”已到了?唇瓣邊,結果一睜眼,就看?見季妄言躺在她?身側。

煙楣的頭皮都跟着緊了?一瞬,第?一反應是完蛋了?,捉奸在床了?!

若是讓長樂知道她?與太子兩人是這種關系,不得把她?撕成兩半嗎!

而旁邊的季妄言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的臉。

小楣兒被?吓到的時候最可愛了?,杏核眼驚恐地瞪圓,唇瓣緊緊地抿在一起?,只會驚懼的盯着他?看?,像是被?吓傻了?的貓兒,動都不會動了?。

而此時,已經從外間走到了?內間的長樂高喊道:“煙楣,我要推門進?來了?,我有?話要與你說。”

煙楣的耳廓都被?自己的心跳震的“咚咚”響。

還是一旁的季妄言用力?的捏着她?的耳垂,将她?捏的回?過神來。

“好楣兒,她?馬上?要進?來了?。”季妄言道。

果不其然,下一瞬,門外的長樂就已經推開門,沖進?來了?。

縱然是姑娘家,硬闖人家廂房也是無禮的,但長樂生?于西蠻之地,禮數本就不周全,年歲又輕,性子急躁,來了?京城後草草的學了?一身禮,但是在地位遠不如她?的煙楣的面前,卻從不怎麽遵守,煙楣醒不醒不重要,随她?的心意才重要。

長樂沖進?來時,入眼便是一個重疊在一起?的帷帳,顯然煙楣早就在裏面睡了?,她?剛想撩開帷帳叫醒煙楣,就聽見煙楣在裏面道:“長樂郡主切莫掀帳!煙——煙楣衣冠不整,請您稍等。”

煙楣似乎被?吓到了?,連聲音都顯得尖銳,長樂心道,京中養大的女子就是矯情,她?退後了?兩步,道:“我不掀帷帳,我有?話跟你說,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姐姐與我哥哥要成親了??”

煙楣坐在帷帳內,隔着一層帷帳,外面的長樂興致勃勃的與她?說煙桃與西江候世子的婚事,而煙楣與帳內的季妄言相對而——抱。

季妄言把玩着她?腳踝上?的護腕,怎麽都不肯松開,漫不經心的靠在床榻邊上?,挑眉欣賞她?的窘迫。

煙楣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她?一醒來,便是如此場景,只能硬着頭皮、抓着被?褥,道:“我,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定下的?”

“剛定下!”長樂道:“我一聽這消息,便趕來與你說了?,到時候,你還可以來西江候府陪你姐姐小住。”

煙右相與西江候府身份還算匹配,左右她?□□後也是要娶妻的,娶一個煙桃,長樂心裏還挺願意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哥哥好像很不高興,一直強忍着——大概是因為他?是被?人設計的緣故吧,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壞心眼,設計她?哥哥與煙桃。

而此時,帷帳裏的煙楣都要哭出來了?。

季妄言非要抱着她?,他?長臂一攬,她?便反抗不得,整個人都落到了?他?懷裏,她?又要哄着長樂,急的眼淚都在眼底打晃,她?正難受的時候,又聽長樂道:“對了?,我尚有?一事想問你。”

長樂語氣難得的有?些羞臊,她?道:“過三日,七月中旬,便是我太子哥哥的生?辰了?,你說,我送什麽給他?好?”

季妄言垂眸去看?煙楣,眼底裏滿是興致盎然。

煙楣猶豫了?一瞬,道:“應當是送些腰帶、錢袋之類的物?品。”

其實?未婚女子是不能贈男子物?件的,他?日有?可能會被?拎出來當做“私通”的證據,但是既是太子殿下,那?肯定不會有?這種事情。

長樂在帳外聽了?片刻,道:“好,我為他?做一個腰帶。”

說完,長樂又興沖沖的走了?,她?走的時候,還沒?忘把廂房內間的門、外間的門都關上?、來去匆匆。

那?沉重的腳步聲一路跑遠後,煙楣才紅着眼去推季妄言,推不開,幹脆一口咬上?季妄言的脖子,小貓兒一樣在他?脖頸間嗚咽。

吓壞她?了?,季妄言讨厭死了?。

季妄言受不了?她?撲在他?懷裏哭,把他?的骨頭都哭軟了?,他?順勢倒下,拍着她?的背吼:“好楣兒,孤不好,孤知道錯了?,不哭了?,嗯?”

煙楣抽抽噎噎的轉過身,不理他?了?。

季妄言只拍着她?的背,本想再與她?說說話,結果不過幾息的功夫,煙楣又蜷着睡着了?。

季妄言看?的搖頭失笑。

蠢貍奴,吃了?睡睡了?吃,日後要吃成肥滾滾的小胖貓了?。

他?給煙楣重新蓋好被?子,然後從煙楣的廂房內離開了?。

他?今日要連夜進?一趟宮,明日去給他?那?個吃丹藥吃成瘋道人的父皇請安,順便将秦七夜的事攬在手裏。

這是皇後交給他?的任務:去向順德帝請示,接下秦七夜,以及秦七夜帶回?來的貪污案,解決這個案子,從而拿下秦七夜和漠北秦家,再借此進?朝堂。

他?需要這個助力?,若是能将秦七夜留在京中更好,可以為他?的左膀右臂,又能借此鉗制漠北秦家。

一個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掃過,他?已經飛躍于房檐之上?,踩着瓦片屋脊,向皇宮的方向飛躍而去。

夏夜的大奉十分喧鬧,盛世太平萬朝來賀,內城的街巷中人潮如織,瞳色膚色各異的人群在其中走過,不少人沿街叫賣,他?立于高處,向下一望,每條街巷都是明亮的,喧鬧的。

這就是大奉。

繁華,強盛。

這裏的每一片土地,每一個人,每一片瓦,都将是他?的。

季妄言靜立片刻後,壓下胸腔中的澎湃,與屋檐上?掠過,踩過瓦片,遠遠地奔向了?皇城。

皇城外有?一片護城河,将內城與皇宮隔開,季妄言遠遠落于護城河外,從官道走上?去,有?金吾衛的侍衛上?前來為他?檢查,确定是太子後,便放行入內。

皇宮重地四面環河,火把一照燈火通明,沒?有?任何隐匿身形的可能,侍衛十二個時辰輪班,一只野貓都別想進?宮內,以前也有?刺客想埋伏在水裏,但一探頭就被?弓弩射死了?。

季妄言入宮時,他?的大伴汪儀早就等到了?宮口處,提着一口蓮花宮燈,見了?他?便恭敬地彎腰躬身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季妄言點頭。

汪儀一路随着他?回?了?東宮,與他?閑話道:“太子久久不回?宮,皇後想您的緊。”

季妄言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說話間,他?們走過金檐玉瓦,踏過了?墨石地磚,走過了?長長的臺階,在一衆宮女的跪迎中回?了?東宮。

東宮極盡奢華,宮中懸挂的夜明珠将整個東宮照的燈火通明,季妄言入了?東宮,躺在他?寬敞的床榻上?時,腦子裏閃過的卻是煙楣那?間小廂房裏,他?與煙楣擠在一張床上?時的感覺。

他?連衣裳都不想換,倒在塌上?睜着眼等,等到次日天?明,卯時便去尋了?順德帝。

夏日卯時,天?已透亮,昨日露重,清晨便有?一股濕意撲到人身上?,途徑禦花園時,一股土腥的潮氣混着花香混到他?衣擺間,穿過禦花園後,季妄言在太極殿門口站定。

太極殿恢弘高大,臺階共九階,門口守着兩位小道童。

沒?錯,小道童。

大奉第?三代皇帝,順德帝,崇尚道教,修仙修魔怔了?,出行都不用太監和宮女,只用道童,道觀一年修了?十幾座,從京城修建到金陵,幾乎要遍布到整個大奉。

去年,順德帝還剛派了?一艘船出海尋仙,帶走了?五百童男童女,至今也沒?回?來。

隔着太極殿的門,季妄言看?見裏面香火缭繞。

他?在門外請見後,由小道童進?入太極殿內通報,不過片刻,小道童便出來,與季妄言行了?一個道家禮,道:“太子殿下久等,淩霄道人喚您進?去。”

淩霄道人,就是順德帝的道號。

每次季妄言聽見了?都發笑——堂堂帝王,生?下來便富有?四海,竟癡迷這些東西,年年都要花費數十萬兩銀子,用來熬制那?些虛無缥缈、返老還童的丹藥,何其荒謬。

待到他?繼位,他?會親手把這些道人給順德帝送去陪葬的,讓他?們在陰曹地府繼續修仙吧。

他?心藏殺機,但邁入太極殿內時,面上?卻不怒不喜,平靜的瞧不出任何神色來。

太極殿內極為寬敞,四周門戶緊閉,一進?來,便能瞧見一副很大的陰陽魚畫卷,大殿最上?方有?一方矮案,案上?擺着一個香爐,香爐內插着三根煙。

在矮案之後,坐着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煙霧缭繞擋住了?他?的眉眼,待走近了?,才能瞧見他?的模樣。

瞧見他?的第?一眼,便讓人覺得太瘦了?。

太瘦了?,瘦的像是只有?一把骨頭,人都要脫相了?,皮肉耷拉下來,臉頰上?還有?老年斑與深深的紋路,一張臉蒼白幹枯,像是一截朽木。

季妄言進?來時,腳步聲放的很重,在矮案前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順德帝沒?有?回?應。

季妄言便安靜地跪在矮案之前,跪着等——順德帝不理人是常事,且等着就行。

他?等了?片刻,順德帝沒?睜眼,外面倒是又進?來了?一個小童,在順德帝耳畔耳語了?幾句之後,又退下。

半晌後,門外又進?來一個人,季妄言沒?有?回?頭,他?聽見那?人走到矮案、順德帝的面前,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妄言背對着來人,譏诮的勾起?了?唇角。

是他?的好三弟,三皇子季子安。

季子安今年年方十九,比季妄言小一歲,眉目溫潤,下颌尖俏,有?幾分女相,瞧着像是謙謙君子,滿身文氣,不似季妄言一般總是居高臨下、睥睨着看?人,而是面容含笑,說話輕聲細語,使人如沐春風。

他?與季妄言站在一起?,像是一只鹿站在了?狼的旁邊一般。

不過,順德帝也是一樣的不搭理季子安。

季子安便也跪下,在季妄言的半步之後。

季妄言為太子,旁的皇子都要遵禮。

兩人跪了?足足一炷香的時辰,順德帝才睜開了?一雙渾濁的眼,盯着他?們二人看?。

順德帝臨近知天?命的年歲,但身體狀況卻像是耄耋之人,空蕩蕩的只剩一層皮囊,開口說話時聲線嘶啞,道:“你們二人為何而來?”

順德帝修道時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季妄言便先道:“回?父皇的話,兒臣為漠北秦家小将秦七夜而來,據說秦家檢舉貪污,兒子願為秦家調查此事。”

一旁的三皇子季子安趕忙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也是為此事而來,秦家為我大奉戍守邊關百年,兒臣自當為秦家做些什麽。”

季妄言冷笑。

麗貴妃的手也挺快的,他?不過比三皇子先了?一步罷了?。

看?來,麗貴妃也想讓三皇子拉攏到那?位秦家小将。

而順德帝掀起?眼皮,目光淡漠的在季妄言的身上?劃過,落到季子安的身上?時多了?幾分暖意,順德帝道:“此事便交由太子殿下來做吧。”

順德帝這般一說,季妄言的心反而沉了?幾分。

每每他?與三皇子争什麽好東西的時候,順德帝都會給三皇子,而此次,順德帝這般順利的給了?季妄言,季妄言并?未高興失态,反而頓生?警惕。

一旁的季子安倒是失落,還有?些急躁:“為、為何不能讓兒臣來辦?兒臣不弱于皇兄的!”

他?此言一處,季妄言立刻道:“兒臣也這般想,三弟一貫聰慧,不若此案便由兒臣與三弟一起?來主審開辦,左右都是為了?我大奉朝臣,不分是誰主辦的。”

他?遞了?根杆子,季子安立刻順着便爬上?來了?,他?急迫道:“好!好,父皇,兒臣要與皇兄一起?來辦。”

順德帝的眼眸掠過季子安,沉沉的盯着季妄言看?了?一眼,那?雙渾濁的眼眸裏有?濃重的不喜,直直的刺在季妄言的臉上?。

季妄言毫不避讓的站着。

年邁枯朽的帝王與野心勃勃的太子,只需一個眼神,都能讀懂彼此眼底的深意。

你給我挖坑,我偏要拉着季子安一起?下去,你奈我何?

而季子安根本沒?察覺到他?皇兄與順德帝之間的交鋒,他?有?些壞心思,但腦子也不夠用,需要有?人時常提點,只把他?一個人提到季妄言面前是不夠看?的,季妄言能一個人把他?耍得團團轉。

而此時,順德帝已經收回?了?眼眸,坐定,道:“那?便交由你們二人一道查吧。”

季子安大喜,道:“多謝父皇。”

季妄言行禮,面無表情的道:“兒臣告退。”

季妄言與季子安一路向後退,退出了?太極殿後,才轉身向外走,季妄言嫌惡的甩動衣袍,将身上?的香火氣漸漸甩散。

他?身後的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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