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VIP] 滕妾
季妄言怒極反笑。
“她真跟孤裝模作樣起?來了!”他的胸口都跟着劇烈起?伏:“她能記下?來什麽東西!”
他重重将?手中?卷宗扔到案上, 道:“是孤,太縱容她了。”
他從未真的對煙楣動過狠手, 以至于煙楣并不知道他本質是個什麽樣的人。
“記, 讓她繼續記,所有人的卷宗,都讓她記過一次。”季妄言道:“磨到她聽話為止。”
一旁的左侍衛長安靜地低着頭, 話都不敢說。
太子殿下?發了話, 煙楣便只能繼續一趟趟往返在诏獄與大殿之間?,最開始, 她瞧見那些血腥還會作嘔,但漸漸地就?也習慣了, 不低頭不去看,只記住他們說的話,然後一趟趟的往返。
她像是個捂着眼睛和?鼻子耳朵的小貓,努力的夾着尾巴過活。
整整一整晚, 到第二次天明時,煙楣已累的站不起?來身了。
幸而白日季妄言又要入宮述職,沒人再?故意磋磨煙楣, 左侍衛長便與她道:“煙大人可要入殿內休息片刻?”
煙楣才不要進去,她若是躺下?了, 季妄言回來瞧見,定又要找她的麻煩, 她寧可回煙府休息。
左侍衛長自?然要送她, 卻被煙楣擋回去了。
“不必送我,我今日帶了小厮來。”煙楣道:“自?己回去便是。”
左侍衛長面上沒送, 背地裏卻還是跟着她,他得保護煙楣的安全, 之前長樂郡主的事情,季妄言雖然沒罰他,但卻也因此記了他一筆,若是煙楣再?生這樣的事,他定是會被罰的。
太子殿下?賞罰一貫分明。
煙楣從北典府司出來了後,卻沒回煙家,而是直奔了甜水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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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尋周行止,與周行止說她父親要收周行止為學生的事情。
她知道,周父只是給周行止賣個好,但是現在這個機會對于周行止來說,是最好的登天階,周行止應當不會拒絕的。
可惜,她到周家的時候,周行止不在,煙楣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周行止現在應當在龍骧書院讀書呢。
她這兩日跟着季妄言跑來跑去,被北典府司內滿地的血腥沖的頭腦發昏,兩日沒解毒,身子也沉甸甸的,竟把此事都忘了。
她便又從甜水巷周家離開,回了煙府。
她回到煙府時,人都累極了,身上的毒一直在翻騰,她的身子軟的像是陶泥濕土,可以被肆意揉捏、擺成各種形狀。
她好累,但倒在床榻上後根本睡不着,身體的欲念在翻滾。
煙楣早先就?體會過這毒的厲害,毒一翻起?來,能把人逼瘋。
她早已不是什麽未經人事的姑娘了,把窗戶一關,她便偷偷地摘花采露。
草深受夜雨,紅露恐濕衣。
——
季妄言今日在查案時吃了不小的虧。
士族的人現在牟足了勁兒,要将?他的證據作廢,全都打成“僞證”,并且将?秦七夜釘死成“誣告”,世家聯手,壓力倍增,他只能不斷的在京中?找更多的證據來翻身,試圖從這些世家門閥的手裏挖出來一條路來。
但單憑他自?己,在京中?很難打得過這些世家。
順德帝完全做壁上觀,誰都不幫,只半阖着眼看他們打,幸而季妄言死死拉住了三皇子當擋箭牌,才沒徹底陷入劣勢。
他在朝堂上吃了虧,回了北典府司時臉色就?很冷,目光在殿內環顧一圈,沒見到煙楣,便冷冷看向左侍衛長。
左侍衛長立于一側,道:“煙大人昨日操勞了一夜,今日一早便離了北典府司。”
說到此處時,左侍衛長的眼眸飛快瞥了一眼側對着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臉上沒什麽情緒,瞧不出來喜怒,只能看到他冷沉的眉眼,太子殿下?正?在暴怒的邊緣,可偏偏,他接下?來要彙報的事也不是什麽好事。
左侍衛長道:“煙大人從北典府司出去後,先去了一趟甜水巷,然後才回煙府。”
甜水巷?
太子殿下?根本就?沒聽過這麽個地方,他高坐明臺上,頂多知道“麒麟街”和?“白虎街”,甜水巷這仨字,陌生得很。
季妄言冷冷的看了左侍衛長一眼。
左侍衛長的頭垂得更低,他道:“甜水巷是那位周姓公子的住處,煙大人是去尋那位周公子的,但是周公子并不在,煙大人便自?己回了府。”
左侍衛長說完之後沒敢擡頭。
太子殿下?其實?并不是個很好脾氣的人,陳皇後出身将?門,自?幼便對太子十分嚴苛,教會了太子一身殺伐手段,太子又習武,一身煞氣騰騰,自?幼年時便已拔劍斬人了。
太子年歲小時,便能瞧出來是個暴戾的性?子,只是年歲大了,知道掩蓋了,明面上從不做那些事了,但本性?難移,一旦被激怒了——
殿內久久沒有聲響。
左侍衛長盯着自?己的武靴瞧了片刻,想起?了那位煙姑娘,嬌嬌俏俏,猶如一枝紫羅蘭一般鮮嫩,有禮有節,天真純善,也是真的想為秦小将?軍辦事,查案的時候很努力。
他難得的動了一點恻隐之心,硬着頭皮道:“不若,臣去将?煙大人叫回來?”
他怕太子殿下?直接對那姑娘下?狠手,若是他提了這麽一嘴,說不定太子殿下?能改變心意,給那姑娘一個機會,若是把人帶來了,兩人說說話,也許又好了呢?
他的話才剛落下?,便聽太子殿下?輕笑了一聲,一方硯臺從案上飛過來,左侍衛長沒敢躲,被砸了個頭破血流。
“怎麽,怕孤弄死她?”季妄言在笑,只是那笑聲裏滿是陰冷:“揣探上意,罰十五鞭。”
左侍衛長不敢言語,只“噗通”一聲跪下?,道:“臣領罰。”
左侍衛長從殿前離開,獨自?跪在殿前受罰,他受罰過後,匆匆處理背後的鞭傷和?腦袋上的傷口,進了殿內,便瞧見太子起?身了。
他道:“去給孤綁兩個人,戶部左侍郎家的獨子,刑部尚書的小孫子,再?去把那個周行止弄死。”
三個人,輕而易舉的被他安排了結局,周行止只是最末流的那個。
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貧困書生,若非是因為煙楣,季妄言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而偏偏,煙楣在和?他鬧成那樣之後,又去找周行止。
季妄言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他的手指摁在桌面上,将?上好的水曲柳木桌面摁出了一個手印來。
左侍衛長低頭道:“是。”
左侍衛長離開之後,季妄言放下?手裏的毛筆,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殿內。
此時正?是青天白日,不是翻牆走瓦的好時機。
但是季妄言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從殿內出來,面上的肅殺幾乎凝成實?質,周遭的侍衛紛紛垂下?眼睫——今日,太子殿下?最得力的左侍衛長都受了罰,他們這群侍衛連大氣都不敢喘。
季妄言從北典府司離開,連馬都沒用?,一路踩着瓦片飛到了煙楣的新雨院。
他到新雨院的時候,煙楣還在床榻間?翻滾。
她初初嘗到甜頭,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突然間?,身上裹着用?以遮羞的被子被人掀開,一只鐵掌從外面探進來,猛地攥住了她的腳踝。
煙楣“啊”的一聲喊了出來,下?一瞬,一道人影已經極具壓迫性?的壓到了床榻前。
煙楣聽到了一陣平靜的聲音,不帶有任何的情緒,在她耳畔響起?時,語調都很穩定。
“你?把它?摘了?”
那個“它?”,說的是護腕。
護腕煙楣早都摘了,她打定主意不想跟季妄言在一起?後,就?不再?戴着季妄言給的東西了,只是腕上還有一個淺淺的痕跡,能看出來這一截皮膚比其他的地方都要更白一些,還有些許紅痕。
煙楣很快從驚叫中?回過神來了,她一擡眸,果?真便瞧見了季妄言那張讨厭的臉。
她頓感羞恥。
在這種時候被季妄言看到——
煙楣想要扯過被子,但那一層薄薄的被子已經被季妄言扔到床下?去了,她只能抱緊自?己的手臂,羞惱道:“季妄言,我已經講過了,我們絕情了,你?不能再?來——啊!”
她話還沒說完,季妄言便掐起?了她的脖頸,他手指太長,幾乎覆蓋了她的脖頸與小半個下?颌。
這一次和?以前都不一樣。
他好用?力,像是能直接把她掐死的力道。
煙楣看到他用?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頸,另一只手慢慢的解開玉帶鈎,一邊解,一邊壓上來。
他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一片冷。
這也不是歡好,這是懲罰。
“好楣兒,孤是什麽樣的人,你?早清楚的。”
“為什麽非要讓孤動手呢,聽話些不好嗎?”
“孤待你?還不夠好嗎?你?非要去跟一個下?等貨攪和?在一起?,就?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孤能給你?的,比天都高。”
季妄言的聲調平緩,波瀾不驚,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動作。
他兇猛到像是要将?紫羅蘭榨出汁液來。
煙楣的下?颌被掐的好痛,她發不出音節來。
只有眼淚在流。
煙楣到此刻才知道,季妄言以前對她竟然算得上是“溫柔”了,他現在像是能把她活生生弄死一樣。
到了最後,煙楣癱軟在绫羅綢上,一個手指都動不了。
季妄言依舊是來時候的模樣,他的發鬓都沒亂一下?,看着煙楣倒在榻間?,他墨色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波瀾。
“煙楣,敬酒不吃,便吃罰酒吧,明日,孤會下?旨讓你?入府為孤的滕妾。”
煙楣聽見他說:“孤給你?榮寵,你?不要,那你?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了,學着怎麽做一個伺候人的奴婢吧,孤以後寵幸每一個側妃時,都會讓你?站在旁邊伺候,煙楣,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