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4 章
沈漁知道君懷瑾會看,還貼心的沒有将信封封死。
信的內容很簡單,前面無非是一些對師父的問候和寒暄,重點在後面。
沈漁托他師父找到淩風,并且約定了在宮裏見面。
君懷瑾将信重新放好,食指點在案桌上,思考沈漁這只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淩風神龍見首不見尾,沈漁托他師父去找,情有可原,但沈漁為什麽要約見他,而且地點還選在宮裏,還要讓自己知道這件事?
難道,他是想把淩風騙來,殺掉淩風,以此平息自己心中怒火,放過沈若?
君懷瑾搖頭,以沈漁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惡毒的事。
君懷瑾苦思不解,良久,終于明白了沈漁的用意,沈漁是想要淩風進宮,讓他到自己的面前來,來和自己談條件。
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麽不能原諒的事情,只要看對方能給出的籌碼夠不夠大。
而淩風,有随意出入宮闱的能力,恰給的出自己想要的籌碼。
君懷瑾面上透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沒想到,自己帶着長大的人,有一天,他的心思,自己還要猜上這麽久,這種感覺很不好。
這一次,沈漁不再單純的用撒嬌和讨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要憑能力和自己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交換。
君懷瑾不禁有些落寞,沈漁是真的長大了,想要脫離自己的控制了。
費盡心機,只為了保下一個沒半點血緣關系的姐姐,着實讓君懷瑾有些吃醋。
“皇兄?”君從嘉坐在一旁,看着君懷瑾臉色不斷的變化,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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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懷瑾把信裝好,讓元寶交還君從嘉,淡淡說道:“既然小漁托付你去送信,就去好好辦吧。”
君從嘉呆呆的點點頭,“臣弟明白,一定能夠辦好。”
寒夜風涼,已入深秋。
沈漁等在宮牆邊一處廢棄的花園裏,在信裏,約好月圓之夜的子時,和淩風在這裏見面。
沈漁扯了扯身上的披風,胃有些疼。
沈漁身體一向很好,只是幾年前傷到了胃,于是天一熱一冷,就胃不舒服。
靜谧的夜空驚起幾聲鳥叫,沈漁感受到了似有若無的氣息,是淩風來了。
“小漁,別來無恙。”
淩風一身黑衣勁裝,抱劍而立,月光之下,暗色的身影修長而又冷清。
“你倒是守約。”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淩風玩笑道。
“你倒是很會害我。”沈漁憤憤不平的抗議。
提到這件事,淩風的臉上透出一抹愧色,“抱歉。”
“道歉有什麽用,要不是姐姐有了你的孩子,我是絕對不想管這種破事。”沈漁越想越氣,要是打架能夠解決問題,自己真的很想狠狠湊一頓淩風。
淩風貌似傷心的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你也只能認下我這個姐夫了。”
虧得沈漁還以為淩風是真心忏悔,看來本性難移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話音剛落,暗夜中現出幾個身影将淩風團團包圍。
淩風歪頭一笑,“不用搞得這麽興師動衆吧。”
沈漁無奈的緊了緊衣服,“他做事,一向喜歡萬無一失。”
乾元殿裏,燈火明亮。
君懷瑾坐在上方,看着桌上茶杯裏的熱氣升騰,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沈漁帶着淩風和一衆暗衛走了進來。
“你們都出去吧。”君懷瑾将茶杯蓋起,看了眼淩風。
“小漁,你留下。”君懷瑾叫住要出去的沈漁,“此事和你也有關,你不用避嫌。”
雖然沈漁實在不想聽這些皇家秘聞,但君懷瑾發話了,也只好乖乖的站在一邊。
之後,便是一段死一樣的沉寂,君懷瑾看着淩風,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淩風倒是像未察覺一樣,臉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副氣定神閑。
沈漁不禁覺得氣氛有點詭異。
都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兩人雖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情敵,但籠統來講,也算是有奪妻之恨了。
沈漁覺得,兩人要是再這麽看下去,很有可能從冷戰變成熱戰。
“咳咳。”沈漁低咳了幾聲,打破了這種恐怖的寧靜。
君懷瑾毫無表情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笑容,氣氛出現了詭異的緩和。
“當年有黑衣人刺殺朕,小漁替朕擋了一劍,朕才免于一難,這麽多年,朕一直都在追查這件事的幕後黑手。”
淩風冷哼一聲,“想必以你的能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吧?”
君懷瑾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不過,這件陳年舊事實在不好查證,雖然有懷疑,但畢竟都是朕的親人兄弟,總要真憑實據才好動手。”
“都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想不到你還是個仁君。”淩風的語氣中透着一股嘲諷。
君懷瑾也不生氣,嘆息道:“實不相瞞,我這個弟弟,從小傷了腦子,有了瘋病,我還真的不忍心。”
沈漁一愣,君懷瑾口中的瘋弟弟,是先帝的皇後所生獨子,廢太子君元胥。
君元胥是先皇嫡子,一出生便被封為太子,只可惜他十二歲那年失足落水,傷到腦子,從此瘋癫。
一個太子自然不能是瘋子,于是先帝只好狠心廢掉太子,皇後從此也日漸消沉,不久就離開人世。
當年沈漁也曾查過這件事,不過,那時候君元胥已經瘋癫,所以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前太子。
除非,他是裝瘋。
想到這裏,沈漁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宮裏究竟還暗藏着多少殺機。
這才是君懷瑾真正想讓淩風追查的東西。
“唉,當皇帝有什麽好,兄弟親人,還要算計來算計去的,真沒意思。”淩風不屑的撇了撇嘴。
君懷瑾卻不以為意,“你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我有選擇嗎?”淩風冷笑一聲。
“朕會照顧好她們母子的。”
淩風點點頭,看向沈漁,“依我看,這宮裏沒一個好人,你要是不想呆,随時來找我。”
說完,淩風出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鄉野村夫,小漁不要聽他胡說。”君懷瑾氣的面色發黑。
沈漁撇了撇嘴,覺得淩風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這滿宮裏的人,确實很難找出一個好人來,“皇上如果沒事,那臣也告退了。”
“小漁。”君懷瑾輕念了聲沈漁的名字,低語般溫柔“你和朕生疏了不少,是朕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嗎。”
沈漁心頭一顫,沉聲回答:“你是皇上,我是臣子,自然和以前不一樣。”
君懷瑾搖搖頭,從座上起來,走到沈漁的面前,低聲道:“小漁,那晚的事情,你生氣了?”
君懷瑾低頭,溫柔的對上沈漁的雙眼。
一瞬間,沈漁的心裏防線松動了一下,但很快,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沈漁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說介意嗎?一個男人對這種事情耿耿于懷,好像有些矯情。
可完全不尊重自己的感受,被強迫做那種事,又難以不介意,
沈漁懶得解釋這到底是為什麽,反正就算說了,君懷瑾也不會懂。
看着沈漁不說話,君懷瑾忍不住進一步試探。
“小漁,那天是我做的不對,但京城氣候溫潤,适合你養身體,你不要走了。”
說着,君懷瑾伸手,撫向沈漁的胸口,緩緩往下劃。
那裏,有一道長長的傷疤,若不是沈漁擋在君懷瑾前面,君懷瑾應該已經沒命了。
所幸那劍刺得不夠深,刺中的是胃部,不算要害,不過劍上帶毒,沈漁雖然撿了一條命回來,但卻從此落下了胃疾。
沈漁眼見他靠近,輕柔的呼吸撲在臉上,想要退後,卻看着他那雙深情的眼睛時愣了愣神。
這些年,這個人教導自己,包容自己,寵愛自己,但卻也傷害過自己。
雖然當初自己刻意接近君懷瑾,不過是為了能在北乾生存的更好而已。
但這些年,他對自己如此,自己怎麽會沒有感觸。
只是,有些事保持在一個暧昧的距離容易,但想要再邁進一步,卻太難了。
從小便一無所有,受人欺淩,自己知道依附別人生存有多麽不可靠,自己不敢把一生交托在別人的手裏。
溫暖而又熟悉的觸感讓沈漁下意識的抖了一下,随後慌忙退後一步,用力推開面前的人,君懷瑾皺眉彎了一下腰,和沈漁拉開了一段距離。
“你怎麽了?”沈漁疑惑的看着君懷瑾,自己的力氣不大,君懷瑾卻是一副很疼的樣子。
君懷瑾眼神有些閃躲,“無妨,有些胸悶而已。”
“你受傷了?”沈漁繼續追問,兩人相處多年,即使是一點微小的不同,沈漁都能夠捕捉的到,畢竟太了解君懷瑾了。
君懷瑾知道瞞不過沈漁,索性坦白,“一點小傷,沒有關系。”
君懷瑾言辭閃躲,絕對不可能是一點小傷,再聯想起剛剛君懷瑾讓淩風追查的事情,沈漁不寒而栗。
“讓我看看。”沈漁不依不饒,君懷瑾能讓自己看出破綻,就一定是已經傷的很嚴重了。
“真的沒事。”
沈漁不再廢話,一把拉開君懷瑾的外衣。
左側胸口散亂的纏着些已經浸血的繃帶,露出的傷口部分,已經成了紅黑色。
“這麽嚴重還說沒事?”沈漁心中隐隐有些後怕,這兩年來,不知道他要經歷多少這樣的明槍暗箭,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自己就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這個人了。
“那天我有事出宮,不知從哪投來的飛镖,不過我躲的及時,只是擦破點皮,就是這飛镖上的毒有些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