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晃百年……

焦沙爛石,波光粼粼海面被熾熱照耀,熠熠生輝。

夏千柔悠哉于海面享受大自然的恩賜。突然,一聲郵輪鳴笛呼嘯沖天,若無其事地在她身旁劃淌而過激起鱗次波浪。她猶如驚弓之鳥迅捷潛入海底仰望,郵輪黑漆漆底部仿佛游弋于海面的巨型怪物,一不留神就會被它吞食殆盡。

“有沒有搞錯,瞎了眼,沒見着本小姐正在享受大自然,啊!……”

毫無形象毫不客氣毫不在乎地哔哩吧啦不停,本自由自在的大小魚驚吓一堆,迅速向兩邊散開。

“深海怪物”慢慢褪去,萬束光芒穿透海面直照海中宛如哪位天神降臨耀眼而奪目。她的身軀被一簇光包圍,銀白色及腰長發随水流搖曳,面孔精致如畫,耳如腹鳍,腰身下銀鱗閃閃仿佛堕入凡間的精靈。

不遠處一只巨型海龜緩緩游到夏千柔身旁,她瞄了海龜先生一眼,調皮道:“海爺爺,你怎麽來了,不是找您的龜孫龜兒去了嗎?”

海龜先生勉強撐那雙終年睡不醒的半眼懶懶地說:“你剛到這裏的時候性子溫和,随着時間和岸上文化改變你都成了人類口中的女漢子了,那些“小朋友們”都被您吓得跑的跑轉沙裏的轉沙裏。”

夏千柔游到他眼前,笑道:“不是岸上改變了我,本來就這性子,還記得以前爹娘也這樣說過我的,要我溫文爾雅,”得意地轉了幾個圈,“您老人家到來不會只是訓我吧?”

烏龜先生說:“還是那麽機靈,自從你到這來之後,這片海域再也沒出過人|命,也幹淨了許多,也來了好多新同伴,這是您的功勞,它們都對您贊賞有加。”

給海長老這麽一贊,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您再說我這就走了,這有什麽的,法師給我了能力就得做好份內事,我只是為了心能好過些,能幫大夥們,開心都來不及呢。”後面幾句略有些許感嘆。

夏千柔的事,海裏的夥伴略有耳聞,只是海長老知道的更多。

“那海爺爺不笑您了,這次回來要告訴你,最近不要再這裏出現,聽同伴說,有人類在找您。”

“找我?我上岸沒被暴露過,沒到黃昏都準時回來。”

“你沒被暴露,人類還不知道您真實存在,他們只是猜測,不斷向海裏撒網就為了驗證他們的傳說是真的,您不覺得最近您救的人很頻繁嗎?”

夏千柔回想起這一年來,落水的人類确實比較多,而且全都是身上穿着比較重的東西在客輪上掉到海裏,救人時她也感覺到怪異,只是救人要緊,也沒顧慮那麽多。

以前救人的是不慎掉海裏的漁民,随着時代改變,人類生活與時俱進,自然出海捕魚的漁民少了,少了出海沒人落水,自然救的人也跟着少,然後維持海上清潔就成了她唯一的正事。偶爾救的都是些不聽指揮的人類擅自出海遇到狂風暴雨不慎翻船落水的人。

“确實,情況緊急也沒想那麽多,現在回想起,這年來落水的人都是很沉,您都知道我芊芊女子,只是游起來比較快,拖他們到岸上挺費勁,然後我看到他們腰上用白帶捆着兩個這麽大的鐵板。”夏千柔用手向海長老比劃。

“這就是可疑之處,這段時間要小心,給人類抓着您就是研究對象,回不來海裏了。”

“嗯,謝謝海爺爺,小女子謹記。”

然後海長老慢悠悠地游走了。

就在這時,又一搜郵輪在她頭頂劃過,飄下幾個黑點在海上沒節奏地浮動,她罵了句“你娘|的”擺動銀鱗魚尾直竄上海面撿起來向東岸游去。

冬岸是離繁華城市最遠的岸線。說是最遠,眺望依然可以看到對岸城市。

這裏只有懸崖峭壁和原始深林,沒有人間煙火,偶爾竄出幾只野兔花鹿。

她心無旁貸地竄出水面,身軀與空氣接觸慢慢地發生變化,銀白發色依舊,如腹鳍耳廓變成正常的耳朵,銀鱗色尾鳍漸漸變成雙腿,皮膚白皙水潤通透,凹凸有致的姿态讓人垂涎欲滴浮想聯翩。

淺岸踏出幾個腳印被細浪沖散,她走到一個裝的鼓鼓的天藍色塑料袋旁把剛撿的幾個二拉罐丢進去,發出“哐當”清脆聲。然後俯身在旁邊撿起一條粉色過膝毛巾于胸前包裹好坐在沙地眺望對岸繁華城市,回憶如碎片般浮出腦海。

随着時間推移有許多已經不記得了,唯一深刻的是那個如煙如夢般的晚上。

那道光,漁村村民,依附于爹娘身上的惡靈,和尚還有自己。

無一不刻骨銘心,至今也不曾後悔。

斯人已逝。對岸紫醉金迷剩下的是後人記載的一段為孝救父母的故事,沒人探究它的真假,也不再是人們飯後茶餘的話題。

忽地,身後叢傳來窸窸窣窣聲,吓她一激靈,跳出一只大白兔,頓時松了口氣。她把它抱在腿上撫摸它柔軟融毛,唱起了小時候娘教的童謠。

[布娃娃,別生氣布娃娃,你別生氣,我來給你賠個禮。

剛才不該發脾氣,使勁把你扔在地。

弄髒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臉上都是泥。

一定還很疼吧真是對不起!衣服髒了我給你拍,臉兒髒了我給你洗。

哪兒疼了我給你揉揉,從今以後,我要愛護你。

……]

餘音繞梁,不絕于耳。

在她陶醉于歌唱的時間裏,不遠處懸崖頂的榕樹樹陰下,一名俊俏短發男子挺直身腰,不時擡頭數秒遠眺對岸“紫醉金迷”再低頭目視被兩只高腳夾住的畫板全神貫注地揮動右手。茫然不知身後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明……明峰。”平頭粗礦男子氣呼喘喘地一面喊一面跑向短發男子。

明峰置若罔聞,心思全在他眼前的畫板。

平頭男子挺下腳步貓着腰雙手撐著膝蓋順了順喘着的大氣片刻,踟蹰道:“那,那個……明峰。”

明峰依然置若罔聞。

平頭男子急了,索性走到他面前,心急道:“哎呀!兄弟!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畫畫。”

明峰督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說:“又猶豫又氣喘,我在等您平複,什麽事把您老人家吓到這裏來。”

“你家門被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姑娘踹開了。”

“姑娘?”

“是啊,那姑娘不高不矮,眉清目秀的。嗯……大概165左右吧,後面還跟着個大帥哥,依我多年的看人經驗他倆個不像壞人,一個秀一個俊,你是不是在哪裏得罪了人,不用怕,告訴我石頭來幫您擺平,如何?”

明峰挑了挑眉毛,停下手将畫板夾在腋下,說:“您那是哪個朝代的看人方法,不要再用了,丢人。”

石頭争辯:“唉!美女帥哥在我心中都是好人,那些歪瓜裂棗才是壞人。”

“您這樣太鼠目寸光了,有機會哥帶到大城市逛逛您老人家就知道什麽叫人不可貌相,這個貌相是對壞人的。”

他們踏步與森林的羊腸小徑。

石頭托腮沉思問:“這話?您知道他們是誰?”

明峰坦然自諾地答:“嗯。”

石頭目光從頭到腳掃視了他一回,蓬松短碎發,水洗破洞牛仔褲加衛衣,臉倒有幾分俊,可是這身打扮跟村裏籍籍無名小夥不相伯仲跟富貴公子沾不上邊,疑惑地輕聲問:“那,他們是誰?……啊!您不會是吃|了人家妹妹豆腐賴賬躲到這裏來吧?”

“……”明峰督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哎呀我滴媽啊!難道是真的?”石頭抓耳擾腮。

“什麽邏輯,我在您老人家心目中是這種人?”明峰目視前方穩穩地走着。

“像!”

“嗯?”

“又好像不像。”

明峰嘆了口氣,說:“那是我哥,猛的哪位姑娘應該是我哥的人。”

石頭頓時遭到雷擊般打擊:“老弟,你來這已經有一年有幾了吧。”

“嗯。”

“咋沒聽你說過有個哥也沒聽您說過家裏的事,您不會是那位頂級富豪的私生子,給正室大公子知道為了不讓您與他們争奪財産前來取您首級吧?”

明峰噗嗤一笑說:“石頭,你咋不去當個編輯,呆在這裏浪費您這位人才。”

“不是?”

“哪有這麽多倫理狗血事。”

他們繞過參天森林跨過溪澗來到一處綠草如茵平地,平地兩則被茂密草叢遮掩,草叢右則就是東岸海灘。這時,一聲聲悅耳動聽歌聲在這片恬靜空間裏回蕩。

他們停下腳步,細細品味同時環顧四周尋找讓人心曠神怡的餘音。

明峰說:“石頭,您不是說過這裏不會有人來的嗎?”

石頭答:“是啊,這地方是村裏的一級保護對象,沒批準擅自到這的都要抓到鎮裏派出所喝咖啡,誰敢來?更何況是女的。”

明峰疑惑,那就奇怪,自從他知道這片世外桃源是以求的方式讓石頭給他到這裏來畫畫。

這裏遠離人煙,嫣然幽靜是作畫人的聖地。偶爾心煩便到這裏東畫西畫個什麽也大快人心,可從來沒看見過其他人到這裏來。踏入這裏無非只只有他和石頭倆人。

明峰說:“聲源應該在那邊傳來的。”擡手食指指向右則被草叢遮掩的東岸海灘。

石頭說:“去看看。”

倆人點頭,輕踏着草地,明峰在前石頭在後,拔開高他一截的草叢。

銀白及腰長發,纖細肩膀,白皙|裸|露的肌膚沖擊他的眼球直輸大腦神經。緊跟身後的石頭拍了拍他的後背,輕松說:“咋了。”跟着湧上前。如此嫣然春色給了他們倆成年男子“致命”的一擊傻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石頭毫無知覺地說了句:“哪來的精靈……”

此刻明峰心髒已經在砰砰砰跳個不停。

陶醉于歌聲的夏千柔聞聲被驚吓站了起來,腿上的大白兔已經鑽進草叢。

六目相投。

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的夏千柔後退幾步,轉身躍進于海裏。

倆人面如土色拔開草叢随女孩方向跑去,石頭後腳不慎被草拴住,在他低頭撩開被拴的後腳時,明峰已經丢下手上的畫板,縱身一躍跟着跳進海裏。

“瘋了,明峰,你不會游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