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繁星點綴,退開了瑩潤香甜倆人唇瓣還停留著牽魂的餘溫,舍不得放開。
對方的心已經被對方奪走。
“你的頭發。”明峰驚訝地道。剛才銀白發色一下變成了黑色。
夏千柔雙手撫摸着頭部,愕然地說:“頭發?”
“等一下,”明峰在褲兜裏拿住手機開了閃光燈,照了個相,夏千柔因為突如其來的一閃雙手擋住臉部驚吓“啊”了一聲,明峰迅速反應抓住她的手腕,“不用怕,這是手機自帶閃光,晚上拍照可以清晰的顯示出來,”把剛照的相片遞給她看,“那。”
夏千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她,那頭黑發,那個樣子,以前只是在水面上欣賞自己的輪廓,如此清晰又簡單就可以把自己模樣掀入這麽小的空間裏,真神奇。又看了看那頭黑發?
黑發?
“啊!你小時是不是溺過水。”夏千柔驚呼着問。
“是啊,你怎麽知道。”明峰反問。
“10年前,麻包袋。”
“你……你救的我。”
“嗯!救你可難了,”夏千柔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嘟起嘴委屈兮兮的,“這裏起了個大泡,還給夥伴們笑了幾天。”
明峰噗嗤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他眯眼抹去那眼淚,說:“看來我們真的是命中注定。”頭望星空,低聲喃喃道:“兜兜轉轉,媽媽謝謝您,我找到了心目中的她。”
夏千柔眨眼望着喃喃自道的他,真是世事難料啊。
一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想見的時候見不着,以為風輕雲淡了突然來個造化弄人。
明峰起身,拍了拍屁|股的泥沙,低頭深情地看坐着的夏千柔,伸手向她說:“我們回去吧。”
“好。”
下了山,明峰領她到服裝店買了條藍色碎花連衣裙換上,期間小店的老板娘狂羨慕夏小姐的皮膚,問她用什麽護膚品,又問她平時怎麽保養,連平時吃什麽都問個徹底。讓夏小姐運行只有百分之50的腦回路一下子開到百分之100。
而她回答的答案依然讓小店老板娘摸不着頭腦。
因為全是倆個字:“泥巴”,“游泳”,“海草”……
而明峰在一旁卻沒想過幫她解圍而是用寵溺的眼神看着這麽一位可愛的女孩而暗暗偷笑。
付了錢,他們走出店外時候老板娘馬上用小本本記上泥巴游泳海草,準備網購一堆來代替現有的護膚品,相信這六字能給她煥發青春時光倒流回到18歲。
明峰叫了一輛出租車,倆人打車回了現在的家。
明峰把她領入屋裏,關上門。
這麽多年來夏千柔是第一次進入人類的家,她見證了對岸從小漁村到高樓林立的演變,深有感觸,原來用水泥鋼鐵建成的高樓裏面是這樣的。
“對岸城市裏面也是這樣的嗎?”夏千柔問。
明峰在沙發上撿起了兩張畫紙和一個畫框拿到擺放着顏料的工作臺上,說:“不是,每棟樓房的設計不一樣格局也不一樣,這裏是城鎮而且是私人樓房,自然設計也簡單。”
設計?格局?
不懂。她只撿過如何生活如何溝通之類的書,既然想融入他們她便想也要學習學習的念頭。
“明……峰。”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知怎麽的讓她紅了臉。
叫個名字還紅臉?
書上寫着:女生跟男生接觸要矜持,羞答答的更讓男生喜歡。
那聲明峰當事人聽得心癢癢的。
他把她帶到沙發上坐下,單膝跪在地上與她平視,溫柔地問:“怎麽了,不适應?”
“不是,我想問你有剛說的哪些書嗎?”
“什麽書?”
“就是……設計,格局哪些。”
明峰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嗯,都有,你先坐着。”
走到其中一間卧室把舊的床單枕套換上新的,打開窗戶。
在明峰收拾期間,夏千柔走到擺滿畫紙畫布顏料的工作臺旁邊,右側是一個高腳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幅黃昏日落,她記得相遇那天明峰腋下扛着一個大畫板,架子角還沾着點泥沙。
“那天原來是去畫畫。”她輕聲嘟囔。
地下斜倚好幾幅已經裱好上好畫框的油畫,其中一幅用白布料蓋起。她好奇地掀開,游弋于海裏的人魚畫像映入她眼簾。畫像人魚笑魇如花。
“好美。”
這時明峰從卧室出來,在身後摟住她的腰,下颚輕貼在她頭頂上,說:“在我生長的城市裏有一個傳說,有一位女孩為了救她的父母甘願成為人魚來保護養育她的小漁村,從此小漁村村民出海打魚無論遇上什麽天氣都沒落下一個人,就算不幸掉水裏,也平安無事的回來,而那片海域被他們譽為‘不死海’。這是媽媽從小跟我講的故事,然後我就把她想象成心中的樣子,畫了出來。”
夏千柔轉身相對,眼眛泛起絲絲憂愁,說:“你信嗎?”
明峰把她抱到懷裏,“嗯。”
百年來聽到這個“傳說”依然會淚眼模糊。
明峰低頭捧起她的臉,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淚,貼上她的唇瓣,溫柔地吻着。
輕聲說:“別哭,以後有我在。”
這聲“有我在”仿佛回到那個無憂無慮悠然自得的時候。
那年,夏天。
風和日麗。
幾名小孩在海灘邊上打賭誰家爹開的漁船先到岸。
被說村裏大人們說人小鬼大的女孩夏千柔昂頭挺胸理直氣壯地大聲說:“當然是我爹。”
老丁家的孫子小丁不服氣,趾高氣昂地走到下夏千柔前說:“是我爹。”
膽小怕事的小不點看到小丁如此嚣張,也加入其中,畏首畏尾地說:“我—”被膘肥體壯的小丁瞄了一眼,竄到夏千柔身後繼續接完剛才那句未說完的話,“我爹。”
“那我們來打個賭。”小丁說。
“賭就賭,無論你怎麽賭都是我爹贏。”夏千柔信誓旦旦地答。
小不點看到他們的架勢不敢說半句不當的話,只應了句好,從夏千柔身後走出來,三人圍成一個小圓圈。
小丁說:“如果我爹先到,你們倆個如果輸了就要把家裏好吃的全給我。”
夏千柔深吸了口氣,嘴饞的她放棄了娘做給她的小魚幹也要奪回“尊嚴”。
“好啊。”
小不點想到家裏好吃的得數老劉的餃子了,随便也答了句:“好。”
仨小孩退出小圈,排成直線,坐在泥沙屈起雙腿,手肘撐在膝蓋托起下颚歪着頭目不轉睛地遠眺海平線。不放過任何率先映入眼簾的船只。
良久,數只揚帆漁船随風飄蕩出現在海平面。
小丁興奮地跳起來,“回來了,”揮手大喊,“爹,快點快點。”
小不點和夏千柔不甘示弱。
“爹爹,撐快些。”
“爹爹爹爹……”
夏千柔督了眼小不點,嫌棄說:“你叫那麽多爹做甚?叫撐快些。”
小丁在一旁噗嗤哈哈大笑。
小不點嘟起嘴,沒再大喊,因為他心目中已經有了答案,贏的肯定是夏千柔。
片刻,以元冬為首的船只先行到岸,夏千柔自然像兔子一樣興奮地原地蹦跳。
小不點大笑地拍手叫好。
小丁不服氣地走到小不點身旁絆他一腳磕了一跤,他嘩嘩大哭起來。
夏千柔叉起腰怒道:“你幹嘛,輸了還打人。”見狀,小丁像瘋狗一樣撲到夏千柔身上,你打我臉我抓你頭發打起來。
剛到岸的爹們見狀,跑到拉開他們。
倆人身上全是泥沙“逢頭垢發”“衣衫不整”“狼狽不堪”。
元冬蹲下看着氣得滿臉通紅的夏千柔,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在村民前要有威嚴,咳咳地清了嗓子,說:“何事要與小夥伴們打架啊?”
夏千柔怒氣沖沖地指着小丁說:“他要賭誰的船最快到岸,輸了還打小不點,我當然要教訓他。”
小丁爹問小丁,“有這回事嗎?”
小丁倔強地指向小不點,答:“我輸了他還拍手叫好,該打。”
“你……”夏千柔想上前再打他一頓被元冬拴住拉到身後,向小丁說,“小丁,你這樣做是不對哦,輸了就輸了,男子漢講的是信用,”把夏千柔拉到小丁前,“妞兒也有錯,來,互相道個歉,”扭頭向正在安慰小不點的劉爹說,“小劉,帶小不點來。”
仨小孩又圍成小圈,元冬輕拍了他們的後腦勺,說,“互相鞠個躬,互相向對方道個歉還是好夥伴。”
仨人異口同聲地說,“對不住。”
這時,雪娘在不遠處走了過來,眯起眼。
夏千柔一激靈躲到元冬身後,輕聲說:“娘什麽時候來的。”看娘的架勢,她今晚一定逃不掉一頓打。
元冬微笑,也對她輕聲說:“別怕,有我在。”對她眨了眨眼,在沒人看到的倆人之間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懂得保護小夥伴,做的好。”
夏千柔圓嘟嘟的小嘴扯成一個笑臉。
退開熾熱的吻,倆人相擁。
明峰說:“為了你的安全,我明天去拜托石大哥訂個浴缸放浴室裏。”
夏千柔擡頭說:“石大哥?”
“叫你精靈的那位。”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說,“噢!是他。”
松開擁抱,俯身撿起白色布料把人魚畫像蓋回去,怎知轉身踢到夾畫板的高腳架,痛得歪起臉,不經意地罵了句:“你|娘|的……”
明峰蹙眉看着眼前可愛的女孩重複地說:“你,娘,的!”
夏千柔不以為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