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你就該讓他走!”
二人走後沒多久,老張頭又走進了院子。
“你死了這條心吧,兒子沒了,張屋怎麽說也是你老張家的血,送走張屋,你是要絕後嗎?!”奶奶背對着他,相互對峙着。
兩天前,張屋他親媽白藍回來了。
一同帶回來的,還有他爸張躍蓬的死亡證明。
白紙黑字寫着因突發腦中風墜樓身亡,蓋着南邊港城某地的紅章。
白藍紮着低馬尾,梳着淡妝,坐在院子裏的小木椅上,嘴上幹得有點兒起皮,不過她也沒多提什麽要求。
“張躍蓬是兩周前摔死的,我跟他本上的關系還在,人先聯系的我。”她低頭看着鞋尖,一字一句說着。
當年他倆鬧掰了之後也沒辦離婚,兩人自顧自地跑了,再想辦,人都找不見了。
雖然都各自找了對象,但本上還是夫妻的關系沒變。
老張頭從白藍一進門就沒給她什麽好臉色,坐在躺椅上瞅着旱煙,直到聽完白藍說出這句話,他悲怒地突然站起,捶着胸口吐不出來一口完整的氣,直直跌了回去。
張屋奶奶滿眼冒金星,供血沒上來,扶着籬笆暈坐在地上。
白藍沒敢就這麽不管,她扶着張屋奶奶坐好,又給兩老灌了點水,等他們回過喘過氣之後,才說了第二句話。
“自從知道張屋他爸沒帶着他之後,我才知道孩子被丢給了您倆。”
“今天過來,就是跟您二老商量,我想把張屋領走。”
Advertisement
“你想都別想!”張屋奶奶捂着胸口喊。
老張頭緩過了勁,兒子的離世帶來的疼痛籠罩在那他顫顫巍巍的身體上方,他一下一下捶着膝蓋,哭他兒子福淺命短。
震耳發聩的悲嚎聲引來了周圍的鄰居探頭探腦。
張屋奶奶知道白藍的目的後,一點兒不顧情面地拿着掃帚把她趕了出去。
白藍也自知今天還不适合談這些,只隔着鐵門說一句她明天再來,也沒顧旁人試探的眼色,就回了旅館。
兒是媽身上掉的肉,饒是人再怎麽沒管好,都是她的兒。
前些年還寄了些錢,可近幾年張躍蓬音訊全無,老人年紀大,路子少,想打聽的地兒都沒有。
平平靜靜淌了這幾年,再一聽,卻是兒子的死訊,老太太拿着那張死亡證明泣不成聲。
據工程項目單位的負責人說,按規定屍身不能存放太久,很快就被安排火化了,老張頭抱着桌上放的那只罐子不撒手,哽咽難鳴。
兩人哭了一夜,第二天再一看,頭上的白銀發絲又多了不少,人也落寞憔悴了七分。
白藍還是昨天那個點過來了。
“我知道您兩老肯定不樂意,但是滿打滿算,也都七老八十了,張屋也才十幾的年紀。”
白藍抱着一疊紙,放在桌子上。
“說沒有私心也是假的,”她攏攏額發,“當年生張屋,壞了身子,這些年我也找了伴兒,如今再想要一個也難,于私,也想彌補自己空缺的十幾年。”
她咽了咽:“說白了就是愧疚。”
“對張屋,我是有愧的。”
她句句從心,貼心貼腹地說着。
張屋奶奶不信她的話,當下就怼了回去。
“當年生了張屋頭也不回就走了,可知道你走那天晚上,躍蓬就把孩子放家門口了,開門抱起來的時候張屋頭還燒着!”
白藍看向了別處,避開了張屋奶奶的直視。
“扔下孩子不聞不問,十幾年沒盡當媽的義務,今天來我院子裏說你愧疚,你自己信嗎!!”她把面前的木頭桌子拍得當當響,茶杯被震得轉了個圈。
“我也是顧着您倆才專門來的,張屋上大學的費用不低吧。”
白藍盤算好了。
她明白自己當年的确幹的都不算人事,包括張屋他爸也是,都是怕麻煩的主兒,兩人感情不和,屁大點的孩子看着也心煩。
要不是因為項目施工地安全隐患,張躍蓬踩的鋼架直接滑了索墜樓摔死,也沒她今天的事。
什麽腦中風,三高人群的老年病,幾十個年輕人裏都數不出一個來。
項目企業承諾一大筆賠償款,連同張躍蓬這些年賺剩的,一并留給子女配偶和父母。
子女占配比份額大。
張屋還沒兩年就成年了,她也不需要管太多。
張屋奶奶看她這樣更氣了:“不用你管!”
老張頭一下一下抽着煙。
“帶走,再也別回來。”老張頭恨白藍克死他家兒,緊恨着從她胎裏出來的張屋,要把他連同這些污穢一并甩手丢給女人,再要一筆賠償費。
白藍答應了。
所以她提前帶好了轉讓撫養權的合同,只要簽了字,不管合不合理,白紙黑字的,兩老人都沒法跟她鬧了。
何況老張頭要的賠償,只是張屋他爸所有遺産和賠款的九牛一毛。
不過兩年而已,高中畢業了,也就不用管了。
兩老人不清楚這錢的事,老張頭嫌他晦氣就要把他送走,張屋讀書也還得好幾年,養在家裏費錢。
而奶奶死活不肯。
“你今天要是把張屋讓了出去,我讓你也活不過明天!”
“不就一條老命,我就跟你拼了!!”
張屋奶奶橫起柴刀以死相逼,吓得老張頭跑出了院子。
而白藍也沒料到老太太這麽軸,也收拾收拾走了。
--------------------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