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晚上八點兩人窩在沙發看春晚。
“哈哈哈哈哈今年春晚相聲素材可以啊！”張屋咬了一口蘋果，“嗯！甜的，你快咬一口！”
他繃圓了臉，兩手一用勁，硬生生把蘋果掰成兩半，遞給了傅遠周。
“有刀不用，你閑“”傅遠周接過蘋果。
“嘿嘿嘿剛學的招，正巧試試，厲害吧！”張屋又咬了口，沖着傅遠周揚眉炫耀。
傅遠周把那一半蘋果叼嘴上，又拿了一顆，輕松一掰，蘋果應聲裂開，傅遠周攤開手揚眉以作回應。
張屋：！！！！
“怎麽可能這麽輕松！！”
“你吃菠菜了嗎？！”
張屋質疑真假捏着傅遠周的胳膊上的肌肉來回檢驗，就要再拿起一顆試試。
“別掰了，吃不下了。”傅遠周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
張屋只好作罷。
“下回去買張票看看他們表演呗。”
“相聲？”
“昂，挺逗的，咱現場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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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兩人這麽東拉西扯看了快兩個小時，正是春晚歌舞時間，傅遠周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手機一看，推開靠在身上的張屋，吸着拖鞋走到陽臺處。
接聽鍵一滑，聽筒傳來了那邊的聲音。
“小周。”
正是祝葵生。
“舅舅，新年好。”
祝葵生那邊也正熱鬧着，一大家的人舉杯慶祝，杯盞相碰，期間還有小孩子的歡鬧聲，好一個熱火朝天。
“嗯。”祝葵生把着打火機，藍色的焰火一會兒亮一會兒滅，在他手上像一張魔術師的撲克，來回轉着。
“最近怎麽樣？”
“都還行。”傅遠周在窗上喝出一團白霧，一邊回應他。
“今年還是不回來嗎？”祝葵生沒有在意他的敷衍，像不知趣似的繼續發問。
“不回。”傅遠周回頭看了眼張屋，張屋感受到視線，回望了過來，嘴型長得老大問着：誰啊？
傅遠周搖搖頭說沒誰，“舅舅，有什麽事您說吧。”他對着話筒說。
祝葵生收起了打火機，他轉身往外走，扶住了一個往他身上撞的小孩子，小孩子看他鳳眼犀利，害怕得不行，脆生生大喊了一聲對不起就撒丫子跑開了。
“還是那件事，等你課不多了，還是回來一趟吧。”
“舅舅，之前答應過你們了，這輩子，我都不靠祝家和傅氏。”傅遠周壓低了聲音。
祝葵生聽到聲音驟然變小，猜到了旁邊有人
“張屋在是嗎？你們感情可真好啊，這麽多年還在一起。”
他披了件外衣來到後花園，折了根枝條打着拍子，“我就是來提醒你一句，當年的事，說不清誰都有錯，都是氣頭上的話，你媽再不待見，你也是傅氏集團的唯一的繼承人。”
他頓了一下看了看手機，确定那邊沒挂，也就繼續說着。
“總歸都是你的，甭管當年我們都做了什麽，就算沒有我們，也會被其他持股人搶走，”祝葵生索性靠在花池上，“都是順道的事，我姐再恨傅家，繼承公司這事我跟她說過，她拎得清。”
傅遠周劃着玻璃上的霜水，一筆一劃寫着HAAPPY NEWYEAR
“別犟了，都多久的事了，想好了，随時打給我。”
“新年快樂。”
“嗯。”傅遠周只回了最後一句。
沒一會兒，手機上就收到了祝葵生的新年紅包。
祝葵生挂了電話，他丢開了手裏幹巴的枝條，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終于忍不住，還是摸出了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一團白霧暫時撇開了冬夜的寒冷，又在下一秒重新聚合。
“他答應了嗎？”祝剪意跟着走來，拿掉了祝葵生嘴上的煙。
“沒說，再給點時間。”
祝剪意點點頭。
“不是說戒煙，怎麽又抽起來了？”
祝葵生伸了伸腰，“有什麽辦法啊，今天那幾個老王八蛋，又催我給他們手裏的項目多一些資金，說什麽份額太少第五期覆蓋面大，啓動困難。”
他把外套脫下給祝剪意披上：“個屁，這種拖塌的項目要麽轉型升級要麽結項，就知道套模式幹老本，隔三岔五送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財付款請示，還真當我看不出來？”
“第三方那邊的錄音和洗錢證據快拿到手了，回頭你跟趙理安要。”
“行，回頭給他處分收回持有股份，要麽革職要麽降級，早盼這一天了。”
“小周那邊，你多勸勸。”
祝剪意攏了攏外套。
“知道了，記着呢。”祝葵生扭了扭脖子，“一對犟母子，真是親生的。”
傅遠周挂完電話，張屋正撕着糖紙。
“是誰啊，這麽半天。”
“拜年的，沒什麽。”傅遠周說着，就着他撕開的糖咬了下去。
“要吃自己嘶呗！搶我的幹啥！你給我也喂一個！”
張屋揪着他的領子不讓走，傅遠周只好拿起一顆撕開。
撕一半，動作停了，他擡眼看了看張屋。
“不撕了，我還你。”作勢就要湊過來。
張屋：！！！！！
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在他面前越來越大。
張屋臉噌地一下剎紅，他一個彈跳下沙發滿屋子瘋跑：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靠美色欺負人你丢不丢臉啊啊！！”
傅遠周也是鬧着玩，他老老實實給張屋撕開一顆糖球，給強喂進嘴裏。
兩人鬧完繼續看電視，張屋抱着手臂皺着眉，春晚的節目穿腦而過，沒留下任何記憶。
３D立體循環入耳全都是傅遠周那句撩人心肺的：我還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守男德！！！
然後往旁邊安靜如雞的傅遠周腿上扇下一掌。
“不知廉恥！！！”
傅遠周：？？？？
沒一會兒，程龐在宿舍群裏發起了語音聊天。
“過年好啊！！傅哥這帥的！！”
程龐手裏抓着一塊雞翅，嘴邊還油乎乎的。
“還吃呢龐！”張屋往鏡頭上湊，“新年快了啊！”
梁聞也說自己才吃上飯。
“我們家這年夜飯晚上８點是吉時，得先敬先祖，敬完這些後輩還得一個個拜，拜完了還得拜自家長輩，一族下來怎麽也好幾百人，等吃上飯都快倆小時了。”吐槽完禮節繁重的祭祖流程，他又啃了一口洋芋片。
“那也太麻煩了，我就是餓的，悄咪點了份外賣。”程龐又嘬一口可樂。
“喲，傅哥你倆親子裝呢！”他眼尖，視頻畫質再差他也一下就看出來了，“哥你轉過去我看看的！”
“吃你的吧。”傅遠周拒絕了程龐的請求，把手機遞給了張屋。
“我給你看！！”張屋接過手機對着傅遠周後背實時播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麽可愛的蝴蝶結呢！！”
梁聞程龐都笑了，張屋被揍得邊笑邊哭。
看着時間還早，四人拉着組了隊打了兩盤游戲。
“不玩了不玩了！我爺給發紅包了！！走了啊兄弟們！！”
“我對象來好幾個電話催我了，下了，新年快樂啊！”
兩人下線，張屋他們也索性不玩了，再一看時間，也快零點了。
南邊的小鎮還沒有禁煙火，還差幾分鐘，窗外的夜空中就已經零星地能看見一兩束火光沖上雲霄，劈裏啪啦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兩人靠着彼此安安靜靜看着窗外的景色，時不時地搭上一兩句話。
張屋翻出了相冊，過去每年他們都要合一張照，紀念一年的成長與陪伴，張屋在他們身後擺好了三腳架，設置好了倒計時。
掐着零點的鬧鐘，十秒倒計時，張屋朝着天幕中炸開的2019擺出了萬年不變的剪刀手。
傅遠周側過頭看向舉酒慶祝的張屋，七彩的光暈映着他的側顏，從額頭、鼻梁、嘴唇、下巴，勾勒成線。
快門一響，畫面定格。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傅遠周把提前準備好的紅包塞進他的領子裏。
張屋撓了半天才撓出來，他打開把傅遠周的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小張同志：
生肖交替，爆竹解禁。
先祝你一聲新年快樂，再敘一段平生心事。
多年以來，我深覺天光難以窺見，妄生希望。
都是一些糟心事，你都知道，我就不說了。
我常常在這轉得無休無止的世界裏，試圖擡頭一看，天上的雲也重重壓來。
而初見小張，我那艘孤獨航行了多年的飛船第一次有了方向坐标，他像希望、像同行的星石，像給予我無盡能源的燃料。
有幸相識八年，開心快樂也好，難過生氣也罷，恰好都與你相關。
也剛好是你将我從阿鼻地獄帶向繁華人間。
我性格差，多虧你擔待。
或許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裏，我還會陪你走很久很久。
又或許下一瞬，你我也要各自向荊棘中疾走前行。
成長所需，不必感懷，只是有感而發。
那就祝滿池繁星有如我，伴你同載同行。
祝快樂攬你入懷，祝餘生幸福平安。
——小傅
張屋看着信嘿嘿傻樂了半天。
“回神，”傅遠周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我的呢？”
“哦哦！！”張屋噔噔跑回沙發，在坐墊底下摸出一張提前藏好的紅包。
“給你！”張屋期待着看着他接過紅包，“快看！沒你寫的文鄒鄒，但我這次寫作技巧又進步了！”
傅遠周打開紙條，一字一字地看了起來。
親親小傅同學：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年啦！
我們一起從無知年少走向烈火青春，以後以後還要一起闖蕩接下來的人生！
你是我最聰明最喜歡最最最好看的最好的朋友，過去是，現在是，一直到未來以後全都是。
我的人生vvvip永遠只對小傅專屬，不可替代、不可或缺。
這一段時間我脾氣變得有點大，老是纏着你吵架，事後我也覺得很難受很後悔，我就想你同我應是一樣疼的。
幸好認識了錯誤及時止損，你大度一點點不要生我的氣，再有下次，我包咱家一年的家務。
霸道小張說到做到！！
新的一年，也希望小傅有什麽心事不要自己憋着，我們互相傾述，所有事情就會迎刃而解的不是嗎？不是嗎？！
肯定是！！
人生剛剛跨進充滿無限可能的20歲，我想，這應該也算是人生的磨砺，或許再過幾年，小張我學成歸來，賺得盆滿缽滿，氣質成熟後，你看我就越來越順眼了呢？
我們約定好的每一年的短途旅行，可不能食言啊！
雖然人生很短暫，但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我需要小傅陪我走過每一個分岔，走到盡頭處，我們還要再打道往回走一遍。
我還想走回去跟奶奶說說話，告訴她以後的小張小傅會過得有多好。
再走到十四歲，小傅剛剛成為小張的同桌那天，給他一個擁抱說一聲：很高興認識你！！
……
我想說的話太多了，這張紙太小了，今天就寫這麽些，剩下的，我再天天親口跟你說，反正都一樣。
趕在最後一行！祝小傅新年開開心心，永遠快樂！！小張陪你走向以後的歲歲年年，祝我們一路相随，平平安安！
——你的竹馬小張張
傅遠周收起信件，塞回紅包，看向張屋。
就在他還讀信的時候，張屋就幹完了兩瓶啤酒，暈乎乎地勾着他，說來喝一個。
傅遠周接過他手裏那瓶，一口悶個幹淨。
他看着張屋迷蒙的眼睛，聲音輕輕說：
“奶奶一直看着的。”
“我們都挺好，她都知道。”
“你也要一直快樂，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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