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自那次傅時慎險些掐死半歲的孩子後，陳姨很長時間都在孩子瀕死哭喊的夢境中驚醒，她把這件事悄悄告訴過祝剪意，寄希望于祝剪意能被喚醒母親本能的良知，能夠庇佑孩子平安長大。

哪知躺在輪椅上養着傷的祝剪意聽完後沒有生氣，反而還笑得更可怖。

“不讨喜的東西死了多好啊，哈哈哈哈……”

那次之後，陳姨再也不敢跟她提起這事，她覺得祝剪意已經被傅時慎逼瘋了。

可能到最後，指不定死在誰手裏。

終于在幾天之後，祝葵生來看望祝剪意。

那次争吵，傅時慎砸傷了祝剪意的右腳，雖然沒有骨折，但暫時沒法下地走路。

祝葵生抱着祝剪意哭。

說要接她回家，他小心地碰碰祝剪意青黑的嘴角，罵着傅時慎混蛋。

祝剪意已經麻木了，她笑了笑，說怎麽會讓她回去呢。

“換一個地方死，都是一樣的。”

羅馬柱外，碧空如洗，萬裏無雲，一切脫離天空顏色的所有飛禽都無處遁形。

祝葵生陪了她一會兒就要走了。

陳姨慌忙跑出來攔住他。

“祝少，您不看看小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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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誠懇又急切。

祝葵生搖搖頭，“今天不……”

陳姨忙打斷了他：“您看看吧……小周跟您最親，他很想您的。”

旁邊還有別的傭人，隔牆的耳朵都防不住，她自然沒把傅時慎要掐死小周的事告訴別人。

祝葵生察覺到了陳姨有所特指，點了頭。

“帶我去看看吧。”

門一關上，陳姨就跪了下來。

她抑制着哭聲，求祝葵生救救小周。

她把事情原委一字不落全都告訴了祝葵生，這件事一直萦繞着她的心頭，這些天茶不思飯不想，就怕哪天這座吃人的宅子裏突然出現一個殺人犯。

她害怕了，被她埋得死死的恻隐之心還是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縱使再冷漠，她也沒法親眼看着這麽小的孩子死于生父之手。

“您把小周帶走吧！求您了！”

“他在傅家活不下的，先生總有一天會控制不住，那天他看小周的眼神，分明是要掐死他做不了假啊！”

“您最疼小周了，求求您！”

祝葵生沒想到傅時慎能對孩子下手，他那一瞬想要将傅遠周抱起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他僵在原地沉思了很久。

“陳姨，”他看着小遠周酣睡的容顏，沒有轉身。

“想救小周，就聽我的。”

之後，祝葵生被公務忙得再脫不開身，也會一周兩次來到傅宅看望祝剪意母子。

這樣的習慣一直持續了三年，傅遠周馬上就要過四歲生日了。

正是傍晚，祝葵生提着小蛋糕來到傅遠周房前。

“祝少，今天小周又被關禁閉了。”

陳姨迎着祝葵生，把今天傅時慎把傅遠周關進樓梯隔間的事說了一遍。

她正式地加入了祝家陣營，為祝葵生轉述着傅家發生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

在沉默和背叛之間，她做出了自認為最理智的選擇。

“我去看看。”

他小心地開了門，站在門邊禮貌地敲着門框，還給自己配了音。

“叩叩叩，有人嗎？”

傅遠周今天穿着一身小黃鴨的背帶褲，小小的背影可憐地坐在窗前。

他聽到聲音，白藕似的胳膊往眼上一擦，挪了挪屁股轉過身來。

“舅舅。”

奶聲奶氣，還帶着怯弱和委屈。

祝葵生往前走了幾步，把小步跑來的傅遠周抱了起來。

傅遠周抱緊了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衣領蹭了蹭眼淚。

“哎，給委屈的，發生什麽事了？”祝葵生把他放在桌子上，“跟小舅說說？”

傅遠周抽搭了一下。

“我覺得我可能是撿來的孩子。”

祝葵生笑了，“怎麽可能，你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時候小舅就在外邊守着的，做不了假的。”他跟傅遠周保證。

“真的嗎？”傅遠周今天對他的信任度非常低。

“真的，你出來我就看見你屁股蛋上的小痣了。”說着，就要翻出來給他看看。

傅遠周急了，他紅着臉攥緊自己的褲子，着急地發出第二個疑問。

“那為什麽媽媽不喜歡我？媽媽不跟我說話，不親我不抱我，爸爸也把小周關起來……”他又想起自己白天的遭遇，他又垂頭喪氣起來，如果不是陳姨趁傅時慎出門就把他放了出來，自己不知道要在裏面呆到什麽時候。

“都跟你說了，有小舅就行了，怎麽還爸爸爸爸的，”祝葵生刮了下傅遠周的鼻梁，佯怒道。

“看，你親愛的小舅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傅遠周晃着腿接過了蛋糕，好容易笑了，又問：

“媽媽有嘛？”

祝葵生像一團被放進水裏的棉花糖，心都化成了水。

“媽媽不愛吃這些，讓我買給小周吃。”

“哇真的嗎？”

“真的！”祝葵生很認真地發誓。

“我不信。”傅遠周腳撐着桌沿轉過身去，幹脆盤坐在桌子上，留祝葵生一個你在我這裏已經沒有信任價值了的背影。

祝葵生好好哄了他吃下蛋糕，問傅時慎今晚回來嗎？

傅遠周搖搖頭，“陳阿姨說爸爸接了電話出去的，帶着行李箱，要出差，不回來。”

“那太好了，”祝葵生又揉了揉他的臉蛋，“我找你媽媽談點事，一會兒接你回我那住幾天。”

“哇！”傅遠周今天第一次真誠地發出了期待的贊嘆。

“自己拿書包收拾一下，半小時後準備待命。”

“是！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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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屁股蛋兒上的痣差點打成痔瘡的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