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秦伽回到公寓，似乎還能聽見自己心髒砰砰砰快要跳出來的聲音。
她真的就是一時沖動，然後就跟陸硯表白了。
或許是被熱鬧的氛圍沖破了頭腦，在舊年告終，新年伊始的時刻，她是浪漫的煙花下，情不自禁就把藏在心裏那麽久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秦伽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氣喝了半杯，這才緩過來。
她告白後，陸硯很明顯的震驚，兩人面對面站着許久，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周圍的人群開始散去，陸硯這才提議送她回家。
車上也很安靜，陸硯沒說話，秦伽更不敢說話。
但一直到她下車，陸硯也沒有說出拒絕她的話，但他也沒有答應。
秦伽仰頭嘆了口氣，然後回去卧室，她直接撲上床，将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裏，十分懊惱，知道自己今晚上告白真的是草率了。
但木已成舟，覆水難收，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她就只能等候着……來自陸硯的審判。
……
秦伽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還是拿出手機打算給陸硯發一條微信
已經告白了，生死都掌握在陸硯手中，但陸硯即便是要拒絕她，在此之前，她還是要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陸硯，早好
我知道昨晚我的話跟你造成了困擾
我也知道你現在可能在想着怎麽拒絕我
沒關系
不用太在意我會不會難過
如果想拒絕我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慢性更是一種折磨
不過有些話我還是想告訴你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喜歡你
或許是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但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許酒酒的未婚夫
所以只可遠觀
在我眼裏
你和天上的明月沒什麽區別
我知道我喜歡你對你似乎都是一種亵渎
但你送我去醫院
陪我一起坐公交送我回家
在酒吧的時候救了我
一起看流星雨的那天
還有很多很多……
對不起
擅自特別喜歡上你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告訴我
我以後不會打擾你的
以上
”
秦伽看着這一長串的文字，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醜。
可不是麽，單戀的人就是個小醜。
那邊人可能還沒醒，所以很久都沒有回複。
秦伽抱着手機等了好會兒，最後嘆了口氣，只覺得心髒好像都掏空了。
她想完了，這下肯定要被拒絕了。
她原本每天都挺有幹勁兒的，但今天，愣是什麽都不想做。
都懶得起床刷牙。
秦伽就躺在床上，她不敢面對現實，手機直接關機扔在旁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秦伽覺得自己身體好像都被抽空，一絲力氣也無。
不知道過去多久，秦伽好像聽到門鈴聲。
但她肯定是幻聽了。
大年初一，她也沒有快遞，誰來敲她的門。
但很快她就發現不是自己的幻聽。
秦伽起床，然後抓了下自己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出去，從貓眼打算看看敲門的是誰？
但她一看就愣住了。
陸硯！
居然是陸硯！
“秦伽？你在家嗎？”
陸硯站在門口，皺着眉，摁了門鈴沒反應，他又擡手敲了兩下門。
秦伽倒吸了一口氣，陸硯這時候來做什麽的？
難道是當面拒絕她？
她能不開門嗎？
當然不行，能跟陸硯多說一句話都是奢侈好不好！
可她現在……
秦伽朝旁邊看了眼全身鏡裏面的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因為失眠有些憔悴的臉色，還穿着睡衣。
整個人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外面的人還在敲門，秦伽又擔心陸硯敲門這麽久沒回應，覺得家裏沒人就走了。
她在迅速去換衣服化妝和開門見陸硯這兩個選擇裏面，選擇了後者。
秦伽伸手撥了撥頭發，又搓了搓臉讓自己臉頰浮了一點血色，理了理睡衣，然後才握着門把手，像是上刑場一樣認命地把門打開。
門外，陸硯原本都要走了，但門卻忽然開了。
他轉身，就看見秦伽露出半張臉來，她臉色很明顯有些憔悴，眼睛下面一圈青紫，明顯是昨晚上沒睡好的痕跡。
他挑了下眉，敲門那麽久裏面沒反應，他還以為秦伽一大早出門了。
但想想大年初一，她一個人能去哪兒。
秦伽看着陸硯，心裏七上八下又像是有人在打鼓。
她不知道要說什麽，幹脆就低着頭不說話，陸硯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主動開口。
“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打電話你也沒接，所以我就過來了。”
陸硯給她回消息了？
秦伽愣了愣，覺得死神降臨，她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啊，我手機關機了，對不起沒看見。但是，你也不用特地跑一趟來告訴我，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拒絕我的……”
關機，就是想讓自己晚點兒知道答案。
陸硯看着秦伽：“你可以先去看一眼。”
秦伽：“啊，哦。”
還非得要人去看一眼，你現在直接說也可以啊？
秦伽低着頭，然後就要關上門，陸硯：“……”
伸手握着門，秦伽擡頭看着他，眼底帶着幾分疑惑。
陸硯：“外面有些冷，你家裏有熱水麽，我喝杯熱水。”
“好……”
秦伽把門打開，讓陸硯進來。
她去廚房給陸硯倒了杯熱水，手指捏了下睡衣，然後道：“那我，先進去看眼手機。”
陸硯喝了口熱水，腹部這才暖了下，低低“嗯”了聲。
秦伽轉身進去卧室，然後把門關上。
她背靠着門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鼓起勇氣過去床上拿起手機。
反正結局已定，早死早超生。
秦伽摁了開機鍵，看着屏幕閃爍，手機開機後，秦伽果然看見陸硯給她打了個幾個電話。
點進去微信，還沒點進陸硯的微信，秦伽就已經看到陸硯發過來的消息。
一個字。
就一個字。
秦伽覺得自己肯定眼花了，她眨了眨眼，又重新去看了遍。
她點開跟陸硯的對話框，上面是她早上發過去的一長串的消息，一個屏幕都裝不下。
她往下拉，一個字，陸硯那麽簡單的回複，可卻又讓她冰冷的血液瞬間沸騰，正常的心跳又開始失率。
心髒又好像生病了，就連頭腦都開始對這個世界産生懷疑。
秦伽看着屏幕上的那個字。
那字體在她的視線裏不斷放大，直到她的腦海，整個都被這個字填滿。
他說：“好。”
好？？？
秦伽被吓得直接扔了手機，伸手捂着嘴，激動地眼淚要掉下來。
她腦子似乎生鏽了，但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
陸硯這個“好”，是回複的她昨晚上的告白，還是早上的這一長串？
她早上的這些話的意思是，‘我喜歡你，但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那我以後就不會打擾你……’
如果陸硯回應的這個，那這個‘好’字她開心什麽？
秦伽指甲掐了掐掌心，還是摸不準陸硯的答案。
算了，正主就在客廳，她出去問清楚吧。
反正死活也就今天。
秦伽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出去客廳，陸硯沒走。
秦伽慢吞吞走過去，陸硯擡眸看着她，秦伽眉毛都快要擰成毛毛蟲了，陸硯挑了下眉：“看到了嗎？”
“看到了，但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秦伽抿了下唇，坐在沙發對面，她端起茶幾上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壓壓驚，又看着面前的陸硯。
“要不，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吧？”
陸硯以為自己出現在這裏，秦伽應該就已經猜到他的答案了。
她能考入江大，上學期期末考的成績也挺好，她的智商應該也不低，偏偏到他這裏就犯糊塗了？
如果他沒答應的話，他這麽一大早過來又是為什麽。
陸硯看着秦伽，叫她的名字：“秦伽。”
秦伽“啊”了一聲。
陸硯：“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吧。”
“好。”
“你老家是梧桐鄉是嗎？”
“是。”
“你回去許家是因為你爸爸對嗎？”
“是。”
“你在許家的時候他們對你不好，是嗎？”
“是。”
“你想跟我在一起是為了報複許酒酒，是嗎？”
“不是。”
秦伽腦子順着陸硯的話回答，幾乎沒有經過思考。
但最後一個問題，她回答之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她看着陸硯，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他這是，在懷疑她……
他懷疑她接近他的目的不純。
陸硯看着秦伽的眼神，就知道她知道他問題的用意了。
“抱歉。”
陸硯眼神确實是有些抱歉：“我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
秦伽抿了下唇，而後自嘲的笑了下：“你懷疑我是因為許酒酒才跟你表白的……”
陸硯很坦白：“她之前那麽說過，而你們确實也有矛盾。”
秦伽低頭。
陸硯很直白，但也很傷人。
不過，她的喜歡對他來說，确實值得懷疑，因為他沒有上帝視角。
秦伽剛想說什麽，陸硯看着她，勾唇笑了下：“不過現在我弄清楚了，你不是因為別人。”
“不是因為別人，我就是……喜歡你。”
這個人。
秦伽還是不太擅長表白，這種話說完，她整個人從臉紅到耳根。
陸硯卻比她淡定許多。
“所以你搬來這裏，也是因為我？”
秦伽低着頭，老實回答：“我要租房子，唐遇洲知道後就帶我來看了這裏，确實是他告訴我你住在對面我才租的。”
“因為喜歡我所以才每天給我做飯？”
“嗯。”
她又不是田螺姑娘。
“所以你早就喜歡我了。”
“是。”
秦伽擡起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她看着陸硯：“我早就喜歡你了，所以其實每次見到你，我都開心的要命，也緊張的要命，但又害怕你看出來我的喜歡，所以每次都裝的很淡定。”
“我不敢主動靠近你，就是怕我表現得太明白被你發現，我害怕自己吓到你，也害怕我讓你覺得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怎麽了，腦子一熱就告訴你了，但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很忐忑，每一天過得都很煎熬，我不知道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喜歡上我，或許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我……但我又擔心我再繼續等下去，可能你就喜歡別人了。”
“所以，我甚至希望你能判我死刑，這樣的話，我或許心裏還能好受一點。”
秦伽說完，客廳裏又恢複安靜。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從窗戶往外看去，世界都變得一片雪白。
時間過去很久，久到秦伽都覺得是不是時間被凍住了，她終于聽到陸硯的聲音。
“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