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ct17風鬥.魔鬼的獰笑(上編)

作者有話要說:

本意不是把風鬥設定成歧視女性的少年。

前幾天趕榜的時候太急躁了,所以心理描繪方面和預期有偏差。

已經重寫了,很抱歉T_T。

魔鬼總能把自己隐藏在十字架下。 ---拉丁美洲諺語

夏季的驟雨是常有的。

擱在白天,尚能當做是免費欣賞一場交響樂演奏會的雨聲,如果發生在深夜,可就要成為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了。

這兒,從夢中驚醒的人裏又分兩類。

一種是粗神經的,罵罵咧咧幾句就能再度睡去。

另一種是神經纖細的,一旦被攪了睡意,就得可憐巴巴地睜眼到天明。

日向繪麻就是被一陣密集的雨聲吵醒的。

她剛睜開朦胧的睡眼,打算翻過身看看外面的情況,蜷縮着的朱利就咕嚕嚕地從她身上跌落下去。

可能是最近的夥食過于豐盛的緣故,朱利本就算不上苗條的身材居然直接向着球形進發了。它就這樣平緩地朝床邊滾去,路過的軌跡甚至能延伸成一條直線。

不知道它有沒有滾得七葷八素。

眼見着小家夥要滾到床底未知的洞穴裏去了,繪麻趕忙伸臂在床沿一擋,而後一撈。費心費力地總算阻止了朱利流暢的趨勢。

即便是在做過這樣的劇烈運動之後,朱利依舊睡得人事不知。

Advertisement

頂多只是在睡夢裏嘤咛了一聲,當做抱怨。

繪麻抿着嘴笑了笑,當緊繃的神經倏地輕松下來,她才感覺右手的肘關節鈍鈍地疼痛着,大概是被朱利胖墩墩的身軀猛烈撞擊的後遺症。

無論如何,繪麻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她再一次轉頭,觀摩着窗外的風景。

與室內的靜谧相比,窗外是另一番姿态。

電閃雷鳴的,熱鬧非凡的,像是告別了黑夜固有的陰暗基調。

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窗面,用力之猛,像是要将脆弱的玻璃統統震碎一般。然而玻璃何其無辜,它甚至該被稱為勇敢的騎士,替繪麻遮擋了一切有形的攻擊。

雨滴們也是無辜的。

平時在雲層中各自蟄伏,好不容易能相聚一趟,當然要徹底地狂歡。

無數細小的雨滴彙成雨水,狠狠地把泥土砸出大小不一的坑。

一道閃電從空中呈四十五度角劃過。

濃重的黑色在一秒之內褪盡,繪麻的眼前恍如白晝。

日向繪麻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悄悄地起身,徑直地朝窗邊而來。

她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忽然感到面頰些許的濡濕。

原來是睡覺前窗戶沒有關嚴實。

繪麻伸出手關窗的同時,又是一道閃電,伴随着轟隆隆的雷鳴聲。

這道閃電,這聲驚雷,居然越過窗戶極其細微的縫隙,直沖繪麻而來。

為了能撫摸繪麻可愛的軀體,它們化成無數只蒼白的觸手,無限制地伸長,扭曲,折疊。

終于不留一絲遺憾地擁抱住繪麻。

日向繪麻被牢牢地鎖在這樣的懷抱裏,她難受得幾乎窒息。

她張開嘴竭力地吸吮着周遭的氧氣,她的胸脯不規律地起伏。

日向繪麻終于回想起先前經歷的那個可怖夢境:

有東西自黑暗中猛地拽住她的腳踝。

那東西一直拉着她的身軀往後拖,往後拖。

力氣大得像是要将她帶往地獄。

窗外又是接連幾道閃電。

短促而刺眼的光芒之下,繪麻的臉色蒼白如厲鬼。

即便是如斯夏日,繪麻還是冷汗涔涔,身如墜入萬丈冰窖一般。

她就着手掌上滑膩的汗水,胡亂地在床頭櫃摸索一陣。

手機冰冷的金屬質地讓她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随意按下某個按鈕,屏幕便亮起了微弱熒光,上面顯示着:

2004年7月XX日周日 03:15a.m.

繪麻皺了皺眉。

原以為能一覺睡到早晨七點,然後精神飽滿地去和久違的爸爸碰面。

當然,最關鍵的是那位神秘的,成功俘獲爸爸的新媽媽。

但由于這場不期而至的陣雨,繪麻的步調被打亂了。

并且,當她意識到自己和新媽媽的見面時間越發臨近,脆弱的心髒就砰砰直跳。

心髒超負荷地運作,像是下一秒就要壽終正寝。

左右也睡不着了。

繪麻索性拿着手機出了房間。

虛掩上房門,繪麻的目的地十分明确---一層的廚房。

在心神不寧的時候,适當補充水分或許是不錯的方法。

日向繪麻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下。

剛走到一層的客廳,她就感覺到了撲面的寒氣。

這會兒居然是與燥熱的二層走廊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那寒氣充足得過頭,讓繪麻抑制不住打個哆嗦。

她揉搓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觸及到皮膚上細小而密集的疙瘩。

然而,寒氣---這個季節最難能可貴的東西,還不肯輕易放過她。

攝人的氣息從繪麻的脊椎尾骨開始入侵,順着線條一再往上,終于占據了繪麻的大腦。

日向繪麻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然而,她痛恨這樣強制的催醒方式。

繪麻大而有神的眼睛在黑暗裏巡梭着,像是防禦敵人的偵察兵。

她很快就發現了某處牆壁上閃着微弱光芒的紅點。

這猶如魔鬼眼珠般的鮮紅,緊緊地盯着繪麻。

伴随着幾不可聞的一陣葉片翻動和排洩冷氣的低沉轟響,繪麻弱小的身軀被浸泡在一種名為“社會使命感”的液體裏。

社會使命感,是缥缈而範圍極廣的東西。

大到維持社會的公平公正,小到家裏的資源節省,都能被囊括其中。

此時的繪麻由衷地氣憤着。

明明是空無一人的客廳,是誰把空調大喇喇地開着呢?

然而,就是這個凜然到近乎滑稽的想法,存在的時長也不超過一秒。

下一個瞬間,繪麻就發現了在空調正下方的沙發上,突起的物體。

确切地說,那是一個橫卧着的人。

盡管離得很遠,周圍又是一片黑暗。

繪麻卻仿佛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均勻的,像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般,惹人憐愛。

繪麻為自己剛才的沖動感到抱歉,而後又是由衷的慶幸。

幸好她沒直接把客廳的照明燈打開,否則非得打擾兄弟的睡眠不可。

這可是忒大的罪過了。

前往廚房偷水喝的打算就此擱置。

日向繪麻揣着九分對家人的關懷,和一分隐隐作祟的好奇,悄悄地接近了沙發。

躺在沙發上的家夥是誰呢?

“小千畢竟也是會對這種無聊小事好奇的人嘛。”

如果朱利在她的身邊,一定會這樣吐槽的。

繪麻憑着自己對客廳的記憶戰戰兢兢地走着。

誰知道,沒過多久,她的膝蓋就光榮地撞到了茶幾的邊角。

“好痛!”

繪麻疾呼,然後亡羊補牢似地遮住嘴。

沙發上的人還是一點兒動靜都無。

日向繪麻跋山又涉水,好不容易到了終點。

她走到沙發邊上,卻因為光線太暗,什麽都沒看見。

繪麻只得俯下身,湊近了去打量。

忽地一道閃電自窗外掠過。

自诩好運的繪麻趕緊争分奪秒地用眼睛描摹那人的輪廓。

香槟色的頭發被幾根銀色的發卡固定成時尚的發型。

乖張的眉形下是緊阖的眼皮,然後是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緊抿的嘴唇。

少年看起來比繪麻還小一些。

眉毛卻不符合年紀一般,愁苦地擰起。

老成和幼稚,在這張臉上奇妙地混合成不可忽視的魅力。

眼前是電視上司空見慣了的,當紅偶像,朝倉風鬥的臉。

但冷不丁地出現在這裏,又讓繪麻這種非追星族人士手足無措。

所幸,風鬥一點兒也沒察覺她的窺探,仍然故我地擰眉沉睡。

繪麻終于結束了單方面的注視。

她看見風鬥的身上只有一件再單薄不過的外套,于是繪麻找到被丢在茶幾上的遙控板,好心地将空調的溫度調高兩度,再蹑手蹑腳地原路返回。

日向繪麻沒有發現,風鬥自黑暗中猛然睜開雙眼,緊緊地盯住她的脊梁。

那是屬于魔鬼的,赤紅色的眼睛。

朝日奈風鬥是晚上十一點半回的家。

離開影碟租憑屋後,他花了将近七個小時在外面閑逛,為的是确保自己到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陷入沉睡。

這樣一來,他就能随心所欲地藏起某些東西。

比如說,幾張封面出格的成人影碟。

朝日奈風鬥最終還是借了這幾張影碟,盡管它們與風鬥的預想并不相符。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雖然,風鬥對店主大叔談論性時的語氣感到厭惡。

但不可否認地,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男人,了解這些是必然的。

而觀看成人影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環,是邁向成人階梯的第一級。

就這麽充分的理由,卻不是幫助風鬥下定決心的關鍵。

朝日奈風鬥還需要通過這些不堪入目的影碟,确認一件事---他究竟是不是同性戀?

風鬥會這樣考慮,與最近發生的事情不無關系。

他在片場和道重拍攝親密戲份的時候,身體感到不适,繼而沖向廁所嘔吐。

原以為脫離了特定的環境,這種症狀就不會再出現。

沒想到,今天在那間影碟租憑屋,風鬥面對那個陌生少女的時候,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

朝日奈風鬥這才真的惶恐起來。

他借來了據說能引起百分之九十九男人性|欲的影碟,偷偷地藏在自己房間的床墊底下,打算找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觀摩一番。

朝日奈風鬥無法将自己想象成一個同性戀者。

同性戀,在他眼裏是十分畸形的存在。

無論是能當着他面做|愛的寶生小百合跟寺島美知子,還是毅然決然做了變性手術的桑島涼。

如果和他們淪為同類,就太可悲了。

要真是那樣,朝日奈風鬥寧願去死。

然而,被他藏在床墊底下的碟片們卻一直蠢蠢欲動着。

它們在黑夜裏發出高低不平的呻|吟,迫不及待地要向風鬥展示另一個世界。

肮髒到極致,同時也歡愉到極致的世界。

那将是風鬥不可觸及的領域。

朝日奈風鬥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只得在精神衰弱前,灰溜溜地睡到客廳的沙發上來。

至于在他淺眠的半路冒出來的女孩子,風鬥其實很早就察覺到了。

風鬥覺得,只要不是聾子,總能捕捉到女生的響動。

撞到茶幾的邊角啦,低聲地呼痛啦,或者是最後耍弄空調遙控器的聲音,都被風鬥一一收入耳中。

風鬥并不讨厭單純的女孩子,甚至算得上是喜愛的。

如果世界上沒有她們,那麽像風鬥這樣的偶像也不會存在了。

因為,那些精于算計的女性從不把時間浪費在追星---這種高投入零回報的事情上。

朝日奈風鬥是真心愛護着自己的粉絲的。

盡管,他總在背地裏嘲笑那些家夥的愚蠢。

朝日奈風鬥也是真心喜歡繪麻的。

起碼她沒有接近風鬥前是這樣。

但在那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盡管不曾睜開眼,朝日奈風鬥依舊透過繪麻單純的表皮,看破了她龌龊的本質。

他一直忍耐着,拼命忍耐着。

直到繪麻那充斥着欲望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

直到繪麻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

朝日奈風鬥猛地側頭睜開眼睛,他目光怨毒地注視着繪麻的背脊。

某個瞬間,風鬥想起了小百合棕褐色的乳|暈,想起道重忘情的呻|吟,還有下午在租憑屋裏碰見的那個陌生少女隐晦的打量。

風鬥像是僵屍一般突然從沙發上直起上半身。

他的脊梁彎曲成煮熟的蝦子的形狀,下巴和雙腿的距離只幾厘米。

他右手撫着胸膛,低着頭猛烈地咳嗽着,與此同時,垂在身側的左手卻用力地握成拳狀,抓了一把身下的沙發布握在手裏。

等到胸中的惡心感完全退去,朝日奈風鬥才直視着眼前虛無的空氣,惡狠狠地說:

“真想讓你們都消失。”

窗外,凄厲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蟬兒終于抵不住大風大雨的肆虐,墜落到地上,不甘地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