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低吟

周轍扭頭,見錦哥埋着頭抱着膝,一副明顯的羞澀模樣,他的心跳竟又是一陣失衡。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屈張了一下五指,決定學着她的模樣忘記剛才那一幕。

“你,最好自己按摩一下腿,不然等一下再騎馬時有得你受的。”他沉聲道。

“哦。”錦哥應着,卻并沒有動彈。

周轍皺皺眉,又道:“他們在弄吃的,應該還有些時間,你先進帳篷去睡一會兒。”

“哦。”錦哥再次應了一聲,卻依舊沒有動彈。

周轍看看她,忽然不耐煩起來,“別光是應着,快去睡!”

見他忽然聲色俱厲,錦哥倒是一下子從困窘中恢複過來,擡頭看看他,果然轉身進了那由樹枝和油布搭就的半披帳篷。

帳篷下僅夠一個人躺卧,錦哥扭頭看看周轍,略想了想,便不再多話,背對着他和衣躺下。

忽然,身後的光線暗了暗。錦哥扭頭,只見周轍挪了一個位置,那寬大的後背嚴嚴遮住帳篷門口,将她和那些好奇偷窺的目光遠遠隔開。

錦哥眨眨眼,便又轉過頭去。

“記得按摩一下你的腿。”背後,傳來周轍的聲音。

錦哥默了默。周轍的聲音本來就偏于渾厚,每當他如此壓着嗓門說話時,她總覺得心裏似有什麽東西被牽扯了一下,有些無措,也有些莫名的慌亂。

見錦哥沒反應,周轍惱了,扭頭瞪着她的背影道:“聽到沒?!”

錦哥又默了默,低聲道:“胳膊痛。”

這本來只是一句陳述,卻不知怎麽,聽在耳朵裏竟像是有些撒嬌的意味。她不由就住了嘴。自己從來都是硬氣的,哪怕被潑皮毒打,她也從來沒向任何人抱怨過一句,更沒說過一聲“痛”。她閉上眼,暗暗後悔不該多這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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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周轍嘆了口氣,轉過身來輕聲道:“你的手。”

錦哥睜開眼,翻身坐起,擡頭不解地望着周轍。

“手。”周轍彎腰過來拉過她的手臂。

錦哥這才意識到他要幹什麽,忙不疊地往回抽着手道:“不用了,休息一會就好……”

“不要任性。”周轍擡眸看着她,以那讓她不知所措的低沉聲調說道。

錦哥的心驀然一顫,臉一下就紅了,“這,這不妥……”她期期艾艾地嗫嚅着。

“你穿着男裝。”

周轍看她一眼,稍一用力便輕易克制住她的掙紮。他牢牢捉住她的手臂,小心掌握着力道,按捏起她酸脹的臂頭。

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酸麻脹痛,令錦哥忍不住低吟出聲,但她只哼哼了一聲,便死命咬住牙,再也不敢出聲了。

這聲音,肯定不是她的。她的聲音在女人中向來偏于低沉,所以她才會裝了這麽多年的男人都不曾被人識破。可剛才那一聲,明顯是女人的聲氣……而且,還帶着一種入骨的柔媚……

作為說書先生,錦哥曾用心研究過不同人的不同腔調,雖然她從來不說那些葷段子,可該知道的她全都知道。剛才那樣的聲音,只有在女人想要勾|引男人時,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錦哥屈起雙膝,将另一只手臂擱在膝上,把臉埋進臂彎,只希望能掩藏住自己的困窘,也祈禱着周轍不要将她的聲音往那種不堪的方向去聯想……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周轍不是雛兒,錦哥能知道的,他只會比她知道得更多。剛才那一聲雖然短促且細微,卻還是被他聽到了。他擡眼看看她埋在臂彎裏的腦袋,那掩在長睫下的眸子裏頓時閃過一道亮光,手指不自覺間加重了些許力道。

那酸脹的感覺越來越甚,錦哥終于抗不住痛,又輕哼了一聲。這一回,她的聲音仍然很壓抑,很輕,輕得仿佛一根羽毛,輕輕撩撥過周轍的耳際,卻又比剛才那一聲更為悠長,悠長得仿佛帶着某種旋律……幾乎是即刻的,周轍的身體起了反應。他的眼眸一沉,手指頓時僵住。

感覺到周轍的停頓,錦哥擡起頭來。卻只見火光的暗影下,他的眼眸再次變得如同在密林中一般,閃着欲噬人的光芒。錦哥驀然一驚,剛要抽回手,周轍卻已飛快地垂下眼,又拉起她的另一條手臂,重新按揉起來。

不遠處,衛榮伸長脖子,小心窺探着帳篷邊的動靜。此時周轍正背對着火堆,似在跟帳篷裏的錦哥說話。因為隔着遠,他聽不到這二人的聲音,但不知為什麽,周轍那緊繃着的脊背讓他有一種如臨大敵的錯覺。這二人,不會是又吵架了吧?他暗想。

帳篷下,錦哥簡直窘得要死,偏偏周轍還不肯放過她,按揉的力道竟越來越大。雖然她努力忍耐着,可那酸脹的感覺卻令她無處可逃,她只能壓抑着不讓自己大叫出聲。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這壓抑着的細碎低吟,幾乎令周轍無法自持,那被她的嬌聲所激起的反應如洪水般在他體|內橫沖直撞。

“嗯……”錦哥忍不住倒抽着氣又輕哼了一聲。

這似有若無的軟糯低吟既是折磨,也是一種變态的享受。周轍垂下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壓抑着自己不跟着她一同出聲。他努力隐藏着他那越來越沉重的呼吸,也努力隐藏着他那越來越快的心跳。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欲念強烈的人,既便是他的父親和祖母往他屋裏塞了很多美豔的女人,那些女人又對他做出種種下作的事,他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失控過。只不過是幾聲輕吟,竟讓他如此放不下,讓他想要揉捏她身體更多的部分,讓他想要放縱,讓他想要更多……

終于,錦哥再也受不了自己的聲音了,漲紅着臉求饒道:“放、放手,我、我不痛了。”

見周轍依然故我,錦哥不敢擡頭,只掙紮着要縮回手臂,卻不知被她的手碰到了哪裏,竟令周轍倒抽着氣悶哼一聲。錦哥擡起頭,疑惑地看向周轍。卻只見他低垂着眼,胸脯急促起伏着。雖然背着火光,她依然能看到他已是滿頭的大汗。

“你,怎麽了?”聽着自己那略顯低沉的聲音,錦哥的羞窘這才退卻下去。這才對嘛,這才是她的聲音。

對面,周轍卻依舊低着頭,半垂着眼,似是努力專注于呼吸一般,對她的話聽而不聞。

“你怎麽了?怎麽一頭的汗?”錦哥伸手想要去碰周轍,想想又覺得不妥,便收回手。

“沒什麽。”周轍的聲音渾濁而低啞,他警惕地看看錦哥向他伸過來的手,忽然一轉身,急步奔向着帳篷後的密林,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錦哥,迷茫地望着他的背影。

見周轍氣沖沖地走了,衛榮從南诏侍衛那裏接過一塊烤熱了的大餅,給錦哥送去。

“怎麽?你們又吵架了?”他問錦哥。

錦哥疑惑地偏偏頭,又搖了搖頭,接過他遞來的大餅,道了聲:“謝謝。”

密林裏,背靠在大樹後,周轍仰頭重重撞擊了幾下大樹,又沉重地做了很久的吐納,這才重新控制住自己。他低下頭,忍不住一陣苦笑。若是她剛才真的伸手去碰他,他實在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癫狂的事來……

他這是怎麽了?想女人想瘋了嗎?竟不知羞恥至此,對這麽一個看起來毫不女人的女人起了那種邪念……

只是,想着她那低柔的聲音,他那剛剛平複的身心竟又開始沸騰起來……

*·*·*

等周轍重新回到火堆旁時,錦哥已經在油布帳篷下睡着了,衛榮守在火堆旁。

驀一見衛榮守着錦哥,周轍心頭竟升起一股醋意。他板着臉走過去,衛榮忙站起身,輕聲問道:“大公子可有跟她說皇上的密令?”

周轍皺着眉搖搖頭,按捺下心頭的不耐道:“現在不是時候,等我找着機會再跟她說。”又看着他道:“你也去休息吧。”

衛榮搖搖頭,“昨晚你們忙了一夜,大公子自去休息,這裏我守着。”

周轍的臉頓時變得更加陰沉了,怒道:“不用。”

衛榮偷眼看看周轍,見他似乎是被錦哥氣得不輕,便也不再多話,轉身走開。

錦哥的睡眠向來很輕,這二人的低語早就驚醒了她。

大公子。衛榮叫周轍“大公子”,她忽然覺得這稱呼似乎在哪裏聽過。

周轍一扭頭,正對上錦哥晶亮的眼,不由又是一皺眉,怒道:“怎麽還不睡?!”

錦哥搖搖頭,起身将帳篷讓給周轍,“我睡了一會兒了,你睡吧。”

周轍看看她,冷聲道:“別胡鬧,你不想早點救出你弟弟妹妹了嗎?!趕緊睡!”

見他在鬧脾氣,錦哥抿抿唇,幹脆也不再搭理他,又躺了回去。

只是,眼前忽然多出那麽一個人,她竟睡不着了。明明剛才在衛榮面前她就毫無困難地睡着了的。

“閉上眼就睡着了。”

周轍竟又再次接上了她的思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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