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詭谲夜襲1

江問白背了個輕簡的包袱,跟在夏思歸身後下明月峰。

小丫頭的确熟路,若是讓江問白自己找,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得暈個半天。

“你也別怪我,若你只是來做我師哥、做我師叔、做我們長老,我都不會希望你走,唯獨這掌門,必須是恪師叔的。”

小丫頭冷不丁開聲,表情也是難得的嚴肅。

“我是恪師叔帶大的,雖然她沒有做我的師父,但在我心裏,她卻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比我師父、比我娘親,都還要親的人。而且師尊去世後,都是她在打理萬紫閣上下,所以這掌門她當得。除了她,我誰都不認。”

江問白有些不習慣這丫頭突然如此嚴肅,于是點頭應下:“嗯。好,我知道了。”

夏思歸這才露出個笑容,輕聲交代:“還有個事。你按着輿圖下去,雖然能避開門內師姐們的注意,但很有可能會遇到個瘋子。”

江問白疑惑:“瘋子?”

夏思歸點頭:“山下有個宅子,叫長風居。”

“很好認的,就在山腳下。宅子前面修了個小亭子。你若看到,千萬繞着走。”

“裏頭住了個腦子有病的漢子,他……老是煩我們恪師叔。”

小丫頭此時說話的樣子,十分有趣,她總是不自覺的說着說着揚起了聲,又察覺到不能大聲說話,于是故意鬼鬼祟祟的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江問白看着覺得十分歡樂,于是也學着她的樣子,壓低聲音:“怎麽說?”

大抵是要聊八卦,小丫頭的表情看起來更鬼祟了。

“說來話長,那宅子原先叫恪居,就那瘋漢子忒不要臉就這麽用了恪師叔的字,恪師叔一怒之下去劈了那個牌子。”

“結果那瘋漢子還不死心,把名字改成了長風居,說是取的‘長風破浪終有時’之意,要和恪師叔相守一輩子,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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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問白聽明白了,他忍不住輕笑:“這人對你恪師叔很是癡情啊,怎麽就是瘋漢子了?”

“鬼個癡情!”小丫頭忍不住大聲了,随即又擔心被人察覺,又壓低聲音呸了一聲。“你不知道,若只是愛慕我恪師叔,我當然不會說他是瘋漢子。我恪師叔如此好,當得起天下男子愛慕。可是此人……此人是真的有病!”

“當年就是因為這男的。恪師叔才不得不進了咱萬紫閣。”

江問白覺得好笑又好奇:“怎麽說?”

“這人,原就不是一個什麽好人。當年恪師叔行走江湖,在路上看他欺負人,行為做事狠毒殘忍,于是看不過去,把他套起來打了一頓。”

“結果沒想到這瘋漢子好像是什麽世家子弟,家大業大的,他自己沒什麽本事,但身邊籠絡了一批武林高手,于是就帶着一群人來追殺我恪師叔。”

“我恪師叔當年功夫沒現在好,他又人多勢衆,恪師叔被堵得無處可逃,差點遭了大秧,幸虧後來遇着掌門師尊,才将她護進了萬紫閣。”

江問白聽的雲裏霧裏:“那照你這麽說,這漢子說的相守一輩子,是要誓死報仇嗎?”

“當然不是。若是這樣,我還敬他是條漢子。”夏思歸一臉不屑。

“這瘋漢子,說他有病就病在這裏。恪師叔入門後勤學苦練,武藝精進,這男的卻三天兩頭老找她麻煩,後來老是這樣也沒辦法,她就給這男的下了戰書,約好的在山腳下一決勝負,從此互不打擾。”

“但那男的就是不要臉,就愛以多敵少,帶了一撥人來應戰,好在恪師叔這時武藝精進了不少,憑一己之力将當日來的人都打趴下了,還把瘋漢子也打了個半死。”

夏思歸嘆口氣:“結果這男的,也不知道是被恪師叔打傻了還是怎麽的,回去後命是撿回來了,但腦子卻是不太好使了,莫名其妙就開始賴上了我們恪師叔。三天兩頭跑來說些什麽海枯石爛的酸話,怎麽都罵不走,而且越罵越來勁、越打越耍賴,說是非恪師叔不娶,最後索性搬到山腳下住了。反正因着山腳下這瘋漢子,恪師叔這些年都是非必要不下山。也不想下山。”

“若非如此,當年若是恪師叔陪着師尊下山,也就沒你什麽事了。她二人聯手,還至于要一個外人幫忙?”

江問白聽到此處,也很是無語。對這瘋漢子有了幾分意見。

小丫頭說的對,若不是他,當年南宮恪就可以陪着南宮明月下山,那自然也不需要他出手相救。

他不出手相救,就不會莫名昏迷,不昏迷也就不會失憶。不失憶也就不會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塞一個掌門之位。

這套思路如此推下來,他覺得合情合理,十分順暢,于是悲憤道:“這男的叫什麽名字?”

“唐七。”

江問白想了想,好像對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麽印象。他搖搖頭:“好,記下了。”

他心道,他日見着此人,定要好好的“回報”一番。

此時二人已經走了一大段路了,前面出現了一匹正在安靜低頭吃草的老馬,夏思歸擡手道:“呶,鈴铛。”

她腳步輕松,正想上前解開馬繩之時,樹林中突然傳來窸窣之聲。夏思歸神色一變:“不可能會被發現啊。”

她還沒來得及做反應,江問白卻見一只暗镖自黑暗中飛了出來,他一個眼疾手快,沖上前拉開了夏思歸,避開了這個暗镖。

暗镖擦着二人過去,釘在了一旁的樹上。

江問白側頭一看,發現镖身烏黑,竟是淬了毒。

他放開夏思歸,抽出劍來:“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別出來。”

江問白小心翼翼的向着黑暗之處前行,他不知對方是何來頭,但從林中傳來的細微動靜判斷,應該是有五個人。

對方在暗他在明,注定會吃虧。

江問白避了幾個毒镖後,閃身也躲進了黑暗之處。

他屏息片刻,果然對方沉不住氣,開始從藏身之處往外摸索、尋找。

江問白趁着這一刻,縱身而出,前來突襲之人功夫似乎并不高,于是須臾之間,江問白手起刀落,一下解決了四個人。

此時有人屏息,藏身到了自己身後,他趕緊出劍格擋,卻見眼前男子胸口突然滲出血來,一個劍刺從他背後直捅到了前胸。

男子悶哼一聲,倒地而亡。

江問白擡頭,才看到是夏思歸出了手。

夏思歸平日裏咋咋呼呼不可一世的,但這卻是第一次真正的殺人,吓得臉色發白,在原地,發愣。

“我……我殺人了……我……我沒殺過人……”她緊張得語無倫次。

江問白幫她把劍刺從屍身上拔了下來,安慰她:“不要害怕,做得很好。”

夏思歸此刻才有些回過神來:“吓死我了!”

這個小霸王此刻倒是和尋常十二三歲孩童并無兩樣了,江問白拍拍她腦袋:“不怕不怕,這裏應該沒有更多的人了。”

夏思歸微微發抖片刻,情緒才稍作穩定。

江問白才得空俯身去看地上的屍體。

這些男子,全都蒙着面,用的也都是尋常刀劍。

江問白皺眉端詳了片刻,不得其法,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預謀為之,就是不想讓人看出來是何門何派。

江問白拉下他們的面巾,回頭問夏思歸:“這是你剛才說的長風居的人嗎?”

夏思歸仔細看了一下,搖頭:“都沒見過,應該不是。”

江問白輕嘆:“可惜兵器也看不出什麽,都是極其普通的刀劍。”

夏思歸此時斬釘截鐵道:“那就絕對不是了。那個瘋漢子和他那幫手下,日日都恨不得穿金戴銀的顯擺,跟個孔雀似的,所以功夫雖然不怎麽樣,但用的兵器卻絕對是很好的。”

江問白皺眉,他撕了塊布巾裹住手掌,将樹上那枚毒镖拔了出來。“那這個你有印象見過嗎?”

他很後悔,前幾日閑的要命,他應該再多鑽研一些各門各派的相關介紹,也不至于現如今連認個兵器都需要借助小孩。

夏思歸盯了片刻,仍舊搖了搖頭:“沒印象。”

她不好意思:“我、我平日裏最不喜歡上這類相關的課程,早知道我就應該多留意下。”

江問白微嘆,得,也是個沒什麽見地的。

他小心拆下手掌上的布巾,反着将毒镖包裹了起來,确定包裹得嚴實了,才交予夏思歸。

“為今之計,只能先收着這個,到時候讓門內長老和你恪師叔驗上面的毒,看看是不是能尋到些蛛絲馬跡來。”

夏思歸點頭,随即暗呼:“糟了!這幾日我聽師姐們說,前後都加派了防守的,這群人還能偷摸進來,怕是已經……”

她看了一眼江問白,江問白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恐怕此時萬紫閣門下的防守已經攻破,賊人已經闖了進來。

夏思歸神色一凜:“你走吧,我得趕緊去看看。”

江問白卻有些猶豫了,萬紫閣明顯遇到了事,就這麽一走了之,似乎不太仁義。

于是他迅速将包袱挂在了鈴铛身上,匆匆道:“眼下門內似乎不太平,你一個人我擔心會遇到危險。你等我片刻,我先随你去看看。”

江問白也沒走遠,只是拉着鈴铛往樹林深處走了幾步,将這匹老馬藏到了不起眼的地方。鈴铛年歲已高,很通曉人性,全程都十分安靜,只曉得埋頭吃草。

江問白栓好鈴铛,走了出來:“走吧。”

二人十分謹慎的走在廣雲峰上,但越走卻覺得安靜得不太對勁。

夏思歸也是越發緊張。

“怎麽今日值夜的師姐,一個都看不着了。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江問白聽她如此說,拉住夏思歸站定。

他之前察覺到自己的聽覺較為敏銳,眼下屏氣凝神,不知是否能在這暗夜中是否能分辨出一些聲息來。

夜晚的風自有一種柔潤的韻律,帶着江問白的感覺在山林中飛騰、翻越。

很快,江問白在這份寧靜之中,聽到隐隐夾雜的刀劍兵刃碰撞之聲。

聲音若隐若現,自山門處傳來。

他神色一凜,見旁邊有個山石,于是一躍而上,極目遠眺,發現果然在山門處,火光微動、人影攢動。

他拎起夏思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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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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