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以後再也不要回京城
太後好整以暇, 她相信沈黎會同意。
一個毫無根基的人,怎麽會拒絕這樣天大的誘惑,她并非特別需要沈黎,也不是非沈黎不可。
朝中能用的人少, 但并非沒有。
讓沈黎娶二公主, 這才能把他徹底綁到皇家的船上, 太後并不着急, 開口道:“你怎麽想?”
慈寧殿寂靜無聲, 都在等沈黎的答案。
沈家。
下午的時候, 已經有不少人過來恭賀, 話裏話外都是讓橋小夏以後多照顧些。
沈黎在這次風波裏, 堅定擁立齊迎, 看起來已經是皇家最忠心的人。
事後論功行賞, 誰都知道沈黎肯定平步青雲。
橋小夏摸摸肚子,她這會不在乎什麽平步青雲, 主要是沈黎要回家啊。剛剛沈黎還讓人帶消息回來,說馬上就能回家, 這又出了什麽事?
“娘親, 我好困。”沈殊然小聲道,“爹爹怎麽還不回家啊。”
橋小夏也想問,沈黎怎麽還不回來,她都在廚房炖好雞湯,等着沈黎回來。
“很快就回來了,寶寶先睡好不好。”橋小夏安慰道。
“好,娘親,我想要你給我做的 · 小熊。”
之前無聊的時候,橋小夏做了個安撫玩具陪伴然然, 找了一圈才想到然然給帶到書房了。
幹脆拉着然然的手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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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燈還沒點上,橋小夏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音,雖然細微的很,确實有人□□進了她家院子。
橋小夏捂着沈殊然的嘴,偷偷往外看。
有兩個黑衣人直接進了卧室,顯然是在找她。
正常來說,誰會穿着黑衣,蒙面去找人?!這不正常。
眼看兩個黑衣人進門,橋小夏抱着然然悄聲從後門出去,還是跑為上計,在家就是坐以待斃。
剛出門,橋小夏差點尖叫出聲,只能狠狠咬着舌尖才沒有喊出來。
守在後門的家丁都已經喪命,橋小夏捂住然然的眼睛,小聲道:“然然,咱們做個游戲好不好,晚上你爹爹不回來,咱們就出門吓吓他,看他能不能找到我們。”
橋小夏已經确信,确實有人要來找他們母子,又或者是殺她。
看着她天上飄下的雪花。
橋小夏忽然想起,原著裏就是這樣的天氣,她懷着孕,死在雪地裏。
原本想往前走,橋小夏渾身僵硬,難道真的要這樣,她擺脫不了炮灰的宿命?
可是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這樣對她是不是太過分。
橋小夏看向背後的沈家,不知道這次是誰要來殺她,但絕對不會讓人成功。
她倒是要看看,劇情厲害,還是她厲害。
左右就是一條命。
還好出來的時候,給然然拿了披風。
但冬天的雪地實在難走,那些殺手肯定很快會發現她不見了,如果追上來,她定然是打不過的。
黑夜的街道空無一人。
最近皇宮動亂,各個商販也明白的很,早早關門閉戶,唯恐惹禍上身。
“娘親,為什麽我們要出門啊,這個游戲不好玩。讓爹爹來找我們不好嗎?”沈殊然原本還困,現在被冷風一吹,只能縮到娘親懷裏。
橋小夏沒有說話,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裏走。
橋小夏下意識摸了摸腰 · 間的鑰匙。
侯爺百貨。
要不先躲到那?
“他很快就會找過來。”橋小夏悶頭往前走,人還沒到,就看見侯爺百貨前站着幾個人,看那站姿只怕是個練家子。
她能想到的地方,殺手也想到了。
橋小夏只能再換地方,可到底能去哪?
她心裏充滿迷茫,雪越下越大,誰知道沈黎什麽時候才會發現自己跟孩子不見。
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她跟孩子在外面不到一,夜,必然會凍死。
橋小夏只能緊緊抱着孩子,心裏充滿迷茫。
眼看都城的士兵越來越多,橋小夏跟然然幾乎沒有藏身的地方。
“沈夫人?”郭忠聲音突然響起,讓橋小夏皺眉。
她現在誰都不能相信,到底是誰要殺她,她心裏有幾個人選。
郭忠看着橋小夏跟然然,心裏嘆氣:“沈夫人,從這裏立刻出城,給你備了一匹馬,就當我們從未見過。”
聽此橋小夏立刻問道:“你知道誰要殺我?”
“沈夫人還是快些走吧,從這出城,以後再也不要回京城,這才能保住性命。”郭忠說完有些沉默。
他身為将軍之後,第一次把刀放在萬奇國婦孺面前,這還能算将士們。
橋小夏看着郭忠,直接問:“是二公主,還是太後?”
見郭忠不說話,橋小夏繼續道:“現在的情況,沈黎最适合輔佐皇長孫,但是他必須跟皇家有緊密聯系,太後就想他跟二公主成親。可惜沈黎跟我夫妻情深,只怕他不答應,對不對。”
以前都誇橋小夏聰明敏銳,郭忠還不信,一個女人家,再聰明又能怎麽樣。
可現在不得不承認,橋小夏已經說出事情真相。
“太後需要絕對忠心的人,用公主綁住沈黎再好不過,所以我就變成絆腳石。沈黎越喜歡我,我越要死。”橋小夏嘴角帶了冷笑,“反正男人嘛,死了妻子,還可以再娶,最好他的孩子一起死。這才能方便後來者。”
橋小夏深吸一口氣,就在郭忠以為她會不服氣的時候,橋小夏開口:“我從哪條路走最安全,身上有銀子嗎?給我點。”
橋小夏毫不客氣,郭忠卻立刻聽命,還好身上帶 · 了銀票跟散碎銀子,全都送給橋小夏,又給她指了路。
她抱着孩子只要走半個時辰,就能找到一匹馬。
騎上馬再也不要回來。
橋小夏忍不住親親孩子額頭,頭也不回離開。
郭忠看着橋小夏的背影,嘴唇緊繃。
他得到命令的時候,充滿不敢置信,只能私下做了這個決定。
畢竟在黑熊攻擊的時候,都能臨危不亂的女人,不應該直接死在這樣冬夜裏。
橋小夏并沒有別的想法,她走的很穩,看見馬匹之時終于松口氣。
她可以活下來,一定可以的。
看着身後的京城,橋小夏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把孩子綁在自己身前,騎着馬一直往前走,她沒有哭,只想往前走。
直到手指僵硬到不能動,這才想停下來。
又找了很久,才在一個村落離開,橋小夏敲門的時候,裏面的人還以為有賊人。
這家人并不富裕,只有一對老夫婦。
“老人家,我原本想回家探親,但是迷路了,沒有找到住處,能不能借住一晚?”橋小夏緊緊抱着然然,盡量讓他身體溫暖起來。
老夫婦讓橋小夏進來,顫顫巍巍點了油燈,看着橋小夏滿頭白雪,趕緊讓她去客房鑽到被子裏。
在客房燒起爐子,橋小夏終于感受到暖意。
“這是我兒子跟兒媳的房間,他們去京城做工了,半個月才回來一次,你跟你孩子先住這。”老婦人又端來熱水,但沒有吃食。
橋小夏搖頭:“沒事,我們吃過飯來的。”
然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緊緊靠着娘親。
橋小夏烤了一個時辰的火,身上才暖氣起來。
忍不住抱着孩子睡過去。
京城,皇宮。
沈黎在慈寧殿兩個時辰,不管怎麽說,他的結果只有一個。
娶二公主不可能,大學士也不是那樣重要。
這就是他的想法。
太後從未想過會這麽難辦,他們皇家的公主,就這樣被嫌棄?
“沈大人,你确定嗎?”太後嘴角已經有了怒火。
“确定。”沈黎垂眸,這些話他都快說煩了。
慈寧殿的炭火十分溫暖,讓人昏昏欲睡,沈 · 黎在想妻兒是不是已經睡下,還是等他回家。
小太監陶言輕聲進來,端來羹湯:“太後娘娘,您用些湯吧,天氣冷。”
太後剛低頭,陶言朝沈黎比口型:“快走。”
陶言表情有些着急,跟平常圓臉可愛模樣不同。
以前橋小夏幫過陶言,陶言跟他幹爹又是太子黨,故而跟沈黎也熟悉。
眼看陶言的口型,沈黎立刻道:“太後要是沒其他的事,微臣就告退了。”
太後頓了頓:“也行,你把這事跟你娘子說一聲,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她。”
沈黎內心笑,這些話跟橋小夏說了,她估計還真的能同意。
但是剛走出慈寧殿,陶言臉色難看:“沈大人,您快回家看看吧,家裏出事了!”
沈黎臉色大變,立刻回到家中。
看着家裏被翻找的亂七八糟,不僅家裏財物被人搶走,家丁更是無一生還,也就丫鬟春杏前幾天正好回了娘家,這才幸免于難。
春杏忍不住上前:“夫人跟少爺呢?!”
沈黎手掌顫抖,一個一個翻開屍體,裏面沒有橋小夏,也沒有沈殊然的。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這是怎麽回事?”
“聽說昨晚京城有強盜出沒,搶了好幾個人家。”
“不僅是搶錢,女人都被侮辱,男人全殺了。看來沈家倒黴也是入了賊人。”
“還是趕緊來個人當皇帝吧,不然太亂了。”
齊書榕趕到的時候,只見沈黎眼睛通紅。
看着淩亂的沈家,齊書榕不敢置信道:“我聽說了沈家的事,小夏呢?”
“沒看見屍體,應該活着。”
沈黎冷聲道,他為什麽在宮裏那麽久,為什麽不快點回家。
廚房的雞湯早就熬幹了,出事之後橋小夏還在給他準備晚飯。
可是他沒回來。
沈黎深吸一口氣,立刻出門,他要找人,如果找不到橋小夏,那誰都別想安生。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黎并未去上朝,太後親封沈黎為內閣大學士,他都沒有去謝恩。
他一直在找人,就算所有人都勸他,別找了。
那些賊人肯定早就殺了沈夫人,就算沒殺,恐怕也沒了清白。
但沈黎不聽,他一定要找到橋小 · 夏為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橋小夏那麽聰明,一定會好好的。
二公主來到沈府的時候,沈黎正在親手收拾東西。
現在的沈家凄涼的很,只有一個丫鬟,其他的人已經下葬。
畢竟離那件事已經有十天時間。
所有人都覺得橋小夏兇多吉少。
“沈大人,你,別太難過。”二公主輕聲道。
沈黎并沒有看她,反而道:“二公主為何而來?”
聽他聲音冷淡,織錦忍不住呵斥:“對二公主說話怎麽可以這樣沒禮貌!”
沈黎懶得理他們,對春杏道:“送客。”
“別。”二公主連忙走進來,“我就是來看看你,沒有別的想法,你今天沒去上朝,太後很生氣。說再這樣下去,你的官職就要沒了。”
沈黎被任命成內閣大學士已經有三天。
但這三天裏,他一次早朝也沒去過,眼看明天齊迎就要登基,內閣大學士如果再不去,誰面子也不好看。
二公主害怕太後真的責罰他,這才到了沈家。
見沈黎不說話,二公主又道:“都已經十天了,你不要太難過。”
外面冰天雪地,誰都不相信橋小夏一個婦人可以活下來。
而且還要帶個孩子。
沈黎聽到這話,手心攥的極緊,冷冷看向二公主:“滾。”
從來沒有人敢對二公主說這樣的話。
眼看她抹着眼淚離開,當天下午太後召見沈黎進宮,顯然是要給二公主出氣。
沈黎閉上眼,再也看不出任何好脾氣,眼角的淩厲讓太後都皺眉。
沈黎像是被覆了寒霜一般,整個人變得難以捉摸。
“人也讓你找了,你娘子多半遇害,賊人自有人去查,堂堂的男人,就這麽經不起打擊?”太後開口,“好好做你的內閣大學士,未來前途無量,想要什麽妻子沒有?”
沈黎懶得搭理,想要直接出門。
太後又道:“就算是找你的妻兒,手中無權又怎麽找,你說是嗎?”
太後并未提二公主半句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反正你妻兒已經沒了,如今投靠皇家,娶了二公主才最好。
對皇家,對沈黎本人,都是最 好的選擇。
京城裏同樣出事的幾個人家,如今已經在給家人立衣冠琢,顯然是不相信自家人還活着。
也是,那些強盜手段兇殘,說什麽都不會留活口。
第二天,沈黎出現在朝堂上,以往臉上還帶些笑意,現在已經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說話愈發少,但不管什麽事到他手裏,處理的異常快。
但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郭忠看着也不好受,有點像把真實情況告訴沈黎。
有馬匹跟銀子,橋小夏定然能活下來去。
可說了又怎麽樣,橋小夏得罪的是太後,即使現在讓橋小夏回來,總有一天會命喪黃泉。
還不如讓她自由自在。
只是沈黎愈發消瘦,聽說沈家現在只有一個婢女,還是橋小夏在的時候留下的老人。
那麽大的院子,沈黎不請旁人,有人問起來,他只說家裏事情都是娘子管,他不好做主。
這話聽的讓人心酸,大家都知道,不見橋小夏的屍體,他不會放棄。
與此同時,橋小夏已經到了揚州。
這地方比京城暖和不少,也終于有機會給自己和孩子加餐。
好在這地方商賈很多,他們兩個人過來并不算紮眼。
又花了錢讓人補了路引,算是有了假身份,橋小夏改名夏橋,然然也改做姓夏。
一連十天趕路,橋小夏跟然然在客棧倒頭就睡,一直睡到傍晚這才醒過來。
然然路上也問過,他們不要爹爹了嗎?
橋小夏也不好回答,京城裏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太危險了。
橋小夏忍不住捂住肚子,十天的颠簸就算正常人也難以忍受,她的肚子脹得厲害。
還是暫時在這裏休息吧。
橋小夏抱着然然,仔細在想劇情,接下來應該開始政鬥。
京城還沒有安穩,她要等等,至少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再說,只是想辦法給沈黎傳消息才行。
但剛落筆,橋小夏又有些擔心。
要是信能送到沈黎手裏還好,送不到怎麽辦?
豈不是暴露自己的位置 · 。
橋小夏嘆口氣,收起寫好的信,幹脆在當地找房子,她跟然然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郭忠的錢袋裏有二十兩散碎銀子,還有銀票零零散散一百二十兩。
臨走的時候,郭忠還把自己身上之前的玉佩戒指都取下來給橋小夏做盤纏,這些也值個快一百兩銀子。
他們母子兩個就算不做事,也能生活的不錯。
關鍵是橋小夏大着肚子,還是在家休息的好。
花了一兩天時間,終于在永安巷找到住處,然然從頭到尾都很聽話,一點都不給橋小夏添麻煩。
終于安定之後,橋小夏抱着然然道:“辛苦寶寶了,很快就能回家,放心。”
然然搖頭:“只要跟娘親一起就行。”
看着沈殊然已經困的不行,橋小夏挺着肚子給他收拾房間。
想了想還是找人牙子買個丫鬟過來。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小孩,一個是孕婦,需要人照顧。
橋小夏看着丫鬟在熬安胎藥,忍不住樂觀想,現在也挺好,至少熬藥不用背着沈黎了。
京城,沈黎冷眼看着監牢的三皇子,要不是他們,京城怎麽會那麽亂。
第二天早朝沈黎直接上書皇上跟太後,請求處死三皇子。
這讓衆人吓了一跳,怎麽說三皇子都是皇家血脈,輕而易舉地處死,這算什麽事?
已經是皇上的齊迎看看身後的太後。
太後從小皇上登基開始垂簾聽政,什麽事都要經過她允許。
在大家猶豫之時,沈黎又開口:“三皇子已有造反之心,若是留他這個隐患在,對皇上不利,皇上年幼,留成年皇叔必然不行。”
雖說人人都知道沈黎是公報私仇,但他說的沒錯。
只要不處理三皇子,難保他有東山再起那天。
沈黎繼續道:“京城也好,萬奇國也好,不能再有動亂。”
這話說完,所有人沉默,沈黎說的沒錯,不能再有動亂,沈黎的情況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正常來說,怎麽可能有強盜搶到京城官員家中,這簡直可笑至極。
而那些強盜至今還沒落網,只有平息京城的內亂,才能騰出手處理他們。
內閣一 · 共八位大臣,剩下的人倒是沒說話,唯獨內閣如今的首輔杜倬正站出來:“這麽做只怕會讓皇上留下千古罵名,還是謹慎為妙。”
杜倬正,在太子出事之後,一直沒有露面,只有三皇子身邊為數不多的人知道他真正支撐的人是誰。
所以在推選誰當首輔的時候,太子一派選來選去,竟然只有杜倬正合适。
畢竟出事的時候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極好了。
再說杜倬正一直為太子鞠躬盡瘁,又有消息傳出,杜倬正是因為太子夫婦的去世,身體不好,這才沒有出面。
不管原因如何,杜倬正對太子的忠心,很多人是認可的。
太後也是因此,直接點了杜倬正做首輔,可見其信任。
這會他說的也沒錯,畢竟小皇上年齡太小,直接做這種決定,難免遭人非議。
朝堂上議論紛紛,唯獨沈黎嘴角帶着諷刺,在衆人還在讨論時突然道:“為何杜首輔會替三皇子求情。”
杜倬正目光深沉,看着自己帶到京城的青年,沈黎跟剛來京城的時候比變得愈發沉穩,最近的事情讓他瘦的厲害,輪廓分明,帶着隐隐的淩厲。
杜倬正開口道:“自然是為皇上着想,為皇上名譽考慮。老夫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就讓皇上背負這樣的惡名。”
換而言之,沈黎為了自己私欲,硬是要殺三皇子,只是為一己私欲。
沈黎嘴角帶了輕蔑笑意,看着杜倬正輕聲道:“只怕杜首輔的私欲比微臣的還要大。微臣要殺三皇子,是為妻兒報仇,杜首輔保三皇子,是為了您心愛的女人,貴妃娘娘。”
這句話說完,全場寂靜。
沈黎仿佛沒有察覺,淡淡道:“杜首輔,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