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母女平安
驗屍結果沈黎看了很多遍, 許多證據表明,确實是她妻子。
沈黎一手拿酒,另一手緊緊握住這幾張薄薄的紙,好像只有這些能給慰藉。
他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等他站起來, 眼前的人把酒瓶拿走:“既然喝不醉, 何必再喝。”
齊書榕指着驗屍結果:“能讓我看看嗎?”
在衙門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 衙門一句也沒有提過橋小夏屍體是否懷孕。
孩子都七個月了, 仵作再怎麽馬虎也應該檢查到才是。
至于沈黎沒有發現這個疑點, 完全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妻子懷孕了。 ·
橋小夏瞞了那麽久, 就是不想讓沈黎知道。
而且前段時間經常事情那麽多, 以橋小夏的能力, 不讓沈黎知道還挺正常的。
齊書榕心裏猛然一緊, 他好像成為世上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這個認知讓齊書榕忍不住心裏歡喜。
齊書榕翻了驗屍結果, 不管哪個方面一次都沒有提懷孕的事。
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在齊書榕腦海裏産生。
他握拳,把紙張還給沈黎, 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橋小夏還活着,他是唯一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等齊書榕踏出沈家大門, 原本眼神迷茫的沈黎, 緊緊看着齊書榕的背影。
“來人,跟着他。”
齊書榕的表情不對,沈黎完全看的出來。
難道這個驗屍結果有問題?
“主上,這是各方的消息。”旁邊悄無聲息出現幾個人,手裏拿着信件。
沈黎仔細看了上面記錄的事。
皇太後召見郭忠郭校尉,随後見了二公主。而郭忠回家後,一直沒有出過門。
再想到事發之後,郭忠一直避着自己。
沈黎站起身,消失在夜色當中。
而沈家院子裏, 又出現一個跟沈黎同樣身形的人,遠遠看着就像是沈黎,趴在桌面上看不清面容。
郭忠推開書房門,他其實不怎麽進來,但最近實在頭疼,甚至沒辦法面對自己妻子。
如果自己的妻子追殺,趕出京城,他若是知道這件事,不說起兵造反,但至少會殺了所有的參與者。
特別是太後。
以前看着太後那樣和善,實際上卻這樣狠辣,從三皇子造反那天晚上就是籌劃拉攏沈黎。
徹底把沈黎綁在皇家的船上,太後才會安心。
可這是用十幾條人命換來的。
郭忠嘆口氣,踏進書房門,立刻發現書房已經有人了,他剛要拔劍,那人緩緩轉身。
沈黎開口:“關上門,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按理說這種私闖民宅,郭忠應該立刻叫侍衛,可還是關上門,看着沈黎道:“沈大人為何在這裏。”
“等郭校尉一個解釋,或者說,郭統領?”
沈黎說完,郭忠愣住:“任命還沒有正式下來,你怎麽知道的。”
郭忠被太後任命為皇宮統領,掌管禦林軍,這對于之前的官職來說,簡直是飛躍晉升,就是為了獎勵殺死橋小夏的事。
“我想知道的事,都很簡單。比如我的妻子到底去哪了。”沈黎眼神淩然,讓郭忠下意識想說實話。
可是他不能說,他忠誠的是皇家,并且在太後面前發過誓,絕對不能說出來太後讓人刺殺橋小夏 · 的事。
“她死了。”郭忠嘆氣,“沈大人不要太傷心。”
“是嗎?郭統領用這句話騙了多少人?讓我算算,騙了全天下,包括太後?”沈黎直接說出來。
這讓郭忠抿唇,太後給他的命令是殺死橋小夏,但他卻給了橋小夏一匹馬。
要是讓太後知道,只怕他全家都會人頭落地。
他覺得自己腦子根本就不夠,為什麽要他做這件事。
簡直是兩頭騙。
騙太後跟沈黎人已經死了,甚至還找了假屍體頂替,其實他也不知道橋小夏會去哪。
沈黎看着郭忠的表情,繼續說:“提議讓你進宮勤王的是我,免于郭家被三皇子糾纏的也是我。郭統領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他說的沒錯,原本郭家已經逐漸沒落,別看他父親是将軍,但久久沒有戰事,在朝廷說話早就不管用。
而他已經娶妻生子還是個校尉,就證明先皇的心思。
現在要成為皇宮統領,全靠沈黎的指點,在這次動蕩中站穩了隊伍。
也是因為這次,郭忠才會把橋小夏放走。
現在竟然陷入兩難。
見郭忠不回答,沈黎緩緩道:“我能讓你起來,也能讓你全家一起下去。害了我妻兒的人,你覺得會有活路嗎?”
沈黎明明語氣平淡,卻從中聽出一陣冷意,但沈黎又道:“我妻子跟你妻子關系不錯,當然不會對你這樣殘忍,但不要讓我查到妻子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說完沈黎就要走,郭忠卻開口:“等等,屍體不是你娘子的,我給了她一匹馬,至于去哪,我不知道。”
郭忠像是松口氣,他本來就是個直性子的漢子,這些話壓在他心裏已經很久了,現在能說出來才是解脫。
沈黎眼中寒光更加明顯,拽着郭忠領口,咬牙道:“那天下着大雪,那麽冷的天你讓她帶着三歲的孩子去哪?!”
沈黎從心底感到憤怒。
但更多的憤怒是對着自己,他不能想象橋小夏在寒冷的冬夜要帶着孩子去哪。
郭忠眼圈一紅:“她肯定會沒事的,沈夫人問我要了銀子,她說自己會沒事。太後要我殺她,我不殺就有別人過來,讓她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從郭家離開,沈黎立刻派人去各地尋找。
各路的官道上,詢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騎馬離開。
但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這件事。
齊書榕自從看見驗屍結果之後,想方設法接觸到屍體,确定了屍體肚子裏沒有孩子。
也就是說明,這根本不 · 是橋小夏的屍體。
這個消息先讓齊書榕驚喜,但在書房待了很久,好不容易從裏面走出來。
他不想說,至少現在不想說。
齊書榕知道,橋小夏一直想來離開沈黎。
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他會找到橋小夏,讓她做選擇。
只是橋小夏懷着孕,她能去哪裏?
沈黎跟齊書榕同時在找橋小夏。
但她正在睡午覺,身子越來越重,讓她有點不想下地,但是曹紀安卻說讓她多走走,這樣對孩子好。
橋小夏看看京城的方向,那邊消息傳過來,說是齊迎當了皇上,三皇子跟同黨已經處死。
還好,只要不是三皇子坐上皇位,大家就有好日子過。
見橋小夏發呆,柳兒把紅薯塞到橋小夏手裏:“夫人您在想什麽啊。”
“沒事。”橋小夏其實在想,既然京城已經恢複平靜,是不是可以寫信回去。
可她在揚州過的太舒服,忽然覺得,也許這樣還不錯?
本來她就想離開京城,遠離那些劇情。
在揚州可不會有殺身之禍,這件事後,太後應該就會撮合二公主跟沈黎。
他們兩個也該成親了。
院子門被敲響,是曹紀安送來藥材,還有一張紙。
之前橋小夏拜托曹紀安幫忙收集京城的消息,他也在做。
京城跟揚州相距甚遠,但還是有些商賈在兩地之間行走,還是有消息傳來。
橋小夏一條條看下去,杜倬正竟然跟貴妃私通,還真是看不出來的。
三皇子處死是因為逼宮,逼宮當晚京城發現駭人聽聞的強盜入室案。
不止一家人被搶走財物,殺死婦孺。
其中就包括現任最年輕內閣大學士沈黎的家中,他妻子跟兒子都被殺死,前幾日還找到屍體。
這條消息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上面寫,雖然大學士沒了妻兒,但太後有意把二公主嫁給他,這也算好事一樁。
果然,自己剛剛還在想這件事,消息就傳出來了。
橋小夏沒什麽精神,讓柳兒把這張紙收起來,她最近聽的消息很多。
大差不差,說的都是這些。
也許她留在揚州,對大家都好?
橋小夏忽然覺得肚子疼的厲害,曹紀安立刻察覺出不同。
“要生産了,快,快去叫穩婆!”
雖然橋小夏肚子還沒足月,但早産這事早有準備。
橋小夏盡力讓自己支撐,整個院子變得兵荒馬亂,曹紀安幹脆讓柳兒照顧橋小夏,自己跑去找穩婆。
好在大家都有準備,不到半個時辰,一切準備妥當,橋小夏只覺得疼的撕心裂肺。
為什麽生孩子會這麽疼。
然然在院子裏,他知道自己娘親在生寶寶,但整個人害怕的很 。
曹紀安看着孩子,忍不住抱住孩子:“沒事的,你娘親會沒事的。”
曹紀安心裏不由埋怨孩子的父親。
他妻子在生産,然然吓成這樣,他現在在哪?
如果,如果橋小夏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生産。
京城,皇宮。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沈黎被召到慈寧宮,太後說自己累了讓二公主陪着。
沈黎聽到這話,直接起身離開。
“沈大人!你敢不聽太後的話嗎?!”織錦立刻開口。
今日沈黎要是直接走了,以後他們二公主的面子往哪裏放。
沈黎并不回頭,推門走出去,眼裏閃着戾氣。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模樣,二公主忍不住掩面哭泣,她也不像這樣。
但是太後說了,自己必須嫁給沈黎,不管用什麽手段,這是為了萬奇國,也是為了她小侄兒。
二公主不知道自己的一份喜歡竟然會這樣痛苦,現在看着沈黎已經沒了以前的悸動,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
沈黎剛出宮門,就見手下在宮門口等着,看見沈黎後,立刻跪下來,手有點顫抖。
手下遞上來輕薄紙張,讓沈黎幾乎站不住。
“沈夫人在揚州永安巷,已生産,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