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特別巧
這次還是讓林天意跟過去了, 柳兒倒是在家裏照顧孩子們。
橋小夏用給孩子們祈福的名義去雲臺寺,倒是不覺得突兀,對比京城別的婦人,她去寺廟的時候簡直屈指可數。
主要是橋小夏覺得, 自己拜神拜佛好像也沒什麽太大的作用。
還不如靠自己來的速度。
當然了, 她突然穿書這種事, 也是比較奇怪的。
林天意見柳兒沒來, 還頗有些遺憾, 他很多話想跟柳兒解釋, 但一直沒有時間。
橋小夏注意到他的表情, 準備等回去之後再跟柳兒和林天意談談。
她那邊剛給齊婉閣和衛西元傳話, 馬上又要撮合這一對, 簡直太難了。
來到雲臺寺, 只見這裏樹木蒼翠,古木幽深。
一看就是有幾百年歷史的老寺廟, 翹起的禪房跟佛堂,透着禪意。
來到這就覺得神清氣爽, 怪不得京城許多人都來這裏燒香拜佛, 就算是不信佛,來這裏走走心情也會愉悅些。
橋小夏是這裏的生臉,但裏面的小和尚還是很熱情的帶着他們一行人去燒香。
聽說橋小夏是來給小孩子祈福的,特意又去拜了藥師佛,求了兩個香囊。
雖然橋小夏沒說自己的身份,但今日過來是特意有排場的。
果然不過多時,雲臺寺的住持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聽說來的首輔夫人,自然是老衲來招待。”這住持叫清遠,修為極深厚, 跟京城各家夫人都有些往來。
領路的小和尚根本沒想到,他帶着的夫人竟然是沈首輔的娘子!
雖說雲臺寺經常招待皇親國戚,但是現在誰不知道萬奇國真正管事的人是沈首輔。
誰見了沈家夫婦不要畢恭畢敬,這也是清遠住持主動出來的原因。
橋小夏笑着道:“不妨事,只是來散散心,給孩子祈福罷了。”
見橋小夏并未他意,清遠住持放下心,又跟橋小夏說了幾句話,見橋小夏就要下山,連忙道:“沈夫人,我們雲臺寺的齋飯不錯,您要是賞光,可以留下嘗嘗。”
橋小夏等的就是她這一句。
要說佛寺裏面願意清靜的高人肯定大有人在,但肯定不是雲臺寺的住持。
否則現在的雲臺寺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既然選擇了跟皇親國戚往來,自然有些世俗的念頭。
不過也可以理解,經營這麽大的寺廟,裏面又有那麽多和尚。
再清靜的人也是要吃飯睡覺的。
住持自然是要操心這些事,而京城的貴夫人們出手又大方,跟她們交往,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種話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否則那就是擾亂佛家清淨。
橋小夏留下吃齋飯,最開心的還是寺廟裏的人。
而且橋小夏還看見這次齋飯特意有紅薯跟土豆,這兩種素食對寺廟的人來說都是很好的。
怪不得住持 · 會那樣熱情。
之前跟着的小和尚還在身邊,橋小夏吃過齋飯,好像無意問道:“聽說後院有歇息的地方,我習慣午睡,能去休息嗎?”
“自然可以,以前二公主就住在那。”
這話正是橋小夏想聽的,立刻道:“這麽巧?雲驸馬也是在那跟公主認識的嗎?”
“是啊,他們兩個都在園子裏看花,正好就碰上了,特別巧。”
小和尚天真無邪,但橋小夏跟林天意卻聽出門道。
男客跟女客住的地方相隔甚遠,有無數個園子,怎麽恰好在女客附近的園子裏遇見了呢?
難道雲驸馬過去的時候,就沒有寺裏的人攔着?
這絕對不可能。
橋小夏坐到亭子裏,打量這裏的環境,春杏把從山下帶來素點心拿過來分給小和尚。
也是個年歲不大的孩子,看着點心眼睛都亮了。
橋小夏笑着道:“辛苦你帶我們轉了那麽久,這些點心就拿着吧。”
平常也有些人給銀錢,可小和尚在山上,要銀錢有什麽用啊,還不如這幾大包點心來的實在。
小和尚一個勁點頭,搜腸刮肚想要說些有趣的事。
以前很多人來了,都問的是二公主跟雲驸馬,小和尚不用別人多問,直接跟橋小夏講起這件事。
橋小夏裝作不在意,其實有認真在聽,不過春杏倒是多問幾句。
小和尚說的話跟傳言差不多,都是說他們兩個去園子裏無意中見到,剛開始二公主還回避,但是因為雲驸馬得詩詞寫的實在好,才上前攀談。
最後兩人在一起是天作之合。
等橋小夏離開,雲臺寺的住持特意找小和尚,問他沈夫人都說了什麽。
小和尚一講雲驸馬的事,就讓清遠住持皺眉。
“是你主動講起,還是沈夫人故意提起的?”
這兩種差別可就大了,小和尚有點緊張,連忙道:“是徒兒主動提起的,沈夫人給了我好多點心,住持師父,我做錯什麽了嗎?”
“沒有,把點心分給師兄弟們吧。”清遠放下心,讓小和尚去玩。
但心裏有些害怕。
橋小夏不怎麽來佛寺,原本清遠以為橋小夏是對他們雲臺寺有意見,打聽的多了才知道,她這人就不愛燒香拜佛。
突然來雲臺寺,還讓他心底打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
現在看來,應該只是單純給孩子祈福而已吧。
清遠神色複雜,什麽都沒有說,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橋小夏回到家中,立刻把自己覺得奇怪的地方寫下來。
雲臺寺住持對她的态度那麽熱情,還能說是看在她相公是首輔的份上。
可形影不離的小沙彌也太奇怪了。
仿佛不想讓她多知道什麽,這個雲臺寺,既想巴結她,但又像是隔了一層。
如果不是她特意觀察,還察覺不到這些事。
沈黎聽了橋小夏的話,目光深沉,突然問道:“娘子,你在李家村只有耿園一個親戚嗎?”
這話讓橋小夏有點 · 疑惑,點頭:“是啊。”
“那你爹娘在哪,你記得嗎?”沈黎又問道。
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
“不記得,我從小就是一個老婆婆帶大的,她跟耿園是親戚。”橋小夏努力想起原主這份記憶。
原主跟沈黎的親事,還是老婆婆一手撮合的。
見橋小夏眼裏有些疑惑,沈黎把心裏的事壓在心底,他最近查雲臺寺的時候發現了另一件事,雖然還有待證實,但還是讓他震驚。
怪不得祖父那時候會同意自己跟橋小夏的婚事。
沈黎揉揉橋小夏的頭,乖順的讓他安心:“沒事,這個雲臺寺确實有問題,裏面歷代住持都在做一件事,收留前朝餘孽。”
橋小夏眼神透着震驚:“前朝已經覆滅快兩百年了啊?!”
“嗯,但是前朝皇室對雲臺寺有恩,他們一直在藏着前朝的人。而雲恩立就是其中之一。”
橋小夏震驚了,還真有人潛伏兩百年,當自己是前朝的人?
“整個雲家村,都是這樣嗎?”橋小夏問道。
“是的,他們一直在找機會進入朝堂,不少人确實混進來。而這次的雲恩立則是看準機會,趁着朝中無人,他當驸馬的話,可以很快把持朝綱。”
現在萬奇國的情況,稍微想想就知道,太後想要提拔自己的人跟沈黎抗衡。
而利用二公主接觸到太後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能在這次科舉取得名次,直接進入朝堂那就再好不過。
太後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如果能替代沈黎把持超綱,那距離前朝複辟就更近一步。
橋小夏根本不敢想,如果真的讓雲恩立抖贏了,現在皇位上的人都要換個姓氏?
畢竟小皇帝齊迎年齡實在太小了。
就算再聰明,也很難跟成年人對抗。
誰能想到,原本只是在查科舉舞弊案,竟然能把這件事也查出來?
橋小夏忍不住道:“明天早朝,肯定要把科舉舞弊案揭發出來,你要把這件事也講出來嗎?”
“看情況,暫時留着雲恩立還有用。”
雲恩立肯定有後招,他不會這麽簡單被科舉舞弊的事給弄下去。
說不定還等着太後給他背鍋呢。
跟橋小夏和沈黎想的差不多。
第二天早朝,沈黎把所有的證據擺上來。
不論是吏部考功部的吳柏利跟出卷人勾結的事,還是洩題給吳家人,太後娘家人,太後一派的人,這些統統都有證據。
還有幾個學子已經被寫了口供。
原來從剛過完年,這份試題就已經在幾家當中流傳。
只有嫡系子弟才能知曉,但是當時沒說這就是以後科舉考題,只講了這些內容必須熟背。
以前也有這種情況,厲害的夫子會押考題,猜測這年科舉會出什麽題目,比如紅薯跟土豆這兩種神物的産生,必然是會有題目的。
當時這些考生還沒有覺得奇怪。
但是越到考試臨近,這些夫子們還是讓他們背這些題目。
根 · 據這些題目他們都做的有文章,夫子也改過無數遍,可以說每個人都爛熟于心。
等到考試三天之後,他們這些人才意識到什麽。
有些輕狂的喝醉酒之後吐露些什麽,但知道的人并不多,可這些人都被沈黎的眼線記下來,這才有了完整的證據。
至于具體做了什麽,大家随便猜猜就知道,以沈黎的手段,撬開這些人的嘴并不算難。
這也就造成科舉幾乎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太後一派的人。
人證物證具在,朝堂上新科狀元,探花,榜眼都愣住了,他們心裏隐隐有猜測,但是從來都不敢說。
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這些事有問題。
如果被沈首輔的冷眸一看,兩個都直接跪下來。
只有新科狀元雲驸馬勉強能跟沈黎對視。
“沈首輔這麽說,還是猜測為多,你說的這些人證物證,恐怕經不起推敲。”雲恩立看向沈黎,這讓不少人咋舌。
能在沈黎面前直接反駁的人,可不多見啊。
但沈黎已經看出來雲恩立微微顫抖的腿,也是個繡花枕頭,還抱着複辟前朝的心思呢。
皇上身後的太後,聽到雲驸馬還能反駁,心裏有些欣慰,但是她知道沈黎手裏的證據可不止這些,如果再鬧下去,恐怕就會更難看。
太後緩緩開口:“沈首輔說這些事,哀家也有些迷茫,不如就将此事徹查。看看到底是誰的罪過。”
另一邊的吳柏利聽到這話,握緊拳頭,知道太後這是要裝無辜,要把這件事全都推給別人,她要裝作不知道。
想到自己一家人的命都在太後手裏,吳柏利悔不當初,重重跪下。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見吳柏利狠狠磕頭:“此事是臣一人所為,洩考題,科舉舞弊,都是臣一人做的!無論是學子還是太後她老人家,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話說出來都有些可笑。
這麽大的科舉舞弊案,能是他一個小小的考功部主管自己所為?
別說沈黎不信,在場的官員們就沒有一個會信的。
他這麽說,只是為了将此事一人抗下而已。
那樣就有更多的人得以保全,這個更多的人,其中就有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