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傷都好了?
果然, 吳柏利說完這話,太後語氣明顯輕松許多,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麽交易。
轟轟烈烈的科舉舞弊案,最後只查處吳柏利一家人。
而這次的成績也直接作廢, 至于雲恩立的名聲一落千丈, 雖然吳柏利說這次的試題是自己故意找人給雲驸馬的。
其實跟雲驸馬并沒有關系。
可之前賜的官肯定也就是不作數, 處理結果是, 今年秋天加開恩科, 這次的成績全都不作數, 讓所有學子再次考一次。
如果沒有路費的, 可以去官府補領, 可想而知因為這些科舉舞弊, 給朝廷帶來多大的損失。
現在才是四月初, 到秋天九月份正式考試 · ,還有五個月。
可想而知, 這五個月裏太後已經不會再出來了。
畢竟春季科舉全是她來操辦,就算是吳柏利把罪名全都攬在身上, 那又怎麽樣。
朝廷的人跟明鏡一樣, 這麽大的案子,沒有太後的許可,吳柏利會這麽大膽嗎?
結果可想而知,不過畢竟那位是太後,歷經三個皇帝,誰又能拿她怎麽辦。
橋小夏聽着處理結果,那吳家人男丁處死,女人流放,也算是一家人都遭殃。
而太後這個主謀還好好的。
“這也太不公平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就是太後,就可以讓這麽多替罪羊代替她死嗎?”橋小夏看着這些名字,也許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突然大禍臨頭,“吳柏利為什麽會答應頂罪,他的孩子們呢?”
“他的妻兒早被送走了,肯定是太後授意,如果他攬下罪過,妻兒還能在別國活下去,否則逃過皇帝這一關,也逃不了太後那一關。”沈黎冷聲道,把奏章收起來。
沈黎沒說的是,經過這件事,朝中對他畢恭畢敬的人越來越多。
跟太後這幾次交鋒下來,誰都看的出來,沈黎簡直游刃有餘,太後根本不是對手。
只是沈黎這會不明白橋小夏說的公平是什麽意思。
在他看來,別說吳柏利根本沒有供出太後,就算供出又怎麽樣,她是太後,除了讓她禁足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這就是皇權,誰讓她是太後。
所以沈黎理解不了橋小夏說的公平。
但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讓他在心中默念。有點想笑娘子的天真,可她說的又是那麽理所當然。
“她是太後,除非拿到更多把柄,這件事不會讓她徹底垮臺。”沈黎解釋道,“別難過。”
橋小夏立刻看向沈黎:“所以你留下雲恩立,就是讓她越陷越深?畢竟跟前朝的人攪和到一起,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嗯。”沈黎見她很明白這些事,越發在心裏感慨橋小夏的不同。
她明明那樣聰慧,卻從心底有一顆良善之心。
甚至對下人都很和藹,她的和藹并非高高在上的施舍。
從未覺得下人是仆人,似乎那些人做的事只是工作,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別說苛待了,對待他們的态度都很平等。
原本沈黎覺得橋小夏是用不慣下人才這樣,可現在明白,她對春杏也好,對二公主也好,對太後,對皇上,都是一個态度。
她這樣的人到底是什麽環境才能養出來的。
見橋小夏還在為吳家人難過,沈黎把她抱起來,輕聲道:“你相公為這件事忙前忙後,都不心疼心疼你相公嗎?”
橋小夏趴到他懷裏:“就是感慨而已。”
她還沒有習慣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也許很長時間都适應不了吧。
看小說的時候,動不動滅門,動不動死 · 很多人也就算了。
可發生在眼前的事,她有些接受不了。
沈黎喜歡她這份純真,親親她額頭:“都會過去的,放心。”
确實過去的很快,不過半個月,京城已經沒有這件事的消息。
仿佛吳家根本不存在。
齊婉閣也已經恢複如初,她出門的時候,靜安王爺緊緊盯着,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出事他要多心疼啊。
上次太後罰齊婉閣的事,也已經揭過去,最後皇上送了不少賞賜過來,還問他要不要把靜安這個稱號給去了,算是給他的補償。
以後他就是靜王,再也沒有那個侮辱性的稱號的了。
但靜王寧願還是之前的稱號,也不想讓齊婉閣挨頓打,要不是皇上跟沈家夫婦去的及時,那些板子全挨完,可不見得能再下地走路。
誰知道齊婉閣的傷剛好就要跑出去。
齊婉閣自然先去的橋小夏家中。
之前橋小夏送了不少補品過去,現在見齊婉閣完全好了,心裏也高興。
但是見她欲言又止,橋小夏直接道:“想問衛西元的情況?”
“嗯。”齊婉閣小聲道,“我爹一直不讓我出門,他現在怎麽樣了啊。”
“你可以去看。”橋小夏笑着道。
齊婉閣想了會還是決定去客棧看看,以前她給衛西元留下的錢不多,可能衛西元都要回家了?
眼看齊婉閣出門,橋小夏搖頭,剛解決柳兒跟林天意的事,齊婉閣又開始了。
柳兒跟林天意的事也很好說。
林天意今年二十,确實到說親的年紀,但是他家給他相看姑娘并未跟他商量。
這才有了柳兒跟林天意的誤會。
要說柳兒可是跟她一起從揚州過來,身邊無親無故,要是她不幫忙,這事恐怕也難成。
林侍衛家裏也算殷實,娶沈首輔夫人身邊的丫鬟多少有些不開心。
估計也是因為這事,柳兒已經沒了打算,所以才處處躲着林天意。
見此橋小夏特意把柳兒喊過去,開口道:“柳兒你有沒有想過不做丫鬟了。”
柳兒吓一跳,連忙道:“夫人,您是不打算要我了嗎?這怎麽可以。”
說着,柳兒有些着急,她最佩服的就是橋小夏,無論是在揚州還是在京城,他們家夫人是最好的夫人。
以前來京城的時候,家裏人也說了,讓她好好在夫人面前伺候。
這可是痘娘娘啊,他們家多少人都羨慕她呢。
“不是。”橋小夏把柳兒扶起來,“你看看春杏,她其實是沈家的內務管家,已經不算丫鬟,你也不能不在我身邊伺候一輩子啊。總要為自己以後打算。”
柳兒明白夫人說的是什麽,低聲道:“林家既然嫌棄我是丫鬟,那也是有緣無分,倒是不用強求,何必再多說呢。 · ”
柳兒這份心倒是讓橋小夏有些敬佩。
雖然她心裏也喜歡,行事卻比什麽公主都要利落,說離開就離開,怪不得林侍衛天天苦瓜臉,恐怕就是怎麽勸都勸不動。
這才擺脫沈黎,讓自己來說情。
橋小夏開口:“咱們撇開這些事不說,是我想在京城開家鋪子,打算讓你去做女掌櫃。”
“開鋪子?是做什麽?”柳兒知道夫人在京城是有些鋪子的,但打理的非常好,基本不需要怎麽操心,如果是這些鋪子,那就是在給她找事情做。
橋小夏見柳兒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但她想讓柳兒做的事卻不簡單。
都說所有穿越的人要麽種田種紅薯跟土豆,要麽修路造水泥,發家靠肥皂跟玻璃。
以前橋小夏還覺得這些橋段很俗。
但是到她這裏,終于明白為什麽要這樣,紅薯跟土豆的好處她已經知道了。
幾乎平息了一場即将到來的內亂不說,還讓萬奇國更穩定。
所以橋小夏就在想另一件事,想把水泥給造出來。
她有印象,柳兒一家在揚州就是燒制土坯,來造比較粗糙的瓷器。
因為他們家的技藝不精,有這個手藝也只是糊口,做出來的東西賣不上價格。
橋小夏不需要他們對燒瓷器多精通,只要會做就行。
燒制水泥,還是要懂得土窯的溫度,剩下的東西都可以慢慢來。
別說她在侯爺百貨家的分成了,就沈黎帶回來的銀錢,就有足夠的資金來試錯。
只要把水泥跟石灰造出來,鋪路蓋房子都會方便很多。
橋小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柳兒,想讓她一家來都京城,在城郊給他們撥個莊子,專門燒制東西。
這讓柳兒有些驚喜,但橋小夏還是問:“揚州到京城這樣遠,你家人若是不願意來,那也沒事。”
“他們肯定願意的!”柳兒雖然不知道水泥跟石灰是什麽,但夫人說的東西哪有差的,再說他們一家在揚州過的也不算特意好。
能來京城做事,夫人還會虧待他們?
橋小夏放心下來,讓柳兒寫信回去先問問,如果願意的話,那就舉家搬來京城。
也許京城有比柳兒一家更好用的匠人,但是水泥這種配方,橋小夏并不打算告訴別人,還是從遠處雇傭一家人比較好。
而且也能讓柳兒從此脫離丫鬟的名聲。
柳兒一家姓孟,有孟家人在身邊撐腰,就算不嫁林天意,那也有別的好人家。
因為這事,橋小夏跟柳兒都不着急,眼看林天意着急上火也沒辦法。
最後聽說林天意因為這件事跟家裏鬧的不開心。
眼看林天意的婚事也耽擱下來。
可柳兒根本不為所動,按她的話 · 說,現在勉強嫁了又怎麽樣,他家裏人不喜歡我,嫁了也是受委屈,還不如跟着夫人學做生意呢。
如果林天意真的有心,那就等等,可他等不了那就算了。
橋小夏的打算就是,等那邊水泥燒制好之後,就讓柳兒來管售賣,這可是個大差事。
這些人可能不理解水泥的作用。
但橋小夏是明白的,以後來給柳兒提親的人,恐怕要踩破門檻。
她直接給柳兒撐腰嫁給林天意也可以,但畢竟沒有自己厲害,再嫁人來的有底氣。
柳兒的事之前就解決過,橋小夏也是看見齊婉閣去找衛西元之後,才想到這件事。
這邊齊婉閣來到熟悉的客棧,此時的客棧還是那麽熱鬧,畢竟有不少人等着秋天再次科舉。
可她這會穿着女裝,裏面都是男子,不好直接進去,只能在外面徘徊。
裏面議論的聲音卻傳過來。
“重新科舉,最出名的就是那位江西學子衛西元吧?”
“那是自然,他都已經攀上首輔那層關系,而且以他的學識,必然高中。”
“以前咱們暗地裏罵了多少次首輔幹政,現在才明白,沈首輔是個大好人啊。不是他給咱們的做主,哪有這朗朗青天。”
“誰說不是呢,衛西元也跟着沾光,自從重新科舉的消息傳出來,多少富貴人家都要資助衛西元,真讓人羨慕。那天有人捧着幾百兩黃金就來了啊。”
幾百兩黃金?
齊婉閣漸漸放心,她以為衛西元還跟以前一樣,是個無人問津的小學子,既然有了着落,那就好說了。
齊婉閣回頭看看,直接離開,剛走過街角,就聽背後傳來略顯急切的聲音。
“齊兄,不對,齊小姐慢走。”
衛西元氣喘籲籲,站到齊婉閣面前,頗有些緊張:“齊小姐,你傷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