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邊杜念剛剛離開工作室,賀熙便一個電話打到歐明聿的辦公室,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他,連連說歐總眼光好,若不是歐總,自己怕是要錯過一個天才,直把杜念捧上了天,誇得比花兒還漂亮。
歐明聿知道賀熙這個電話是什麽意思,無非是讨好自己,同時也是在暗示自己,主角已經用了歐氏推薦的人,那麽歐氏的資金一定要完全到位,同時也希望能夠再多拿一點。
歐明聿回的滴水不漏,賀熙說杜念好,他就接着,賀熙暗示資金的問題,他就裝聽不懂,等到電話的最後,又似是而非的暗示一番,表示歐氏可能追加投資,便挂了電話,讓賀熙在那邊抓耳撓腮,琢磨歐明聿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挂了電話,歐明聿想着晚上或許可以把歐定宸扔給父母呆一個晚上,自己和杜念出去吃一頓燭光晚餐慶祝一下。一心二用,看了兩份文件還沒定下來餐廳,杜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杜念小心翼翼地問道。他似乎是在一個不是很安靜的公共場所,背景音聽着有些嘈雜。
歐明聿正要回答,就聽到一個略有些模糊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進來:“您好,我找出版分部總編趙容珺女士。”
“請問您有預約嗎?”
“有的……”
趙容珺是歐氏集團出版分部的總編,主管着國內最高端的ol系時尚雜志《佳麗》和男性時尚雜志《mr.f》。歐明聿一聽,立刻道:“你是不是在歐氏大樓的大廳裏?”
杜念頓了一下,才道:“我被選中飾演天衡上仙了,心裏高興,就想來找你,到了樓下才想到自己沒有預約,你估計也很忙……我沒什麽事,就是跟你說一聲。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多做幾個菜慶祝一下。”
“沒事兒,我不忙,你先上來。”歐明聿迅速的挂了電話,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吩咐助理下樓去接杜念。
歐氏大樓有五十六層,歐明聿的辦公室就位于頂層,就算坐高層專用電梯,從首層上到五十六層也需要點時間,然而歐明聿卻什麽都看不下去了,隐隐的感到一陣浮躁,扔了筆,站起身來,順腳就朝着大門邁了一步。據科學研究,人身體的部位裏大腦越遠,越能做出反應真是情況的舉動。看來自己的真實想法,怕是想下樓親自接杜念上來。
歐明聿掩飾的咳嗽了一聲,轉身來到覆蓋了大半個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從五十六層的高度向下望去,細長的車流像是一個詭異的循環播放的動圖,而道路兩邊停放的車輛就像一個個色彩各異的小塊。他下意識的在這些車輛中尋找自己派去接杜念的車,找了好幾秒才想起來他的車可以直接停在歐氏的地下停車場。
咚咚兩聲,門被敲響,歐明聿猛地轉過身揚聲道:“進來。”然而走進門的卻不是他想見的那個,而是商業地産分部的總裁。歐明聿掩下心中的失望,回到辦公桌後坐下。分部總裁提交了一份合作計劃,希望能夠和歐明聿仔細商量一下。
歐明聿簡直想把他趕出自己的辦公室,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只能沉下心來,把杜念先放在腦後。然而這公事一處理就處理了一個多小時。分部總裁只覺得總裁身上的冷氣越來越強烈,凍得他渾身直哆嗦,雖然還有很多想法要說,但是面對着撲面而來的冷氣壓,還是生生地咽了下去,帶着自己的計劃倉皇地退出了房間。
歐明聿等了一會兒,好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的心急,這才離開了辦公室。門外的助理立刻站了起來:“歐總,杜先生在會客室。”
歐明聿點了點頭,步伐沉穩的朝着會客室走去。在他身後,所有的秘書和助理都悄悄地從桌後擡起了頭,等歐明聿進了會客室,立刻交頭接耳了起來。
“那位杜先生什麽來頭?”剛從加拿大回來的秘書a急切地問道,“長得那麽漂亮,不會是……”他擠眉弄眼地拖長了調子。
“那是二少爺的同學。”助理a冠冕堂皇地說,“去年二少爺把人家打進了醫院,結果不打不相識,交上朋友了。”
“別欺負人家剛回來什麽都不知道。”助理b橫了他一眼,又對秘書a說,“你別想得那麽不健康,小心卷鋪蓋走人。杜先生可是歐總現在的正牌男友,歐總別提有多上心了,當初人家在h市拍戲的時候,每天至少一個電話,沒事兒就往h市飛。”
“老天,冰山竟然融化了?”秘書a不可置信地說。
“唉。”秘書b掏出小鏡子,左左右右地調整着角度,照着自己的臉,顧影自憐,“天底下的好男人果然都是不可能單身的,要麽有了未婚妻,要麽就要去搞基。唉,歐總好歹撐到我結婚啊,給我留個念想,這麽快就名草有主了,失去了精神支柱,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切~”大家都鄙視地倒噓。
歐明聿走進會客廳的時候,只見杜念半倚着沙發,正在翻閱劇本,見歐明聿進來,立刻扔了劇本,三蹦兩蹦地沖到他面前,向前一跳,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雙腿纏住他的腰,整個人挂在他的身上。
“這麽忙,就不用叫我上來了呗。”他親昵地用鼻尖磨蹭着歐明聿的鼻尖。
歐明聿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懷中溫軟的身體讓他的心融化得一塌糊塗,忍不住輕聲道:“誰讓我想你了呢。”
杜念的臉唰地紅透了,又從臉上蔓延到耳朵和脖子,整個人的溫度都開始上升。歐明聿雙手抱着他的臀部,将他按在自己的身上,很清楚的感覺到一個小東西漸漸的立了起來,硬硬地抵在自己的腹部。
忽然間他也覺得口幹舌燥,很想将他扔在沙發上,扒開他的衣服,把那個硬硬的小東西捧在手裏把玩。
這樣想着,眼中也燃起了幽深的欲火,杜念望着他的眼睛,感覺這兩叢火像是從他的眼中燒到了自己的眼中,又一路燒到了心底,最後沉在小腹中,凝結成更為堅硬的挺翹。
“讨厭~”杜念羞澀地抱住了歐明聿的肩膀,把臉埋在他的脖子裏,叼住他脖子上一小塊皮膚,不輕不重的嘬了起來。好想來一發辦公室play腫麽破~不過辦公室有點遠,路上還有人……會客廳其實也可以将就将就啦……不過好想在聿郎的大辦公桌上躺一躺啊……
元宵節過後沒幾天,學校就開學了,杜念去報了個道,雲裏霧繞地聽了一天的複習課,聽得他簡直要吐了,最後敗下陣來,決定還是在家請家教複習,他的底子太弱,完全跟不上學校的複習內容。他想考電影學院,只需要不到三分即可,不需要像別的同學那般辛苦,況且他還要為《仙途》做準備,在家複習也能勻出更多的時間揣摩劇本。
一個月一晃而過,杜念接到了劇組的電話,讓他去拍攝定妝照。來到攝影棚,幾個重要角色的演員都已經到場了。賀熙在娛樂圈地位極高,他的電影,一線藝人們倒貼錢也願意去演,因此說好了上午九點集合,大部分人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擠在公共化妝間內,早早的為定妝照做準備。
杜念跟着秦绛走進男藝人化妝間,還沒看清楚內部的構造,忽然肩膀一沉,一張笑得欠扁的臉湊了過來:“喲,大表嫂,好巧啊。”
“前輩好。”杜念後退了一步,避開肩膀上的手臂。
梁佑嘉是內定的葉天璟的演員。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三年前拿了個東京電影節的影帝,去年又得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更重要的是,《仙途》的原著作者是梁佑嘉的好哥們兒,兩人當年都曾誤入歧途,報考了英國的同一所商學院,又租了同一套公寓做了舍友,最後一個當了演員,一個卻成了網絡小說作家。《仙途》在創作過程中,梁佑嘉也給了不少建議,原著作者也答應過當時已經在舞臺劇中擔任配角的梁佑嘉,将來如果能拍成影視劇,一定讓他演葉天璟。如今便是當年的承諾兌現的時候。
只見梁佑嘉身穿一身黑色勁裝,寬松的袖子在袖口中緊緊的紮在手腕上,交領的領口、袖口和衣擺處繡着一道黑底金紋的花紋,腰間是一條花色相同的黑底金花的寬腰帶,又紮着一條金色的帶子,在身前系成一個同心結。如果忽略掉梁佑嘉臉上二缺的表情,這一身衣服襯得他整個人身長如玉,英氣逼人,的确有原著中葉天璟傲氣淩人的風采。
聽到杜念的問候,梁佑嘉哈了一聲,又湊了過來,小聲說:“大表嫂,別不好意思嘛,跟大表哥一樣,叫我佑嘉就好了,不然要是讓大表哥知道我讓大表嫂叫我前輩,回去非削我一層皮不可。”
秦绛就站在離杜念不遠的位置,聽到梁佑嘉嘻嘻哈哈地逗杜念,拿出手機,冷笑道:“梁三少,要不要我現在就給歐總打個電話,看看他希望小杜怎麽叫你,如何?”
梁佑嘉立刻連退兩步,擺了擺手,哈哈地幹笑道:“客氣啥啊,小杜,以後就都是一個劇組的戰友了,咱倆還是cp,我比你大幾歲,就叫我梁哥吧。那個啥,我去化妝啊,一會兒見,一會兒見。”
秦绛哼了一聲,轉頭對杜念說:“梁三少這個人,腦子缺根筋,你離他遠點,離不遠就用歐總壓他,他最怕的就是歐總。”
說完,他帶着杜念去找化妝師。負責天衡上仙造型的化妝師是個瘦高的女漢子,名叫艾瑞卡,叫頭發剪得極短,寬肩,平胸,穿着白色低領t恤,紅色格子襯衫,黑馬甲,外加一條緊繃的鉛筆褲,和一個灰色的小禮帽,看起來像個造型很風騷的帥gay,而不是一個姑娘。
杜念被她的模樣鎮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子,忽的心中升起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艾瑞卡轉身就看到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的杜念,忍不住伸手在他光滑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唉喲,哪兒來的漂亮妞,叫哥哥調戲一把。”
秦绛伸手去打:“夠了啊。”
艾瑞卡笑嘻嘻地把手縮了回來,又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杜念,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天生麗質的美人,底子好,我們也省心,天衡上仙本來也只需要淡妝而已,也就是強調一下五官,描一下眼線,很快就好。”
艾瑞卡動作迅速熟稔,不過十幾分鐘便結束了,又讓助理給杜念戴上假發,便讓他去換衣服。
天衡上仙的定妝照戲服是一套飄逸出塵的褒衣廣袖,白色中衣,外套一件墨綠色的鶴氅,胸前和袖口繡着華麗的天青色花紋,腰間是一條墨綠的博帶。整件衣服華貴而不失雅致,既符合上仙的尊貴身份,又襯托了他作為仙人不食人間煙火的優雅和脫俗。
換好衣服,杜念直起身子,抖了抖長袖,行走間,衣袍翩跹,布料摩挲,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杜念聽着這聲音,忽然有一種如魚得水的輕松感覺。
“怎麽樣?”他走出更衣室,對着等在外面的秦绛問道。
秦绛抱着手臂靠在牆上,看到杜念的一瞬間,半睜不睜的眼睛猛地瞪得滾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個箭步沖上來,伸手想去握杜念的肩膀,最後只是小心地将他翻了個身,讓他對着身後的大鏡子。
“你一定會紅的。”秦绛的聲音有些激動,“就憑你身上的這股氣質,将來幾十年裏,在古裝劇裏,沒有人能夠超越你。”
鏡中的少年,頭戴玉冠,身後長發如緞,傾瀉而下,纖細的身體包裹在墨綠的華服中,輕盈脆弱中,透着沉穩和莊重。杜念望着鏡中的自己,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上一世,仿佛自己正站在神月山的淩雲大殿之中,自己要随聿郎去見各堂各舵的堂主舵主。
每當那個時候,他便不再是聿郎溫柔可人的妻子,而是他的護法,他的忠仆,他的屬下,他的武器,他要跟随在他的身後,也擋在他的身前,他服從他的命令,他保護他的安全,維護他的威嚴。
一種仿佛歸鄉一般飄渺而憂傷的寧靜之感從心底緩緩的升起。杜念閉上了眼睛。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勢忽的淩厲了起來,仿佛一位身居高位、冷血嚴酷、手染鮮血的江湖高手,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鮮血已經滲進了劍鋒,散發着鮮血的氣息,而劍柄,不知道被誰握在手裏,但只要那人願意,就可以用這把劍刺進任何人的喉嚨。
秦绛和助理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秦绛拍了拍杜念的肩膀,道:“小杜,走吧,別讓艾瑞卡等得太久了。”
周身氣勢頓時一收,杜念睜開眼睛,笑得眉眼彎彎,乖巧溫柔,而剛才那個充滿殺意的人不是他一般:“走吧。”
杜念走進房間,整個化妝間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接着猛然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仿佛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敲碎平靜的水面,發出沸騰的聲音。驚豔的,羨慕的,嫉妒的,不屑的,各種目光紛紛投射在杜念的身上。然而這些對于杜念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從上一世起,他總是生活在別人的目光中,早已學會不去在乎他人的眼神中的惡意了。
艾瑞卡看着從遠處緩步走來的杜念,嘴巴微微張開,發出無聲的驚嘆。她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适合古裝,就好像生錯了時代一般。她覺得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位仙人下凡,散發着微光,每一步都能綻放一朵蓮花。
待杜念在她面前停下來的一瞬間,艾瑞卡立刻掏出手機,繞着杜念瘋狂的照起相來,“完美!太完美了”她嘴裏念念有詞,又打了個響指,朝着自己蹲在角落裏的助理喊道:“去拿一把劍來!”
助理立刻小跑出去,很快便将天衡上仙的純寒劍拿了過來。杜念接過寶劍,對着艾瑞卡擺了個造型,艾瑞卡立刻捂着胸口哦了一聲,道:“不要誘惑我!我喜歡的明明不是你這種類型的!”
梁佑嘉湊了過來,說:“來來來,小杜,咱倆給老艾一塊兒凹個造型。”說着,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突然變得深情似水,就好像一頭哈士奇變成了一只高貴的阿根廷獵犬,他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去擡他的下巴,喚道:“娘子~”
杜念擡眼瞄了他一眼,立刻嬌羞地垂下頭,一只手擡起,用袖子掩住微微勾起的嘴唇,另一只手卻在衣袖的掩護下,指尖凝聚起一絲內力,對着梁佑嘉的腹部戳了過去。
梁佑嘉頓時感到腹部一陣劇痛,眼角一抽,好不容易才沒讓自己崩壞了表情。而艾瑞卡已經大叫了起來:“啊,那一抹低頭的風情,恰似滿滿的基情!這張我要等到電影上映以後在發出去!”
就在這時,攝影棚的一個工作人員打開了化妝間的門,道:“徐兆銘老師到了,請各位藝人出來吧。”
徐兆銘是定妝照的攝影師。賀熙希望定妝照能拍得像時尚雜志的平面圖一樣,便花大價錢請了知名的攝影師。
杜念第一次拍硬照,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總是束手束腳。好在徐兆銘很有耐心,一直在引導他放松情緒。因為沒有經驗,又是主角的緣故,前前後後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又是席地撫琴,又是伫立遠眺,還舞了一段劍,這才完全搞定。
過了兩天,杜念拿到了定妝照的照片,秦绛囑咐他放在微博上,正式公開自己入選《仙途》劇組,拿到天衡上仙角色的消息,又特意囑咐他,語氣一定要謙虛一些,惶恐一些。
杜念一一照做。這些定妝照一放出來,就像是彗星撞進了大海,立刻掀起洶湧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