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玉蘭

◎喂我。◎

51. 蘭花

連決聽到她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 更似狂風驟雨一般吻遍了她的全身。

一夜放浪,珠燈還剩下亮着的兩盞。碧色的紗窗外還是滿園幽宵,芳卿終于得空拆下頭上的簪釵,散下如雲如霧的青絲靠在枕上, 動蕩情無限, 低斜力不支。

連決躺在旁邊, 看着她的媚态入了迷, 随後又癡纏上來又親又吮,“今晚是不是去找我的?總算舍得了是不是?”

芳卿枕在他的臂彎裏, 閉上眼繼續沉醉。

“不是找你呢。我是去找小相公買醉的。”

她說完,忍俊不禁地翹起了嘴角, 對想要撒嬌的小狗使壞。

連決聞言從她的胸前擡起頭來,俊顏像被醋潑過一樣黑。他兇橫地威脅道:“那我殺了他們。”

仿佛她要找誰, 他便要殺誰似的。

“你好不講道理。”芳卿好笑極了, “我可沒有為難你找的那些姑娘。”

連決又不高興了。她今晚已經是第二次說他不講理了。他哪裏不講理了。

他垂下眼, 黑煞的顏色轉瞬即逝, 一下變得意興闌珊,翻身躺了回去。

“那是你不在乎我。”他不以為然地說。

濃情蜜意轉瞬煙消雲散, 芳卿讓他折騰得忽冷忽熱,就要第三次說他不講理了。

她現在覺得李知松說的沒錯,連決不僅是小狗, 還喜歡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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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只愛咬人的小狗。”芳卿趴上去, 伸手點了點他高挺的鼻梁,“連我都咬。”

她還要說他怎麽這麽快就翻舊賬, 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連決卻馬上咬了她一回, 學着小公狗的樣子将她再次占有。

……

這一晚芳卿被再三撻伐, 徹底不支。但小公狗年輕力壯, 依舊生龍活虎地擁着她撫摸,好像不管要她幾次,都不足以填補她對他的不在乎。

芳卿央着他說:“阿決,要水吧。”

偏偏連決房裏沒人,又沒娶親,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更意會不了她所求之事。

他叫人來送水,卻是喝的水。

芳卿又被他可愛到了,這才直白地說想去洗洗。

她雖沒糾正,但連決這時也明白過來了。他惱得皺起了眉,也不好意思看她。而且說到這裏,連決不免又聯想到她以前和霍成烨的閨房中事,亦在意自己比之她第一個丈夫如何。

如果真問出來,必會被她笑話。他也覺得這攀比幼稚,可心裏就是想事事都強過那個人。

連決心不在焉地想着有的沒的,“不用叫水了。園中有溫泉,我帶你去。”

芳卿的衣服都被他扯掉在地,已經不能再穿。他便從櫃中扯了一件自己的袍子,将她裹住抱了起來。

“溫泉?”芳卿見這屋內起居之物一應俱全,連決像是常住在這裏。狡兔三窟,銀屏金屋,園中還有溫泉,年輕的公子哥兒裏很少有這麽奢華的。

她抱着連決的脖子調笑起來:“這麽舒服的地方,是不是平時用來金屋藏嬌的?”

連決管着解煩騎,但卻不方便在連府和這些屬下見面。一來需要一個辦公的處所,二來也必須有個足夠大的駐地整合這八百将士。

他聽見芳卿的發問,知道她也會吃醋了,不豫一掃而光,抱着她步履如飛,朗聲笑起來:“那讓我看看卿卿有多嬌。”

“怎麽這麽多油腔滑調。”

芳卿聽了一晚上,臉皮早就承受不住了。

溫泉位于後園假山之間,四設錦帳,圍住一池霧色氤氲。池外同樣栽種着幾株玉蘭,幽放的花枝靜靜垂在熱意融融的水面之上,平添一幕春意。

進入池中後,芳卿還是被連決抱在身前,兩人仍然連在一起。她本已困倦,這番又讓他弄得清醒了許多。

芳卿想,此刻正值兩人情濃時,也許正适合解開心結。可她睜開眼,卻見連決像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抱着她玩得專心致志。

她只知道他饞得厲害,哪裏想過他這一晚就像破了戒似的食髓知味。

好不容易等溫泉的池波漸漸平複,芳卿還要回答他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

她曾經聽情人衆多的同僚炫耀過,說男人為她們争風吃醋時最在意床上功夫,細說起來不堪入耳。沒想到連決也是一樣的霸道。

唉,男人都一樣。

芳卿累了,索性柔弱無骨地靠在連決的肩頭,也沒有精力同他談心了。她側仰着頭,看見池邊臨水而開的玉蘭,随口感嘆了一句:

“你這園子裏的草木也很雅致呢。”

連決順着她的目光看一眼,剛得了誇獎就怏怏瞥了瞥那玉蘭花,想起自己那天在清晖殿的情景,不鹹不淡地與她複述了一通。

他靠在青石上說完,又低頭問向懷中的芳卿:“你說他是不是在跟我示威。”

芳卿哪裏知道還有這事。她現在聽見連決将它暗暗藏在心裏那麽久,難怪這麽委屈。

“是因為這個跟我鬧別扭嗎?怪我給陛下呈了花餅?”她看了看連決沒有表情的臉,“那是皇帝向臣下宣索物件,算不得什麽有什麽含義的。倒是我一早就想給小情郎做點心,可他不肯要呢。”

連決讓她打趣了,也無動于衷。他還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枝頭的玉蘭,冷不丁伸出光裸結實的手臂,摘下一朵,反手放進她的雙唇之間,要求道:

“喂我。”

芳卿叼着花,眨了眨眼睛,慢了半刻才反應過來——小情郎就是花樣多。

她傾身喂過去,那粉白素潔的花瓣被他們的唇齒碾爛,擠壓出了芬芳又濃郁的鮮汁。尋常的深吻變得像釀蜜一般。

連決将柔嫩破碎的花瓣盡數吞入腹中,填補了長達半月的不滿與空虛。

令他堵心的不單是皇帝的“賞賜”,更讓他不能釋懷的,還是芳卿那句“臣與成烨夫妻同體”。

可他仍無法對她說霍成烨的不字,也認為步妍之前的恐吓有些道理。他怕他咄咄逼人久了,反而更讓芳卿忘不了她的明月光。

連決漸漸松開讓他吻得快暈過去的美人,繼續拿皇帝作筏子:

“你哪裏知道,那天我一邊吃,一邊心口疼。”

說到最後,他幾乎帶上了鼻音撒嬌,暗示她他這麽可憐,她都不心疼他。

“誇張。”芳卿忍不住親了親他。

連決勉強滿意地和她厮磨了幾下,讨要到更多疼愛,才堪堪停住。

“怎麽就誇張了?你不覺得他過分?”他說着皇帝的壞話,聲音冷了下來:“他就是想讓我知道,什麽都是他的,只有他才有權決定你可以與誰親近、誰又可以與你親近。”

“我不是他的。”芳卿寬慰他說:“就算貴為天子,他也不能拆散我們。”

“他敢?”連決卻真的想過這種可能,臉上的溫度驟然直降,口吻根本不像一個臣子在談論他的君主。

這一刻,他們默契地有了一個共同的認識。雖然沒有挑明,但他們知道彼此都清楚皇帝對芳卿存着異樣的心思。

“……當年,”連決緩緩開口,總算問出了一個壓在他心頭許久的問題:“逼迫你的那個你們都得罪不起的人,是不是他?”

“你們”就是芳卿和霍成烨。

他暗地裏揣測了許久,但不敢擅自挖掘芳卿的往事、揭她的傷疤。盡管已經時過境遷,他仍舊想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他也想告訴她,他和霍成烨不一樣,他不怕得罪任何人。

“不是他。”芳卿撫着他的胸膛,輕聲慢語,“放心吧,那個人已經死了,不會再欺負我了。”

連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問道:“誰殺的?”

他放在水下的拳頭攥了起來,只怕又一次被霍成烨搶了先。

芳卿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告訴了他:“是永康殿下殺的。”

她說着,閉上了眼睛,“那個人是驸馬。”

這個答案出乎了連決意料,但也不在設想之外。

“雖然她不是為了我才殺了驸馬,她甚至也不知道驸馬強逼過我。可因為這件事,即使她不停地利用我、拿九如威脅我,我也沒能徹底背叛她。”

如果永康知道當年驸馬對她做過那樣的事,恐怕死的也不會是驸馬了。

芳卿閉着眼靠在連決的胸前,赤/裸的彼此讓他們坦誠相待。她竟然對他說出了足以要她命的話:“我……最後甚至改了主意,覺得她可以贏了陛下。”

但如果皇帝遜位,皇後也難以茍活,甚至連家都會一起覆滅,她也會失去生命裏第二個最重要的男人。

芳卿睜開眼睛,不知連決會如何作想,但她有些後悔說了出來。

他低頭看着她,黝澤的眼睛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像這湯泉水一樣溫熱。

他非但沒有受傷,還安慰她說:“你沒有錯。”

你沒有錯。

幾曾何時,霍成烨也總是這樣安慰她。

芳卿的眼裏溢滿水霧,卻是彎了彎唇。她的眼睫動了動,想了想還是說:

“阿決,這些年,我只有過你一個。”

她從沒有為了生存,或者權力,甘于委身皇帝,以及任何一個男人。她以為連決介意這個,所以才提起了皇帝。他也馬上通曉了她的意思,不許她再說下去。

“我不在意!”

“別說我從沒懷疑過什麽。就算你真的有過旁人,我也知道錯的是他們!”

連決倏地解釋完,又懊惱得不知如何澄清自己在意的部分。他忽然無所适從地移開了目光,“我……只是吃味。”

“……只是吃味?”

芳卿愣了愣,想問這有什麽區別。但她仔細想想,确實有的。

連決不是單純地想占據她,而是跟霍成烨當年一樣,是心疼她。

“他平時是不是一直為難你?”連決蹙眉問完,怕她誤解他意指皇帝玷辱了她的身體,又更正道:“像那天那樣。”

芳卿道:“我雖然為陛下做事,但也不是總能見到他的。”

這是實話,不然也會讓永康疑心。

想到下落不明的舊主,她心中隐隐不安。皇帝的九五之位看似又坐穩了,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比起姐姐,他的妹妹才是最大的敵手。

永康這座大山終于倒了,可芳卿卻意識到自己的立場還是不能改變,只是“長公主”從永康變成了和怡。

尋求明主,就好似高嫁一個打一開始就想控制自己的丈夫。如今看來,和怡确實是這兄弟姐妹三人中城府最深的,但誰又知道她是否和他們姐弟一樣不堪托付。

芳卿回想起和怡那天說過的話,然後猶疑不定地看了看連決。

“你……”她想,他們早晚得把這些話說明白,便問道:“跟和怡殿下,可有什麽關系?”

她的原意是問連決是否與和怡有什麽利益上的牽扯,又是否打算幫她奪權。誰知他既緊張,又歡愉地噙笑道:

“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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