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跑

陳方許收回了放在永安頭頂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永安,我想離開。

一聽這話,永安就知道肯定發生什麽事兒了,陳方許被宋易擄走十幾年,最開始逃跑過不知道多少次,可每次都被宋易抓了回來。後來他也認命了,只有在宋易成親那時候讓永安幫他離開過一次,結果還沒出山就被逮回來了還被打斷了腿。那時候離現在也有八年了,或許也是因為他的腿傷,總之八年之間他再也沒有提過一次離開。

這回,永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和陳方謹有關。

其實照永安對宋易的了解,他對陳方謹只是求而不得的執念太深,所謂的愛在十幾年的消磨中還能剩多少?然而對陳方許,永安也拿捏不準宋易的想法,但總歸來說,如果陳方許要逃,永安絕對是會幫他的!

“那你想去哪裏?”永安問道。

“京城。”

“京城?”永安以為他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哪兒?”

陳方許看着他,認真道:“京城,我要去那裏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永安有點想不明白這都十三年了有什麽東西現在要拿回來?但他更在意的是,陳方許要去京城?

“永安,我沒法一個人走,八年前你幫過我,所以這次,我希望你還能再幫我一次。”

十三年的囚禁,留給陳方許的除了心靈上的傷痛,還有他再也無法痊愈的左腿,那是他在八年前逃跑被抓回來之後,宋易親自下手打斷的,他被扔在小柴房不聞不問,後來那條腿就治不好了。

那件事情永安也很愧疚,所以陳方許此話一出,永安總算拉回了自己的思緒,他直接一拍掌,“行!我幫你!你早該走了!宋易個混蛋!”

永安站起來,腦門暈了一下,陳方許扶住他,“謝謝你。”

“沒事。”永安拿定了主意,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就準備往外沖,然後想到什麽又回來,“那你怎麽打算的?”

“你放心,我已經計劃好了。”

陳方許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趁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打扮成另一個人,讓永安把他從後山的小路帶下山。所以在這之前,必須先讓永安找好馬車,可以讓他們一下山就離開,這條後山的小路就是永安來時走的那一條,把守的人非常少,但在密林之中,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會迷路,所以必須有人來幫陳方許,他才能離開。

“永安,如果宋易問起來,你就說是我逼迫你的,他脾氣大,你不要硬扛,總歸是他弟弟,他不會傷害你的。”

永安歪着腦袋想了想,道,“不,我想和你一起走。”

陳方許顯然沒想到永安會這樣決定,但他還來不及問,永安就風風火火奔出去了。

他又去找了宋易,這回直接在宋易房子裏等着,到了傍晚時候宋易回來,一推房門看見永安,他倒也不驚奇,回來時已經有人告訴他永安回來了,還一副找事的架勢。

果然,永安一看見宋易,就直接撲了上去揪住宋易的衣領,惡聲惡氣問道:“你到底怎麽搞的?為什麽已經把陳方謹抓了還要我殺藍王圖?”

“你還有臉問我?”宋易也生氣着呢,他一把把永安的手打了下去,眼神陰鸷,“遲遲不行動,耽誤了多少事情,還把自己送到了大牢裏?最後呢?藍王圖為什麽沒死?”

沒死?永安整個腦袋都被沒死這兩個字砸中了,一下子讓他眼冒金星話都說不出來,他趕忙拉着宋易,“怎怎怎怎麽回事?怎麽沒死?”

宋易一拂袖坐下,盯着永安,“我教過你那麽多一擊斃命的方法,你是怎麽讓藍王圖活下來的?”

“那這麽說,真沒死?”永安胸口漲漲的,他現在真的想仰天大笑出門去,然後騰雲駕霧飛到京城找藍王圖去,什麽什麽都不重要了,他就是想見一面藍王圖,非常想見他!

宋易看永安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敲了敲桌子,道:“既然這樣,我也不追究了,你自己反省反省吧,沒事了就出去。”

誰還沒有個失手的時候,宋易也不想再去管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直接趕人走,他心中還頗多煩悶呢。

永安聽了他的話就飄飄忽忽向外走了,可是快到門口了他才又反應過來他是來幹啥的,于是又重新提起氣勢轉了回來,道:“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告訴我!你跟陳方許怎麽回事兒,還有陳方謹,是不是你給放走的!”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宋易眉毛一揚,那種顯而易見的怒氣就在他看似平靜的臉上漫了出來,他只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就“嘩啦”一下塌了,把永安吓得倒退幾步,宋易總是如此,不動聲色,卻能讓人從心底裏生出畏懼來。

不過這也讓永安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事兒,他雖然怕宋易,可都這時候了,再怕也得硬着頭皮上!于是他特意大聲嚷嚷道:“問兩句怎麽了?陳方許都那樣了還不讓我問了?如果不是你和那個陳方謹幹的,我把頭給你!”

這一番話卻讓宋易啞口無言了,他下午去找陳方許,他慘白的臉色,瘸着的腿,眼裏無法掩飾的疲憊,都深深刺痛了宋易,而自己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還能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看望他,甚至像以前一樣和他做着最親密的事情,陳方許卻什麽都沒有說過。

宋易隐隐感覺到這種沉靜之下掩藏着什麽,但他內心深處卻不願意相信會有那種事情發生,所以他用他的沉默來延續這種和平,雖然搖搖欲墜,卻勝過再無牽扯。

宋易站了起來,對永安道:“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他這兩天可能心情也不大好,有時間去和他說說話。”

“哼,以為誰不知道呢。”永安知道他也再套不出什麽話來,氣沖沖走了。

他已經決定了,既然現在能确定藍王圖沒死,那他就一定要和陳方許一起走,一起去京城,管他什麽情況,先去了再說!

永安打聽清楚了,剛好明天有宋易的朋友要過來,他們晚上開宴會熱鬧的時候他就有機會帶陳方許走。所以永安沒敢耽擱,第二天天沒亮就下了趟山找了兩匹馬,他不會騎馬,陳方許腿是那樣子肯定也沒法騎,但是馬車太慢,所以永安花了大價錢請了兩匹好馬和兩位有名的跑馬師傅,明天就讓他們帶着自己和陳方許好了。

以防萬一,永安又請了幾個人打扮成他和陳方許的樣子,明天一會面,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跑,怎麽都要把宋易給甩開了。

打點好一切,永安就回山了,去和陳方許通了個氣兒,然後就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去藥房騙藥了,怎麽都得整點蒙汗藥什麽的,晚上行動還要撂倒後山小路上的守衛呢!

天色漸晚,山上熱鬧了起來,宋易還讓人來叫永安,永安以“我看見宋易就想揍他”為由推脫了過去,他一向任性,宋易知道了之後也沒說什麽,由他去了。

晚上一切都很順利,因為永安給陳方許整了一身女裝,他沒個正形把人摟着,看起來要多流氓有多流氓,看見的弟兄都說安子去了趟京城果然開竅了,以前那可是嘴上葷段子說着,手上從來不敢有動作的。

永安打着哈哈應付過去,一路到了後山,就見那條必經之路上,三當家王宛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夜空下,喝着悶酒,那個寂寞的背影,趁着如墨的夜色真是蕭蕭索索。

永安走過去,“三哥?怎麽不去喝酒?”

王宛一張臉苦的呀,硬是把意氣風發的青年變成了一個怨婦,他向後看了一眼,然後又看看永安,“哇”地大叫一聲,兩個胳膊摟上永安的脖子就哭訴開了,“安子啊!你瞅瞅你都知道找姑娘了,可你三哥我……我……我也想讨個娘子啊!娘子!”

永安臉一黑,叫誰娘子呢!“三哥三哥,你放手啊,你看你這人,咱後山那麽多水靈靈的大姑娘,你喜歡就去處一個啊,我知道你潔身自好你不願意亂七八糟的,那你認真處一個也行啊,到時候……三哥三哥!起來!”

王宛有點醉,迷離個眼神抱着永安不放,永安真是沒辦法了,這王宛武功高強,就是腦袋不好使,處了好幾個姑娘,最後人家都嫌他傻不願意嫁給他,其實照永安來看,他家三哥也不傻啊,就是……有點呆……

永安從腰上解下來一個小酒瓶子,那可是他加了蒙汗藥的酒,他一邊哄着王宛,一邊慫恿他把那一小瓶酒一口兩口灌下了肚,一小會兒,王宛就趴在他身上睡熟了。

永安把他從身上甩下去,又跑回去把陳方許扶上,兩個人才匆匆走了。

“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給三哥找個乖巧漂亮賢惠的姑娘,三哥啊,真是對不住了,宋易肯定要打你板子的,你就撐一撐吧!”

陳方許也覺得挺對不住王宛的,但自身難保,還是以後有機會給他找個好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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