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成不确定又輕聲重複一次,馬懷點了點頭。他輕聲說的是。‘先生現在仍然不喜歡孩子,他喜歡桃夭。桃夭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
馬懷開車跟随劉海若與方清桐所坐頭車繞過一座座簇新高樓駛向北京胡同的一處深院。
劉海若下車重重的扣響朱紅大門上斑駁的銅環。桃夭安靜陪着褚睿淵站在臺階下,她好奇瞅着門口相對兩個方型石墩,依晰可以辨別上面浮雕着竹林小鳥圖案。
門楣上赫然立着八個短圓柱。桃夭看後不禁悚然,輕扯着褚睿淵的手臂輕指那八個醒目圓柱。褚睿淵不以為然低頭輕聲在桃夭耳旁說。“清朝距今也已經八十多年了。這宅子估計跟褚宅一樣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兩人說話的功夫的大門已經打開了。劉海若站在大門口等着褚睿淵一同進門。褚睿淵抱着桃夭跨過李家高的出奇的門檻,下了臺階便看見迎面影壁寧靜篤信四個大字。劉海若引着四人穿過前院向內院走。
正如褚睿淵所分析那樣。李家大宅外面看着富麗堂皇,內裏許多木質構建多已經開始腐敗了,油漆落盡輝煌不在。院內雖然打掃幹淨難掩其老舊實事。
令人驚奇是內院卻是近年翻修過,雕刻雖不及外院精致卻勝在其新。劉海若直接引領三人進入後院正房。正廳主位坐着一個五十多歲鬓角斑白滿面憂愁老人。老人見劉海若進來立刻站起來迎接褚睿淵。
“李老這位是褚先生。”劉海若微笑恭敬向看起來十分焦急李姓老人。
“褚先生,客氣話就不說了你。你先看看我孫子病情。”李老看着年輕褚睿淵就是自己花重金請來醫生時,并沒有像劉海若那樣的失望。
李老推開木門掀簾進入內室。褚睿淵跟在李老身後走向室內花梨木雕花大床。桃夭此時卻被靠牆博古架上放置一輛八馬拉着金色馬車吸引了。八匹馬是兩并排套着缰繩。一個可愛天使駕駛着馬車。馬車的車廂側面是表盤,馬車其實是一臺制做精致鐘表。每一匹馬都做的極逼真連其馬尾飛揚方向,車輪間輻條,馬車的車廂裝飾都很細致。
桃夭看的啧啧稱奇,往上一擡頭便看見紫檀木雕成大南瓜。桃夭挪動一步又看見一個通體全綠多片葉子合抱而成瓷壺,四個茶杯也都均制成綠葉形狀。
桃夭發現窗前畫架上蓋着一塊厚布,她發現大家注意力都沒有放在她的身上,便偷偷掀開厚布看了一眼。畫布上畫的是一個穿着淺綠短裙的小姑娘,眉眼含笑。
褚睿淵坐在床前,正在傾聽李家聘請的一位專家陳述李家小少爺病情。
“雅樓是去年十二月二十號就出現黃疸症狀了。李少爺是陽黃,急性黃疸性肝炎……”現在已經是三月初了,按理說黃疸不應該拖這麽久。褚睿淵靜靜分析專家提供的一些資料。
“有點熱了,扣子太緊解不開。”桃夭稚聲稚氣湊到正在為李雅樓切脈褚睿淵身邊。李雅樓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聽到桃夭甜潤的撒嬌聲精神竟然為之一震清明了幾分。
李雅樓睜眼看見一個梳着雙髻紮着粉紅綢子皮膚白皙細膩如瓷的小女孩。小女孩櫻桃紅唇一張一合,美麗雙眸漾着盈盈笑意。
“桃夭,你也來給李雅樓切切脈。”褚睿淵用力把桃夭白色風衣脫了下來,起身把自己位置讓給她。內室架子床布幔始終只拉開了一小部分。桃夭剛剛位置只能看到天藍色布幔,其內情形一點也看不到。當她座到褚睿淵的位置上時才看到一個十三四歲少年,平躺在床上。少年面貌确實看不真切因為透出縫太小了桃夭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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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請的專家本能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黃疸屬于傳染病,他不贊成這麽小的一個孩子接觸到這種疾病。
李老臉上不悅,他的孫子已經處于危極狀況,你還要在這時候教徒弟。
“小哥哥,我是桃夭。你伸手我給你切脈了,放輕松別緊張”。
桃夭坐下後,右手食指,中指,無命指準确的搭在少年寸、關、尺三處。
桃夭切脈的時間比褚睿淵稍稍長了一點,她害怕自己切錯了,以致開錯藥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桃夭很仔細摸了好一會。
“浮脈,舉之有餘,按之不足。如水漂木,如撚蔥葉。如微風吹鳥背上毛,厭厭聶聶,如循榆莢。脈浮主表,其體溫又不高。拉開布幔讓我仔細看一下病人。”桃夭切脈後話語和緩背誦以前學習有關浮脈知識。
褚睿淵沒有點評桃夭背誦,只是微笑點了點頭。桃夭心裏就明白了,褚睿淵切脈的結果也是浮脈。她有關浮脈記憶也是正确的。
“你不能。”李老大聲制止同時,桃夭已經把布幔拉開了。李雅樓自成得病後脾氣一直爆燥,不喜見人。老人怕孫子鬧起脾氣又摔砸東西甚至不吃飯。
桃夭拉開布幔時便與帳內的少年的眼睛對上了。李雅樓感覺非常震撼。他見到一個笑眼盈盈甜的膩人,穿着桃紅色昵料西裝上衣,桃紅過膝小裙子,桃紅色小皮鞋的小姑娘。
明眉皓齒的小女孩,看着眼中只審示與思索沒有一絲驚恐與鄙夷。
桃夭看到是一個面色鮮黃少年,胸口處更是鮮黃如橙的少年。這種顏色人類,你看過一遍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桃夭十分驚奇,她在想‘行醫筆記有了一個不錯開頭。’
桃夭再仔細觀察少年時發現,胸口上有多處暗紅的抓痕。
“小哥哥,你皮膚騷癢。”桃夭不是尋問李雅樓,只是自問自答,。沒想到一直不開口李雅樓竟然開口說話了。
“癢,渾身都癢死了。腹部還脹痛。”
“你放寬心。我給你開副藥保證吃了即能好轉。由于你病情較重,我給你開上七天分量。”桃夭漾起可愛臉龐拍着小胸脯向李雅樓保證。
桃夭拿起褚睿淵貯水式毛筆便開始寫藥方。
“若是吃了你的藥,我不好怎麽辦。”李雅樓見一個比自己還要小女孩給他看病。他質疑的大聲刁難。
“你若是吃了我的藥病沒好,我随你處置。若是你的病好,你屋裏東西,我要挑走一樣。”桃夭信心滿滿與李雅樓打賭。她垂涎那輛漂亮馬車正愁沒法弄到手呢。
“好,把藥方給我爺爺。”李雅樓指示桃夭把藥方送到李老手裏。
李老接過桃夭方子,沒有看一眼,直接交給褚睿淵。他覺得這太兒戲了。他孫子數月都沒治好的病,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頭輕易的治好。
褚睿淵接過方子一看。麻黃連翹赤小豆湯。用量準确,煎服要求也特別用大字注明。
上八味,以潦水一鬥,先煮麻黃,再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二次溫服,半日服盡。
“桃夭,年齡雖小,這方子開的卻是極對症,無需我再做更改。”褚睿淵看過後又把方子遞給李老。
“海若,你趕快去抓藥讓人按照方子上的方法把藥煎了送來。”李老自褚睿淵接過方子便觀察其神色,他把褚睿淵接過方子後一閃而過贊嘆都看到眼裏。名師出高徒,小丫頭雖小畢竟也是褚睿淵學習醫術。
“褚先生今日太晚,如果方便就在寒舍留宿一夜可好。”李老話說的恭敬,臉上表情卻不是那會事。方清桐臉上漾着受寵若驚表情,心裏卻暗罵李家不是東西。這是留人做質嗎?萬一治不好是不是要拿他們開刀。方清桐年齡不大卻對褚睿淵很忠心。
褚睿淵與桃夭兩人主要注意力都放在李雅樓身上。他們也想看到李雅樓服藥後變化,二人痛快的同意留下來。
李老安排房間就是雅樓房間隔着客廳另一間正房。李老沒有拿褚睿淵怎麽樣意思,他只是希望他能就近觀察李雅樓病情。
李家另一間正房收拾極幹淨,只是室內擺件不多,看來平時應該沒人住。
褚睿淵休息用飯時候,劉海若已經把藥煎好送來。
“這家人動作倒是挺快。”褚睿淵擡手一看表才過半個多小時李家藥就送來了。
桃夭飯後打了一套太極拳,然後陪着褚睿淵看新聞聯播。褚睿淵有時會為她解釋一兩句她沒聽過名詞。桃夭之後座下開始臨寫傷寒雜病論,直到近十點才停下來休息。
“我們去看看。”桃夭仰望着正在看書褚睿淵。褚睿淵經過一天舟車勞頓精神依然很好,英俊面容幾乎看不到多少倦意。桃夭困的兩眼直打架了,勉強熬到這個點是因為不放心李雅樓。畢竟這可是桃夭看的第一病人。
“好,我們卻看看。”
兩人推門進入時看到他老竟然也在。
“褚先生,你來探看雅樓。”李老這次笑容明顯真誠許多,态度也更加和善了。
“我們來看看他服藥後症狀。”
“淺了。”桃夭在褚睿淵與他老說話時已經奔到床前,興奮叫了起來。李雅樓下午膚色還鮮豔如橙皮,現在明顯不像原來那樣鮮豔了。
“湯着蕩也,湯藥效果還真快。師傅讓他過一個小時再服一次藥。”桃夭眼睛因興奮閃着耀眼光芒,高興之餘也沒忘做出下一步治療指示。
“你的處理很恰當。”桃夭得到褚睿淵肯定心情極好。
“藥量會不會太大了。”李老盡管希望孫子能盡快好起來但也怕醫生因心急量下的太大。
“不多。安心讓孩子服下。”褚睿淵這邊交待了,李老才照做。
桃夭第二天早晨再次查看李雅樓病情時,他的膚色又淺許多。他的眼底也沒有初見時那樣的黃了。
褚睿淵和桃夭離開李家住到聚寶齋的二樓,方清桐交上新一年賬本,生意還不錯利潤不大。褚睿淵邊查賬邊教桃夭如何看賬做賬。桃夭聰慧的一點即通。
“師傅,這裏既住人又做生意地方太小了。不如在偏一點地方買個地方專門讓他們居住可好。”桃夭見到方清桐一家五口都擠在這麽點地方心有不忍于是提出建議。
褚睿淵浏覽整個聚寶齋,又看了看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