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在他面前,彎下腰。
晨光投射進厚厚的窗簾,宋清冉站着不動。
李世州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想象中的壓覆,他偏過頭,有些委屈的看着宋清冉,可憐兮兮地說,“我想背你過去…
他身體還維持着那樣可笑的姿勢——曲着膝蓋,兩只手向後伸,直直地等待着宋清冉來。這聲音帶着淡淡的鼻音,不明顯,只是宋清冉太了解他。
宋清冉對自己嘆了口氣,上身前傾着依靠在了李世州的身上。他看着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又立馬投降了。
李世州赤裸着上身,後背繃得緊緊的,用着勁。他手掌貼在宋清冉的腿上,暖洋洋的熱度傳遞過來,下巴的弧度堅毅而溫柔。宋清冉看着他耳後白色的細小絨毛,向前趴了趴,與他臉頰貼着臉頰。
“小州…他忍不住說。
李世州肌肉一僵,他嘴角偷偷地彎上去,又努力壓下。宋清冉叫他一聲名字都能讓他開心起來,最後連底下的腳步都快了幾分,是十足的傻氣。
宋清冉手臂放松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側臉蹭了蹭李世州的耳朵,突然用牙齒咬住了那透紅的耳垂。他用了力氣,松口的時候耳垂上浮現了一排牙印。
這不是李世州第一次背他,卻和第一次一樣讓他心動。
宋清冉想,沒辦法,我愛他。
李世州把宋清冉背到洗手間,輕輕地放下,他自己靠着白色的冰涼瓷磚,偏過頭看着宋清冉笑,笑着笑着卻又垂下頭嗫喏,“對不起,我昨天……”
宋清冉打開水龍頭,在嘩嘩的水聲之下擡頭看李世州的臉。他沒說話,彎下腰洗臉和刷牙。
李世州看着宋清冉,湊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懶洋洋地蹭。
宋清冉把嘴裏白色的牙膏泡沫吐掉,用胯撞了他一下,“一邊去,等我刷完牙跟你說。”李世州看他沒有那麽生氣了,就又站了回去。
“……”
“你不要再那樣做了。”宋清冉刷完牙擦擦嘴,看着鏡子裏的李世州,李世州灼灼地看他,一側耳垂滴血一樣的紅,是他剛剛咬的。宋清冉轉過身,倚着陶瓷的洗手池子,“我知道昨天是因為你在生病,所以精神狀态很不穩定。“
他頓了頓,”而且我們是戀人,既然當初選擇開始了,我就有一起過一輩子的打算,也應該一起承擔這些東西。”
李世州安靜地聽着他說話,那句簡單的一輩子就讓他眼眶泛熱,然而心髒裏卻是靜谧的,只有宋清冉的聲音回蕩在裏面,從心房到心室,再被血液承載遍及全身。
“但是小州……”宋清冉繼續,“其實我也會累的。”
李世州沉默了很久,他咬住嘴,嗯了一聲,聲音發着顫,“哥,我知道……”他又頓了頓,擡起頭為自己争辯,“其實我知道的。”
他臉上滿是切慕,宋清冉看着他,還是嘆了口氣,“算了,大早上的我們不說這些,以後不再那樣就行了。等我把事情推了,你一會帶上帽子和口罩陪我去醫院吧。”
李世州走過來,右臂鎖住宋清冉的腰,身體貼近他,試探着親宋清冉的嘴唇,輕輕地貼,用鼻子嗅他身上的味道。宋清冉一只腳虛虛地站着,這樣便沒有李世州高,他仰起頭,直接将嘴唇貼了上去。
唇舌間都是牙膏的味道,是晨起的清新味道,這個吻纏綿缱绻得像是早上喝的第一杯牛奶。宋清冉站不穩就依傍在了李世州身上,胸膛挨着胸膛。
李世州手掌探進宋清冉的衣服裏,放在了心髒的位置,昨天晚上刀尖對着的地方。
親吻逐漸變了味道,宋清冉推開李世州,低着聲音,“你不要再點火了,沒時間的。”
李世州乖順地放開他,他臉頰通紅,仍然像是第一次跟人接吻,眼睛裏帶着濃濃的情意與羞赧。
宋清冉推了推他,“你出去,我要解手。”
去醫院的時候李世州開車,他身邊放着帽子和口罩,眼睛堅定地看着前面。等到好不容易把車開到醫院門口,他的身體就開始止不住地發抖,兩只手搭在方向盤,額頭抵在手背上——他在害怕。
宋清冉拍拍他的背,“我自己進去吧,你把車開到街頭等着我。”他說着就推開了車門,打算邁步下去。李世州急忙拉住宋清冉,他搖頭,臉白慘慘的沒一點血色,“以後總要來的,不能總這樣,我可以克服的。”
宋清冉看着他堅定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他傾身去親吻了李世州的臉頰,“寶貝你別害怕。”
李世州閉了下眼睛,他帶好帽子和口罩,猛地推門下車,帶着要無所畏懼的架勢。
醫院永遠是人多的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全都神色凝重。
李世州站在門口,看着透明的玻璃旋轉門。晃晃然像回到了一年之前的那一天,他父親在這裏死去,又從這裏永遠地離開。身邊來往的都像是無面人,身首皆白,只有他一個人站在中間,像是站在漩渦裏,周圍都在奔湧呼嘯。
他腿一陣發軟。
宋清冉偏頭看他,又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兩個人一同停滞不前,分享着同一份恐懼。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接觸的地方是溫熱潮濕的。李世州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握了下宋清冉手,扶着他往裏走。
“還有好遠。”李世州用若無其事的語氣,“我背你過去吧?”
“可別。”宋清冉笑,“在家背背得了,又不是完全不能走。”
在等號的時候,李世州把衣服的帽子也帶上了,但是身邊還是有年輕的女孩在看他,拿着手機跟同伴竊竊私語。
宋清冉不着痕跡地放開他的手,偏過頭。可是他們兩個人坐在那裏,臨近着像與周遭世界隔離開來,連偶爾眼神的交流都帶着暧昧的情愫,是黏纏的,用水用距離化不開的。
怎麽做都顯得欲蓋彌彰。
宋清冉能聽見周圍人的小聲議論,到他進診室的時候李世州也要跟着去,宋清冉遞給他一個眼神,李世州卻偏偏視而不見,手還放在宋清冉的腰上,力道緊了緊。
反正宋清冉走路費勁,他這麽做倒也不顯得突兀。但是宋清冉卻十分做賊心虛,有點後悔出門沒帶個一次性口罩遮住半張臉,他暗裏捏了一下李世州的手,要推開他。
“我又沒有錯,為什麽要躲。”李世州不高興地說。在這件事情上宋清冉讓他往東,他卻偏偏要往西。
“你沒錯你沒錯。”宋清冉無奈地說,“到時候被雪藏失業有你哭的。”
“那也是他們錯了。”李世州賭氣一樣地說,“就算失業了我又不是不能幹別的了。”他還要跟宋清冉咬着耳朵說話,生怕暧昧得不足以引人多思。
李世州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就算我不會幹別的,我也能學啊。之前賺的錢就挺多的了,我還能報個烘培班,天天能做做小餅幹小蛋糕,也能開個蛋糕店。”
他的話漸漸往下發散,像個守財奴一樣地回憶自己的錢,連蛋糕房的位置都快想好了。
說話時的熱氣撲過來,宋清冉耳朵敏感得紅了。他就這樣順着李世州的思路想反而又覺得釋然了。覺得自己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星途也就是一條路而已,其他什麽路不是一樣走?李世州追求的東西從來也不是萬衆矚目。
他之前的幾年,純粹讓趙言帶到溝裏去了,好像出個櫃天都要塌下來了,就差家破人亡父母離散了。
“可是我不愛吃餅幹,我媽成天烤,你得換一個。”宋清冉笑着說。他想,算了,就算李世州失業他也能養得起。
“換!你說開什麽就開什麽。”李世州唇角往上翹,臉上仍然帶着尚未完全褪盡的稚氣,眼神赤誠地看着宋清冉。
宋清冉又嘆了口氣,“我是看你喜歡唱歌,萬一不能唱了就很可惜。”
李世州跟他争辯,“可是那樣選就要跟你偷偷摸摸的,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沒準大白天在家都要拉着窗簾。”宋清冉擡手摸摸他的腦袋,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卻輕輕地落在他的臉頰,伴随着周圍人眼神的集聚。
李世州小聲嘟囔,“我最喜歡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
出醫院的時候,他腳上纏着個繃帶,上面敷着黃棕色的藥膏。車裏開着空調,暖暖的,溫熱的風吹了出來。醫院的生命力是低迷瑟縮的,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外面烈日藍天和層層疊疊的雲,俨然像是獲得新生。
宋清冉回到家,趿拉着拖鞋,走路一拖一拖顯得懶洋洋的。被李世州強制性地按到床上躺着,腳被墊高。
藥膏的刺鼻味道散了出來,漫在了屋子裏,李世州站在床前專心致志地看繃帶有沒有松。宋清冉眼神溫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