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畢夏花樣作死
韓非明精挑細選了一個小時,終于選定了兩身正裝,然後大發慈悲地暫時停止了選購,帶畢夏到收銀臺排隊結賬。
起初,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不提剛剛的那番對話,轉而閑聊接下來的行程。但在讨論飯點前的一個半小時怎麽打發時,韓非明忽然打斷了畢夏建議兩人去滑冰的安利,若有所思地說:“等中午吃飯時,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畢夏愣了愣,“什麽事?很重要的嗎?”
“很重要。”韓非明側頭看向他,“你不是想了解我嗎?我就來跟你說說……我的那個秘密。”
聽到他這樣的話之後,畢夏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韓非明跟在他身後,露出笑容。
縱使賠上這陽壽三紀,他也不願繼續隐瞞。
正好,趁着八卦仙人不在,他也好方便行事。
等離開店鋪之後,韓非明說:“你剛剛說……想去滑冰嗎?”
畢夏忙不疊地說:“對呀,就去我們剛剛路過的那家新開的滑冰場,看起來挺不錯的。”
韓非明皺起眉頭。滑冰這項活動,他之前只是有所耳聞而已,今日才真正見到,着實訝異了不少時間。雖然大致了解了原理,但要是忽然讓他親自上陣……
“怎麽,老師?”畢夏察覺到他的猶豫,看起來又有些失望了,“不喜歡滑冰的話,咱們去看電影也成呀。好久都沒看電影了,去看看賀歲檔的片子也不錯。”
韓非明舒展眉頭,“不,就去滑冰。”
不過是兩柄小小的冰刀而已,難道他還制服不了嗎?
事實證明,似乎滑冰這項運動對于韓非明來說确實有點困難。光是學會穿溜冰鞋的方法就花了半個多小時,最後還是畢夏忍着笑幫他重新穿了一次,這才妥當。
韓非明扶着畢夏的肩膀站了起來,踏在地毯上,一步步艱難地往冰面的方向走。“我看你倒是十分娴熟,可有專門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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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夏點頭,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以前偷偷出來學的。不過別小看我了,我可是花樣九級呢。”
“花樣?”韓非明看着冰面中央優美地旋轉的小姑娘,“像那樣嗎?”
畢夏切了一聲,“我當年比她可厲害多了。——欸老師小心!”
好不容易走到冰面上的韓非明腳下一滑,差點連畢夏也一起拽到,“……你,你放開我。我自己的話就不會摔了。”
畢夏哪兒能放心,盡管他試圖掙脫,卻還是緊緊抓着他不放,“老師,你放松,随着我的動作來,很簡單的……”
韓非明全身緊繃着,大氣也不敢出,死死盯着地面,“放開,我自己能行。”
畢夏稍微松了下手,就被他一把掙脫,“……老師,小心點啊。”
他話音未落,韓非明就撲通一聲俯倒在地上,撐着地面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畢夏吓得趕緊沖過去扶他起來,攙着他靠着扶手站好,接着彎下腰,卷起他的褲腿檢查傷勢。
韓非明咬了咬牙,“沒事,你讓開,我還要……”
“老師。”畢夏擡起頭來,皺着眉認真地看着他,“滑冰是很危險的,不能逞強。我之前就見到有人摔得頭破血流,被擔架擡着出去呢。”
“你倒好,教訓起我來了?”韓非明睨了他一眼,“我看那邊初學者鮮有不摔,也沒有摔出什麽事來。凡事不自己去摸爬滾打,光靠人扶着攙着,又能做成什麽?”
老師這話實在是富有哲理,倒讓畢夏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好吧,那老師,我先扶你一段,讓你體會一下,然後你在自己練習。就算是修行在個人,但也得要師傅領進門嘛,你說是吧?”
“師傅領進門?”韓非明故作愠怒,在畢夏額頭上彈了一下,“有出息,都當上我的師傅了?”
畢夏剛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但很快恢複了理直氣壯,“老師,這可是你叫我背的——‘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長于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對吧。”
韓非明不禁展顏,“好一個術業有專攻……懂得學以致用,果然大有長進。好,就依你。”
“那好,老師,咱們要開始了——”畢夏說着,滑到他身側,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抓着他的手臂,“放松,然後慢慢往前……對,沒錯,身體前傾……小心!”
正要一個趔趄跌到時,韓非明忽然感到他扶在自己腰間的那條手臂陡然收緊,整個人順勢靠在了畢夏懷裏。
畢夏顯然也被兩人姿勢的演變吓了一跳,有些怔忡地眨了眨眼,接着觸電一樣縮回了摟着他腰的那只手,“老師,我……我不是故意的。”
韓非明微微喘息着,過了半晌才平複了心情,“既然不是有意,你又何必慌張?繼續。”
本來以為,自從前世被強迫的經歷之後,他一定會相當抵觸與同性的肢體接觸。但方才情景歷歷在目,他靠在畢夏身上時并不覺得不适,反而有種……
有種……
韓非明緊緊攥着拳頭,雖然還由畢夏扶着,身體卻再度緊繃起來,盡量減少着接觸,不複之前的輕松自如。
畢夏顯然也察覺到了這個變化,雖然一臉委屈,但也處處小心,盡量不碰到他,只是教起學來不想剛剛那樣帶勁了。
他落寞的樣子讓韓非明想起在他不久前的話——“老師,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麽呢?一個……一個影子嗎?”
自然不是。
韓非明踉跄了一下,連忙伸手抓住了畢夏的手臂,卻還是跪倒在了地上,本來就被摔得不輕的膝蓋再受重創,一時間疼得說不出話來。
估計是被他臉上的表情吓到了,畢夏呆呆地站在他面前,“老,老師,你沒事吧?”
好不容易能說出話來,韓非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別發愣了,拉我一把。”
“可是……”湊近了些的畢夏看起來還是有些猶豫,“老師,我怕又會……”
韓非明蹲坐着挪到了欄杆邊上,扶着欄杆艱難地站了起來,再次挽起褲腿。膝蓋上的傷痕已經泛起了一大片淤青,看起來有些吓人。畢夏着急得不行,拉上他就要往休息區走,“老師,還是不滑了,咱們去看電影吧,再這樣摔下去不行的。”
韓非明一手緊抓欄杆,一手放下褲腿,搖頭,“不,我要學會。”
“可是……”
“你扶穩一點,不就不會摔了?”韓非明說着,笑了笑,“就像剛剛那樣。”
接下來的練習,兩人又恢複了剛開始的那種比較穩當的姿勢。畢夏小心翼翼地護着他,一路上都相當安穩。身體的意外接觸不能說沒有,但看到老師似乎不怎麽在意了,他也就放下心來,只是心中還有一個僅存的顧慮,“老師……你真的不會介意嗎?”
韓非明好不容易找到一點感覺,正滑的起勁,聞言随意答了一句:“什麽?”
畢夏卻憂心忡忡,“我是說……我們被誤會的那件事。”
韓非明正準備發力加速,聞言一個分心,腳下打滑,差點仰倒,“你,你為何提起這個?”
畢夏托着他的腰的手漸漸加大了力度,“因為……我看老師好像很不喜歡和我挨在一起的樣子,就在想——老師是不是覺得很介意,所以想避嫌……”
“恐怕在意的人是你吧。”韓非明轉頭看着他的眼睛,“為師教你的,都忘了嗎?”
“我都記得。”畢夏彎了彎嘴角說,“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可是老師,不是這個的問題——我是沒什麽關系啦,但我不希望你……不希望你被人誤會成不好的樣子。”
“清者自清,你不必多心。”韓非明用平淡的語氣結束了這個話題,“捉風捕影之事留給那些庸人去罷,咱們只管做好當下之事。”
清者自清……
話是這麽說,但畢夏卻還真不能保證自己就是那個“清者”。之前向周叔保證說他和韓非明“沒什麽”的自信,多半是從韓非明的态度而來的。老師絕不可能對他有感覺,所以兩人當然“沒什麽”。但要是問畢夏自己的想法……要他發誓說他對老師從來就沒有過什麽感覺,那他一定是不敢的。
這麽久以來,畢夏一直試圖說服自己——老師的感情是出于師生長幼之間的尊重,或者朋友之間的情誼,但內心的某一個角落,他是暗自承認着了的。
只不過,這個角落他從來沒敢讓別人看到過,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窺視。
被他帶領着滑了幾圈後,韓非明愈發輕車熟路,甚至放開了畢夏,自己滑了幾步。雖然還是不敢在遠離欄杆的地方滑,而且每滑上幾步就不得不扶一次欄杆,但這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十足的進步了。畢夏就在他後面不遠處盯着他看,情緒随着他每個動作而起伏。
只要掌握了原理,其實也不算特別困難。韓非明又走走停停地滑了幾圈後,終于可以放開欄杆,自如地滑動一段距離,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滑得相當謹慎,從不敢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因此很久都沒有摔過跤了。畢夏終于放松了緊繃的神經,跟在他身後與他商量中午去哪裏吃飯。
聊到一半時,場中央忽然爆發出一陣贊嘆聲,韓非明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剛剛的小姑娘單腳尖着地的旋轉,速度極快,令人目眩又有些心驚膽戰。
韓非明小心翼翼地滑向了場中央人群聚集的地方,欣賞着小姑娘接下來的花樣,也忍不住随着人群一起發出驚嘆之聲。
畢夏站定在他身後,雙手抱臂,酸溜溜地說:“切,這算什麽。我比她可厲害多了。”
韓非明正被滿眼的花式迷得眼花缭亂,聞言露出懷疑的神色,“當真?”
“當然是真的。”畢夏氣鼓鼓地說,“不信你看。”
他說罷後退了一段距離,在空曠無人的一塊冰面上表演起了比隔壁小姑娘還要齊全的花式,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變換舒展,在冰面上肆意遨游。
這邊砸場子一般的表演也吸引了不少觀衆,時不時響起的喝彩聲讓畢夏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到最後也打算和那個小姑娘一樣以高難度的旋轉收尾。
他越轉越快,韓非明看得起興,向前湊了湊,卻被冰刀尖絆住,朝畢夏身旁翻了出去。
圍觀的人爆發出驚呼,眼看着畢夏的冰刀就要劃過韓非明的手指時,前者硬生生地轉變方向避開,而自己卻因為不自然地動作而飛了出去。
“咚”的巨響後,是一陣死寂。
韓非明顫抖着撐着地面坐起來,但雙腿卻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他臉色慘白,拖着沉重的冰鞋爬向好幾步遠處的那片血跡。
“畢夏?畢夏?”他用被冰面凍得僵硬發紅的手指握住畢夏的手,心悸不止,“阿夏?你怎麽樣……”
畢夏毫無反應。他的臉色在從後腦流到脖頸的殷紅襯托下格外蒼白。韓非明摟住他,捧着他的臉,微弱的聲音呢喃着,“阿夏,阿夏,阿夏……”
緊接着,聲音爆發出來——
“來人啊!誰來救救他!”
作者有話要說: 撒下了一盆巨大的狗血【捂臉】
小劇場:
韓非明:畢夏!畢夏!來人啊!
衆人:……
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宣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