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們晚飯本來就開得遲,後來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吃完已經是深夜了。

李臻若跟着李臻然腳邊回去他們晚上住的房間,是一棟小別墅,一樓有客廳浴室,二樓是個小躍層,上面擺放着一張大床。

在路上,李臻若盯着駱飛和鳳俊元,發現他們進了同一棟別墅。李臻若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天真少年,他自己也在外面玩過混過,一看駱飛和鳳俊元就知道他們關系可能并不那麽簡單。

不過他與駱飛相處不多,對方喜歡的居然是男人他确實沒有料到。

突然李臻若一頭撞在了李臻然的腿上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奇怪地看着李臻然,不明白他怎麽走着走着就停了。

李臻然也看他,說:“你一直盯着他們看什麽?”

李臻若心說就看看呗,可是我也沒辦法回答你啊。

李臻然不需要他的回答,問完了之後又繼續朝前面走去。

回去房間裏,李臻若被李臻然抓去洗幹淨了腳,然後才把他丢到房間裏面自己待着。

李臻然去洗澡之前,手指點着李臻若的鼻子說道:“你再跑一次試試。”

李臻若心裏想着我不會跑了,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我真的不跑了!

恐吓完了李臻若,李臻然站在沙發旁邊開始脫衣服。

李臻若這麽兩三個月跟李臻然相處,已經都看習慣了,剛開始他還會轉開頭,後來覺得無所謂,不就是身材很好那個很大嗎?反正他是只貓,看過了又不吃虧。

李臻然脫光了衣服進去浴室,李臻若去喝水,然後在地毯上蹭掉臉上的水,去了樓上的床邊趴下來。

空氣好像有些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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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若臉在爪子上蹭,山裏的空氣很清新,夜晚氣溫下降不但不用開空調,而且得蓋着厚被子睡,就是稍微有些潮。

可是無論怎麽都跟燥熱扯不上關系。

李臻若心想今晚他又沒有喝啤酒,怎麽心裏煩躁躁的總是安靜不下來。他在床上打滾磨蹭了半天,在聽到李臻然打開浴室門出來的時候,突然擡起頭來愣住了。

他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可能是發情了。

卧槽!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之後,李臻若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當然知道貓會有發情期,而且知道對寵物貓最好的處理方法是給它絕育。

可是他靈魂是個人而不是一只貓,他當然無法接受把自己給閹了。他以為以他一個人的意志力,即便是遭遇了發情期也絕對不會像真的貓發情那般亂撒尿亂叫。可是他沒想到即便他能克制住自己做不恰當的行為,那種生理的煩躁感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避免的。

李臻若從床上起來,沿着樓梯朝樓下走去。

恰好李臻然正從樓下上來,洗完澡只穿了一條內褲,身形修長、肌肉勻稱,看起來像是拍廣告的男模似的。

李臻然問他去哪裏。

他走到下面去尿了尿,又爬回了床邊上。

這麽晚他也沒有地方可去,他總不能破門而出去找母貓吧?呸!他對母貓又沒有性趣,要找也是找女人才對。

可是估計沒有女人會對他有性趣。

想到這裏,李臻若一陣心酸。

李臻然掀開被子坐到了床上,拿出手機來看了一會兒。

李臻若讓自己盡量靜下心來,什麽都不要想,安靜地睡覺。

可是這一晚他都沒怎麽睡踏實,一是心裏煩躁不停地醒,二是即便睡着了也不在不斷做夢,根本睡不安穩。

他發現公貓發起情來激素對身體的影響實在可怕,一晚上他眼前就盡是晃過些白花花的鏡頭,後來他在其中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屁股,一下子驚醒了。

李臻若要是能出汗,現在定然是滿頭冷汗了,他在想不會這麽糟吧?要是他真的對一只母貓發情的話,那他不就完了,他不想就這麽完了啊!

第二天早上,李臻然起床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突然探出頭看着外面正在尿尿的李臻若。

李臻若下意識想要轉個身背對着他。

李臻然說道:“昨晚水喝多了?尿頻?”

李臻若擡起頭,咬緊了牙關決定不理他。

上午,李臻然約了駱飛在湖邊釣魚。

兩個人明明年齡都不大,卻不知為何性格格外沉穩,可以在湖邊一動不動地安靜坐上一天,就只盯着那根魚竿。

李臻然戴了一頂遮陽帽和一副墨鏡,看起來像是個大明星,他姿态閑适地坐在躺椅上,身體後仰,翹起一條長腿。

駱飛在他旁邊,而坐在駱飛身邊的是鳳俊元。

鳳俊元也是個挺安靜的年輕人,駱飛教他釣魚,他一聲不吭地抓着魚竿盯着湖面。

過了一會兒駱飛笑着從他手裏抽走魚竿,說:“你殺氣太重,魚不會上鈎的。”

這句話被李臻若聽到了,他開始有些奇怪,後來心想,這大概是說鳳俊元是個拿手術刀的外科醫生,所以殺氣比較重吧。

在這中間,最不安定的就是李臻若了。

為了避免做出不适當的行為,他已經非常克制了,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克制,使得他格外煩躁,幾乎不能安靜地坐下來一刻。

李臻若不敢離李臻然遠了,害怕他會不高興。

于是在李臻然釣魚的時候,李臻若開始繞着李臻然的腿不斷轉圈。

李臻然剛開始不理他,後來被轉得煩了,在他經過時用腳輕輕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李臻若往前撲了兩步,回過頭來,發出威脅地低吼。

李臻然将帽子壓得低一些,眼神被墨鏡給遮住了,可是語氣不怎麽溫柔,“發脾氣?”

李臻若其實只是在激素的作用下有些暴躁,被李臻然冷冷問了一句,立即便低下頭,默默走到一旁去扒拉桶裏的魚。

李臻然坐了一個小時,釣了三條魚,其中一條個頭還不小。

李臻若趴在桶邊,把爪子伸進去撥弄那些魚。他并不是想吃,只是一刻都閑不下來,需要做點什麽來分散注意力,以使他不去想毛茸茸的貓屁股。

桶裏只裝了小半桶水,李臻若趴上去爪子亂晃,沒料到不一會兒竟然把桶給撲倒了翻過來倒扣在他頭上。

魚從桶裏掉了出來,在地上使勁撲騰。

李臻若心裏一慌,一邊伸爪子想把桶掀開,一邊往後退。結果那時因為距離湖邊不遠,他退了幾步就一下子掉進了湖水裏。

李臻然伸手拉抓他,卻沒能抓到,只是把桶從他頭上取下來了。

李臻若在水裏撲騰。

李臻然這回一把拎住他項圈把他拉了上來。

駱飛看得哈哈大笑,對李臻然說道:“你這貓真是有意思。”

李臻然取下墨鏡,面無表情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甩了甩身上的水,因為全身的毛被打濕了所以整個瘦了一大圈,他擡起頭看李臻然,還在大口喘着氣。

李臻然放下釣竿,帶李臻若回去房間去用清水洗了個澡,然後用電吹風把毛吹幹。

當李臻然坐在沙發上給他吹毛的時候,手指撫摸過他的皮膚,暖風又輕輕烘烤着,李臻若頓時覺得心神蕩漾起來。

在李臻然手指伸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就張嘴想要去咬,當然沒能咬到。

不過下一刻就被李臻然扭住了嘴,問他:“做什麽?想咬我?”

李臻若一愣,他剛才的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他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

李臻然盯着他,“你從昨天開始就挺反常的啊?”

李臻若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最後一個翻身從李臻然腿上起來,他很煩躁,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恨不得幹脆撞在沙發上一頭撞暈了好。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臻若沒什麽食欲,他跳到李臻然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在上菜的時候,沒忍住想要摸一下他的頭。

結果他暴躁地往前撲了她一下,作勢要咬,當然實際并沒有咬到。

那服務員被吓了一跳,同時也被領班給罵了一頓。

李臻然奇怪地看着李臻若,說:“它平時不是這樣的。”

駱飛問道:“它怎麽了?”

李臻然想了想,“有些暴躁,愛咬人,尿得很頻繁。”

這時,鳳俊元突然說了一句:“發情了。”

李臻然有些愕然,擡頭朝他看去。

駱飛不知想起了什麽,笑了一聲。

鳳俊元說完這句話卻沒有話要繼續說,而是轉過頭看着李臻若。

李臻若心裏咯噔一聲,他也知道自己是發情了,可是被人這麽說出來,終歸是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尤其是當着李臻然的面。

李臻然雙臂抱在胸前,問道:“你确定?”

鳳俊元還沒回答,駱飛替他說道:“他确定,他家裏養過貓,應該很清楚。”

李臻然微微蹙眉,顯然李臻若現在的表現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他問:“貓發情會持續多長時間?”

鳳俊元說:“十多天吧。”

“十多天……”李臻然重複了一遍,有些苦惱。

駱飛笑着說:“你舍不得閹了它就是這樣,忍一忍吧。不過我聽說公貓發情可能會亂跑,你最好把它給看嚴一點,當心它跟着母貓跑了。”

李臻若冷眼看他,心說一點都不好笑謝謝,我不會跟母貓跑的。

李臻然擡起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嘴唇,像是在思考的樣子。

李臻若最害怕的還是李臻然會幫他送去節育,所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讓自己表現不要太明顯。

結果,李臻然或許是害怕他會亂跑,下午依然把他給拴在了房間裏,身邊是他的廁所和飯碗。

李臻若很生氣,面無表情趴了許久,然後深呼吸叫自己不要跟愚蠢的人類計較。因為他現在已經升級成了一只聰明的喵星人。

李臻然下午和駱飛他們去爬山了,晚飯是在山上一間農家的小飯店吃的,吃了一頓山菌土雞煲。幾乎沒什麽調味,只是山菌和土雞的鮮美就已經足夠誘人。

離開的時候,李臻然給李臻若打包了一個土雞腿帶回去,算是安慰一下他。

而此時李臻若被拴在房間裏一個下午已經煩躁到了極點,他的爪子把旁邊的地毯給抓破了,然後還想去抓沙發。

生理沖動促使着他往外面跑,外面會有毛茸茸的屁股,而不是被關在這麽一個鬼地方哪裏也不能去。

聽到李臻然用房卡開門的聲音時,李臻若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先讓李臻然把他放開再說。

李臻然打開門進來,手裏拿着個飯盒。

他并不知道李臻若這時候在打什麽主意,拿着飯盒走到李臻若面前蹲下,把飯盒打開放在他嘴邊,随後用筷子把已經煮軟的雞腿肉給撕下來。

李臻若咽了一口口水,決定先吃飯。

李臻然喂他吃了雞肉,然後給他取下了貓繩,便起身朝衛生間放心走去。

李臻若還在舔着嘴,一直等到李臻然關上了衛生間的門,他轉身往窗戶旁邊跑去。

他打算要溜出去,雖然這并沒有什麽意義,而且之後一定會被李臻然狠狠整治一番,可是現在李臻若有那麽一點大腦被身體支控的感覺。就像他一直擔心的,會因為發情而被完全折磨成一只動物,忘記自己身為人的身份。

到了這時,他已經不太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了。

跳出窗戶,外面到處都是漆黑一片,遠處的湖心亭和通往岸邊的走廊倒是有燈光,可是李臻若不打算去那裏。別墅區後面有一片小樹林,在夜晚只能見到茂密樹影,支出的樹枝像是龇牙咧嘴的怪物一般,空谧寂靜。

李臻若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樹林裏或許有些老鼠蟲蛇,因為一只貓突然竄入而四散躲開,身體摩擦着地面的枯葉發出吱呀的聲響。

李臻若并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奔跑到最深處,他覺得全身都在發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迸發開了似的,四肢的骨頭也在一扯一扯地疼痛。

他想自己可能不只是發情,同時還發了點別的什麽病,也許是貓的絕症,因為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腦門兒一跳一跳的,心髒越蹦越快,李臻若最後承受不住,躺倒在地上,他胸腹都劇烈起伏着,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不知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但是他卻覺得像是半個世紀一般,那些痛楚全部都減弱了,心跳在逐漸恢複正常。

李臻若睜開眼睛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有些不對。手腳的比例不對,他沒辦法一瞬間便四肢撐在地上爬起來,一切都很奇怪。

他擡起爪子伸到面前,然後驚訝地睜大雙眼,因為他發現那不是他看慣了的貓爪,而是一只人的手。他終于知道怎麽不對勁了,翻個身從地上站起來,他低下頭碰觸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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