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臻若的心态還有些複雜。
李臻然信不信他他不在乎,他反正相信自己活過來是因為老天給了他機會報仇,所以他一定要報仇。
只是昨晚李臻然提到一個可能讓他忍不住仔細思考了很久,那就是如果他都認為是因為發情這件事導致身體變化讓他變回了人,那麽有沒有可能發情期結束就變回一只貓,而要等到下一次發情期到來才能再變回人?
這個想法令李臻若有些緊張。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不是不該浪費時間留在李臻然身邊?但是當他産生了要走的想法時,又開始遲疑,如果他離開了,那麽一旦變回了貓,李臻然還願意接納他嗎?
總是想太多,讓自己固步不前,李臻若都有些無奈了。
他站在鏡子前面看着自己,猜測裏面這個人大概有多大,有二十了嗎?看起來真的很年輕。
李臻然這時不耐煩了,走過來敲一下衛生間的門,“你有完沒完?”
李臻若連忙用毛巾擦擦臉,“好了。”
他回到沙發旁邊坐下,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然後盯着電視發呆,他自從變成一只貓之後,每天有很長的時間無所事事,所以他已經習慣了發呆。
有時候在頂樓盯着一樓花園看,都能看上一個下午。
等李臻然從衛生間出來,他擡起頭對他說:“能給我一件衣服穿嗎?”
他還穿着昨晚的浴袍,總不能就這麽穿一整天吧?而且按照李臻然的計劃,今天下午他們就應該回去了。
這一回,李臻然找了一件襯衣和一條牛仔褲給他穿上。
襯衣也罷了,牛仔褲對李臻若來說有些太長,只能卷起一截褲腿。
李臻然上午依然是約了駱飛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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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若跟去的時候,駱飛詫異地挑了挑眉,問李臻然道:“昨天還帶着貓,今天就換了一個漂亮的年輕人,是個什麽意思?”
李臻然說:“我的貓變身了。”
李臻若脖子上的項圈很顯眼,駱飛他們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鳳俊元打量着李臻若,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臻然在躺椅上坐下來,準備自己的釣魚工具。
李臻若發現自己沒有座位,他問李臻然:“我的座位呢?”
李臻然看也不看他,“你昨天有座位?”
知道李臻然根本還信不過他在故意刁難他,李臻若懶得跟他計較,幹脆一屁股在李臻然腿邊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李臻若感覺到有人輕輕戳了一下他的後背,他轉過頭去,見到那個人是鳳俊元。
鳳俊元對他說:“可以過來我跟你說兩句話嗎?”
李臻若還沒回答,李臻然的目光先掃了過來。
駱飛見狀笑道:“你放心,小鳳不會對你的貓做什麽,讓他們去說兩句話吧。”
李臻然這才說道:“你去吧。”
李臻若心說我又沒征求你同意,可是在聽到李臻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卻還是站起來拍拍手,跟着鳳俊元離開了。
李臻然看一眼李臻若離開的背影。
駱飛一只手撐着頭,身體斜倚在躺椅上,說:“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啊。”
李臻然說道:“你不覺得剛才我說的事情很可笑?一只貓會變成人?”
駱飛聞言笑了兩聲,他對李臻然說:“你知道我剛才怎麽想的?”
李臻然看着他。
駱飛說:“你剛才的話聽起來很像是從哪裏帶了個男孩子來玩,可是又懶得找借口,所以随口胡說了一句。”
李臻然語氣很認真,“我說的是真的,我找不到我的貓了,團子的定位項圈在他脖子上,密碼沒有改,而且尺寸也發生了變化。”
駱飛沉吟片刻,說:“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李臻然雙手輕輕握住魚竿,“他随便說什麽我都不相信,我只信自己的判斷,我無法解釋項圈的事情。”
駱飛卻對他說:“我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李臻然看他一眼,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臻然,”駱飛說,“這個世界很多事情你沒見識過,不等于不會發生和不存在,你明白嗎?”
李臻然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支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抵在嘴唇邊,“我相信我沒見過不等于不存在,你說這個世界有妖有鬼有神仙,我覺得都有可能,人不該被自己貧乏的想象力所局限。如果我的貓跑出去變成了人還願意回來我的身邊,相比起它就這麽一去不複返,我其實還要高興一些,可是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如果他真是團子,他什麽時候能變回來?”
駱飛問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李臻然語氣不太肯定,“他自己說可能是因為發情。”
駱飛聞言笑道:“沒見到他發情啊。”
李臻然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正在和鳳俊元說話的李臻若,說:“褲子比較寬松吧。”
駱飛說:“這個問題我不是專家,不過可以讓小鳳幫你問問。”
李臻然有些不解,“他是獸醫?”
駱飛連忙否認,“當然不是,但是他有個親人比較熟悉這一類貓科動物,可以幫你問一問。”
李臻然說:“幫我問問吧,我等你答複。”
駱飛笑着點了點頭。
而這時,鳳俊元用一張紙條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給李臻若,說:“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打這個電話,他叫宋鈞,是我的親人。”
“親人?”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
鳳俊元說:“我的兄弟。”
兄弟兩個字讓李臻若心裏有些不舒服起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臻然,然後問鳳俊元,“你為什麽認為我需要幫助?”
鳳俊元說:“你為什麽能化形?”
“?”李臻若不明白他的意思。
鳳俊元說道:“你是昨晚變成人形的?”
李臻若疑惑地看他,“你真的相信李臻然的話?”
要是換了他,他就一定不相信。他這樣跟着李臻然出來,更像是李臻然的小情人跑來找他了,李臻若随便找個借口搪塞駱飛他們。
他沒想到鳳俊元居然相信了。
鳳俊元湊近了他,似乎在聞他的氣息,“氣息是一樣的,你就是昨天的加菲貓。”
李臻若捏着手裏的紙條,神色越發疑惑也越發嚴肅起來,他低聲問鳳俊元:“這個世界有妖怪嗎?”
鳳俊元竟然反問了他一句:“你認為你算什麽?”
李臻若其實很是彷徨不安,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麽,這時覺得鳳俊元大概不是那麽簡單,于是忍不住向他求助:“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告訴駱飛,更不能讓李臻然知道,行不行?”
鳳俊元點了點頭,“可以。”
李臻若小聲說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只貓,我是一個人,死于一場意外,然後重新出生在了這只小貓身上,雖然沒有人類的語言,卻擁有全部的人類記憶。”
鳳俊元聽他說了這些,一點沒有表示出詫異來,他說:“原來如此。”
李臻若看着他,“為什麽?我過去從來不覺得我是妖怪。”
鳳俊元突然伸出手來,貼在李臻若胸口,過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是妖怪,而是這具貓身不簡單,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李臻若心裏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或許是妖怪的本來是這只貓,不知怎麽被自己占了身體,現在又有了能力變成人的模樣。
還是有許多疑惑,他問鳳俊元:“你那位兄弟能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嗎?”
鳳俊元說:“也許吧,我可以幫你先問問他,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試着找他。”
雖然李臻若覺得不一定有作用,可是鳳俊元願意伸出援手他還是挺感激的,于是說道:“謝謝。”
鳳俊元搖了搖頭,轉身要走時被李臻若拉住手臂。
李臻若問他:“我還會變回去嗎?”
鳳俊元說:“你身上氣息很不穩定,确實很有可能變回去。”
李臻若一下子緊張起來,“多長時間?”
鳳俊元默默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李臻若只好放開了他,又一次說道:“謝謝。”
今天已經是周末,明天李臻然得回公司上班,不可能繼續待在這個山莊有限度日了。
吃午飯的時候,經理找到李臻然,又是一再道歉,說是附近山上問遍了,沒有人見過一只黃白毛色的加菲貓,實在是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經理很是忐忑,主動對李臻然提出了賠償。
李臻然說道:“不必,跑了就不管它,辛苦你了。”
經理離開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李臻若脖子上的項圈。
實際上,今天每個見到李臻若的人,都在不動聲色看他脖子上項圈,這玩意兒看起來好像是什麽不太純潔的玩具,象征着他和李臻然之間不正常的關系。
到這時,李臻若大可一剪刀把項圈剪了,管它什麽密碼,不過他沒這麽做,他還不願意激怒李臻然。
有時候想着李臻然的态度覺得很客氣,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他也是想要利用李臻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再插一腳進李家,就只能依靠李臻然了。所以被罵幾句算什麽,睡床邊也沒關系,什麽樣的苦頭都吃過了,到現在他反而沒什麽可失去的。
回去的時候,司機驚訝地發現,前兩天李二少帶了只貓來度假,今天回去就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年輕男人,而且脖子上還戴着貓項圈。
司機腦海裏萬馬奔騰,自動腦補了一萬字,卻沒敢張開口問李臻然一個字。
只是在把李臻若的生活用具搬上車的時候,忍不住問了李臻然一句:“那,貓呢?”
李臻然說:“自己會回去,不管它。”
司機有些恍惚,覺得這地方離城太遠,就算貓認得回家的路,也跑不回去了吧。
不過李臻然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就管不了太寬,閉上嘴坐進車裏準備開車了。
李臻然帶着李臻若跟駱飛他們道別,駱飛和鳳俊元這時也打算離開了,不過駱飛是自己開車來的,他東西比較少,開着車在李臻然他們身邊停了一會兒,道別之後就先行離開。
李臻若這才跟着李臻然上了後座。
司機将車開出去時間不長,李臻若便拉扯着脖子上的項圈對李臻然說:“可以取下來嗎?”
李臻然冷淡地說:“為什麽?”
李臻若把手指伸到項圈裏面撓了一下脖子,說:“久了有點癢,可能過敏了吧。”
李臻然說:“戴着吧,我還要看你變回來呢。”
李臻若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決定不跟李臻然計較。
李臻然接下來說道:“過來,我給你撓撓。”
李臻若聞言,一下子就把頭躺到了李臻然腿上,讓他給自己抓癢。
司機面不改色目視前方,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李臻然把手指伸到項圈中間,輕輕幫他抓脖子,就像過去給他順毛那樣。李臻若覺得這種感覺又舒服又熟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他趴在李臻然腿上睡了一覺,醒來時感覺李臻然還在用手指輕柔地撥弄着他的頭發,李臻若突然覺得胸口暖暖的,就像是有人拿羽毛在搔他的癢。
過了一會兒,李臻然又伸手扯着李臻若的耳朵看,好像完全沒把他當人,還是當成那只貓一樣。
他忍不住掀開李臻然的手坐起來,問道:“你回家的話,我怎麽辦?”
李臻然說:“跟我回家。”
李臻若不禁一愣,“這個玩笑還是別開了,你帶個男人回家,你兄弟會怎麽想?”
雖然李江臨不在家裏,但是家裏什麽大大小小的事情能逃得過李江臨的眼線?李臻然帶個男人回家,還不把李江臨給氣個半死,順帶讓李臻泰和李臻自高興一把。
如果說過去李臻若在李家與李臻泰關系相對最好,那麽現在他當然是更希望李臻然能夠從李江臨那裏分到最大一塊蛋糕。
他可不希望李臻然的前途毀在他身上。
李臻然卻說道:“你不是只貓嗎?”
李臻若說道:“別鬧,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李臻然伸手過去,手指抵住他下颌擡起他的臉,“關心我啊?”
李臻若說:“你是我主人啊,我以後還想吃最頂級的皇家貓糧和皇家小魚幹。”
李臻然沒有松開手,而是更加用力将他的頭擡得高一些,說:“我現在就能給你吃那些。”
李臻若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抓住李臻然的手,撒嬌說:“我還想住白金漢宮,睡英國皇室的小母貓。”
“哼,”李臻然冷哼一聲,意味不明,松開了手。
李臻若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覺得李臻然這個人真是不好應付,過去不用說話還好,現在能交流了,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簡直有些折磨。
不過在他那麽說過之後,李臻然也沒有非要帶他回李家,而是吩咐司機開車去城中心的一個住宅小區。
這年頭,李家兄弟誰在市區沒套私人的房子啊。
正經交往的女朋友也就算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人肯定不可能往李家帶,尤其是以前李江臨在家的時候。
李臻若也有一套,剛剛搬出李家他就回去了那套公寓,手裏也有些私人的投資和存款,不過在他死了之後,已經統統還給了李家人。
李臻然的私人公寓,過去只是知道有,李臻若還第一次有機會去親眼看上一看。
司機把車開到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問李臻然需要把貓的生活用具留在這邊還是送回李家。
李臻然說先留在這邊吧,然後讓司機等着他,他過會兒還要回去李家一趟。
電梯需要指紋鎖,李臻若跟着李臻然坐電梯上樓時,問他:“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邊?”
李臻然說:“不,我也會過來。”
李臻若頓時産生了一種被金屋藏嬌的奇怪感覺。
不過李江臨不在,就算李臻然幾天不回家,也不會有人過問他。
出去電梯只有一扇門,依然是指紋開鎖,進去之後李臻若發現這套房子戶型很不錯,裝修風格非常現代,顯得空間很開放,而且非常大膽地卧室和客廳之間并沒有圍牆,只是做了一個隔斷,幾乎一眼就能看完整個屋子。
主卧依然是日式榻榻米的風格,床墊周圍木質結構擡高,并沒有擺一張完整的床在那裏。
沒有次卧,除了主卧,就還有一間書房和一間娛樂健身房,客廳正對着有一個半圓形的大陽臺,光線明亮。
李臻若想起了李臻然在李家的榻榻米,覺得他大概是喜歡這種開放而沒有阻礙的風格。
李臻然放下東西,對李臻若說:“我回去一趟再拿點東西過來,你在這裏待着等我回來吃晚飯。”
李臻若點點頭。
李臻然語氣冷硬:“不許跑。”
李臻若說:“我跑哪裏去啊?我還怕你不要我了,我就真沒地方可去了。”
李臻然站在門邊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李臻若不明所以走到他面前,突然被李臻然一把抓住了下體,他睜大眼睛,愕然看向李臻然。
李臻然捏了一下,奇怪道:“你不是發情期嗎?”
李臻若恨得牙癢癢,撲過去一口咬在李臻然肩上,不過并沒有使什麽勁兒,咬過了他對李臻然說道:“夠了啊,太過分了。”
李臻然松開手,手指點着李臻若鼻子說道:“不要讓我看到你勾搭母貓,放規矩一點。”
李臻若恨恨應道:“沒有母貓,你放心吧!”
李臻然這才轉身離開,同時用力拉上了房門。
在他走後,李臻若多了個心眼,他去嘗試着開門,卻發現不知李臻然是不是從外面把門反鎖了,現在他想要開門同樣需要指紋或者鑰匙。
可他一樣也沒有,相當于被李臻然給反鎖在了這間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