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臻若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來。
他醒來之後,尚且覺得頭一陣陣脹痛,簡直就是宿醉之後的反應。只是奇怪昨晚明明沒有醉得那麽厲害,怎麽今天的生理反應會這麽強烈。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李臻若睜開眼睛,發現李臻然已經沒在床上躺着了,他擡手捂頭,結果發現還是一只貓爪子,便改用了兩只貓爪子一起捂住臉。
李臻然去了衛生間,李臻若能夠聽到裏面傳出來的水聲。
李臻若翻了個身,舒展着四肢伸個懶腰,同時感覺到靈力沖往四肢百骸,絨毛褪去,骨骼和皮膚伸展繃開。只是這過程中卻微微感覺到有些阻滞,昨晚喝醉了并不明顯,如今整個人清醒了,那種靈力受阻的感覺便格外分明。
他有些莫名其妙,歪着頭活動了一下四肢和手指,卻并沒有覺得什麽不妥。
片刻時間之後,李臻然打開衛生間的門出來,看到赤裸着躺在床上的青年,不禁停下了腳步。
李臻若覺得他反應有些奇怪,揉了揉眼睛朝他看去,說:“怎麽?”
李臻然站在原地看他,問道:“你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嗎?”
“什麽不對?”李臻若不解。
李臻然伸手指了指他頭頂。
李臻若一愣,随即露出詫異神色,說道:“不是吧?”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自己頭頂,竟然又一次摸到了那對毛絨絨的耳朵。
不只是耳朵,他緊接着伸手去摸屁股後面,不出意外地摸到了那條尾巴。
“怎麽回事?”李臻若整個人都呆住了。
李臻然倒是挺鎮靜,“我怎麽知道怎麽回事?”
李臻若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光着腳便朝衛生間方向跑去,想要照鏡子,結果經過李臻然身邊的時候,竟然被他給一把抓住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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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貓尾巴就敏感,如今身體平白多出來這麽一截東西,居然變得更加敏感。
他連忙伸手要去搶自己尾巴,“幹嘛?”
李臻然抓着了就不放,而且還用力往後拉了一下。
李臻若如今那麽大一個人,不像小貓身體輕,被李臻然抓着尾巴一拽倒是不至于被拽過去,而是生生扯着疼,他皺着臉說:“放手放手!”
李臻然當然沒有那麽好說話,拽着他尾巴往床邊上走。
李臻若被扯得疼了,不敢掙紮,只能順着他的力道走過去,然後給推倒在了床上。
李臻然半跪在床邊,抓着他的尾巴撓他大腿根部。
李臻若一下子夾緊了腿,驚恐道:“大清早的耍什麽流氓?”
李臻然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大清早的又是貓耳又是尾巴,不允許我玩點色情游戲?”
李臻若因為他的無恥而目瞪口呆,說:“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臻然抓着他尾巴,用尾巴尖尖搔他腿內側,同時探身咬住了他的貓耳朵。
李臻若被他這一咬,頓時軟了半邊身子,沒有了反抗的力道。
大清早被李臻然折騰一番,李臻若尾巴上的毛都亂糟糟翻起來了,他抓着尾巴下意識舔了一下,結果舔一嘴貓毛,連忙呸呸吐掉。
李臻然又去洗了個澡,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他:“要出門嗎?”
李臻若有些焦躁,“我這樣怎麽出門?”
李臻然看他一眼沒說話。
李臻若又努力嘗試了好幾回,始終沒有辦法把他的耳朵和尾巴給收回去,他很是煩惱,關鍵是這個樣子他就沒有辦法出去見人了。
李臻然看他沒反應,收拾東西要下樓吃飯了。
李臻若連忙叫住了他:“然哥,你送我去鳳醫生那裏好嗎?”
李臻然明知故問,“去幹嘛?”
李臻若看他一眼,“當然是去請教怎麽把耳朵和尾巴給收回去啊。”
“收回去幹嘛?”李臻然說着走到他身邊,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順便把兩只柔軟的耳朵也揉弄一番,直揉得李臻若臉紅心跳的,才繼續說道,“這樣子多好看。”
李臻若拍開他的手,“別鬧,這麽下去我真沒辦法見人了。”
李臻然聞言,竟然彎下腰直視着他雙眼說道,“那就別出去見人了,我一個人看着你就足夠了。”
聽到這句話,李臻若頓時覺得心髒漏跳兩拍,睜大眼睛看着李臻然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李臻然捏捏他的耳朵。
李臻若一下子回過神來,說:“不行!我得去恢複原型,你帶我去見鳳俊元好不好?求求你了。”
李臻然松開了手,這才說道:“走吧。”
吃完早飯,李臻然親自開車帶着他的貓出門,因為他總是帶他的貓去上班,家裏人都見怪不怪了,最多就是覺得他愛好古怪。
李臻若坐在副駕駛,要求李臻然給他系上了安全帶。因為他不敢再以人類模樣出現在外面,所以還維持着貓的外形,一路上都沉默着,顯得有點憂郁。
就是安全帶位置不怎麽對,李臻然一踩剎車就勒得慌,有幾次安全帶還滑到了他的臉上。
中途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交警站在他們車子前面,轉過頭來看見副駕駛坐着一只貓就愣了一下,走過來敲敲車窗叫李臻然注意駕駛安全。
本來李臻然今天出門就晚了,還特意繞路把李臻若給送去醫院,在等鳳俊元來接他的時候,平靜地說了一句:“我今天遲到了。”
李臻若卻聽他這話怎麽都像抱怨,不禁咬牙切齒想到:還不是你大清早發情?
不過如今他的模樣可沒辦法跟李臻然吵架。
很快,鳳俊元從外科大樓下來,有些莫名其妙,“發生什麽事了?”
李臻然把貓交給他,說:“他自己跟你說,我有點事要先走。”
“哦,”鳳俊元把貓給接住,李臻然轉身就走。
鳳俊元低下頭問:“到底什麽事?”
年輕英俊的大夫在跟一只貓說話,周圍路過的人不禁都看了過來。鳳俊元自己很快也覺得不合适,便抱着李臻若換了個地方。
這是住院樓後面一條偏僻的小路,附近倒是一個人都沒有,可是李臻若在化形之前猛然間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李臻然把他往這裏一丢就走了,卻連衣服也沒有給他留一件。
雖然只有鳳俊元一個人看着他,可他也不想裸奔,偏偏鳳俊元又不像夏弘深能聽懂貓科動物的語言,想了好一會兒,用爪子在旁邊草坪的泥地裏畫了一個人,随後指指自己。
鳳俊元耐心很好,說:“你說這是你?”
李臻若連忙點頭,随後在小人頭頂畫了一對耳朵,屁股後面畫了一條尾巴。
鳳俊元蹲在他身邊,先是神色疑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看向李臻若,略微詫異道:“你是說你長了一對貓耳朵?”
李臻若點頭。
鳳俊元驚訝地微微張大嘴,又問:“弄不掉嗎?”
李臻若搖頭。
鳳俊元想了想,“這不行,我帶你去找他們。”
他說的他們當然是宋鈞和夏弘深。
這個時候,夏弘深正在給學生上課,鳳俊元也只是抽空跑出來,還得趕着回去查房,他把李臻若交給了宋鈞,便立即返回醫院。
宋鈞聽到鳳俊元說的話也很驚訝,他帶着李臻若躲進夏弘深的辦公室裏面,把門給反鎖上,對李臻若說:“能給我看看嗎?”
李臻若把自己貼在了沙發角落,轉過頭不肯理他。
宋鈞說:“我見過初化形時靈力不足的小妖有過這種化形不全的狀況,你不如給我看一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李臻若到現在為止也不清楚宋鈞和鳳俊元到底是什麽身份,不過夏弘深那麽厲害,宋鈞又和他關系親密,李臻若心想他大概也不是什麽普通角色,再加上聽到宋鈞剛才那麽一句話,便心思松動看了一眼緊閉的辦公室門,縮在沙發角落四肢伸展。
宋鈞眼睛一眨不眨坐在茶幾上看着他,見到肥貓變成了身形柔軟的漂亮青年,雖然依然蹲在角落,卻能夠清楚看到頭頂那對貓耳朵,不只是貓耳,宋鈞還看到了他屁股後面的貓尾巴。
“怎麽回事?”宋鈞詫異地等大眼睛看他。
李臻若也并不怎麽害羞,幹脆在沙發旁邊坐下來,說:“我昨晚喝了不少酒,後來不知怎麽尾巴就鑽出來,然後耳朵也收不回去了。”
宋鈞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現在酒醒了嗎?”
李臻若耳朵扇了扇,說:“早醒了。”
宋鈞露出個笑容來,“好可愛!”
李臻若翻了白眼,“兄弟別開玩笑,這到底要怎麽辦啊?”
宋鈞笑着看他:“起來轉個圈我看看。”
李臻若覺得他在拿自己開心,起身用手捂着下身轉了個圈,問宋鈞:“到底有沒有辦法把這兩個玩意兒搞回去?”
宋鈞說:“我不知道,你畢竟是妖類,與我體內靈氣運行之法不一樣,可能得問夏師兄才知道。”
李臻若不禁好奇問他:“那你是什麽?”
宋鈞對他勾勾手指,要他靠近了才貼在他耳邊說道:“我跟你說,其實我是——”
他話音未落,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發出“砰”一聲巨響,把李臻若和宋鈞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這一幕看在剛剛一腳踹開門的夏弘深眼裏實在是有些說不清的暧昧,他冷色冰冷,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宋鈞連忙退後一步,“夏師兄……”
夏弘深指着李臻若,“你怎麽不穿衣服?要勾引我的人?”
宋鈞連忙拉住夏弘說,說:“師兄,你誤會了,你看他的耳朵和尾巴。”
夏弘深的目光落到了李臻若的貓耳朵跟貓尾巴上面,打量片刻後,若有所思問宋鈞:“你喜歡?”
宋鈞一愣,遲疑着說道:“好像還不錯……”
他話音剛落,李臻若便見到夏弘深頭頂鑽出來一對黑色的耳朵,屬于貓科動物的耳朵,緊接着夏弘深尾巴一甩,卷着宋鈞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說:“我也有。”
宋鈞一時無語。
李臻若打斷他們的親密,說道:“夏老師,能不能請教你,我怎麽才能夠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夏弘深朝他看過來,說:“挺好的,留着吧。”
李臻若痛苦捂臉,“夏老師別開玩笑了。”
宋鈞也說道:“他這個模樣倒是很可愛,只是沒辦法出去見人啊,師兄,你幫幫他嘛。”
夏弘深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李臻若“唉喲”一聲,道:“別捏。”
“怎麽?”夏弘深不悅問道。
李臻若說:“難受。”
貓耳朵實在敏感,捏一捏他整個人都有些抖。
夏弘深問他:“怎麽弄成這樣的?”
李臻若說道:“昨晚酒喝多了就變成了這麽個鬼樣子,不過我不知道這跟喝酒是不是有關系。”
宋鈞在旁邊插嘴:“多半是有的。”
夏弘深打量他,手掌按在他頭頂,片刻後李臻若便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力道注入體內,緊接着他甚至能清楚感覺到耳朵和尾巴在慢慢縮回去。
他伸手去摸了摸,發現耳朵真不見了。
夏弘深收回手,說:“最好別喝酒,你本來不是身體的主人,控制不了他的靈力,酒精易使靈力失控,你本來就駕馭不了,以後只能盡量去避免了。”
說完,夏弘深把他的耳朵和尾巴都縮了回去。
李臻若看着覺得有些羨慕,他雖然只是只半吊子的貓妖,可是自己也覺得自己未免太過沒用,除了能變身什麽都不能做。
旁邊宋鈞看他的眼神分明帶着幾分憐惜。
李臻若便更覺得羨慕,他對夏弘深說:“夏老師,我有辦法修煉嗎?”
夏弘深說:“能啊,只是修煉一事需耐得住寂寞,遠離凡塵俗事尋個靈力充沛之地方能事半功倍。”
李臻若聞言不禁有些黯然,他說:“我還有仇沒有報,現在還不行。”
夏弘深沒有說話。
宋鈞看一眼夏弘深,對李臻若道:“等你報了仇再來吧,來日方長。”
聽到宋鈞這句話,李臻若卻突然便想起了李臻然,對于未來出現了一絲迷茫。
他在宋鈞那裏借了一套衣服,穿得像個學生似的從教學樓離開,走在學校的小路邊上,李臻若掏手機給鳳俊元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先走了,并向鳳俊元道謝。
這時從正對面走過來一個高瘦的男生,李臻若剛挂斷電話,擡起頭看見那男生模樣便是一愣。
那個男生他見過一次,就在上回和李臻然去路邊吃小龍蝦那次,到現在他還記得當時的身體反應非常強烈。
然而到這時,李臻若還是抑制不住心跳起來,他停住腳步,怔怔看着那個男生走近。
那個男生一直在看他,臉上露出疑惑神情,直到走到李臻若面前停了下來,“你——”他想要說些什麽。
“走吧!”一個女生在這時突然跑過來撲到男生後背上,拉着他手臂就走。
于是那個男生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拉走了,只留下李臻若有些莫名其妙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朝學校外面走去。
站在校門口的時候,李臻若有些茫然,好像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卻又沒有理清楚頭緒,應該先做什麽。
他一個人愣愣站了兩分鐘,突然覺得街對面有個人很眼熟。
那個人穿着緊身牛仔褲和黑色襯衣,臉上戴着一副大墨鏡,染成黃色的頭發在腦袋後面紮起來,分明就是朱凱。
剛好面前的人行橫道亮起了綠燈,李臻若想也不想便朝着朱凱方向跑了過去。
朱凱很快便注意到有人朝他這個方向跑了,轉頭看一眼見到是上回與李臻然一起參加婚禮的年輕人,微微一皺眉緊跟着便也轉身跑起來。
李臻若奔跑着在後面追他,只恨自己現在少了兩條腿,不能在大街上變成一只貓。
朱凱一陣狂奔,身後李臻若卻緊追不舍,兩個人一前一後跑完了兩條大街,朱凱終于承受不住在路邊停了下來,扶住一根電線杆大口喘氣。
李臻若追到他面前,也停下腳步看着他,情況比他好一些,可是也喘得挺厲害。
朱凱說:“你tm有病啊?追我幹什麽?”
李臻若說道:“那你跑什麽?”
朱凱說:“你追我啊,我怎麽不跑?”
李臻若喘息着看他,後背靠到牆上。
朱凱擡起手扒了一下頭發,“你不是李臻然的姘頭嗎?你找我幹嘛?”
李臻若說道:“你知不知道李家人都在找你?”
朱凱聞言竟然笑了笑,“當然知道啊,那麽大的事情,總得找個地方撒火才對嘛,李臻自是不是慘了?”
李臻若沒有回答,只是問他:“你為什麽要把照片在那個場合公開?”
朱凱上下打量他,“關你什麽事?你李家什麽人?”
李臻若沒有回答他。
朱凱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你不過就是李臻然的姘頭嗎?怎麽,你還指望李臻然能把你娶進李家當少奶奶啊?管那麽多!”
李臻若習慣了朱凱說話的調調,并不跟他生氣,而是問道:“你憑什麽認定我跟李臻然有一腿?”
朱凱說:“我二十多年沒見到李臻然跟什麽女人一起過,要是你不是他姘頭,那他肯定是個性無能。”
李臻若想了想,覺得朱凱說的十分有道理,問他:“你要告訴李江臨嗎?”
朱凱斜眼看他,“我幹嘛告訴李江臨,你們的事關我什麽事?”
李臻若心想随便你告不告訴李江臨,反正李臻然都不在乎,他就更不需要在乎。
朱凱好一會兒喘過氣來了,站直身子轉身打算離開。
“朱凱,”李臻若突然叫住他,“你為什麽要做這些?難道你誰也不打算說,李家人都一頭霧水,這對你來說有意義?”
朱凱聞言停住腳步,看了李臻若好一會兒,對他勾勾手指叫他過去。等到李臻若靠近,朱凱湊近他耳邊,低聲說道:“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李臻若不禁皺起眉頭。
随即朱凱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下,趁着李臻若一時晃神,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