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李臻若一早就被李臻然叫人送回了李家,當然不是以人的模樣,而是以貓的模樣。

看得出來王媽很想念他,可是這時候也實在沒有心情抱着他多親熱,而是摸了摸他的頭就把他給丢到一邊了。

朱凱也在家裏,早上李臻然他們來把李江臨接走的時候朱凱是看着的,不過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那天晚上聽到的只言片語拼湊出朱凱和李江臨之間不完整的複雜關系,想要知道更多,除非朱凱自己願意開口提起了。

不過一會兒,李江臨被送了回來,他直接被李臻然從車裏抱下來送回房間裏的床上,醫生和護士也一股腦跟了進去,腳步淩亂,李臻若險些被人踩了一腳,小心翼翼貼着牆壁有些炸毛。

随後,李臻自和李臻泰也回來了。

李臻泰沒有被允許進入李江臨的房間,李臻若蹲在角落,看到李臻泰竟然在李江臨門口跪了下來。

這一下不只是李臻若,就連李臻自和朱凱都有些驚訝。

如果不是自己打從心裏厭棄着李臻泰,這時候李臻若都想要贊他一句能屈能伸了。

沒人知道李臻泰在想什麽,過去他總是最沉不住氣,到了現在,竟然可以舍棄臉面放棄尊嚴,想用這種方式來換回李江臨的原諒。

李臻自還拄着拐杖,在王媽的攙扶下坐在了沙發上,而朱凱則倚靠着沙發扶手,一言不發看着李臻泰。

李臻然在李江臨房間裏,片刻後出來,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看着李臻泰,說:“爸爸說,他不想見到你。”

李臻泰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擡頭看他,就那麽跪着。

李臻若蹲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知道這是李臻泰的苦肉計,當然也不會覺得李臻泰可憐,可是他卻覺得李江臨心太硬,果然都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以毫不留情舍棄。

就想當初的他,李江臨也是以這種心态将他趕出家門的吧?

他們在他心中,或許還不如朱韻在外面生下的私生子朱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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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然說完這句話,就從李臻泰面前離開了,他走到牆角邊把李臻若抱起來,走到沙發前面坐下,對王媽說:“今天飯菜多準備一些,我們都在家裏吃。”

家裏冷清許久,王媽盼望這一天也盼望了許久,只是沒想到老二老三回來了,老大卻又出了這種事情。王媽心情複雜,點了點頭去廚房交代下去。

客廳裏面安靜下來。

過一會兒,李臻自問李臻然:“二哥,你要搬回來住嗎?”

李臻然應道:“爸爸現在不太舒服,有些事晚點再說吧。”

他話音方落,原本跪在地上的李臻泰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這情況其實有些尴尬,李臻泰一番真情實感的悔恨仿佛就這麽被電話鈴聲給打斷了,他伸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選擇了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李臻泰卻在這時猛然站了起來,他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說完,他看了李臻然他們一眼,匆匆朝外面走去。

很奇怪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麽事對李臻泰來說比取得李江臨的原諒更加重要。

李臻若想起了一件事,擡頭看李臻然,結果李臻然正好伸手撓他脖子。于是李臻若瞬間便軟了下去,有些不情願地把肚皮晾出來給李臻然,讓他往下撓撓。

李臻泰走了之後就沒有回來。

吃完午飯,李江臨把李臻然和李臻自叫進了他的房間裏面,李臻然順手把貓給帶了進去。

李江臨并不在意,他精神狀況比上午回來時好了一些,不過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虛弱。他讓他們兩個到他床邊來坐。

李臻然先扶着李臻自坐下,随後自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李臻若趴在他懷裏,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江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一種對方在交代遺言的感覺。

李江臨說道:“你們大哥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是我一天天縱容他走到現在,只是我沒想到,有些事情他真的會去做。”

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沒有說話。

“你——”李江臨先是看着李臻自,“你看看你這副樣子。”

李臻自低下頭沒說話。

李江臨深呼吸一口氣,“私生活的事情你不收斂,遲早會害死你自己。尤波不是什麽難纏的貨色,如果換一個權力大到我們家撼動不了的,到時候你就只能綁着李家一起死了。”

李臻自輕聲道:“爸爸,對不起。”

李江臨嘆口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今天這些話,你們就當作我的遺言聽了吧。”

“爸爸,”李臻然開口道,“別這麽說,您很快會康複,會長命百歲的。”

李江臨沒有應他的話,只是說道:“有些話我直說,老二,韻臨以後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李臻然神情平靜,用手掌溫柔地撫摸着李臻若的頭頂。

李江臨随後對李臻自說:“老三,我希望你能夠幫助你二哥,不要嫌麻煩,韻臨和韻藝本來就是一家。”

李臻自應道:“我明白。”

李江臨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繼續說道:“臻泰只要不把手裏那些韻臨股份敗光,這一輩子夠他衣食無憂,他畢竟是你們大哥,不要趕盡殺絕。”

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沒有答應他的話。

“至于朱凱,”李江臨神情有些恍惚,“韻臨跟他沒有關系,我留有房産給他。”說到這裏,李江臨停頓一下,後來又說,“看你們,如果你們不拿他當兄弟,就不必管他了。”

李臻自聞言問了一句:“可以趕出去嗎?”

李江臨瞪着他,“你已經當我死了嗎?”

李臻自連忙道歉,“沒有,爸爸您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李臻然對李江臨說:“爸爸,別想太多,您很快就會康複的。”

李江臨前些日子與其說是病重,不如說是心病更重,他被李臻泰氣得整日整夜睡不安穩,卻依然忍耐下去眼睜睜看李臻泰走到這一步。

他可以出面阻止,但是他不願意這麽做,李臻泰作為韻臨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李江臨心想在他還有餘力的時候一定要摘除掉,不能等他走了,讓這個爛攤子拖垮韻臨,讓韻臨成為他們兄弟幾個鬥争的犧牲品。

老四作為第一個犧牲品,就已經足夠他難受了。

“臻然,”李江臨突然叫李臻然名字,“你和那個男孩的事情我可以不過問,可是韻臨将來一定要有人繼承,你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李臻然用手指輕輕撓着李臻若脖子下面的軟毛,“我知道。”

回到房間,李臻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透氣。

他和李臻若都好些日子沒有回來住過了,雖然每天都有人打掃,可是長時間沒有人住,總是覺得少了一絲人氣。

李臻若跳到窗臺上趴下來,朝樓下望去,游泳池裏還是波光粼粼,湛藍的水面倒映着藍天白雲。

他擡起爪子抓了抓耳朵,突然覺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李臻泰就這麽被趕出了李家,而李江臨也接受了他和李臻然之間的關系,然後呢?

李臻然從衛生間裏出來,一邊把挽起的袖子松開,一邊說道:“然後我們要打落水狗了。”

李臻若一愣,剛才不是內心os嗎?他全部都說出去了?李臻然聽到了?

李臻然走到窗邊,一只手指擡起他的圓臉,“到現在為止,你還不知道那個對你動手的人究竟是不是李臻泰。”

李臻若朝外面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門是不是鎖好,随後跳到床邊變了人形,盤腿坐在床上,說道:“你覺得是李臻泰嗎?”

李臻然說:“我覺得是。”

李臻若沒說話。

李臻然問他:“你同情他?”

李臻若搖頭,他不同情李臻泰,可是也不恨他了。

時間過得越久,他越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恩怨情仇和他之間都沒有什麽太大關系似的。

他悶悶坐了一會兒,問李臻然:“李臻泰接那個電話是誰打的?”

李臻然在他身邊坐下來,“我怎麽知道?”

李臻若朝他看去,“李臻泰的親生父母是不是找來了?”

李臻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李臻若想了想,“他如果知道自己有親生父母,也知道我不是李江臨的親生兒子,你說他會不會知道你們全部都不是李江臨兒子這件事?”

李臻然伸手捏他鼻子,“他不知道。知道了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輕易罷休。”

李臻若有些茫然,“那他到底知道些什麽?又在打算些什麽?”

下午,李臻然接了個電話出去了,不久之後李臻自也讓司機送他出去,估計是回去處理李臻泰在韻臨留下的爛攤子,兄弟兩個晚上都沒回來吃飯。

李臻若在吃晚飯的時候,一動不動趴在沙發椅背上盯着朱凱。

朱凱吃完飯遛狗,沒有走遠了,就在院子裏放任二黃拉屎,反正拉了會有園丁去收拾,偶然間一回頭,他就看到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窗戶裏面看着他,仔細看過去才發現是李臻然那只貓,名字叫什麽來着?哦,團子。

遛完狗,朱凱回去房間,見到桌面上有一張紙條,他拿起來看,上面寫着:朱凱,二十多年朋友,你和李臻泰一起害我?

沒有落款,可是朱凱能看出來那是李臻若的字跡。

他猛然間回頭,房間裏面安安靜靜,只有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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