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動着少年的發,将項安的情緒隐藏在劉海下,終究,少年開了口,聲音低沉地恍若在哭泣一般:“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自受,我只知道他死了,當我回來時,那個人已經變成了一捧冰冷的死灰,再也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我只知道他很愛你,我只知道他曾經為了你和家裏鬧翻,我只知道他的生命裏,只那麽全心全意地愛過一個人……我只知道,他死了,你卻還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在萬人景仰的目光中,做着你閃閃發光的明星……我只知道,他在地獄裏痛苦,你卻沒有去陪他……我怎麽甘心!怎麽甘心!怎麽甘心我最愛的哥哥一個人在地獄裏受苦!而你,卻活得好好的!你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陪他!怎麽還能毫無愧疚地結婚生子!怎麽還能毫無芥蒂地活在陽光下!而他,只能住在那孤單的墳墓裏!”

說道最後,少年的聲音幾乎是歇斯底裏的,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表情,怨恨,絕望,傷心……

冰冷的淚水濕了少年的眸子,從那蒼白而精致的臉頰流下,此時此刻,少年終于有了幾分與他年齡相符的脆弱,肩膀因為激動而顫抖着,顯得那削瘦的身軀恍若脆弱的不經風吹 。

而席徹,終究是敗在了項安此時的模樣下,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古怪感覺,一種名為憐愛的情感還是戰勝裏往日的理智與自持,身材高挑的青年第一次主動去擁抱一個人,修長而有力的雙臂将此刻脆弱的少年擁住,将肩膀借給了無法支撐的少年。

當懷裏的少年冰冷的淚水終究是浸透了他的衣時,席徹輕輕地嘆了氣,露出妥協的表情:“對不起……”

也就在那一刻,少年推開了他,然後飛快地奔向了遠處,似乎是想立即逃離這一境地。

可是,随着少年溫熱的身體消失在懷裏,席徹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驚訝于自己異樣的情緒,席徹卻是安慰自己:或許是與人那樣緊密而毫無防備的接觸,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而在距離足夠遠的地方,項安卻是突然之間放聲地大笑了起來,精致而漂亮的少年狼狽的眼眸一片通紅,因為奔跑而衣衫淩亂,卻是愈發讓人心動,雖然有點像瘋子一般的大笑,卻是莫名地不讓人讨厭,反而是引起了周圍的關注目光,可是,少年大聲地笑着,最後,卻終究是笑出了淚水……

英俊的青年關切地走進:“你沒事吧?”

可是,就在青年的手碰到項安的背時,項安卻是猛地轉身,狠狠地甩開青年的手,嘴裏冷笑地吐出一個字:“滾!”

而後,項安不顧那青年詫異的眼光,揚長而去。

……

席徹回去時,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面對喬布斯夫婦的八卦目光,席徹只是很冷靜地告訴他們只是一個誤會,并且解釋道自己在國內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這簡直讓莉娜小姑娘傷心了好久。

接下來的這幾天,項安都沒有再出現過,不過,這反而讓席徹莫名的擔心了起來,這倒不是因為什麽對項安有什麽異樣的感情,而是,項安的小提琴,落在了喬布斯的家裏。

對一個愛音樂的人來說,樂器簡直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何況在席徹看來,項安估計是那種從小就開始學小提琴的天才,加上拿把專門訂做的精美的小提琴,席徹看出了主人對它的保養與愛護,那麽,就算不是再來找自己,項安也應該是會來拿小提琴的,至少不會放任自己心愛的樂器随意丢在一個陌生人的家。

可是,項安沒有來,等了五天,還是沒有來。席徹內心的理智終于還是被擔憂所取代,并不是說他是多好的人,而是,想到那天少年脆弱的情緒,以及最後奔出去時不對勁的樣子,加上少年漂亮的五官,絕對是不安全的,就算在這治安良好的島上。

想到這裏,席徹內心嘲諷了自己,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所想的去做了,自然地,在島上頗有勢力的喬布斯一家,是他求助的第一個對象。

而席徹不知道的是,有些念頭,一旦開始,卻是再也無法停下。

☆、不安與變數

“怎麽,還是要去找人?你不是說是一個誤會嗎?我看你孩子可喜歡你呢!既然你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吧,這孩子,我可喜歡得很。”喬布斯夫人插嘴了。

的确,以項安的說法,他和席徹可是情侶,而且與他們交談時,項安也是一副暧昧的姿态。

而在席徹于項安談了之後,項安不見了,而席徹卻解釋是一場誤會,還聲明自己有妻子孩子――不得不說,這其中的巧合誤會足以讓敏感的婦人腦補出一副恩怨情仇,而可以想象的是,席徹在其中肯定當的是一個負心漢的角色。而此刻席徹再要去找項安,則更說明了某個人有了妻子孩子竟然還和一個少年糾纏不清,這簡直就是渣男啊!

面對喬布斯夫婦怪異的目光,席徹簡直有種有口難言的感覺。

“我只是擔心他的安危……”席徹解釋道。

“不用說了,我知道,雖然你們國家對同性戀是很大壓力,可是既然你已經結婚生子了,就應該好好對待自己的家庭,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那下小孩的事情你就不

要管了。我們會幫忙去找。”

席徹:“……”

“好吧,但如果有消息,請通知我一下。”席徹不想再問了,有的解釋簡直越解釋越麻煩。

“好的,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當斷則斷,拖着人家孩子也不好,你既然選擇了結婚就不應該這樣再和人家耗了……就算喜歡也不應該……”喬布斯夫人苦口婆心。

可是,其實被喬布斯夫婦一說,席徹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或許,不知不覺中竟然對那個少年的事情如此關心?不過是幾面之緣,露水相逢,那個人卻是給了自己如此深刻的印象,憂郁孤單的天才,朝氣蓬勃的少年,狡猾魅惑的流氓,以及脆弱喪親的小孩?——無不是鮮明而深刻。

席徹突然之間有點心驚,心裏卻是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從來不是一個沒有防心的人,更不是天真未經世事的初出茅廬者,可是那樣那一雙純淨得不像話的眸子,裏面真的隐藏着自己看不懂的東西嗎?喬布斯夫婦說得沒錯,不再幹預,的确是最好的辦法。

項安在席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卻是像石子在水面打了一個圈,濺起了漣漪,卻是依舊平靜。

喬布斯夫婦是在那個酒吧裏找到項安的,當時的少年穿着服務生的衣服,端着酒水流離在放縱的人群中,面目含笑,卻是難得脆弱的神色,甚至比前幾天更加的消瘦,惹人愛憐。

喬布斯夫婦了解的情況是項安在酒吧裏尋醉,可是錢包卻被人偷走,不僅無力支付那些巨額的酒水賬單,更沒有辦法再繼續回家或者進行下一階段的旅行,于是只能央求老板讓他暫時在這裏打零工,晚上則是上臺表演小提琴。

項安看着喬布斯夫婦的時候,眼中明顯有着喜色,可是望向喬布斯夫婦身後,卻是露出幾分的失望來。

以為項安是在失望席徹沒有來,喬布斯夫人更加心疼了,親昵地抱住少年:“我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我們回去吧。”

項安的眼神微動,卻還是順從地和喬布斯夫婦離開了。

喬布斯夫婦為項安還清了賬單,并且給了項安一比不小的費用,甚至邀請項安在自己家住下,可是項安自然拒絕了,因為——席徹離開了。

席徹離開了喬布斯家,或者說,離開了伊茲拉島,開始了他的下一段旅程。

項安聽聞這個消息時,表現得很淡定,接過自己的小提琴,謝過喬布斯夫婦,甚至連午飯也沒有吃,就要出門,似乎很急迫的樣子。

喬布斯夫人嘆氣:“孩子,席徹雖然很優秀,不過的确不适合你,相信我,你會遇到更好的,而且……而且……你或許還不知道……他……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在喬布斯夫人的心中,項安此刻早已由一個陌生人變為一個可憐的受情傷的少年了,加上項安的單純外表,的确很有欺騙性,或許,項安是被席徹拐的單純孩子吧,然後,成功得将席徹定義為一個雖然人不錯卻是濫情花心的人,當然,這也是為什麽席徹要走,喬布斯夫婦沒有再攔着的原因。

項安聽到喬布斯夫婦的話,卻是沒有驚訝,而是低頭,露出苦澀的樣子,輕聲低喃着:“我知道……可是……我要的……只是一個說法而已……”

有是時候,憂傷而故作堅強是比眼淚更好的武器,脆弱而精致的少年表現得那副樣子,足以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包括喬布斯夫人,他可不想喬布斯一樣理性,母性的情懷讓她對項安簡直心疼到了心裏,她也年輕過,在喬布斯先生之前也有過瘋狂的愛戀,自然對項安的“經歷”感同身受,甚至是理解和包容着,也沒有管答應過席徹的不洩露席徹的走向了,她輕輕地在項安耳邊說道:“孩子,去吧,我知道這種感覺,感情,只有等到徹底死心才會放下。”

……

項安很早就離開了喬布斯家,卻并沒有立即去找席徹,而是拿着他的小提琴一路而過,直至悠揚的琴聲幾乎傳遍了小島的每一個海灣港口。

最後,項安停在了與席徹相遇的那個海灣,奏響了那一曲未真正完成的樂曲,憂傷而悲淡是琴音後,卻是刺骨的寒。

直到最後的音符散在了空氣中,項安才停止了動作,身後響起了掌聲,年輕英俊的男人臉上露出驚訝的模樣,可是,眼中露出的卻是難得的發至內心的贊美與驚豔。

可是,那人沒有看到的是,此刻的項安,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表情,如同這曲調一般,一片寒意。

“我已經跟了你大半天了,你的确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特別是這小提琴,我簡直覺得,不是你為小提琴而生的,而是,小提琴這種樂器,是為你而生的,我們能認識一下嗎?而且,如果有困難,我願意幫助你。”男人笑容優雅,舉止投足間盡是難掩的氣度,正是那天試圖去“安慰”項安的青年。

項安轉身,臉上已經是變換了神色,暮色下少年露出笑意,恍若降臨人間的天使,讓男人心動無比:“怎麽?覺得自己愛上我了?”

男人噎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項安如此直白,可是,做作可不是他的風格,這幾天他簡直是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對這個神秘的少年着迷,甚至連跟蹤這種不像自己風格事都可以做得出 ,要說自己對項安沒有興趣,簡直連自己也不信,于是,坦率為上的男人只能點頭承認:“沒錯,這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心動的男人,我也了解一點點,貌似你是為了一個男人傷神,既然可以接受男人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我的,當然,我可不會讓你再做出如此傷神的曲子了。”

“你是本地人?”項安問道。

“應……算是吧,出于某種原因,我沒有離開過伊茲拉島,可是,當然,為了你,我願意嘗試一下外面的世界的。”男人很快回答。

項安點點頭:“很好,不過,我可不需要你為我離島,如果可以的話……”

項安走進青年,然後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眸子與其對視。

男人的确長得不錯,加上混血的原因,顯得極其高大而富有特色,琉璃色的眸子毫不掩飾對項安的興趣。

項安沉默了幾秒,然後擡起手,抱住了男人,輕輕靠在了男人結實而溫暖的肩膀上。

說實話,男人被項安難得的“乖巧”吓了一跳,在他看來,項安明明是揍他一頓的可能性更大啊?可是,下一秒,抱着美人投懷送抱不收是傻瓜的心态,男人很快釋然,用力地反抱住了項安。

可是,很快,項安推開了男人,眼神恢複了漠然,然後轉身就走。

男人被項安的冷漠簡直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可是放人走可不是他的作風,他反手就拉住了項安的手:“等等,我們剛剛不是很好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随時借懷抱給你啊!但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啊?”

項安停住,看了看被青年拉住的手,眉眼裏露出難得的困惑,卻是轉瞬即逝,然後,一個漂亮的轉身,将男人壓制在了身下。

高大的青年被削瘦的少年輕而易舉将自己壓住的舉動簡直愣住——這不科學!

難道這少年也是上面那一個,等等,重點不在這裏!重點在于項安的拳頭已經在臉上來了。

“誰讓你碰我的!”此刻的項安,卻是一雙純澈的眼睛卻像是變了顏色,漆黑的眸子刺目無比,飽含着說不清的恨意與瘋狂,冰冷得不像人,甚至可以看到少年那內心深處的黑暗與扭曲。

青年簡直被項安這個樣子吓到,甚至忘記了反抗,然後就這麽傻傻地被揍了一頓。

而事實證明,青年沒有反抗是對的,項安維持了那瘋狂的樣子一陣,卻是雙眼恢複了正常,然後,迷茫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卻是在看到身下幾乎變了人形的青年眼神一滞,有點不可置信。

青年簡直覺得自己倒黴透了,肋骨斷了有沒有!臉成了豬頭有沒有!這種待遇,自己從出生起就沒有受到過。

可是,看着轉身就要離去的項安,不甘卻是湧上心頭,本來到口要問的為什麽打我到頭來卻是成了:“那為什麽抱我……”既然讨厭人的觸碰,為什麽要主動去抱自己?

項安腳步停住,卻是開了口,聲音低沉無比:“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懷抱,都是那樣溫暖而已……”

偶爾,也會任性,也會想證明,而已……我只是高估了自己……只是……以為時間再次回到了從前……只是,忘記不了自己曾經是項寧……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ps:這個故事也許不算完美,作者卻有很認真寫,争取打造出自己心目中真正的主角,其實席徹和項寧兩個人,一個偏執一個驕傲,每個人都在我心中有了鮮明的形象,不算完美卻盡量真實,可能有時候筆力還是不夠會有偏差,但我還是很認真的寫下每一個字,如果有錯誤,歡迎指出。

☆、只能做項安

項寧,項安,一字之差,流着相同的血脈,有着相似的面容,可是,從在醫院睜眼的那一刻起,項寧知道,自己從此,只能是項安了,那些過去,屬于項寧這個名字的過去,屬于項寧的偏執與感情,在一遍遍重溫着那子彈打入心髒時的感覺的時候,就只能變成恨,也僅僅只剩恨而已。

……

項寧是個偏執的人,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改變,驕傲不羁,就算是項家頗有威嚴的老爺子,也拿這個小孫子完全沒有辦法,讀幼兒園的時候,項寧因為和班上的小男孩鬧了矛盾,就堅決不上幼兒園,無論家裏人威逼利誘,最後急了,這小破孩卻是拿着老爺子藏在書房的槍指着頭威脅:“你們再敢逼我去,我就開槍!”

項寧是個高度的潔癖,雖然項家人或多或少有那麽點潔癖,可是在項寧身上就簡直擴大了無數倍,小時候某個親戚看項寧可愛一不留神親了他一口,結果完了,這小孩哭得要死要活,最後家人急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麽,結果小孩兒指指自己的臉和那親戚的嘴,稚嫩的聲音吐出口齒不清的——“髒……”,這小孩學會的第一個字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髒字,這簡直就是讓項家一家人都冷汗。長大了就更加嚴重,絕對不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別人用過的東西總是嫌東嫌西。冷傲的少年有一段時間特別文藝,每天抱着某本什麽精神類的書看來看去,然後感嘆人世太污穢,吓得項父連給他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

項寧作為項家小少爺,空有某種運動天賦和拿槍的本事,結果某天訓練的時候突然對着太陽感嘆了一句“這都是莽夫做的事啊!”然後就再也不肯進訓練場了,天天窩家裏把自己養得白白淨淨瘦瘦弱弱的,這徹底絕了讓項寧從政學商的可能性。

項小少爺很聰明,從幼兒園開始跳級,然後就幾乎都比班上的人小了兩三歲,懶洋洋的,精致得像個小天使,每天上課看看書思考人生,成績卻是不錯,每天鄙視着那些埋頭苦讀的小孩,這讓旁人簡直恨得咬牙。

項寧高中的時候開始叛逆期,突然覺得讀書無趣人生沒有目标,整天逃學開始去各大娛樂場所體驗人生,該玩的都玩了,該看的也看了,當然,除了一直在“守身如玉”外一切都很符合一個纨绔貴公子的範兒。

項寧雖然玩得開,內心卻是沖斥着小時候的文藝想法兒:我要的一切肯定都是最好的,至于另外一半,自然也是最好的,那些小姑娘還沒我耐看,又磨磨唧唧傻傻蠢蠢的,還想和我在一起?糙漢子就更不用說了,一身汗味,整天在熱火朝天下搶一個籃球,有什麽意思?而且,她(他)用碰過別人的身體來碰我,想想就有心理陰影。要找啊,就一輩子找一個,屬于彼此,那才是最完美的愛情啊!

項寧要的人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直到席徹出現,項寧要找的人就有了标準。

都說影視大學有美人,某天懶洋洋的項小少爺跑去京城最有名的大學看“美人”去了,還真給他看到一個。

白襯衣休閑褲,一絲不茍的發型,冷漠而出塵的氣質,那臉,那身材,那氣質,那禁欲的樣子——就他要的了。

項寧的人生在遇到席徹的時候就徹底改變了——硬是從某個名牌的大學轉去讀什麽藝術,然後向來把眼睛挂額頭上看人的項小少爺開始“接地氣”了,主動去找人套近乎——“你好,我叫項寧。”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向來覺得臉皮這東西不需要的項小少爺臉紅了,那雙從來不伸出來的手,就那麽把榮幸的第一次握手給了席徹,席徹的手修長漂亮,白皙而冰冷,項小少爺卻是第一次覺得自己迷上了一個人的肌膚,迷上了另外屬于一個人的溫度,貪戀而貪婪,明白了什麽叫怦然心動,也明白了什麽叫做萬劫不複。

當項寧明白什麽叫心動時,也明白了什麽叫溫柔,喜歡一個人,總是想這把全世界捧到對方面前任其挑選,雖然席徹看起來油鹽不進,甚至的确也是油鹽不進的。

項寧把這輩子的耐心和溫柔全部用在了席徹身上,活脫脫像一個瘋子——當然,這是被項老爸罵的。不過也沒用,自從知道自己喜歡一個男人,不,或者說,自己喜歡的正好是一個男人之後,項寧完全不掩飾,直截了當地跑去問項老爺子要錢要關系——為了誰?哦,為了一個完美的男人。

項寧出櫃的時候,鬧得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項寧是貪心的,他不僅要得到家人的同意,還要想得到家裏的勢力,去足夠強大到給自己最愛的人最好的一切。後來,丢了半條命,連項寧不願提起的亡母也搬出來,再買通自己的哥哥項齊,一切成了,項寧得到了項家在外一切財産的“代理權”,加上項家的關系勢力,在這小少爺圈子裏簡直橫着走。

後來,實在追不到席徹,小公子急了,有人給他出了個損注意,幹脆直接找席徹包.養起來算了——有錢有權哪個不養個小情兒啊。

當然,項寧被席徹揍了個半死,這讓某人簡直又悲傷又自豪——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過,這樣的話,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難道要看着自己認定的人跑去和別人在一起,這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當席徹某天突然跑來說答應他的時候,項寧簡直一個激動完全犯傻了,不但沒有去追究背後的原因,還被人狠狠的壓了個半死還得在人走後哭着笑——一失足成千古受。項小少爺想得非常開:算了,我給他壓就給他壓,反正只給他一個人壓,而且他也只壓我一個人,更何況,在某個慘不忍睹的初夜,不,或者說在席徹這個技術渣之下,項小少爺簡直就覺得被壓的那個簡直太慘又痛又爬不起床,算了,自己有時間休息,席徹可沒有,自己可以靠着精神力量得到滿足,席徹可不行,萬一把人吓跑怎麽辦?于是,項寧和席徹少數的幾次h,項小少爺就心甘情願趟着了。

項寧在愛情中,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平等,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事實上是“包.養”着席徹的金主,在他看來,自己對席徹好事應該的,甚至到後來完全忘記當初席徹為什麽會答應與他在一起了。

席徹忙,席徹冷淡,席徹甚至不體貼不溫柔不喜歡他,項小少爺偶爾是想自己還是蠻賤的貼上去,可是,,項小少爺人生的信條是沒有做不好的事情沒有化不了的鐵。

就像是冥冥中奇妙的緣分,項寧愛上了一個人,這個驕傲的小少爺終究還是有了克星,溫柔俯首,眼中盡是一輩子的愛情。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十年,直到項小少爺的頭發長出第一根白發,他突然有種圓滿的錯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幾千年來人類精神的終究追求啊!愛的人在身邊,互相擁有着彼此,做最親密的事情,呼吸着同一片空氣,然後,一不小心就滿頭白發,到那皺紋蒼蒼,然後就是一輩子。

他特地訂做了那一對戒指,自己設計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婚戒,上面刻着自己與愛人的名字,以及他們十年相識的紀念日——席徹&項寧2015.12.20。

那日,席徹的演繹事業達到高峰……

那日,溫柔的男人抱着世界上最美好的夢準備好了一切……

那日,他愛的人在原本是他最幸福的日子裏向另外一個人求婚……

那日,親吻過他的唇吻上了另外一個人的嘴……

那日,他懂得了什麽叫真正的演技和欺騙……

那日,他懂得了什麽叫真正的心如死灰愛恨成怨……

那日,他懂得了什麽感覺子彈穿心還要痛……

那日,項寧死掉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一切成空。

那日,另外一個少年帶着仇恨的眸子重生了……

那日,世界上再也沒有了項寧,只有項安。

……

項安活着,活着的,只有項安。

項安只活了五年,在刻骨的痛與仇恨之下活着,壓抑着內心複仇的沖動,完美地進行蛻變。

為了成為項安,他強忍着惡心的沖動,與各種各樣的人接觸,真正的接觸,他想要有一個完美的僞裝,而不是那個只會排斥除了席徹之外任何人接觸的習慣。可是,終究,他還是失敗了,不管再怎麽樣的親密調弄,他永遠也做不到最後一步。

席徹結婚時,項安強忍着殺.人的沖動去了外國,一個人開始了另外一段截然不同的生活;席徹有了第一個孩子時,項安的小提琴已經拉得不錯,完美的旋律将他的內心完全的釋放出來;席徹終究開始抛開一切度假時,項安已經趨近完美,席徹的一切再也不會讓他動容。

伊茲拉島晚上的完美邂逅,第二天的針鋒相對,壓制着的調.戲逗弄,适時的脆弱,真真假假的感情與謊言,對親情的利用,對同情心與底線的穩妥編織,終究是打開了席徹內心最後一絲的溫柔。

一切完美又天衣無縫,攻心為上的計劃,一步步的在他的預算之中,獵物慢慢上鈎。

可是,他卻終究還是低估了席徹,或者說高估了自己,當席徹說出“對不起”然後用那種充滿着真摯與全部的毫無掩飾的目光看着他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那人依舊完美的容顏,動人的聲音溫和的懷抱,無不是屬于項寧的一場夢,做了一輩子的一場夢。

隐隐約約,卻是屬于隐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浮現,就算是項安,也已經分不清自己流的淚到底是真是假。

終究,項安還是改變了本來的方式,選擇了第二方案,賭一次席徹的同情與憐惜,将自己弄得身無分文,然後在酒吧打工,用夜色裏的完美少年與倔強的自尊打動席徹,最後完美地再次接近席徹。

可是,諷刺的是,席徹沒有來,那個男人,終究是選擇了抛棄,然後讓他功虧一篑。

當悠揚的小提琴曲響徹小島的時候,項安突然就覺得累了。

他的手心還能感覺到喬布斯夫人在他手上寫的那個“love”代表着愛琴海的愛情那島,恍若天意一般,愛情的島嶼,卻也是葬送一切愛情的開始。

無愛,無愛,早已沒有了愛情,為什麽還會想起曾經的項寧?

埋葬在地獄深處的項寧,含着恨意的人,屬于項寧的那份偏執,為什麽還是會再次出現?

再次觸碰過那人之後,竟然還會再次暫時地遺忘恨意,貪戀起溫柔的臂膀來?

“小安,我只是怕你,有朝一日,會再次變成項寧而已。”那日,溫柔的男人吻着他的額頭,如同無數次的治療一樣親密接觸,眼神深邃地看着他,充滿擔憂地說道,“就是因為你改變的意志太過強烈,反而會留下後遺症,而這個,可能在你真正的接觸那個人之後,更加明顯。”

接觸?才僅僅是這樣而已,就已經開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其實算得上番外(^o^)/

☆、一個人的旅行

引子:

——如果,我說,我可以給你你所需要的一切呢?

——你想要什麽?

——噓,別開口,這是秘密。

……

愛情那島,愛琴海著名的島嶼,島上種滿無花果樹,漂亮而自然,富有浪漫的氣息,因為其玄幻的愛情和英雄傳說而著名。

席徹第二站在愛情那島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味,只是行程的偶然而已,愛情海的幾大著名島嶼,如果來愛琴海旅游不去走一趟簡直就是白來。

安靜而漂亮,充滿着自然風光,似乎脫離世俗的寧靜,這是愛琴海的魅力。

海風吹拂着發絲,放空的思想,難得安寧。

一身樸素的休閑服,大大的墨鏡,簡潔的行李,不是席徹又是誰。

略長的發和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這倒是讓席徹整個人變得低調無比,從伊茲拉島出發來這裏,真正的再也沒有了束縛,可是,除了精神上的暫時放松,卻是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或者說新感覺。

速寫紙上描繪着幾個簡單的音符,卻是被再次劃掉,席徹嘆了口氣,終究是放下了筆,進入了人群。

金色的沙灘譜寫浪漫的曲線,來來往往的人群,成群結隊,笑意盎然,青春活力的妙齡女子,健壯肌膚的青年甚至悠閑的老人……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一個人都是充滿着活力。

席徹驀然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沒有激情。

雖然稱不上未老先衰,可是,從小就對各方面欲.望淡薄的他在娛樂圈兜兜轉轉十幾年,終究是褪去了最後一絲熱情,當冷漠變成了淡薄,那是多麽可怕的事。

如果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年,那樣的冷漠可以稱得上“酷”,或者還能引起那些小女生的喜歡,可是,當自己的粉絲已經長大不再瘋狂,他們需要的是更成熟而充滿性感魅力的男人,而對新的粉絲群來說,席徹這幾年的表現在娛樂圈的确稱不上出色,甚至是倒退,再也沒有新的優秀作品出現,當新的群體無意中談起他是,只是一個顏值不錯的“大叔”而已,何況沒有任何緋聞的他早已貼上一個已婚有子的标簽,自然人人再也提不起興趣去yy,雖然殘酷,卻是事實,當一個明星再也沒有話題供人娛樂八卦時,那也是那個明星“消失”的時候了。

退出娛樂圈席徹不是沒有想過,到頭來卻是被不甘所代替,在圈內多年,他絕對比一般人更努力,怎麽甘心就此平凡下去?何況,何況,這就像一個證明,證明,沒有那個人,自己一樣可以登上頂峰……

可是,自己需要什麽?錢,早就成為數據,親情磨淡在歲月瘋狂裏早已一片平靜,期待的婚姻成為一場諷刺,愛情的激情早在很多年前做出那個決定時就已經死去——嚴謹,自律,禁.欲,高傲,冷漠,以及習慣的孤單……早就成為束縛他的一切,像是個年輕的生命縛上了枷鎖,逃離不得。

席徹突然間就想起了項安,驕傲,青春,朝氣,活力,天賦,毫無拘束……無不是鮮明而生動,像極了生命中劃過燦爛流星。

像是突然間若有所感,席徹突然就轉身,也就在那一刻,青年的眸中一片說不清的異色。

金色陽光下,柔軟的沙地上,赤着腳是少年踏着輕盈的步子而來,誇張的火色頭發,比那絢麗的火更加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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