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也很有效,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晚上,我見到那個孩子時卻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厭惡,然後,又是那種感覺……”

“那麽,你當時想的是什麽?是因為見到那個孩子所以想起了他上輩子的背叛嗎?還是想起了他與別人親近的場景?所以說,就會忍不住想到項寧嗎?”男人語氣溫和地問道。

“沒有,完全不是這樣的……”項安搖搖頭,“我甚至從上輩子開始就已經接受了他的背叛,僅僅是那樣的話,我應該自己能控制得住。”

“那麽,你當時在幹什麽,他又在幹什麽,有什麽特殊的場景嗎?聯想起來的,別的?”男人進一步地引導。

場景?——生日,蛋糕,蠟燭,紅酒,房間……等等,也就在這時,某些畫面突然間浮現在腦海中。

項安的眼中帶着苦澀,然後,聲音低沉了下來:“是項寧,是他的記憶……”

如果一個人用生命去愛過那個人,那麽,那些記憶,無論美好與否,都是刻骨銘心。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少複制了一段到手機~~o(>_<)o ~~不是故意的,明天繼續更新

☆、真正的死穴

項寧從來沒有為自己準備過生日,甚至于,因為他的生日是一個在項家看來很不祥的日子——項寧的生日,很巧合地,與他媽媽的忌日是一天,幾歲之後,他也就再也沒有了生日,項小少爺雖然不在意,可是偶爾看着別人生日的熱鬧也會有時羨慕,當然,以他的驕傲,是不會表現出來的,有的朋友開玩笑說幫他過生日,他只會表現得很不屑,這一點許多奉承的甚至說項小少爺是不願随俗,清高得很。

然而,項寧其實是認為那是人的一生中最值得紀念的日子,甚至于文藝地想,如果有一個人每一個生日都會陪他過,那或許就是一生了。

項寧遇上了席徹,在那個人身上賦予了他最完美的愛情,也在他身上給予他他所認知的最完美的浪漫。

愛一個人是很幸福的事情,就算那個人無法給予同樣的愛情,只要時光依舊,終究會變成最美好的回憶,十八歲時,項寧給自己許了一個願——他會陪那個人過一輩子的生日,然後,就是一輩子。

每次席徹生日的時候,無論如何,項寧都會親手為他準備蛋糕,然後插上與他年齡數量相同的蠟燭,然後祈禱着,當有一天,蛋糕上插滿了蠟燭時,那就是他的愛情完美的一天。

可是,不管是如何認真地準備,不管是他準備了什麽驚喜與精心布置,席徹從來都是爽約,從來沒有在他生日那天出現過。

十年,項寧精心策劃的生日從來沒有實現過——能每次都會有急事嗎?直到那天,席徹說出他與于冰的關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信任只是單方面的,那個人每次的借口,只是不願意與他一同過生日而已。

項寧親手為席徹點亮過十次生日蠟燭,然後只能是獨自許願——席徹,我賭,下一年,你會愛上我,可是,後來,再也沒有了下一年。

像是一場無止境的欺騙,直到死心……

項寧,你的愛情,終究還是不得善終……

……

“所以,你是說,就算是強制性催眠,也沒有用了嗎?”男人的臉上終究是帶上了擔憂。

項安點點頭:“沒有,沒有用,或許,我上次也是那樣欺騙了自己和你,那些記憶,深刻到忘記了自己,也無法忘記……”

歷歷在目,就像是在昨日,與他有關的,那些賦予的浪漫與失落,像是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讓他永遠無法走出。

男人沉默,随後開了口:“或許,一直以來,我們都錯了,強制性的遺忘和催眠,根本起不到完全治療的效果,那樣,只會讓你在見到他時無法真正的控制住。那麽,有沒有試過,更深的接觸,你和他……”

項安的臉色變了變:“你的意思是?”

男人笑了:“項安,或許你沒有注意到,上輩子的項寧,是個純粹的精神主義者,活在自以為是的愛情裏,拼命的付出,然後,那種觀念,或者說,幾乎是把某個人當成了精神信仰,然後無法抑制……所以,不管現在的你多麽努力,甚至于把那一種深刻變成了相反的極端,可是,你永遠無法走出精神上圍着那個人的狀态,辦法只有兩個,首先是找到另外一個超越他的精神支柱,或者,另外一個,嘗試另外的方法超越他。你知道嗎?有時候,在人的物質需求到達旺盛或者接近潰敗時,精神上的作用只能選擇服從。”

項安擡起頭:“所以說,你現在的意見是?”

男人再次笑了,然後暧.昧地湊上項安:“你終究還是不願和我做,那麽,你和他,上床了嗎?”

……

席徹等了一夜,可是沒有收到任何關于項安的消息,桌上的蛋糕早已失去了昨夜的光彩,席徹看着那蛋糕,想象着少年的失落,莫名的,竟然有幾分久違的難受。

小孩子拉了拉席徹的褲腳:“爸爸,你怎麽了?”

席徹一夜沒有睡,臉色實在是不怎麽好看,可是,卻無法對小孩子有任何脾氣,耐心的抱起了小孩:“沒事,乖,等下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可是,出乎意料地,小孩子死命搖頭:“不,我不要去找媽媽,媽媽不要我了,我要爸爸……”

席徹眉頭微皺:“是媽媽要你過來找我的?也是媽媽要你叫我爸爸的?”

“沒有……”小孩子喏喏搖頭,然後大眼睛裏幾乎是帶上了淚花,“媽媽說爸爸不喜歡我,所以不讓我叫你爸爸,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爸爸,所以我來找爸爸了,爸爸不要怪媽媽,還有,我知道爸爸是沒有很喜歡我,可是,爸爸能不能不要我,如果爸爸再不要我,我就是沒人要的小孩了,我不要成為沒人要的小孩……”

看着這樣的小孩子,就算是再懷疑于冰,也無法再去質問小孩什麽了:“乖,不哭,那麽,告訴我,為什麽媽媽不要你了?”

“媽媽說爸爸不要她,她也不要我,她要去找奶奶了,不要我了……”小孩子實話實說。

可是,這一刻,席徹的臉色卻是變得非常難看,他死死抓住小孩子的肩膀,眼睛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奶奶!”

“哇……爸爸,好痛……”小孩子明顯被席徹的樣子吓到了,然後哭了起來。

席徹的此刻已然是管不到小孩子了:“不要哭!你告訴我,什麽奶奶,于冰她說要去找誰?”

“是奶奶啊,就是奶奶……”小孩子被吓得不敢大哭,卻是哽咽着,“媽媽說只有奶奶才能讓爸爸回來……”

“不會的,她怎麽會知道?”席徹臉上全是蒼白,然後卻是再次拿起了電話,拼命撥打着于冰的號碼,卻還是空號。

“不會,不會,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席徹喃喃自語,然後卻是拼命搖頭,卻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一樣,“戶口本!一定是戶口本!只有她看過我的戶口本!”

盡量他已經是全力去隐瞞關于自己母親的任何事情,可是,只有戶口本上的存在永遠無法抹去,當初協議的結婚之後,席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這麽一位“妻子”帶給自己最珍視的人看,可是,在領取結婚證的時候,卻是有一回用到了戶口本,然後,那時于冰看到過。

也就在那時,席徹抱起了小孩子就往樓下而去,有些事情,他一定要親自确認。

從車庫中取了車,将小孩子随意往副駕駛一塞,席徹就已經是迫不及待的驅車而去,然而,此刻的席徹并沒有看到,那已經是站在了他樓下的項安。

項安看着抱着孩子匆匆忙忙而去的席徹,沒有說什麽也并沒有叫住他,而是看着他瞬間消失的身影,眸中幽深,然後撥了一個電話:“車牌號******,你們查一下這輛車去哪裏,然後彙報給我。”

……

“于冰,你到底想幹什麽!”席徹趕到于冰家裏時,于冰正準備收拾東西外出,正好 被席徹趕上。

于冰可沒有給席徹什麽好臉色,她冷笑看着席徹:“怎麽?你不是說再也與這個家無關嗎?怎麽又舍得來了?”

“我是不想來,但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席徹的口氣并不好,“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說過,甚至于這個孩子以後的生活費我還是會出,為什麽要叫這個孩子過來打亂我的生活,還有,你怎麽敢去找她!”

“哦,原來是孩子影響了你,怎麽,影響到你找新歡了?哦,忘記了,你是喜歡男人的,沒讓小孩子撞見什麽不好的事情吧?還有,我可沒有叫他去找你,你不是說叫我為他找一位爸爸嗎?我找了啊,我告訴他的是叫他去找爸爸,誰知道他會去找你?”于冰諷刺無比看着還在車裏哭的小孩。

席徹沒有接着于冰的話題,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他怒視着于冰:“多久了!你調查多久了!你調查我媽媽的事情多久了!”

“那麽,你真正在意的果然是這個嗎?”于冰驚訝,卻是笑了,“很好,我還以為你對自己媽媽也是那樣毫無感情呢?怎麽,我好歹做了她兒媳婦五年,去看看她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席徹咬牙:“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我媽媽做出任何事情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于冰大笑,眸中卻是冒着瘋狂:“席徹,我還有什麽事不敢做呢!看來我果然賭對了,你媽媽才是你真正的死穴!席徹,在你對我做出那些事情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天!你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那麽,我也會毀掉你最重要的東西!”

席徹敏.感地捕捉到于冰話裏的某個詞,他調節了些情緒:“什麽意思,我對你做了什麽事?”

“席徹,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敢做不敢當的人!”于冰大罵,“那些事情,如果不是你,誰會知道那麽清楚!我不過是想多要一點錢而已!不過是還對你這人渣抱着一點點的期待而已!為什麽!為什麽要毀了我!”

“什麽毀了你!你給我說清楚!”席徹明顯感覺不對勁,這其中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還給我裝傻!席徹!家裏拍出來的那些東西,除了你還會有誰!整個社交媒體都知道了,現在又除了你還會有誰有這種勢力!我後臺很大的席大明星!結婚五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在這娛樂圈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我是不是該說一句你騙婚呢!”

☆、絕望中的冰刃

就像某次的清算一樣,這次于冰摔在席徹面前的是一些雜志,但是,主角無不是于冰,不是八卦,而是爆料,清晰的圖片,令人怵目驚心的标題,無不是顯示着對那個曾經的玉女于冰的諷刺。當然,這僅僅是上得了臺面的一些甚至稱得上稍微“隐晦”內容,要是去翻翻那些社交網,某些視頻等等東西更是吓人,對于于冰的正面消息似乎早已經變成了一片罵聲,一些自覺被騙的粉絲幾乎是粉轉黑,那些罵人的語句簡直不堪入目——于冰說地沒錯,這些年她苦心經營的名聲全部毀于一旦,對于一個藝人來說,她徹底地毀了。

以于冰的做人水平,說實話,圓滑的她甚至的确是非常适合演藝圈的,她得罪的人很少,甚至可能是沒有,而最近,她大概唯一稱得上得罪的人只有席徹,加上放開之後,某些事情她幾乎是懶得隐瞞席徹,所以,她的猜測無疑是中肯的。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席徹皺眉,卻是反駁。

“那麽,不是你是誰呢?席徹,你敢說這一切與你完全無關嗎?”于冰冷笑,剛剛離婚就發生這種事情,與席徹無關她是完全不信——席徹的事業在離開她之後幾乎是蒸蒸日上,而自己卻完全毀了,她怎麽能甘心?

“于冰,不管怎麽樣,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請你冷靜,這件事我會幫你調查,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去打擾我母親。”席徹的腦中飛快轉動着,他知道這樣的結果對于于冰來說有多麽難以接受,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失去了一切,于冰已經瘋了,但是他絕對不會打算讓自己最珍愛的人成為這個瘋子的發洩品。

“晚了!席徹!是你抛棄我在先,然後又毀了我在後,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于冰歇斯底裏的又哭又笑,“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也什麽都不在乎了,但是,至少,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會讓你也感受一下那種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感受!”

“你瘋了,于冰!而且,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出去嗎?”席徹眸底閃過憤怒,卻是在于冰說完之後抓住了她。

也就在這時,于冰拍了拍手:“給我攔住他。”

一大群的黑衣保镖出現,幾乎在瞬間就将席徹圍住,于冰也在那時逃脫了。

“你以為我是在這裏專門等你嗎?席徹,你太小看我了,我等你,不過是為了讓你更加絕望而已,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差一步。”于冰冷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珍視的人,那麽,毀了她,會比毀了你更加有成就感。”

于冰一步步走遠,聲音裏全是冷意:“給我打,留一條命就行。”

那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收了錢又怎麽會顧得上席徹的身份,買家下了命令,那麽只會服從。

無論席徹如何掙紮,終究雙拳難敵四腿,何況那群人又都是訓練有素的呢,被壓倒,被拳打腳踢,被撞在臺階上……

小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就那麽看重自己的“爸爸媽媽”争吵動手,最後,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媽媽遠去,然後那被稱為爸爸的人倒在了血泊中……

盛夏的天空說變就變,原本是晴空的天突然下起了雨,電閃雷鳴中,那群人終究是放開了已經是一身血跡的席徹,罵罵咧咧地走了。

席徹此時已經是站不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各種各樣的傷口,但是那都比不上于冰說的話——毀了他最珍視的人,他的媽媽,他唯一是親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于冰揚着那張機票的樣子似乎是還浮現在眼前,而地址卻是他熟悉無比的地址,于冰并沒有開玩笑,而是真真正正地設了這個局等自己——他不明白,不明白那個原本溫婉的女子為什麽會在他眼中一步步變成這般瘋狂的樣子,就像當初不明白那個永遠都是好脾氣的項寧如何會那般決絕。

他一步步爬向自己的車子,任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可是,似乎這樣,會讓他清醒一些,終有一天,自己最珍視的人會被他人傷害,自己的諾言會變成一場笑話,而這一切的主導因素,是他自己。

也就在那一日,雨水中,他失去了最愛的父親,從此,他的至親只剩下這個世界上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母親,然後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就算是不顧一切,也會好好保護那人,直到自己死去老去。

意識慢慢地失去,那屬于他內心深處最殘酷的事情似乎就在眼前一遍遍浮現,那日的雨和血慢慢濕了他的身,然後,吞噬了他的生命……相似的場景慢慢重合……他聽到了小孩子的啼哭聲,然後卻是越來越絕望……沒有人,沒有人會伸出手,就如同那日一樣……

可是,現實回轉,頭上的雨突然不再落下,出現他面前的是一雙濕漉漉的鞋子。

那人慢慢俯下身子,白皙精秀的臉因為雨水或者模糊的意識而變得不清楚,卻出其的熟悉。

“項安……”席徹下意識說出了那個名字。

他看見那少年笑了,然後朝他伸出了一只削瘦蒼白的手。

手上的溫度是冷的,像是冰塊一般,甚至于那一瞬間席徹感覺到了那人身上的冰冷,可是,他卻在那一刻安心了——真好,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一個人沒有抛棄我。

而那一日他不知道的是,那個人,終究是會像是絕望中抓住的冰刃,給他更加刺骨的一擊。

少年抱住了男人,用另外一只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而後,像是低喃或者詢問一般,語氣輕到微不可聞:“你……也會流淚嗎?”

席徹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般,睜着空洞的雙眼,毫無焦距:“救救……救救……媽媽……”

少年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然後卻是毫不猶豫地抱起了青年,然後上了一旁的車。

臨走前,他聽到了另外一輛車上的小孩子的哭聲,于是,對着旁邊的人打了個手勢。

……

席徹的傷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這次不像上一次的裝模作樣,于冰的人的确是下了死手,在搶救的手術之後,甚至幾次下了病危通知書。

項安一字一頓在那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只有那略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不動聲色将手機裏面的調查資料看完,項安抓緊了手心,望着那手術室的門:“那麽,席徹,你不能死,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也不會死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太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就算是真愛也支撐不了我每天連續三四個小時的日更三千了……手速渣什麽的絕對是因為有認真在想情節囧╯﹏╰麽麽噠,請各位知足吧,哼哼→_→算起來這個星期我還加更了……收藏掉這麽快是幾個意思,崩了嗎崩了嗎崩了嗎……?_?

☆、一切的原委

印象中,席徹生過一次病,那時的項寧看着難得脆弱的人,心底卻是詭異的慶幸,因為頭一回,他覺得那個人是如此的需要自己――可是,衣不解帶的照顧,終究換那人一句多管閑事。

席徹對項寧有多冷漠,就有多看清那份那人視若生命的愛情,以至于到習慣性地忽視,到完全地無視那人在漫長歲月裏的付出。

……

病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适應了房間裏的光線,然後毫無意外看到了窗前的削瘦身影――那人看着窗外出神,依舊高挑削瘦,安靜宛若剪紙,樸素如畫,沒有溫和的眉眼,只有一片的淡漠。

席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項安,卻覺得熟悉而又陌生,然後,某種情緒就像是無法自控一般從心底蔓延開來――真好,他還在……

此時,項安似乎察覺到了席徹的視線,他轉過身,走近,眉眼裏看不清的情緒:“你醒了。”

席徹微弱地點頭,然後示意他坐近。

少年似乎聽話地走近,然後坐在了他床前,然後低眸,并沒有說什麽。

稍稍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受到已經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手,席徹突然間伸出了手,輕輕地抓住了項安的手。

少年的手依舊如那時的感受一般,蒼白而削瘦,骨骼分明,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但卻有力,充滿着與它的主人一般的生命力,出奇的讓人安心。

項安沒有拒絕席徹的動作,然後,擡起了眼看着他。

“項安……”此時此刻,席徹從來沒有感覺一個人的名字會讓他如此心安以及――心動,念着那人的名字,似乎會讓心底醞釀出溫情來,他的臉上因為病态而蒼白顯出難得的脆弱,卻似乎多了一絲與平時不同的溫和。

項安很認真地與他對視,終究說出了第一句話:“那麽,你想說什麽?”

席徹頓了一下,眼神裏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項安,不管你願不願意聽,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聽完這些事情,還是願意這這裏的話,那麽,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項安很明白席徹所說的答複是什麽,更清楚要這個男人把決定權交給另外一個人意味着什麽――印象中,面前的這個男人永遠不屑于解釋,此時,卻像是攤開了心,溫文而無害,将一顆真心毫無阻礙放在了他面前。

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或許,這一刻,他輕易得到了。

……

“你知道嗎?其實我這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娶妻生子,有一個幸福的平凡的家……項安,也許你覺得很可笑,但那卻是我從小到大所做的,最美的夢……”此刻的席徹,沒有絲毫鋒芒,眼神裏流露出那種,幾乎算得上是稚氣的東西。

……

席徹的出身不算差,甚至于稱得上是書香門第,當然,這是以他母親的家世來算。

席徹的母親是個溫婉美麗的女人,說是知書達禮秀外慧中也不為過,上天賦予這個女子容貌家世才氣,更帶給她一份完善的愛情,她的愛情故事稱得上老套,世家的小姐愛上浪漫的“流*氓”,這個女子在愛情中出奇地堅強與果敢,不顧一切地和愛人在一起。事實上,席徹的父親也不負佳人所望,金盆洗手之後規規矩矩地做人,道上曾經的兇神變成了顧家愛妻的好男人。

父母的愛情,在席徹眼中是完美的,父慈母愛,像是最模範的夫妻,相互間理解包容,每一個眼神都洋溢着默契的幸福。

席徹的母親是一個頗有天分的小提琴家,但自從嫁人之後再也沒有公演過,在席徹的記憶裏,母親親手為父親作的曲無不溫柔遣婘,充滿着愛意。

席徹的性格來源于他自身的優秀與天生的性格,更多的是受到他母親的影響,那個優雅而溫婉的女人,在那些無憂而幸福的日子裏,傾盡溫柔與耐心,精心将席徹培養為她美學裏的完美,驕傲而清高,但才智過人,舉止無不是同齡人裏的典範,堪稱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可是,厄運終究在這位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子生命中降臨,一夜之間,父親在眼前慘死,母親跳樓追随而去,那群喪*心病*狂的人甚至于捏造巨額債務迫使他“以身抵債”。

從天堂墜入地獄,也不過如此。

脆弱,無力,絕望……那些消極的,負面的,陰暗的情緒在那個從來未被世俗擔憂過的天之驕子爆發,終究,變成了自己親手折斷自己那甚至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自尊的妥協者。

而項寧,就完完全全代表着那時所有的負面,甚至可以說,項寧的存在,那般鮮明而深刻的一遍遍提醒着他這輩子最為懦弱而又無能時光,成為往他心中傷痕不斷灑鹽的刺。而項寧對他的好,在席徹看來無比是諷刺,而那段時光越長久,那種怨恨的情緒就愈發沉澱下來,終究,完全轉移為對項寧的恨意。

……

“……他是除了父母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都知道……知道……可是,我承受不了那種愛,被束縛被一遍遍提醒,吞噬掉我所有的自尊……那樣,只會讓我感到惡心……”席徹看着項安,終究說出了這段話,“他徹底毀了我所有的向往……所有的……”

項安的眼中看不出情緒,最終笑了:“原來是這樣……那麽,于冰呢?你要的婚姻,你選擇的婚姻呢?最後,為什麽……”

“于冰和我的婚姻,只是契約而已,從我開始反抗項寧的那種愛開始,我就逃不了了,終究,作繭自縛,徹底陪掉了自己向往的一切……”席徹緩緩開口,然後,看着項安,“項安,我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對任何人心動過,能束縛我的,只有責任,所以,我會選擇一段婚姻……可是,我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卷完了,下一卷開始徹底的席徹與項安的愛恨糾葛,好吧,就是感情沖突各種各樣的矛盾與報複,節奏應該也是快的。

本文大概是心動卷,愛恨卷,歸去卷三篇,下章開始進入下一卷,也是本文高*潮,争取努力寫吧。

ps:家裏人完全回來了,今天手機一段段打的,接下來估計都沒辦法碰到電腦了,被小孩子包掉了――論一個看起來溫謙恭良的孩子如何在被家人圍個不停下寫這種耽美虐文……

不知道能不能每天打出一章來了……手機實在是太慢太慢太累,感覺眼睛要瞎了……争取日更,如果實在不行也只能抱歉了,但會争取保證文的質量。

☆、愛恨卷始

十年的交換,五年的婚姻,席徹看起來風風光光的上半輩子似乎并不算好,甚至于中途的家破人亡更是一般人一生也難以承受的噩夢――攤開那用冷漠裝飾的外表,面前的這個男人,早已經是傷痕累累。

誰又會比誰活得快樂?誰又比誰要殘酷?這世間,最殘酷的,莫過于命運二字。

項安早已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對于席徹,更是不能心軟,也不敢心軟。

在席徹說完一切之後,項安輕輕地俯下身子,在男人的唇上極盡溫柔輕輕一吻――可是,這一切,都無法成為你肆無忌憚傷害過項寧的理由,席徹,我已經無法回頭,更無-從原諒。除非,時光倒流,你我從來沒有相遇,在未知所有的愛恨糾葛的時候擦肩而過,我才能再次對你毫無芥蒂地笑,否則,席徹,我所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演到最後,然後,一起下地獄……

……

項安與席徹的吻算起來不算第一次,在落日下少年印下的吻,足以讓席徹心動,在那日溺水之後的吻,像是生命重生之後的驚心動魄,而此時的這個吻,沒有纏*綿悱恻的感覺,卻是不同的,像是可以把心底放空的那一塊填滿,然後,席徹聽到了少年像是承諾的聲音:“席徹,我的答複是,如果你能愛上我,那麽,我留下來,陪着你。”

陪着你,三個字,像是具有神奇的魔力,席徹無法拒絕,更無法再次欺騙自己,即使承認是對一個男性動心,即使,徹底的打破自己堅守的原則。

面前的少年,眉目精致,眼中,是直望到底的清澈,讓人無法不信他的真誠。

從相遇的一幕幕開始浮現,那個優雅的,嚣張的,脆弱的,動人的,然後是孩子氣的少年……像是在他心中刻畫一幅幅鮮明而深刻的場景,然後,終究是無法否認。

“項安……”席徹看着少年的眼睛,目光毫無掩飾,“我不知道什麽是愛,但是,如果說,我願意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麽,這個人,一定是你。”

項安笑了,精致的少年發出來自內心的笑,将那滿滿的情緒隐藏在眸眼深處。

他握住席徹虛弱的手,堅定,有力,然後附到席徹的耳邊:“那麽,你安心養傷就好,你媽媽的事,我會為你去做,好嗎?”

……

三個月後,席徹終于出院,那日,項安捧着火紅色的玫瑰,豔若□□,目光炯炯,眉眼動人。

席徹心頭一動,竟然将項安手裏的玫瑰直接接到了手裏,眉眼,難得溫柔,是他自己也沒注意到的溫情。

也就在這時,席徹清晰看到對面拿着攝像機跑掉的狗仔,席徹臉色一變,才發覺自己沒有任何遮擋,就想跑過去追,卻被項安拉住:“讓他去吧,席徹,你,難道很介意,或者說,你決定和我在一起時,沒有”這樣的覺悟嗎?”

項安話裏沒有介意的感覺,可是席徹分明看到了少年眼中的不滿,席徹輕笑,不動聲色拉住項安的手:“項安,很多事情,不是不在乎就可以的,特別是在娛樂圈裏,我,沒有關系,可是,項安,我不希望你才剛剛開始就……”

在項安面前,席徹不自覺就以長者自居,但也是那份年長者的模樣,讓他對項安多了對任何人沒有的包容和可以稱得上寵溺的神色。――也就在這時,項安才會發現,這個男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一無所知,冷漠的外表下,卻是一顆精細的心,脆弱背後只能是足夠強大。

席徹與項安的關系,幾乎是在席徹住院的那段時光确定了,項安不斷挑戰席徹的底線,然後,驚覺,席徹對那個自己苦心營造出來的少年的底線――幾乎是沒有底線。他也終于明白,當那個冷漠的男人終究動心之時,眸眼中的溫柔,濃到驚心的地步。而在那種上輩子幾乎是奢望的夢裏,項安安心享受着那份最後的溫和,然後,等待最後一步的攤牌。

對于席徹來說,終于可以從醫院裏出來,的确是一件幸事,特別是,他終于可以放心親自去找自己的母親,那個,他也已經很久不見的女人。

兩個月前,項安傳來消息,終于發現了于冰的身影,并且将他的母親救了出來,項安為此親自去了一趟,并且有照片傳過來表示母親的安全,席徹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安心養傷。

現在席徹的母親由項安親自安頓好,每日都會有消息傳過來,席徹也終究是完全放心,與此同時,則是對項安更深的感謝以及信任。

“等等,項安,這不是去機場的路……”席徹懷疑地問道。

項安朝他一笑:“我并沒有說過我要去機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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