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你能理解越智又一次(又雙叒叕)在球場邊看到橙黃色運動服的感受嗎?
比起“這家夥怎麽又來冰帝,有這麽閑嗎”,更多的是一種“難不成又逃訓了嗎?就算立海大接下來的關東大賽已經沒有比賽賽程但網球部的練習安排也不可能這麽松散吧?”的無奈感。
雖說性格偏向寡言,但一開口就總是一針見血還自帶(身高和發型的因素)壓迫氣場的越智即使是面對冰帝超過兩百人的網球部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無力的時候。
但在面對毛利這個隸屬于(理論上的)勁敵學校的後輩時,他就總有來源不明的無力感。
這和偶爾被入江或者種島調侃的無奈是不一樣的。
被調侃的時候,心情至少是放松的,因為把對方當做重要的朋友所以被調侃也沒有關系。但現在的話……
類似于,隔壁家(很親的隔壁家)有一個熊孩子自己到底該不該代替管教一下的……糾結吧。
他低下頭:“……你的訓練呢?”
還是選了同一棵樹的毛利同樣用背靠着樹幹沒站直的姿勢,擡起頭笑道:“訓練啊?會做完的。或者在冰帝做也可以啊,你們應該不缺球場才對。”
越智:“……”
這并不是缺不缺球場的問題。
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卻不用想就覺得有哪裏不對。
越智透過劉海的間隙瞥見小卷毛的後輩狡黠的笑影。
果然是在開玩笑對吧?
這家夥顯然也不認為訓練這種事可以在冰帝做。
不提每個學校網球部訓練單都有的一些“特色項目”,就光是穿着立海大的隊服站在冰帝的隊伍裏這種事,想象起來都叫人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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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可以采取一些措施的。
“冰帝當然不缺球場。”越智面不改色,“你想的話,就在這裏做也可以。”
“……诶?”毛利愣了愣。
越智壓下浮在嘴角的一點笑意,繼續維持面無表情:“從這裏開始直走五百米往東三百米再往北三百米的室內網球場沒有人在用,我可以把鑰匙給你。”
雖然讓這個穿着立海隊服的後輩待在冰帝的隊伍裏是一件想象起來都叫人毛骨悚然的事,但是在冰帝找一個地方讓人訓練也不是很難。
既然這家夥都說了“可以在冰帝做”,那麽沒法找到一個合适的地點,反而是他這個冰帝的部長的失職了?
越智想,那就來吧。
剛好正選專用網球場旁邊的室內網球場也空着。天晴的時候大家都在室外。位置也挺好的。
就讓這個後輩在那裏做訓練吧,他訓練間隙還可以瞄一眼看看人有沒有在偷懶。
他的這個态度讓毛利吓到了。
等……等等,他真的只是開玩笑才這麽說的啊。
而且網球場的鑰匙……這種東西真的可以随便給嗎?
毛利眨了眨眼:“把網球場的鑰匙給我一個外人好嗎?”
“就算你把網球場的鑰匙帶走,也帶不走一整個網球場。”越智道。
……這句話好有道理。
無從吐槽呢。
毛利又愣了愣。
而越智從始至終一副冷靜的模樣。他轉過身,對着毛利颔首道:“跟我來吧。”
所以真的……在冰帝做訓練?
真的在冰帝做訓練。
當了數年部長的越智很清楚地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慣的。這個有些人在現在這個特定時段和地點就可以直接縮小範圍成“毛利壽三郎”。
很顯然立海大也沒有能管得住這位小卷毛後輩的人(這也是當然的,國中時針鋒相對的那幾個家夥現在都不打網球了,就靠立海大現在的陣容和立海大與冰帝一般無二的實力為上的規則,能管得住毛利也只能是毛利自己心血來潮決定“聽話”而已),那如果讓他有了“逃訓來冰帝找人就可以不做訓練”的思維定式,就糟糕了。
當然越智也知道,毛利并不是真的逃訓就不會做完訓練了。
實力到達這種程度的網球選手,對于自己的身體狀态和訓練狀态都是有把握的。
可越智還是覺得,在一開始就掐掉壞習慣的源頭,會比較好。
——讓這家夥來冰帝真正訓練一次,再在球場邊上看到明黃色隊服的幾率,就幾近于無了吧?
這樣想的越智,顯然低估了毛利的厚臉皮程度。
真的在冰帝的室內網球場做完了訓練的毛利還順便評估了一下冰帝室內網球場的器材水平:總覺得比立海大的要更先進一些……果然高中部的成績太差了以至于經費都沒法用來更新器材了吧。
而且這麽大的室內網球場真的沒有人來诶,冰帝也挺奢侈的?
他選擇性忽略了在立海大的國中部的網球部的室內網球場中也有一間是專門劃給正選們使用并且在天氣晴朗的時段幾乎是出于空置狀态的。
冰帝的訓練結束後,越智找到毛利說既然你來了就順便把雙打的配合訓練也做一做吧。
等到雙打的配合訓練做完理所當然到了天黑的時間段。
看一看時間,毛利一邊拉上網球袋的拉鏈一邊擡起頭:“前輩,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
越智:“……好。”
毛利在來東京的路上順手檢索了一下東京(尤其是冰帝附近)有沒有什麽适合兩個人談心吃飯的地方,最後承認冰帝所在地的周圍某些飯店(什麽鬼啊為什麽那麽多法式餐廳意式餐廳)真的不适合兩個同性的青少年一起去吃飯。
最後還是去了跑冰帝打練習賽後最常去的那家烤肉店……旁邊的咖啡廳。
“一直從這家店門口路過。”毛利道,“看裝修還挺不錯的?雖然我更喜歡隔壁那家~”
烤肉店是吧。
聚餐都在烤肉店,差不多也是運動社團的默認法則之一了。
越智沉默地對此不發表任何看法。
在等待上餐的間隙,毛利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前輩不問我今天為什麽來東京嗎?”
越智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廳裏免費提供的蘇打水:“為什麽?”
毛利:……這種反應讓人一點都沒有傾訴的欲望啊,越智前輩一定不知道要怎麽引起敘述人的興趣。
他輕輕搖了搖頭:“也沒有特別的理由。”
越智:“?”
“立海大的關東大賽賽程已經結束,部裏面最近也挺亂的,待的心煩就幹脆來找前輩了。”毛利道。
越智微微蹙了蹙眉。
心煩?
他好像猜到毛利想要說些什麽了。不,應該說,他好像明白毛利大概在困惑的是什麽了。
雖然這樣的困惑在他看來毫無意義。
“不甘心的話,就再努力一點吧。”越智道。
毛利直起腰笑道:“可是有些事也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啊。”
……啊,這樣說的話……
“沒錯。”越智點了點頭,“但這種話,并不是在還沒試着努力之前該說的話。況且,這句話難道不是努力的不夠的人在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時給出的借口嗎?”
“前輩還真不客氣。”毛利嘆了口氣。
越智把喝完的蘇打水杯推到一邊,在停頓一會兒以後才用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道:“你不是提前想到了我會這麽說嗎。”
疑問句尾,陳述句的語氣。
這麽說也沒錯啦……
自己在困惑的問題,預先想好了幾個答案和“應該會有”的回答。
問什麽人會有什麽樣的結果,心裏已經有了預想了。
但就算如此,還是想要親耳聽聽看……會不會有意外。
結果并沒有,有點可惜?
毛利便自嘲地笑笑:“是啊是啊。但前輩你說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也未免太奇怪了。”
奇怪的明明是你吧。
越智心想。
困惑着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這種事……
“前輩你在想奇怪的是我對吧?表情都表現出來了。”
……我哪裏有表情,能從那麽厚的劉海後面發現我的表情還真是麻煩你多費心了啊。
“想要吐槽就全部說出來啊,前輩不覺得憋的慌嗎?”
不,并不覺得。
“而且我也不是像前輩你說的那樣‘還沒試着努力過’啊。不管是縣大賽還是關東大賽,我都沒有輸诶。”
這倒是沒錯。
但你在困惑的,本來就是“自己的勝利”和“團隊的失敗”這兩個看似相互矛盾但同時發生也并不違和的事吧?
越智擡手理了理自己劉海:“你本來能做的,就不只是打贏自己的比賽這件事。”
在整理劉海的時候被越智眼神瞥到的毛利頓了頓:奇怪,明明只是在聊天并沒有在比賽怎麽又莫名覺得被越智前輩的精神攻擊擊中了呢?
錯覺嗎?
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打水:“或許吧。我明白前輩你的意思。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做過的也只是打好自己的每一場比賽,所以更多的能做些什麽……我是真的不太明白啊。”
越智:“……?”
看到越智疑惑的表情,毛利便笑道:“立海大的一年級部長帶領着大半都是一年生的正選軍團一舉拿下全國大賽冠軍又衛冕成功這種事,就算前輩你在高中部也不會完全沒聽說吧?”
隐約有聽說過。
是和冰帝國中部的部長被一個一年生給拿下的消息一起傳來的。
國中部發生的變革,在高中部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當然了,來找越智訴苦和抱怨的人……也不少。
而這樣的抱怨和訴苦,在這些人退出網球部以後網球部更進一步的戰績面前,反而完全失去了意義了。至少在越智看來,某位即使在高中部也很出名的後輩,做的還不錯。
立海大大概是同樣的情況吧。
大半都是一年生的正選軍團?
他剛剛入學高中部的時候确實是有聽說立海大那一屆的正選,一半都是一年生。
包括部長也是一年生的話,或許也經歷了和冰帝相似的窘境也說不定。
那也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在全國冠軍這個戰績面前,任何形式上的規則都是不重要的。
可盡管如此……
面前的小卷毛後輩說起這句話時的表情,未免也太幸福了吧。
依賴着後輩也完全不覺得有問題嗎?
這樣的話,除了那群後輩足夠強大以外……
越智想,除了那群後輩足夠強大以外,面前的名為毛利壽三郎的(可能的)新搭檔,本心裏真正承認的隊友,就不是現在立海大的那一群正選才對。
原來如此啊。
所以嘴上說着“不甘心”,看上去也并不是完全不接受這個結果的樣子。
還以為他沒什麽求勝心……呢。
是戀舊?
應該也有脾氣好的一面,能夠坦然接受被後輩指揮……嗎?
還有什麽呢?
能夠不遠千裏地找自己這個還不算很熟的前輩述說心事,這樣可以說是自來熟嗎?
關于鬥志的方面,也很捉摸不透啊。
越智面無表情地進行着頭腦風暴。
毛利說完以後一直沒得到答複,便托着腮看着對面的越智。隔着劉海要看清越智的表情确實是有點困難的,這卻愈發激起了毛利的某種興趣。
前輩現在在想什麽呢?
我剛才應該沒有說什麽不得了的話吧,就算沒聽說過幸村的輝煌歷史也不至于沉默這麽久吧?
他眼角瞥到服務員端着餐品走了過來,便含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回神了前輩。”
越智:“?”
“上餐了,前輩你不餓的嗎?都快過了飯點了。”
越智:“……”
他看着埋頭開始吃東西的毛利兩秒,才默默地低下頭拿起了筷子。
吃完東西以後毛利看着好像在思考什麽的越智,後知後覺地猜測到可能是自己跑到東京來的舉動有些唐突。……所以吓到前輩了?
回想起越智的眼神,毛利馬上把這個猜測從腦海裏擦掉了。
哈哈哈怎麽可能呢這個前輩才不會被吓到呢。
那就是其他原因了。
他想了想,開口道:“前輩。”
越智:“?”
“其實我想說……今天和前輩你說的這些話确實算是我的困擾,但我來找前輩你并不是為了尋求答案啊。”
畢竟答案是已經知道了的,為了已知答案的問題感到困惑也只是他自己情緒上需要調整的地方而已。
“立海大今年的中學聯賽已經結束了。遺憾之類的……我只是一個一年生啊,中學聯賽的話,還有兩年可以期待。”毛利笑道,“所以網球上的事,在中學聯賽結束後就是U17的訓練營了。而U17的訓練營,前輩你是第一個跑來和我接觸的‘前輩’。一開始就打了比賽,之後還邀請我一起雙打……其實,前輩你一開始的邀請也不是多認真的對吧?不知道現在前輩你的想法有沒有改變,但對于我來說,到目前為止最期待的已經變成和前輩你的雙打了。”
越智:“……”
“前輩你也表個态吧,我是很認真地在向前輩你訴說渴求的心情啊。”毛利歪了歪頭,“來東京也是想和前輩你有更進一步的了解嘛,前輩你太冷漠的話我也是會傷心的。”
越智:“……沒有不認真。”
“诶?”毛利愣了愣。
“雙打邀請,一開始就是認真的。”越智道,“還有,就算打着‘進一步了解’的名號,我也不希望每天都在冰帝的球場外面看到你。……翹訓不是一個好習慣。”
“但既然你說了‘想有更進一步的了解’,我們定一個固定的雙打練習時間也好,我說的是每天。”
……咦?!
等等,每天的話……
“前輩你要準備冰帝接下來的比賽,每天的訓練量不是已經很大了嗎?”
越智淡淡嗯了一聲:“練習的時間總是有的。有一句俗話,‘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
毛利:“……”
天哪這樣的語氣聽起來有一點像玩笑可是這麽認真的表情……這個前輩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覺得在每天網球部的日常訓練結束後再進行雙打訓練沒問題啊?
高三難道沒有課業上的壓力嗎?!
而且他們兩個一個在神奈川一個在東京要每天練習的話練習地點定在哪裏?!
看着毛利愣住的樣子,越智難得勾了勾唇,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吓到了?我開玩笑的。”
“……什麽啊,前輩。”毛利長出一口氣。
“只有這句話是玩笑,前面的都是真心的。”越智伸出手豎起一根手指淩空對着毛利點了點,“所以別再翹訓跑來冰帝。雙打上的配合訓練,周末在U17訓練營裏多做一點就行。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提高自己的實力。還有,想要相互了解更多的話,需要每天通電話嗎?”
每天通電話?!
毛利馬上搖頭:“不用了。”
每天通電話這種事真是聽起來就叫人雞皮疙瘩落地啊!
他們只是打算當搭檔而不是情侶對吧?
就算是情侶也沒有每天都要通電話的啊!
#以為前輩是個嚴肅認真的人,結果開起玩笑來讓人毛骨悚然。怎麽辦,急,在線等#
作者有話要說:
省略號表示停頓,不知道為什麽寫到越智的對話就總會在雙引號後面先加上省略號,感覺印象裏越智是會仔細思考才開口說話的人?就是答話有一點延緩效果吧……?
談心的片段寫了很久,因為有的話不是他們現在的親密度可以說的,有的話則因為他們現在的親密度會顯得更犀利。
現實裏像這樣找只認識了幾天的人談心有點奇怪?但回顧一下網王,初認識就開始剖析內心的片段也有不少的樣子啊……男孩子的話,還是直接一點好了。
以及寫着寫着就要一直提醒自己,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少年所以孩子氣一點沒關系ORZ
想要推薦的歌有很多,搭配今天這章的氛圍的話……
couple好了。
水晶男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