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

暴雨下了三天，一直到周一的下午才漸漸收了雨勢，周二便開始放晴，先前由于暴雨而漲起來的水位也逐漸退去。

毛利在課間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被打掉了大半葉子的可憐樹枝，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原子筆。

他對于天氣沒有太大的偏好，不像是某個白毛的後輩，一看到太陽就蔫巴巴的。出生關西也沒讓他培養出太多對陽光的喜愛。

雨天的唯一好處，就是氣溫降低吧？

但潮濕的感覺比幹燥的感覺更讓人不舒服。

好在天放晴了，潮熱感也褪去了大半。

再加上，還有一場比賽可以期待。

是的，期待。

雖說毛利抱怨過在正選選拔賽上總是遇到仁王，可每次真的又和仁王打比賽他也不是不期待的。如果說國二時被森川前輩拜托去和一個一年生打正選選拔賽最後還一不小心輸掉是他和仁王緣分的開始，那麽在那之後，組成雙打，又時常有交手的機會，一定也是緣分的一部分了。

這樣的經歷讓毛利總有一種“我見證了小仁王的成長”的感覺。

從最開始的體能力量都一塌糊塗速度也不拔尖（能打贏他絕對是因為當時他被“幻影”和“同調”弄懵了！），到後來的就算總是賴在雙打位上，也沒有人能否認的實力和氣場。

不知道現在的小仁王實力進展如何？

那小子國一的時候進步速度快的讓人難以相信，到了國二的時候似乎就慢了一點下來？也可能是實力到達一定程度以後的瓶頸。

以那家夥面上不露聲色但練到過體力不支低血糖昏倒的黑歷史，大半年沒有打比賽，又處在幸村住院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站在隊伍背後的情況……

會見到小仁王怎樣的面貌呢？更強大的，有更新面貌的？

毛利這麽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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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在指尖的原子筆掉在了桌子上。

毛利索性仍由原子筆滾到了桌角，直到被橡皮攔下。

他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側躺着，眼睛還盯着那幾根孤零零的樹枝和樹枝上迎風招展的幾片殘葉。

想到小仁王就會進而想到越智。

這不是相關關系，純粹是他目前為止認真對待過的雙打搭檔就這兩個。

……啊，曾經和柳，和丸井都上過雙打，但那純粹屬于“立海的出場順序靠抽簽”系列，也沒經過認真的雙打配合訓練。

雖然至今沒有明白越智前輩為什麽會在還沒正式認識的時候就直接要求打比賽，又在打比賽之後直接發出雙打邀請，不過毛利得承認，他對于“我或許會和越智前輩一直在國際比賽上打雙打”這種可能性超出所料的認真。

原因？

概括起來，有一方面是這樣的吧：“前輩的關照”，某種程度上來說會讓人上瘾的。

當別人的前輩當久了，偶爾也想要有作為後輩被關照的機會啊。

毛利自認自己在國中部的時候是一個合格又負責的前輩（柳：前輩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先想一想自己逃訓的程度和真田為了抓住逃訓的你而費的功夫吧），但進入高中部以後在網球部裏卻沒有遇到一個可靠的前輩，真讓人憂傷呢。

叮鈴鈴。

上課的鈴聲響了。

毛利在鈴聲中慢吞吞直起腰，把目光轉向抱着講義走進教室的老師。

然後他想，有自己這樣一個負責又愛護後輩的好前輩，小仁王真是幸運啊。

……被他念叨的仁王在三年B班打了個寒戰：總覺得背後有點發涼呢，噗哩~

國中部的訓練結束時間毛利很清楚。

他難得在高中部的網球場做完了一整天的訓練，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就翻牆去了隔壁國中部，完全忽視了身後“等等毛利你別跑我有事想和你談啊！”的喊聲。

都這麽久了為什麽還沒有打消讓他當部長的想法啊？以他逃訓的頻率居然還認為他會是稱職的部長嗎？！而且其他二年生呢？！就沒有一個表示不滿嗎？！

這不是我熟悉的立海大！

毛利一邊翻牆一邊想：早知道被追的這麽急，今天幹脆就跑到國中部去合訓算了。反正小幸村不在，其他人也攔不住他。

适應了U17的訓練量以後，毛利确實在短期內體能有很大的增長，表現在日常生活裏……就是翻牆的動作更利落了吧？

從圍牆上落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牆灰，毛利看了看周圍的景色，熟門熟路溜達走了。

等訓練結束後的仁王和柳生找過來時，毛利正拿着一帶從小賣部買來的餅幹喂貓，還是海苔味。

仁王：……噗哩，這幾只貓有點眼熟啊，不就是上次投喂了小魚幹卻在比呂士叫來了巡查老師時絲毫不給面子大叫出聲害我差點沒逃走的那幾只嗎？

柳生：（推眼鏡）這幾只貓……他是不是要離遠一點比較好？

聽到腳步聲的毛利還蹲在地上，他懶洋洋地丢了一塊餅幹在地上，才轉過頭：“喲，好久沒見了，小仁王。”

“并沒有很久，才兩周啊前輩。”仁王道。

他走過去，在毛利旁邊蹲下了，收了笑臉用幽幽的眼神盯着那幾只貓，憂郁地嘆了口氣：“喂不熟的小野貓。”

在舔餅幹的貓：咪……喵~？

毛利撲哧就笑了。

他就着蹲着的姿勢（就算是蹲下來他也比仁王要高，你們懂，身高本身的緣故）扯了一把仁王的小辮子，才站起來。

他把剩下的餅幹都倒在了地上，把包裝袋折了折塞進包裏又左右做了做拉伸動作：“哪裏喂不熟，要不是你從國一開始就每天給它們帶零食，它們也不會天天從圍牆的洞鑽進來。老師都排查過好多次流浪貓了。”

仁王也站了起來：“我給它們帶的是正規的貓糧啊，才不像前輩這樣随便拿餅幹就喂呢。貓能随便吃餅幹嗎？”

毛利遲疑了一下：“不能吃嗎？”

“……可以嗎？”仁王轉過頭，“柳生？你知道嗎？咦你怎麽一直站在那裏？”

總覺得走近了會被撓一爪子的柳生推了推眼鏡咳嗽了一下：“健康的貓吃一點餅幹沒問題的。”

毛利雙手合十：“那就沒事了，這幾只貓看起來就很健康。”

仁王：看起來明明髒兮兮的。

三個人告別了幾只貓，走在去往東京的路上時又随便聊了些瑣事。毛利這回沒說U17相關的事，心裏還是覺得這些事不要說太多為好（況且他自己也知道的不多）。就是總覺得就算他不說身邊白毛的後輩也都知道的樣子。啊，又想扯他的辮子了。

然後就聊到了幸村。

“聽說幸村準備出院了？”毛利道。

仁王點了點頭：“這周五，能趕上關東大賽的決賽。”

毛利便笑道：“難怪你這麽急躁。”

“噗哩~”仁王扯了扯嘴角沒有正面應答，但毛利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的猜測沒錯。

果然是急躁了。

是和柳生的配合出了問題？

毛利又看了一眼走在仁王身側一派沉靜的柳生後，迅速否認了這個猜測。

小仁王和小柳生的配合不會出問題。

雖然他總是用“小仁王你對我始亂終棄投向了小柳生的懷抱”來調侃仁王，但毛利更清楚，柳生和仁王的配合裏，是有一種他和仁王沒法達成的化學效應的。

前段時間他就聽說小仁王和小柳生弄出了什麽互換身份，攪得地區賽和關東大賽一團亂。這種東西他和仁王就弄不出來。（畢竟體型差太多？）

不過能配合小仁王玩的這麽開，小柳生也是挺拼的。

但毛利知道，仁王和柳生之間真正的問題是什麽。

是實力差。

是一年級就成為了正選的仁王，和從高爾夫球部中途轉入網球部的柳生的，不管是誰都心知肚明的實力差。

雙打搭檔之間，技術特點之間的互補，精神方面的相通，固然很重要，但實力的平均，也是很重要的。

最開始他和仁王能成為相對固定的雙打搭檔的原因，就是出于以上種種方面的考慮。

當時（國一的時候），幸村，真田和森川前輩是出于網球部的穩定考慮而不被排入雙打名單，而相葉前輩和柳配合起來默契似乎很不錯于是自成一組。仁王自己說要打雙打，那能選的搭檔就剩下他和麻生前輩。比起麻生前輩沉穩而偏向于持久戰的打法，當時體能完全就是個大寫的渣的仁王當然和毛利更合适一些。

當時毛利雖然輸了正選選拔賽，但沒有人會真的認為他打不過仁王。事實也确實是如此。

仁王的短板太明顯了，體能，力量，還有速度。只要不被精神力招數影響，把比賽時間拉長，仁王自己就後繼無力了。

可那是當時。

要知道體能，力量和速度，這都是基礎能力，都是可以練的。沒了這些短板，毛利都漸漸不能确定，如果他認真起來比賽，他是不是真的能贏過仁王。

而柳生呢？

柳生成為正選的時候，部裏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幾個前輩全部畢業，而毛利也對幸村在部裏的權威毫無異議。這時候倒不必要遵守“一定要單打”或者“一定要單打一”的規矩了。問題就在于……誰能和幸村真田一起雙打啊？

要不這兩個人自己組一組？……真這樣幹了所有人都得說他們資源浪費。

既然如此，出場順序，要怎麽排？

丸井和桑原要單打都缺了一點東西，組成雙打倒是正好互補。問題是桑原在正選上的位置還不穩定。

切原這個熊孩子是不用考慮雙打了，單打能不能讓他上都要斟酌一番。

柳和仁王倒都是單雙打都行，還有毛利。

幾個能打雙打的排列組合一下也有六種組合方式了？

哪有那麽簡單，出場順序要考慮的，除了合不合适能不能做到，還要估量這樣出場比賽對出場的選手有利還是有害。立海大的比賽總是結束在前三場，考慮到這一點還有單打三的輪換問題呢。

最後還是仁王提的，說我和比呂士組一組雙打吧。

幸村問，你認真的？

仁王便扯着嘴角笑，說當然是認真的，你們不是知道嗎，比呂士本來就是為了我才加入網球部的呀~

幸村便笑着點了點頭，說确實如此。不過你和柳生的話，你會辛苦一點了。柳生也會很辛苦的。

這話說的。

哪裏來的辛苦不辛苦呢？

柳生打正式比賽的單打也從來沒輸過啊。

能在立海大正選的位置上站穩，柳生在網球上的天賦和實力根本毋庸置疑。

可幸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在柳生實力還不足的時候，仁王注定要在很多地方查缺補漏。

而直觀的在賽場上感受到自己搭檔和自己的實力差距……柳生的壓力，究竟會大到怎樣的程度呢？

毛利總結完全部，得出了一個結論。

果然小仁王和小柳生是真愛啊。

小仁王就不提了，寧願始亂終棄也要投向小柳生的懷抱（仁王：噗哩，都說了是前輩你自己先跑去打單打的，我并沒有始亂終棄！），小柳生也不顧世俗的目光（柳生：……前輩的邏輯我不是很懂）頂住全部的壓力和小仁王在一起了！

啊，真是讓人感動的故事啊！

毛利在心裏抹了一把淚。

然後他帶着仁王和柳生，熟門熟路地摸進了冰帝高中部，又左彎右拐地從室外網球場中間穿過，用越智給了就沒再收回的鑰匙打開了室內網球場的門。

門內，某個高個子長劉海的前輩投來了看似冷淡的眼神。

“這就是越智前輩啦。”毛利笑眯眯道。

仁王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了一眼毛利，撈起自己的小辮子吐槽道：“前輩，看別人的頭頂看習慣了，突然需要仰着脖子看別人是什麽感覺？”

“……”毛利選擇用力揉了揉仁王的發頂，“我只知道你還需要仰着脖子看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不小心水了一整章的互動。

我果然很愛小仁王~

補一下仁王的大事件表：在學校裏喂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