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2—03

桑德的生活很簡單,白天在店裏上班,陪鄰居們聊天,晚上去吃個飯,晃悠着回家做宅男。

他有大把的時間,回到家裏就開着電視看新聞,收拾收拾家,日子久了覺得有點孤單,就從寵物店裏領養了一只小金毛,毛茸茸的奶狗跟他格外親,吱哇亂叫着邁着小短腿過來咬他褲腳,小尾巴甩得歡快。

“來來,想我了沒?”他把小奶狗抱懷裏,下巴蹭着小狗的額頭,毛茸茸的特別親。

他給小狗取名叫來來,否極泰來、苦盡甘來的意思,希望小家夥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來來舔着他鼻子臉頰,吱吱叫着,一點兒不像只狗。

“會汪了沒?”桑德撓它耳朵,“都多大了,還吱呢?”

來來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耷拉着耳朵歪着腦袋看着他,黑色的眼珠看上去可憐巴巴。

“還會賣萌了你。”桑德撓着它下巴,抱着它進屋,“我看看今天聽話沒。”

他最近致力于訓練小家夥在指定的地方吃飯拉屎,看上去效果不錯,來來學得很快,也很乖。就是一整天見不到他,他一進門小家夥就黏糊得不行。

桑德給自己簡單做了點飯,又逗了會兒狗,邊看電視邊做家務。

來來繞着他的腿打轉,很快開始汪汪汪地叫,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嘿,你這小家夥……”桑德哭笑不得,沒想到養了條狗這麽黏糊。

第二天上班走的時候,來來早就蹲在門口咬着他的鞋不讓走,桑德把小家夥抱到窩裏,小短腿蹦跶着又跟來了,他沒辦法,把小家夥往懷裏一撈,抱着出門了。

店裏來了新寵物,上門的顧客和街上的鄰居們都跑過來看熱鬧,抱着小家夥不撒手。

來來吓得躲桑德椅子底下怎麽喊也不肯出來。

桑德很無奈:“姐姐們,你們吓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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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你什麽時候養的狗呀?這麽可愛,哎喲好想摸一摸。”水果店老板的女兒蹲地上看着來來,伸手逗弄着。

桑德搭着腿,說:“養了好幾天,調教着呢。今天它太黏我了,沒辦法才帶來的。”

“哎呀帶來嘛,小狗多可愛。”

姑娘們愛心爆棚,變着法想把來來招出來。

桑德被她們吵得頭疼,把人趕了出去:“我工作呢,你們快別搗亂了!”

關了店門回了屋,就看到來來邁着小短腿奔過來繞着他褲腳歡快地甩尾巴。

桑德拿腳尖挑了挑他肚子:“就你賊。”

來來汪汪叫了兩聲,蹲地上仰着頭看他。

桑德被小寵物治愈,勾了個笑,回座位上處理工作了。

下午4點半左右,岳沣如期而至。一進門就看到桑德趴在桌上伸手逗着一只小金毛,小金毛在一堆文件裏來來回回打轉,伸出前爪按他的手指,汪汪叫着玩得可歡樂了。

岳沣愣了一下,看着桑德趴桌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還不敢認:“桑德……先生?”

“哦,你來啦。”桑德直起身來,抱着小金毛進懷裏,“來來,過來,我要辦公了。”

岳沣坐他對面,盯着小金毛瞧:“這是你養的?”

桑德點頭:“嗯,叫來來,小家夥挺可愛吧?”

“是啊。”岳沣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上看它,打招呼,“來來,過來哥哥瞧瞧。”

來來怕生,躲在桑德懷裏不肯動,耳朵耷拉着,腦袋擱在前爪上,吱吱叫了兩聲,聽着可委屈了。

“別管它了。”桑德伸手把昨天看過的申請表翻出來,找了根筆,說,“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他這樣公事公辦的态度與昨日又有不同,岳沣有些迷糊,下意識地應了聲:“好的。”

“你姐姐過世的時候,你幾歲?”

“16歲。”

“這麽大了啊……”桑德在紙上标記着,“要是再小點兒就好了,可以在兒童心理陰影上做文章。通常來說,國家法律默認15歲以下的兒童比較容易放大意外事故留下的心理陰影。你當時16歲,基本的性格模式已經形成了,受到心理影響的可能性和治愈力比較強了。”

岳沣皺起眉頭:“我覺得受影響程度和年齡沒有關系吧,痛苦是客觀存在的,不能因為我當時16歲就認定我很堅強。”

桑德的筆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的意思是,年紀小一點,對申請更有利。”

岳沣點頭表示了解。

“你姐姐的性格怎麽樣?描述一下。”

“我姐姐比較內向,不太敢和陌生人說話,慢熱,而且心思比較敏感,很細心很體貼。”岳沣提起姐姐來,臉上的笑容雖然很淺,但是看得出和姐姐感情很深。“她是比較長情的人,喜歡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就會一直喜歡下去。”

桑德靜靜聽着。

“那個男人是她進公司時的直屬上司,人很和藹,也很照顧新人,工作認真,對待同事也很寬容,所以我姐姐很喜歡他。”岳沣說到這裏,微微低下頭去,手指來回撥弄着,似乎有點驚訝自己居然說出誇獎對方的話,很快,他擡起頭繼續道,“我姐姐一直暗戀他,大概有兩三年的樣子,卻一直不敢表白。”

桑德提問:“對方有沒有對你姐表示好感,或者給出錯誤的暗示?”

“這個……我不清楚。”岳沣頓了頓,解釋道,“你知道,在我姐看來,即使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只要是對方做的,我姐都會放在心上,對方的一點關心都會讓我姐開心好幾天。”

“情人眼裏出西施。”桑德表示理解,“那對方當時是單身?”

“是的。”岳沣點頭,“我姐說,當時那個男人忙于工作和晉升,沒有時間談戀愛。”

“那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男人要調走。”岳沣閉了閉眼,表情沉重下來,“因為工作出色,公司要把他調到總公司去,交接工作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那兩個月,我姐姐心情很不好,回到家裏也總是悶悶不樂的,我問她,她就說喜歡的人要走了。”

“你姐姐的公司和總公司在不同的城市嗎?”

“不,都在這裏。只是總公司和分公司分布在城市的兩端,相隔較遠。”岳沣扯起一抹苦笑,“你知道的,首都這麽大,如果分別在這兩個地方工作,兩人又不經常聯絡的話,生活基本上是不會有交集的。”

桑德點頭,這點的确是。

目前首都劃分為十個大區,從最東邊到最西邊,搭乘普通的交通巴士需要四個小時,如果搭乘城際快車,也需要兩個半小時以上,一旦遇到紅綠燈和堵車,時間還可能延長,即使是擁有高檔私家快車的人也需要行駛一個半小時左右。

所以一旦岳沣的姐姐和那位上司分開,兩人的工作、住所、社交等都會拉開距離,無法有更多的接觸機會。首都有一句笑話,說一對相戀八年的戀人因受不了異地戀而分手,而他們所謂的異地,就是首都的東區和西區。

當然那是笑話,具體來說大概還有其他原因導致了分手,但是在首都,距離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岳沣姐姐的擔憂不無道理。

“我姐姐想在他沒走之前對他表白,如果對方接受的話,我姐姐願意辭職去總公司附近換一個工作去陪他。”

“我不得不說,你姐姐的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實現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桑德實話實說,“再沒有任何鋪墊的基礎上貿然進行表白并且給對方這麽大的壓力,不太合适吧?”

“我也覺得這個想法不成熟,所以勸過她,但是……”岳沣笑了笑,“她難得喜歡一個人,我既然勸不了她,也只能由她去了。但是我沒想到事情超乎我的預料……”

“看來要講到重點了。”桑德聚精會神。

岳沣出乎意料得言簡意赅:“我姐姐綁架了他。”

桑德愣住:“綁架?”

“對,綁架。”岳沣似乎不願意再說姐姐做過的錯事,簡單交代着,“她把對方綁架到家裏,跟對方告白,但是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就不肯放他走,最後兩人起了争執,我姐姐要殺他,被他躲開了,在打鬥過程中發生了意外,我姐被誤殺。”

桑德抽了抽嘴角:“你這個描述……真的是很簡略。”

“總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了。”岳沣不願多談,“後來那個男人報了警,法院去我家破開門把他救了出來,當時因為我還小,配合警察做過筆錄後,法院判定對方是正當防衛,不需要負刑事責任,而我之後……我當時因為具備特殊才能,被招入國家天才培養中心,直到今年開始正式工作,才有時間來處理這件事。”

“你們倆一直沒有正式交集?”

“沒有,沒有彼此見過面。”岳沣想了想,道,“我覺得法院有意不讓我們兩人進行接觸。”

“嗯?”桑德有些好奇,“為什麽?”

岳沣搖頭:“不知道。”

桑德上下審視着他,目光中多了幾分凝重的意味。

事實上,法院很少幹涉結案後的其餘事項,只有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法院會對後續一些當事人、親屬或手續方面進行隐形幹涉。這個案件聽起來似乎并不特殊,為什麽法院會故意避開岳沣與那位先生的交集?

他們兩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又或者……岳沣還藏着什麽秘密沒有告訴他?

“岳沣,你姐姐叫什麽?”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問題,然而岳沣的回答十分耐人尋味:“抱歉,這個我不能告訴你。我想這個名字與修改申請內容無關吧?”

桑德露出個客套笑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姐姐是什麽有巨大影響力的人的話,或者當時那個案件造成了巨大的社會影響,請你及時告訴我,這對申請內容的修改很重要。”

“并沒有,我姐姐只是一個普通職員,當時這件事因為涉及到我的家庭狀況,在國家天才培養中心的要求下,那個案件也沒有上新聞,做了保護性審理,所以并沒有造成巨大的社會影響。”

“好的,我明白了。”桑德埋頭在紙上飛快地記錄了一些東西後,收起筆和文檔,道,“那麽今天的交流就到這裏吧,如果你還有什麽新的內容要補充,或者我有其他需要提問的細節,我們明天繼續聊。”

“好的,謝謝您。”岳沣乖巧地與他握手告別,很快離開了。

桑德勾着手指撓來來的耳朵:“今天很乖嘛。”

來來伸出舌頭舔他的手,跳到桌子上來回打轉。

桑德看了眼手表,準備收拾東西:“好了,我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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