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05

桑德靠着抱枕靜靜聽着。

“我12歲生日後就被送入NTTC學習,當時離家太遠,所以我住在學校。”岳沣因為這件事有些懊惱,但還是繼續說,“可能也是因為這件事,我和姐姐的關系雖然親近,但是彼此都報喜不報憂,對于她經歷中悲傷難過的部分,我并不是十分清楚。”

桑德沒有打斷他。

“我們一年大概只見三次面,一方面是因為我比較忙,假期少,另一方面是因為姐姐也要忙學業和工作,為我們的将來做打算。”岳沣喝了幾口啤酒,眼神有點放空,“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我姐有很多話都不跟我講。”

桑德調侃了一句:“天才們的時間可是浪費不得的,而且……就我所知,NTTC對你們外出的管理也很嚴格。”

岳沣苦笑:“是啊,把一生貢獻給國家,結果自己家人出事了也不知道。”

桑德碰了碰他的酒瓶:“天才的憂傷。”

兩人各自灌下一口酒,都有些惆悵。

岳沣又斷斷續續講了幾段他和姐姐之間發生的故事。在他的故事裏,他姐姐是一個安靜而細心的人,有着比他敏銳得多的洞察力,總能輕易發現他撒謊或玩了什麽小伎倆。大約姐弟倆都是容易害羞的人,在社交方面便顯得不善變通。

兩個人曾互相調侃過,要把對方嫁給一個靠譜的男人。

“挺逗吧?我姐希望我未來的伴侶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岳沣有些無奈,“她覺得我這個性格找個成熟穩重的女人恐怕對方受不了。”

桑德忍不住也笑了:“為什麽?”

岳沣複述了一遍他的話:“天才的憂傷。”

說完兩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岳沣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無法長期陪伴自己的伴侶,但女人天生性格敏感渴望親近,恐怕大多數女人都無法接受他那份需要随時保密随時出差甚至可能随時失蹤的工作。

岳沣很少說這麽多話,他私下并不是話多的人,在工作中也會盡量避免說太多,然而不知怎麽了,在桑德面前,他總是容易吐露心聲,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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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側首,就能看到桑德仰頭喝酒的側臉,輪廓英挺而迷人,舉手投足間有着成熟男人的随性與灑脫。酒液順着喉嚨滑下,桑德的喉結滾動着,散發着迷人的性感。

岳沣吞了吞口水,連忙将頭偏到另一邊,借由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态。

“來來過來。”桑德朝來來招手,“你怎麽纏着人家客人不松爪啊?看他比我帥嗎?”

來來邁着小短腿跑過去,甩着尾巴表忠心。

反倒是岳沣一口酒嗆出來,臉瞬間就紅了。

“噗,你悠着點。”桑德忍俊不禁,“我是誇你,你緊張什麽。”

岳沣彎腰咳嗽着,臉越漲越紅,就連耳朵和脖子都一并紅了起來。

桑德連忙把紙巾遞給他:“擦擦。”

然後幫他拍着背,來來也湊熱鬧,汪汪汪地叫起來。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岳沣覺得有點反胃,晚飯吃的東西都反沖上來,連忙捂着嘴問衛生間在哪兒。

桑德指了指自己卧室旁邊:“那兒就是。”

岳沣跑進去吐了會兒,覺得好多了。

出來的時候,一錯眼,看到桑德卧室床頭的牆上挂着一張照片,照片裏有兩個人,面對面親吻着。只是隔得有些距離,桑德卧室的門也只開了一半,看不到全貌。

他繞出來,問桑德:“桑德先生,您……您已經結婚了?”

“啊?沒有啊。”桑德莫名其妙。

“我……我剛才無意中看到你床頭上的照片,好像……是兩個人。”岳沣有些不敢看他,“我還以為您已經結婚了。那……那是您女朋友嗎?”

桑德愣住:“你看到了?”

岳沣連忙擺手解釋:“不不不,只是看到一點點,您卧室門沒關着……”

“哦,估計是來來頂開的。”桑德垂下頭捏來來的耳朵,“小東西,什麽時候學會開門了?”

來來無辜地看着他,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

岳沣見他沒有要說明照片中人的打算,也不好強求,只是說:“時間挺晚了,我……我就不打擾您了。”

“要回去了?”桑德把來來放下去,站起來,“我看看外面什麽天氣。”

打開窗戶去了陽臺,一看外面,居然又開始下大雨,而且風很大,吹得雨點四處亂飛。桑德連忙返回客廳,把陽臺的門關嚴實了,又拉上窗簾,說道:“外面雨太大了,你現在出去也打不到車,雨傘也沒用。而且我也沒買車,恐怕沒辦法送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在我家留宿一晚吧。”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了?”岳沣很歉疚。

桑德倒是很淡定:“沒事,我一個人住,家裏的移動資産也就一條狗,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

于是岳沣就這麽安頓下來。

不過桑德家裏平時沒客人,沒有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只好把自己以前的翻出來給他,只是有點尴尬。好在岳沣很客氣地接受了,也不介意,還連連道謝。

有客人在,桑德也很随意,繼續自己一成不變的居家生活。一邊看電視一邊做家務。

岳沣沒見過這種大晚上做飯掃地拖地打掃家的人,好笑之餘又覺得桑德真是個好男人。即使在首都姑娘挑剔的品味裏,桑德這樣又會賺錢又居家的男人也是上上之選。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沒結婚……難道因為卧室照片裏那個人?

岳沣想看看照片上的人什麽模樣,然而桑德的門已經被關上了,他沒法看到,只能作罷。

夜裏他在客房睡得不甚安穩,雨越下越大,後半夜還打雷。他從床上爬起來,聽到來來在外面汪汪汪亂叫。

他開門出去,就看到來來在撓桑德的房門,被雷聲吓得吱哇亂叫。

他連忙把來來抱起來安撫着,摸着小金毛給它順毛。

來來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嗚嗚嗚地叫着,偶爾汪一聲,跟雷公較勁似的。

岳沣奇怪地看了眼桑德的卧室門,外面雷聲這麽大,來來又這麽鬧,桑德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睡這麽沉?

他心中奇怪,卻沒有多想,抱着來來回了客房,把小家夥抱上床,摟在被子裏安撫了好一陣。來來漸漸睡過去了,岳沣也覺得迷糊了,重新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客房門悄悄被打開,桑德隔着半個門縫,靜靜地看着床上睡着的一人一狗,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疑惑,又像是沉思。

看了一會兒,他靜靜退了出去,重新把門合上,回到自己房中睡下。

頭頂的照片裏,他和另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靜擁吻着。

第二天桑德醒來的時候岳沣已經走了。

天空放晴,窗外滿地的落葉,厚厚地鋪了一層。潮濕的空氣混雜着葉子和泥土的氣息,有種異樣的腐爛味道。

桑德不喜歡這種天氣,然而繼續宅在家裏顯然不顯示,他帶了點狗糧把來來裝進大挎包裏趕去店裏。

本來該悠閑的一天,客戶居然比往常還多。他把來來拜托給隔壁水果店幫忙照顧,一個人窩在店裏接待客戶。

大約是入了深秋,人們悠閑下來,就想着給自己找點事做,居然又來了幾個請他修改合法謀殺申請書的。不過這些人的申請書容易修改,沒有什麽原則性的問題,只需要對部分語句做修改和補充。

事實證明,像岳沣這樣在申請理由正義性方面有失誤的,畢竟是少數。

不知不覺忙到晚上七點,隔壁的水果店要關門了,老板娘把來來送過來,催他:“桑德,還不下班呢?這都天黑啦。”

桑德從屏幕前一擡頭,才發現外面已經夜幕低垂。

“居然這麽晚了……”他驚訝,站起來,從鄰居手裏把來來接過來,“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我太忙了,來來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事,小家夥還幫我招來幾個客人呢。”老板娘愛不釋手,繼續摸着來來的後背,“你要是忙不過來,我來幫你養幾天寵物嘛。”

“你喜歡自己養一只嘛,要我家的幹嘛?”桑德把來來抱回來,微微皺眉,“你今天給它吃了多少,重了這麽多?”

“小狗長得快,再過幾天你可就抱不動了。”

“也是。”桑德戳小狗的耳朵,“你以後再這麽能吃,我可就不抱你了。”

來來嗚嗚地裝乖,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咦,今天那位小帥哥沒來啊?”老板娘很八卦,“想不到啊,桑德你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有小夥子倒追?”

“……”桑德扭頭,一臉震驚,“你說啥?”

“那個長得蠻可愛的小帥哥啊,昨天下午等了你好幾個小時的。”老板娘一臉八卦的笑容,“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就臉紅,你說,哪兒遇到的?小夥子看着挺乖的。”

桑德哭笑不得:“那是我客戶,您想什麽呢?”

“哎呀,不要害羞嘛!”老板娘壞笑,“你說你也單身這麽多年了,是時候找個人在一起啦,多個人可比多一條狗好啊。”

桑德連忙道:“您這什麽話,我家來來雖然是條狗,但是多乖多可愛!”

“是是是,你就守着來來過一輩子吧!”老板娘丢下這句話就走了。

桑德無奈,不過也奇怪岳沣今天居然沒過來。

他估計對方工作忙,這個點恐怕來不了了,想下班又記挂着對方會過來,猶豫片刻,還是留在店裏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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