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間不會像那凝固在外面的雪花一成不變，而是越來越快的接近新年，年小符有時能窩在沙發裏，看着牆上的老舊的鐘，轉個不停，直到門鈴響起時，打開門，被溫暖懷抱給包圍的感覺，像是讓年小符重新的活過來一樣。看她把從超市買來的食材放好，打裝着雲吞的塑料盒，很少能看見她穿黑色的外套，不過也很好看。喝着熱乎乎的湯，她說她已經吃過了，年小符自個吃着雲吞，她也沒說話，好一會，吃完後，她收拾着塑料盒，年小符接着紙巾擦嘴，扔進垃圾桶，打了個飽嗝，她彎着眉，手輕捏一下臉頰，說“下次可別吃那麽快了，不然，會長不高的。”被她這麽一說，年小符不自然的瞥向窗外，等到她收拾屋裏的垃圾，要出去時，年小符跟着她一起出了門，她雖然好奇，也沒問，只是被她握着手很舒服。處理了垃圾，往回走的時候，她才慢慢的說着“可能明天有事不能來了，除夕夜的吃的準備了很多，用熱水煮開就行，那些配料都是調制好，不會太難，就是味道不那麽辣，吃太辣會長痘痘的，知道嗎？”“恩，知道了。”一深一淺的踩着這積雪，又回到房間，像往常一樣拿着數學書擺在面前，她握着筆的右手，那麽迅速的解答，一邊解說，靜靜的看着她，好像就能看好久好久，年小符沒有意識到的是自己開始不再回憶過去，而是期待着現在。當傍晚那窗外不再是蒼白時，年小符開始擔憂她要離開了。吃完晚飯，她把書本收好，拿出手機，好像是看了看時間，年小符好久都沒能适應這種突然的離開，就像是危機四伏無從适應的感覺。像是好久好久的習慣一樣，被她抱在懷裏，聽着她細細的聲音，就會單純的覺得很舒服。好一會，她念叨了好多的事情，并且拿出手機特意的打了個電話，說“手機號碼，我寫在你的數學筆記本上了。”她，挨得很近，所以年小符都不敢動，應着她“恩，知道了。”她的手輕輕滑過沒有紮起來的頭發，輕拍着頭，說“好了，要走了。”她松開抱着的手，走到門邊，回頭，她伸着手，輕輕的擡着，年小符走近，伸手接着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心好涼。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手心，癢癢的，年小符，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低着的頭，被她的手扶着，看着她的眼，她的瞳孔漆黑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光茫，但不會讓人覺得害怕，只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直到她拉近距離，親吻着自己嘴角時，年小符看着她睜開的眼裏有着自己，還有那掩飾不住的笑，那麽容易的就讓自己着迷，甚至忘了呼吸。直到臉逼的紅紅的，喘不過氣時，被她拍着後背，年小符只感覺害羞，躲避着她的目光，她彎着嘴角，露出那酒窩，手指輕戳着手心時，賴在這門邊好久，因為沒開燈而陰暗了許多，她倚靠着牆，被她抱在懷裏，寂靜就連那從不停止石英鐘聲也不見了，充斥在耳邊只有撲通撲通的心跳，是她的，也有年小符自己的。這溫暖太容易讓人留戀不舍，年小符手心拽着她的一縷頭發，聽着她說“你這樣，我可不能走路了。”想着，移開，讓她早點回家吧。拉開距離，年小符猶豫不決的，低聲問了句“那，你什麽時候，能再來？”額頭被她親吻了一下，只停頓了一下，她的呼吸撲面而來，溫熱的氣息貼近着，只輕輕了吻了下嘴角，就拉開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手，輕輕滑過臉頰，捏了下，說着“也許初三，四，也許，要元宵節才能來了。”“哦，知道了。”打開門，樓道的燈光都已經亮了，她站在門外，拉着手，放在嘴邊親了下，說“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如果不能，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記得接，知道嗎？”年小符點着頭，被她握着手，放回口袋，看她轉身下樓，直到那樓道裏的燈再次熄滅，陷入昏暗。昏天黑地睡着，再醒來，都已經是中午1點多了，進了廚房，肚子咕嚕嚕的作響，擰着開關，看着水一點點的沸騰，打開她分好的包裝袋，裏面有着速凍餃子，湯圓，面條之類的。看到面條時，年小符才想起好久好久沒吃過雞蛋面了，這是外婆最常做的，而且很容易，不會被油炸到，比炒菜好多了。雖然從她來了後，都是她做菜，所以年小符都沒有吃過雞蛋面，回神時，看着翻滾成白沫的水，拿了一個雞蛋，也打在碗裏，才慢慢倒入水裏，放着面條，拿着筷子偶爾翻動着面條，耳邊就好像又響起外婆在耳邊的叮咛，那時候還真是令人懷念。關掉開關，先把面條夾出來，再倒湯，滿滿的一碗。坐在沙發，打開調料包，聞起來很香，味道也很不錯，雖然不怎麽辣，可就是有股怪怪的酸味，對，她喜歡醋，所以，她經常會放醋在食材裏，大概這種調料包也算是她特意挑選的吧。吃了一大半，許久沒有響過的電話鈴聲吓了年小符一跳，吃驚之餘，還是期待走過去，接通，破滅來源于那一聲“小富！在幹嗎？有沒有想念本同卓？”“額，大概吧。”刺眼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小富，你不會是皮癢了吧？”手下意識揉了下臉，微微拉開窗簾一角，聽着李鈴最近日子過的如何，然後突然的問了“哎，別不說話，就我一個人說，多沒意思啊，你，最近怎麽樣？作業完成了？”年小符，看着鏡子裏散落着亂糟糟頭發的自己，轉身，剛想開口，電話突然插播另一個不知道那裏來的電話，剛想拒接，沒想那電話自然就挂了，再響起時，傳來的是李鈴的聲音，“喂，你在幹嗎？怎麽不說話？”年小符，沒在意的說着“沒，最近挺好的。”“哦，那就好，可別一個人待久，腦袋可是會生鏽的。”年小符無力的吐槽，左手捏着螺旋的電話線，想着已經知道數學成績了，順便的就說了“對了，你的期末考試的數學成績是121分。”“啊，怎麽會，又是這個分數，小富，你說我是不是進去傳說中的瓶頸了？”李鈴聲音聽起來，分貝相當的高，年小符特意拉開貼近話筒的距離，想了想，說着“也許吧。”李鈴又開始喋喋不休說話的模式，為了她的話費着想，年小符總算在一個适當的時機，說了句“額，我們已經聊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了，所以，”話還沒說完，李鈴開始說“啊，算了，我現在外地，那不聊了，除夕夜，再聯系，唉，你要是有個qq該多好，好了，拜拜啦。”“恩，拜。”嘟，嘟，嘟，放下電話，右手有些累，回頭看那碗面，年小符有些可惜，把面湯倒入垃圾袋，洗完碗，提着垃圾袋，換鞋，出門。裹着厚厚的外套，罩在身上，扔了垃圾袋，慢悠悠的往回走着。上樓時，才發現，原來樓道間每家每戶都已經貼上春聯，吉祥物，難怪突然覺得有些不一樣了。拿着鑰匙開門時，突然被人叫住，是隔壁的老奶奶，年小符笑着點頭，聽着這老奶奶，遞着春聯，說“老頭子身子也不方便，小年啊，能幫幫忙嗎？”年小符點着頭，接過春聯，站在凳子上，貼好後，再挂上兩只小紅燈籠，确實喜慶了很多。弄好後，年小符剛想轉身走，可老奶奶遞着春聯，說着“這些都是我家老頭寫的，來，你也往自家貼着，喜慶。”年小符其實是想拒絕的，可也沒辦法，只好接過春聯，貼了上去，門上還被貼了吉祥物，老奶奶高興的看着，而年小符這才進了屋。關上門，靠在門邊，深呼吸着，石英鐘嘀嗒嘀嗒的，就像是伴随心跳的頻率，太過壓抑，壓抑的難受，蹲在門邊，低垂着頭，斷了線的淚，啪嗒的掉落，記得外婆總是會在過年的時候大掃除，眯着眼，看着這房間裏的一切，手裏拿着春聯，笑着說“年年又大了一歲，這次，年年來幫忙吧。”那時的年小符真是非常期盼着能夠多幫外婆一點的，只一點點就會很開心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腳麻麻的，連知覺都沒有，年小符勉強站了起來，頭暈暈的，好一會才恢複正常，坐在沙發上，窗外的天，好像又變成灰色的了，看了看牆上的鐘，才發現都已經下午五點多了，難怪天那麽快就要黑了，側躺在沙發上，什麽都不想做，眼睛難受的很，手擋着眼睛，半眯着眼，心想對于這樣的生活，年小符其實一點也不知道，怎樣才算好，或者說什麽是好，什麽是壞，又或者也許都沒什麽分別的吧。昏昏沉沉，差點要睡的年小符，被電話鈴聲給驚醒，坐了起來，看着這陌生號碼，也許是打錯了，還是拒接吧。沒過兩秒，它又響了起來，年小符坐在旁邊數了五個數，才接通，“喂。”“年年，你，怎麽都不接電話？我打了好久了。”年小符，楞着，聽着她說完，才回“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聲音怎麽聽起來怪怪的？”年小符，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嘶啞的厲害，都沒想好怎麽說，她開口說“怎麽了？是想外婆了嗎？”聲音輕柔的讓年小符沒辦法開口說話，那隐藏的情緒，好像又要開始了，沒有開口說話，應着她句“嗯。”沉默着，她才開口說“那你等我，我來找你。”年小符，張了張嘴，卻沒來得及說話，因為電話已經被挂斷了。看着那被拉開的窗簾，外邊都是漆黑的一片了，她，要來了，應該會來的吧，手裏握着的話筒，猶豫着好久，才放下。站在原地，昏暗的地方真是适合一個人待着，可她要來的話，那，還是把燈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