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彈指一揮好幾年 (1)

這數十雙眼睛盯着,龍皎月只不慌不忙的将青竹筷子伸到面前一個紙鳶背後馱着的羊肉碟子裏,将一片鮮嫩薄如紙的羊肉片給夾起來,放進了面前的紅湯鍋裏。

火舌舔着瓷鍋底,裏面鮮美翻滾的湯汁上浮着一層紅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紅油和辣椒碎末,被數十種香料浸入味的羊肉片被切得單薄清脆如紙,晶瑩剔透的嫩肉上帶着粉色的肌理,被龍皎月青竹筷子提着,浸入了湯汁中。

那湯汁舔舐着羊肉片,那薄如紙的羊肉一遇到沸湯,立刻卷曲了起來,晶瑩剔透的粉色肉片也變成了鮮紅色,散發出令人無法抗拒的香味。龍皎月不過是微微一涮,便提起筷子,往嘴裏送去。

十幾個人都被這陣香味勾的一陣垂涎,連秋明淵那張冰塊臉都有些動容,看着那紅湯,再看看前面圍着一圈的化目紙鳶,只問道:“是這樣吃的嗎?這法子倒是新奇。”

白露看着龍皎月那悠然自得涮羊肉的架勢,坐在她旁邊,聞着那火鍋麻辣的香氣,再看看龍皎月手上筷子裏夾得那肉片,喉嚨裏只咕咚一聲,巴巴的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望向龍皎月:“師傅,好吃嗎?”

龍皎月咬了一口,這微微卷起的羊肉帶着滾燙的溫度,入口分外滑膩鮮嫩,羊肉特有的腥膻被宮裏的禦廚特有的秘法所腌制除去,剩下的只有那入口勁道爽滑的細膩肉感,在這肉感之間,又有數種調汁莫名甜膩的香味,在舌尖和味蕾上爆炸。更有辣椒和香油的完美配合,将羊肉肉感保留的最大限度上,加入了令人欲罷不能的香辣。

眼瞅着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尤其是白露的大眼睛眨巴着,更是一臉緊張。龍皎月咬了一半,也顧不得什麽忌諱,直接把那塊肉夾到白露面前:“你嘗嘗。”

白露張大了嘴巴,一口咬住她的筷子,羊肉才剛入口就迫不及待的嚼了兩下。可能是有點燙,她一手托着腮幫子呼着氣,一手拿起筷子,不知是好吃還是被辣着了,她淚眼汪汪的朝龍皎月嚼着腮幫子,說道:“好吃,師傅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龍皎月一臉那是自然的表情,其他人見狀,也顧不得再說什麽,只紛紛提起筷子,往面前飛着的化目紙鳶背上托着的菜品裏夾去。

龍皎月也提溜起筷子,往那菜盤裏的各色肉片時蔬給伸了去。

其實本菊苣也沒有想過會有這麽好吃啊!本菊苣只是簡單的讓那些禦廚調制了菜品,又給他們說了說火鍋的想法,哪裏知道他們調出來的火鍋竟然有如此這美味?

實在是,太太太好吃了啊!

沈望山也提了筷子,往那鍋裏伸去。兩三片肉脯在紅油沸湯中涮過,染上一陣令人胃口大開的鮮紅,他往嘴裏送了兩片,慢條斯理的吞咽下去,才不慌不忙的笑道:“這肉片切得肥厚均勻,選材細致鮮嫩,上面該是抹了些秘料,味道甚是鮮美。在這紅湯中只輕輕一涮,既保留了肉質的鮮美,也浸入了紅湯中調料的鮮辣,皎月,這個吃法,是叫什麽名字?”

眼見了白露在那裏顫巍巍的夾起一片肉,往那沸湯翻滾的瓷鍋裏伸出。她微微涮了涮,拿起那已經變得粉嫩誘人的牛前脯肉片,放在嘴邊吹了吹,喜滋滋的遞在龍皎月嘴邊:“師傅嘗嘗!”

龍皎月張口咬下那片肉脯,細嚼慢咽後才矜持道:“嗯,這只是我一時興起想出的法子,沒什麽名字的。”

本菊苣總不能說一聲這是大盆地大川渝裏的特色菜系吧?

白露看見她咬了自己的筷子,樂颠颠的又伸手去夾下一筷子魚片。

大家各自吃着,都對這個火鍋啧啧稱奇。這調料後勁大,辣椒分量足,不過一會兒,沈望山便停了筷,将那青竹筷子擱在碗碟上,往日裏平淡如水的眸裏起了些水光,臉上也有些難以察覺的發紅:“自過了金丹中期,便許久沒有吃過菜食。偶吃這麽一回,且不說有些久違的新鮮感,這輪做法別出心裁,味道卻也是不錯。”

白芷和諸位弟子紛紛點頭,秋明淵哼了一聲,以表贊同。他提着筷子,淨往那瑩白魚肉裏去。龍皎月矜持的擡着下巴,毫無違和感的接受着衆位弟子們膜拜的眼神。

白露似乎被辣着了,臉上湧上一團醉人的紅暈,額頭也沁出微汗來。龍皎月從袖子裏掏出白色的手絹來,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聲音淡淡道:“莫辣着了。”

白露鼓着可愛的腮幫子,甜甜一笑:“白露不怕辣的!”

龍皎月看她眼淚都要辣出來了,小臉蛋也通紅,只搖頭無奈一笑。

篝火跳躍,舔舐着瓷鍋的地步。火光照映着四周皆是被辣的吐舌頭的衆人,幸虧沈望山放筷放的早,只在一旁掀了衣擺,從善如流的在那軟座上打坐,只顧看着其他人。

秋明淵看來也不是怎樣能吃辣的人,在火光映照下鬓角也滲出一抹水光來。

如如和意意不過只是紙偶,雖然生有魂魄,卻不能如同一個常人一樣作息飲食,只是在旁邊好奇的看着。看着沈望山停下筷來,如如盤腿跪坐坐在他旁邊,只嘟着嘴眨巴眼睛問道:“好吃嗎?”

沈望山只撫了撫她的頭頂,笑道:“味道很好,是平生未曾嘗過之美味。”

秋明淵在旁邊夾着菜,插了一句:“是生平未曾嘗過之辣味。”

衆人對着火鍋贊不絕口,觥籌交錯碗碟碰撞。

聽到如如的童音,龍皎月朝着如如看去,兩個小團子依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只趴在沈望山的膝蓋上,可沈望山的眼眶下,卻是一團濃重的青黛之色。

如果真的擔心有靈的化目傀儡殺生之後會損害自己的陽壽或是修為,那沈望山為什麽不殺了如如,就算如如曾是他的親妹妹,可現在如如只是一個用殘破靈魄做出來的傀儡,殺了她,不是給她解脫嗎?

龍皎月實在是很不明白,即便是兄妹之情,即使再舍不得,可死去的人又怎麽能比得上活着的人?

白露坐在她旁邊,只扯了扯她的袖子,眨巴眼睛朝龍皎月委委屈屈的嘟着嘴道:“師傅,白露好難受。”

龍皎月回過頭來,眼看着白露的小肚子吃的鼓鼓的,原本小小的櫻桃唇被辣的跟玫瑰花似得嫣紅,不由得又好奇又好笑道:“難受?剛剛就叫你少吃點,這東西辣勁大,你真是,讓師傅說你什麽好?”

白露連忙拉住她的手,賣萌道:“那是因為師傅做的菜實在是太太太好吃了啊!”

龍皎月被她甜甜膩膩的嗓音這樣一說,馬匹這樣一拍,也發不出什麽脾氣,只摸了摸她的頭順毛:“等會兒回清雅軒拿些山楂糕消食,別半夜壓床腳就行了。”

不過吃了小半個時辰,原本備好放在紙鳶上的各色菜品陸陸續續添了兩三次,還是都見了底。龍皎月也有些咋舌,起初以為大家都是修道中人,吸風飲露慣了,吃不得這樣凡夫俗子最通俗的菜系,沒想到這最普通最實在的火鍋,在這仙俠世界裏竟然出乎意料的受歡迎。

其實本菊苣以後要是退隐歸田,還是可以去開一家大川渝火鍋店的不是?

火光猶在跳躍,諸位來客皆是一臉矜持的放下筷子,撲鼻的香氣在湯汁中四溢,只引得人心頭發癢。奈何肚子裏裝滿了,嘴唇又被辣的發燙,實在是再塞不下去了。

諸位皆是一臉滿足,白芷拿着手絹,細細的擦拭剛剛濺到她黑色衣袖上的油滴。白露剛剛被辣的不行,說好了不再吃了,偃旗息鼓停了一會兒,又提着筷子上了戰場。這下好了,被撐得不行,只抱着肚子靠在龍皎月身上,有一聲沒一聲的哼哼師傅師傅白露不吃了。

龍皎月早已放下了筷子,靜靜的看着這在長流山上與她交好的諸位,她在這個仙俠世界裏數年來的朋友和牽挂。

還有她旁邊這個哼哼唧唧着喊着她師傅的女主。

秋明淵,沈望山,白芷,朱雲雲,阿寧,還有許多跑龍套但是都與她息息相關的弟子,還有她身邊窩着的這只小團子,将她視為一切的女主白露。

白露似乎吃累了,打了個哈欠,又抱着她的胳膊,耷拉着眼皮,長睫垂在潋滟的眼簾下,把臉蛋埋在她的手掌裏。

火光跳躍,剛剛的火鍋吃下肚,又辣又麻,還帶着溫熱。在這寒風凜冽的冬日裏,周身說不出的暖意,肚子裏如同一股暖流往四肢百骸湧去,連手指都是暖暖呼呼的。

白露抱着她的胳膊,只把粉紅色的小臉蛋往她手上蹭。龍皎月望着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心裏湧出難以言喻的溫柔。

其實,其實要是這樣一直待在長流,倒也是不錯。如果她有幸解了紅眼病魔尊的噬心毒蠱,留在長流,帶着這小團子徒弟,和大家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吧。

看着小團子就要睡着了,龍皎月猛然想起一事,不得的狠心打斷了她的入眠。

“白露,白露,起來,你還有東西沒看呢!”

白露被她弄醒,不情不願的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四周的人都興致盎然的讨論着那火鍋,龍皎月朝白露溫聲道:“再撐一下就好了。”

白露揉着眼睛,懵懂的說道:“啊?”

龍皎月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聲巨響之後,身後已綻放出萬千煙花。

白露的目光在短暫的懵懂之後,頃刻之間,只化作了了水一樣的溫柔。

四周都靜了下來,衆人皆是擡頭望向那天空中絢麗非凡的人間煙火。瓷鍋下的火焰适時地熄滅了,只有那天空中不時明豔的焰火,才能堪堪照亮那麽一瞬衆人沉醉的容色。

那璀璨明麗的煙花,劃過夜幕,劃過黑暗,在天空中劃出令人心碎的美麗,五彩斑斓異常絢麗。

在那剎那的華麗裏,白露漆黑如夜幕的黑曜石眼睛裏,倒映着那漫天煙火,更倒映着面前龍皎月溫柔微笑的臉。

傳說中龍皎月作為正派第一美人的容色,在這光火明亮漆黑的交替間,有着柔和而嬌豔的輪廓和柔情似水的眉眼,只波光粼粼的看着自己。

那一絲噙在唇邊的笑容,在白露眼裏揮之不去。她只是看着龍皎月,又似乎是在看着煙火,在那光影浮浮沉沉之間,在柔情百轉中下定決心。

她一定會很聽話很聽話,讓師傅高興,讓師傅,讓自己心愛的人,永遠都可以保持着這樣的笑容。

龍皎月哪裏知道她的小心思,只覺得這場景總算是有了點過年的氣氛,盤算着這幾天的折騰沒有白費。

看着大家這麽高興,那本菊苣這點心力還是花的值得的。

這一夜燙了火鍋,這落滿雪的仙姝峰難得的有了一回兒人情味。

煙火落下之後,四周重新歸于黑暗之中。那一路的燈籠亮了起來,只蜿蜒的順着山路向下盤去。

在送走了諸位同門之後,龍皎月這才轉過頭來指揮着一排化目傀儡所化的流水線工人收拾起那滿地的狼藉。

她看着白露昏昏欲睡的樣子,只微微彎了腰,擡起手來,将她一個公主抱抱了起來。

白露在她懷裏溫順的呆着,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想要睡覺的形容,打了個哈欠,伸手挂在她的脖子上。

龍皎月想着今晚上還要給皇宮裏來一場直播,結果看着白露又這麽累了,只得把那備好的窺世鏡給繼續放在乞物袋裏。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龍皎月親自封了個紅包,遞給了一臉懵懂的白露。

她彎腰摸了摸白露的頭,只笑道:“這個叫壓歲錢,壓歲錢就是拿來辟邪驅鬼,保佑白露平安的。”

白露仰起頭,歡天喜地的接過那個大紅包,龍皎月心說沒有什麽毛爺爺給你壓驚,不過夾兩張金箔還是可以的。

龍皎月見她收下了紅包,直起腰來,不料白露卻拉住她的袖子,喜滋滋的說道:“那白露也要給師傅壓歲錢,保佑師傅平安。”

龍皎月啞然失笑,本想說壓歲錢只是給小孩子的,可話到嘴邊還是停了停,朝白露微微颔首道:“壓歲錢,那你要給師傅什麽做壓歲錢?”

白露小心翼翼的把那個紅包給收進懷裏,聽到龍皎月這樣說,獻寶一樣從頭上摘下那一只蝴蝶發夾,上面的藍寶石熠熠生輝。

那只蝴蝶發夾在她凝脂皓玉一般的肌膚上顫動着翅膀。以往龍皎月隔着遠看了這蝴蝶發夾兩眼,只覺得做工精細栩栩如生,如今近了一看,這藍寶石被切割出無數個鏡面,每一面都熠熠生輝,映射着璀璨的光芒,那藍光如同蘊含着整個天空一般,清澈透亮,瑰麗無比。

這東西一看就是皇宮珍品價值連城,果然是帝王家的小公舉,随便摘個發夾都是價值連城的大手筆。

白露把那個蝴蝶發夾給拿在手上,摘下那個藍寶石。那藍寶石的光芒流轉,她把殘了的蝴蝶銀發夾給放進袖子裏,把那個單品藍寶石給雙手捧着,滿是期待的遞在龍皎月面前:“白露要把這個送給師傅,給師傅做壓歲錢,保師傅的平安。”

龍皎月估摸着這是小團子的心意,雖然看上去貴重了些,但不過也只是一顆寶石而已,便不再推辭的收下了。

白露眨巴着眼,見看她收下了,歡喜的不行。

龍皎月把那藍寶石收進懷裏,猛然又想起一事,只問道:“為師記得,你這對蝴蝶發夾是有一對的,那另一個呢?”

白露被她一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在西峰潭的時候,被白露弄碎了。”

龍皎月哦了一聲,想起當初那個夢境裏白露頭上戴着一對蝴蝶發夾,上面卻只有一顆藍色寶石。

敢情那西峰潭下的古槐樹所編織出的幻境還是可以與時俱進的,還可以根據現實的變化來變化這幻境裏的場景。

弄碎了?

她垂在袖子裏的手捏住那顆晶瑩剔透澄澈透明的藍寶石,只用力的捏了一捏。

質地堅硬,光滑冰涼,一看就是質比金剛鑽的藍寶石,這個東西,能被弄碎?那要怎樣強大的力量,才會把這種寶石弄碎呢?

眼瞅着白露為了個壓歲錢一臉雀躍的樣子,龍皎月又從乞物袋裏掏出那面窺世鏡。

數年前她剛上山時,龍庭家主擔心她思念龍庭,便将這面可以窺見世間萬物的上古神器給了自己這親親嫡女兒。

龍皎月把那面八卦象碧玉鏡子給遞在白露面前,只說道:“白露,你看。”

白露兩只手接過鏡子,雙手捧着,只朝鏡子說道:“好漂亮的鏡……父皇母後!”

鏡子裏有雙人影,在花團錦簇中相依而行,身後數人跟在之後。白露朝那鏡子瞪大了眼睛,喊了兩聲父皇母後,又歡天喜地的朝龍皎月轉過頭來,指着那面鏡子興奮的說道:“師傅你看,你看父皇和母後在鏡子裏面呢!”

她喊了兩聲,又眼巴巴的看着鏡子裏那兩個人影,只貪婪的摸了摸鏡子上平整如水面的碧玉,不知不覺,大眼睛濕漉漉的泛出一片水光。

龍皎月見小團子一副要抽噎的樣子,連忙只指着鏡子,說道:“哪個是白露的父皇,哪個是白露的母後啊?”

本菊苣記得這仙俠之夏若花裏,本來這窺世鏡是男主在拜入長流堕入千刃峰,成仙成魔征服星辰大海之後得來的上古神器,拿來給小女主和男主北陵城相隔千山萬水依然眉來眼去的移動兩城e加愛情號。如今給了小白露做萬裏通訊聯絡號,也算是和劇情的一種變相重疊吧。

想想這窺世鏡落在了自己的手裏,而那個男主還在西北齊雲府上苦苦練功,這劇情真是被本菊苣這個亂入的女二攪得面目全非。

白露連忙把眼淚給眨下去,只指着窺世鏡裏那個容顏嬌俏雍雍華貴的蛾眉女子說道:“這是母後。”

那女子眉心貼了一粒桃花形金箔,眉眼略帶憂郁之色。她倚在旁邊俊朗的中年男子身後,只帶着一絲惆悵,看那一簇一簇團團開放的芙蓉。

皇宮上常年覆蓋着溫熱的結界,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那些姹紫嫣紅裏,帝王和皇後只靠在一起私語,身後跟着的是一群恭恭敬敬容色出衆的宮廷婢女。

龍皎月當初說能讓白露看到自己的父皇母後,只不過是想到借用窺世鏡的力量。只是龍皎月琢磨着,這個仙俠世界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而且用作蠱術的媒介多半是鮮血鬓發,由此這世界的人對自己的鮮血和發膚都格外看重。

不過就是為了讓白露見父母一面,龍皎月覺得,就這理由就想要帝王心甘情願給出一滴血簡直是癡心妄想,更何況長流超脫世外,跟宮廷裏也沒多大來往。龍皎月考慮了許久,只簡單的給龍庭寫了一封信,讓龍庭給了一列進宮仕女名單,要了某個帝王近侍的侍女的血。

現在白露所見到的,不過是從那仕女眼中看到的第三視角。

白露歡喜的不行,發着呆看着鏡子上那對雍容華貴的帝後,只又難過又開心的摸了摸那鏡子,戀戀不舍得看着裏面那父皇母後的面容。

龍皎月把那鏡子給了白露,只說道:“白露,這鏡子。”

她頓了頓,便道:“給你了。”

眨眼間,時間飛逝,直到某天龍皎月看到白露強做冷靜鎮定的走回來,朝龍皎月倔強的咬着唇淌下淚說自己快要死了,龍皎月才猛然發現,自白露上山,已經過去了六七年了。

起因無他,白露來葵水了。

據白露所說,她在後山練功時小腹一陣絞痛,而後鮮血如注根本停不下來。根據白露的推斷,她自己定是得了某種無法愈合的大病,身體裏的血都順着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淌了出來。

龍皎月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端着杯茶,眼看着白露在那裏明明因為覺得自己要死了而害怕傷心,卻兀自強裝鎮定,一言一語冷冷靜靜的分析。

她眯着眼,不自覺間,有些恍惚失了神。

竹舍外春光乍好,從窗外投射下來的陽光,帶着溫暖,而春日初解凍的冰雪在外,依舊讓這空氣帶着微寒。

已經過去了六七年,原來那個可愛得打緊的小團子就這樣眨眼變成了一個芙蓉出水容色傾城的少女。

啧啧,女主啊女主,不愧是在仙俠之夏若花裏被本菊苣搜腸刮肚用所有能想到的溢美之詞修辭的角色,這容貌,這模樣,晶瑩剔透如春日初照的那抔冰雪,讓人無法把目光從她絕色清純如璞玉的臉上(頭頂的女主光環上)挪開。

不過幸虧本菊苣是看着她長大的,這朝夕之間也沒有覺得變化多大。所幸美人見得多了就起了免疫力,不然要是本菊苣毫不設防的初次咋見這小美人,說不定還不得像原著裏一樣,全都從心底蕩漾起一股思慕驚豔之情。

在這仙俠世界裏過久了,連時間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仙姝峰上歲月靜好,時間流淌飛逝如水。龍皎月每天在仙姝峰上練着九天引雷訣,尋空去浣劍臺找白芷切磋切磋,晚上再和小白露溫習一下白天教授的心法,指點一下招數。

在練法上,這女主不愧真是女主,術法突飛猛進一日千裏。

白露紅着眼眶,見龍皎月一臉悠閑毫不在意,對她剛剛說的要死了的話毫無反應,甚至還微微有些走神。

她又委屈又難過的走上前來,半跪在龍皎月面前,只半生氣半傷心的抓住龍皎月的手,難過的說道:“師傅,白露今日得此大病,行将逝去,師傅一點也不傷心嗎?”

龍皎月這才回過神來,眼看着面前的白露紅着眼眶,長睫一陣輕顫,黑曜石的眼睛裏泛着水光,帶着一絲傷心欲絕和憂愁譴責的意味。

她連忙道:“師傅不是不傷心,只是這個。”

她咳了兩聲,說道:“這不過是葵水,每個月都會來的。師傅,師傅也來。”

說道這種話題,而且還是朝一個初入青春期的女主,龍皎月不由自主的微微紅了紅老臉。這種*的話題,朝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少女說,實在有些難為情。

其實龍皎月還想說,只要煉入金丹,哪怕只是前期,都能不食五谷,吸風飲露,連上茅廁都免了,更何況來這傳說中的葵水。

現在本菊苣好歹是個金丹中期,大姨媽這種糾纏女人一生的親戚早就和我說拜拜了。不過為了安慰白露,還是要說自己來的。

不過想起來,白露的葵水可來的真有些晚了,這都快十四了才告訴本菊苣來了初潮。

白露的淚止在眼眶裏,有些不可思議的擡起頭,看向龍皎月。後者臉上發了一分紅,正在兀自鎮定的給她傳授關于姨媽的事情。

“這個姨媽呢,不不不,這個葵水呢,是女子成年的證明,只要來了這個葵水,就說明你已經是個大人了。這種事情,是該慶幸的。”

白露呆呆的看着她,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只突然歡喜起來,帶着泛紅的眼眶一下撲進龍皎月懷裏:“那白露就不用死了,白露不用離開師傅了!”

龍皎月艱難的擡頭給懷裏這個高挑團子給順了順毛,又好笑又覺得心底發暖,只說道:“你先去沐浴一番,再換洗一下衣物。”

本菊苣絕對不會說,小白露童鞋,你看你裙子上已經滲出一片暧昧的血色來了。

白露一臉羞紅,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禮,連忙從她身上爬起來,只又羞又怯的不停點頭道:“知道了。”

她轉身起了床,拿了床邊換洗的衣物,走到門口,龍皎月又開口喚住她:“記得這幾天忌口,忌辛辣油膩,切記保暖,勿要受涼。”

白露走到竹舍門口,聽到她說話,只回頭一笑。

這一刻白露的心情簡直是劫後餘生,本來以為自己是死定了,如今聽師傅說這葵水只是象征她長大的普遍現象,心情簡直像是脫籠的小鳥。聽到龍皎月出聲喚她,關心她,囑咐她切記些忌諱,只下意識的回頭璀璨一笑。

那眉眼如春水洗過的冰雪,長睫如蝴蝶的羽翼輕輕的顫着,那陰影下的一潭深邃秋水明眸,在那光影的切割下,呈現出讓人驚嘆的美麗。

龍皎月正看着她,被她那回眸一笑有些驚豔到了。

她以往都是把她當個孩子看待,如今知道她來了葵水,也知道她該是進入了成人的門檻,她已無法再把她看做一個孩子了。

龍皎月看着白露那驚鴻一笑如昙花一現,也不知是被驚豔到了還是被怎麽的,心底發了絲顫。白露見龍皎月說完,喜氣洋洋的走了。那白藍色身影如一只快活的小鳥,轉瞬沒入了門外竹林中。

龍皎月坐回竹椅,只有些感嘆,這原本人畜無害的小團子眨眼就變成了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她龍皎月還是小心點,莫讓她這豬腳光環波及到什麽男配,惹出一堆幺蛾子那可就不好了。

門外飄飄落落一縷青煙,轉瞬變成了一個紅眼病的高挑男子,也像龍皎月一般坐回竹椅,眼瞅着那個門外一掠不見的白藍色影子。

卧槽,魔尊怎麽白天來了?

淩雲霄坐在竹椅上,摸着下巴,只朝龍皎月說道:“你門下的小弟子,真是越□□亮了。”

四年前過完年夕燙完火鍋之後,魔尊就摸黑來了清雅軒。

那時小團子已經睡下了。龍皎月剛給她掖好被子,魔尊就坐在那竹椅上冷不丁的開口道:“這是你門下的弟子?”

龍皎月回過頭,看着魔尊紅着一雙紅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紗簾後小團子的面容。

龍皎月在這一束目光中看到了某些她非常非常不願意看到的情感,于是她用力的拉了拉紗簾,把那紗簾給緊緊實實的給捂住,讓裏面小團子的睡顏被一層镂空白紗簾給遮擋隔絕。

魔尊見她防賊似得一臉警惕,分外不爽道:“怎的,看兩眼還不行?本尊記得以前你門下那個大弟子白芷也時常在這裏呆着。同是弟子,本尊看她的時候,你怎麽不拉簾子?今日換了個年紀小的,反倒搞得跟護崽似得,莫不是你還以為本尊真會對一個小孩子起興趣?”

魔尊啊魔尊,請你說這話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好嘛?你這雙只有在女主光環出現後才會特定觸發的星星眼,本菊苣在書裏寫了千千萬萬遍了,本菊苣就知道這女主到底還是女主,你看看你那眼神,再看看你那動作,本菊苣這雙眼早已經看穿太多啦!

龍皎月心累的一嘆,看魔尊這幅表情,估計是那女主光環機制還是啓動了,雖然在鐘武山沒有見他怎麽一見鐘情,可女主到底還是女主啊!

不過小團子現在是自己的弟子,本菊苣既然認了她做弟子,那就是要對她負責到底。

魔尊兄,紅眼病大哥,你還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不然你的智商馬上就要被拉到仙俠之夏若花的整個水平線以下,你嚷嚷了許久的春秋霸業一統仙俠可馬上就要成泡影了。

魔尊見她還是一臉我信你我就是sb的表情,只得冷冷道:“哼,你是不是最近活的不耐煩了?”

龍皎月一看魔尊要發火了,連忙狗腿道:“不敢不敢。”

魔尊又朝那紗簾裏撇了兩眼,說道:“這個小弟子,是不是在鐘武山下那個公主?”

龍皎月點頭道:“是。”

魔尊上下打量她兩眼,半響才一臉嘲諷道:“原是如此。本尊就說爾等貪生怕死蝼蟻之輩,怎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豁出性命,還說她比你性命還重要。原來是你門下的弟子。這樣倒也是說得通了。”

額,其實那個時候本菊苣還沒有收小團子做弟子,只是見她救了自己,自己要是對她見死不救,實在是讓本菊苣的良心比放在油鍋裏煎熬還難受。

至于那句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那只是因為她是我的良心罷了。

魔尊聽了這番回答,模樣甚是滿意。他不住的朝那紗簾裏撇着,只說道:“前段時間,你在西峰潭下,可是遇到了幾個本尊的手下?”

龍皎月心裏咯噔一下,這秋後算總賬的來了。

魔尊只看着她,龍皎月只得放緩表情說道:“是的,長流上次去西峰潭除妖,已經把他們全數滅了。”

她原以為魔尊會細問一些西峰潭下關于三妖的事情,只是魔尊卻不再詢問關于這件事的細節,只說道:“是化目聖手動的手?”

化目聖手是沈望山的稱號,龍皎月考慮了片刻,只得含糊說道:“這個,聽說只是活擒住了他們,把他們帶回了長流,而後被聖尊支持扔下了千刃峰。”

魔尊似乎在思索什麽,只不耐煩的問道:“本尊只問你,是不是化目聖手動的手?”

龍皎月一咬牙,只道:“是浮雲閣秋世尊和我打傷了那三妖,化目聖手只是順手擒住了他們而已。”

總不能真的告訴魔尊,沈望山的紙鳶如如殺了紅绫女妖吧?再說聽着魔尊這樣問,龍皎月總覺得不能把實情告訴魔尊。

魔尊深深的看了龍皎月一眼,只冷道:“當真如此?”

龍皎月盡力裝作平淡,只拿出自己前世堪比奧斯卡的演戲天賦,斬釘截鐵道:“字字屬實。”

魔尊看她許久,才緩緩道:“那本尊便信你一回。”

他攤開一只手,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琥珀珠子躺在他的手心,正是血語珠。

那血語珠裏面紅色血液翻滾湧動,龍皎月以為這是一顆魔尊重新用鮮做出來的血語珠,只接過來。魔尊撇她一眼,說道:“日後保管好。”

龍皎月呆住,不對啊,魔尊知道她搞丢過血語珠嗎?

魔尊輕蔑的一笑,只說道:“本尊前幾日在浪清山遇到幾個長流的人在采藥,一時興起便殺了,還在他們身上找見這麽顆血語珠。”

他不屑道:“本尊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珠子,怎麽可能會有兩顆,思來想去,不過是你把這血語珠搞丢了。”

龍皎月聽到魔尊的話,只覺得心底一陣寒意。

那幾個弟子,就這樣死了嗎?聽魔尊的話,那不過是藥靈閣的弟子,在浪青山采藥而已,魔尊就一句随随便便的一時興趣,便取了這幾個人的性命。

她還曾經想過,人魔兩界哪裏來的那麽深厚的怨恨,如今總算是知道了。在魔族的眼中,人命不過是蝼蟻蚍蜉,而在人族眼中,魔族就是洪水猛獸,因為他們只有有那個能力,就能随心所欲的殺人。

她如今能和魔尊和和氣氣的相處,不過是因為她這個靈魂并不是從小深受正派教育的修真世家子弟。試問如果自己從小知道魔族是有多麽可怕,還能和魔尊這樣平心靜氣的說出什麽話來嗎?

如果哪日魔尊逼迫她做什麽事情,她龍皎月在噬心魔蠱的作用下,能不做嗎?

如果那日她身份暴露,有誰會放過她?萬箭穿心都是輕的,對于這種受了噬心魔蠱的長流奸細,挫骨揚灰都不為過。

龍皎月心裏頓時生出無數的寒意。魔尊扔下血語珠,只冷冷道:“本尊近來有事,一年內都不會來這裏。你自己好生行事。”

龍皎月拿着那顆血語珠,心裏一苦,尼瑪,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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