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起,還有事未處理,且快正午了,怕叨擾夫人用膳,還是下午再來吧。”
既然老爺進了主院,無論會待多久,聰明如她,都不會挑這個時候進去,免得遭主母厭棄……
……
再說季寧岚,被季鶴天派人送到城外別莊後,一直處于失神狀态。
都半個月了,她來到這裏,已有半個月了。
今夜子時,便是那兩個陌生男子留給她考慮的最後期限。
思及那日在馬車上,那兩名陌生男子不由分說強喂她服下了一顆不知道什麽名的毒丸,而後又留下了三粒據說只能解五日毒的臨時解藥。讓她每隔五日服一粒,直到今天,他們會來索問她的答案。一旦給不了他們想要的答案,季寧岚心裏清明:怕是大限将至了。
這過去的半個月裏,她何嘗沒有試過五日一到不服解藥?那樣的結果,絕對會讓人生不如死,恨不得一剪子紮入自己心窩,一了百了。
可若是答應……
季寧岚垂着眼睑,眼底幽怨一片。
入宮為妃,伴君左右。這個誘惑,對大部分女人而言,應該是極大的吧?
可她不想。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更何況,還得與三千佳麗共享一個男人。那樣無望的生活,才不是她要的。她的心裏,一直只有聿宸!只要聿宸!她想做的也只是将軍夫人。
宮裏低等的妃嫔,被高份位的妃嫔踩死的要多要少。就拿近期的例子來說,秦家那個入宮沒多久的女兒,不也因為得罪了喬貴妃,差點被皇上賜死嗎?就算在秦家的奔走讨助下,沒受什麽懲戒,可一旦和喬貴妃結下了梁子,日後還會好過?而皇上,顧及喬家的兵權,也絕不會為一個小小的昭儀,給喬貴妃難堪。
再看眼前,為人妾室的生母就是最好的例子。女人一旦與人共事一夫,且身在妾位,那麽,一生都将活在算計與被算計中,不得安生。故而,她上輩子就堅定了信念:絕不為人妾室,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終也确實達成了她的心願。可這輩子……
季寧岚冷然嗤笑,真是白得了前世的記憶嗎?既如此,何不收了她的記憶去,讓她心甘情願地服從庶女的命運,也好過現今這般……
“你不是恨極了搶盡你風頭的季家嫡女嗎?我們好心給你提供機會去報複她,怎麽表現得像是我們在逼你?入了宮,憑你的本事,豈會争取不到貴妃的席位?到那時,想如何懲治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還不是易如反掌?”
回想半個月前,被那兩個陌生男子威逼服下毒丸的同時,其中一人如是對她說。
她也的确有些心動。一則為活命,不想這般屈辱地死去。另則,與其被父親禁足在莊子裏,哪裏都去不得,日後到了不得不嫁人的年紀,也無法再有機會為自己挑選丈夫,那麽,何不從了他們的意思?入宮、想辦法步步高升,終有一天,她會站在季寧歌之上,甚至,站在闕聿宸之上,讓他反過來仰望她、後悔沒娶她……
“考慮好了嗎?”
約好的子時一到,那兩個陌生男子如期出現在了她的房內。
到這一刻,季寧岚反倒不怎麽害怕了,倚着窗望着升上中天的彎月,淡淡地背對着出現在房裏的兩個人說:“你們就不怕我告訴了父親,然後聯合官府将你們一網打盡嗎?”
“呵!”青崖山排行老九、曾化名吳秦的無情,一臉輕松地接道:“我們可不是傻子!莊子裏有沒有設陷阱、你房裏有沒有埋伏官差或侍衛,會察覺不到?也就青崖山那群四肢和頭腦一樣簡單的傻兄弟們才會着了‘鐵鷹騎’的道!再說了,季三小姐真不怕死嗎?這半個月來,沒嘗過斷腸毒發作時的痛?”
原來這個毒叫“斷腸毒”,呵!斷腸!果然貼切!她的确嘗到了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之苦。也正因此,她才難作抉擇。生不如死抑或一死了之,她都不想要。所以,她不得不接受他們的提議。
季寧岚喉口苦澀,這個決定一旦做下,她和闕聿宸之間,就真的再無機會了。
是他逼她的!還有季寧歌!
是他們造就了這一刻的她——陷她于兩難之境。
若日後真有那麽一天,她能站在他們之上,俯視他們,她絕不、絕不輕饒他們!
“看來,季三小姐心裏已有答案了。那麽,就快做決定吧!子時一過,你的解藥又要續服了。哦,對!你手上的解藥已經服完了,瞧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喏!這是一個月的劑量。趕緊服下吧,我可不想看到毒發的樣子,那太恐怖了,絕對會讓我做噩夢……”
無情一臉笑嘻嘻地說着,同時将一個小瓷瓶利落地抛給了季寧岚。
“一個月?既要入宮,為何不給我徹底解了?這樣子,一個月後你們要如何給我解藥?”
季寧岚接過瓷瓶,喉口發苦地看了半晌,然後拔出塞子,倒出一粒,仰頭服下。
“徹底解了?季三小姐在說笑吧?”無情嗤了一聲,“何況,也沒那麽快!一個月,也已是我們設想最順利的準備期間了。總之,時機一成熟,我們自會來找你。其他的,你就不必過問了。解藥如何給你,也不屬于你考慮的範疇。我看這莊裏,風景還挺不錯,季三小姐就好好将養身子吧!”
“若是,”季寧岚咽了口唾液,艱澀地問:“父親來接我回府呢?”
“這就更不可能了!”無情與另一名男子對視一眼,繼而聳肩笑道:“據我們所知,侍郎府打算讓你一直在這裏住到出嫁為止。”
果然如此!她早該料到了!秦氏和季寧歌,哪怕沒确鑿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也會想方設法地坐實她的罪名。
季寧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恨意。
62 十裏紅妝
“好!我答應與你們合作……”
“合作?哈!季三小姐似乎太擡舉自己了,還是說,根本沒認清現狀?”
每次出現幾乎都一言不發的男子,這會兒倒是開口了。冷嗤了一聲,輕蔑地睥着季寧岚,說:“你可別忘了,你身上還背負着我青崖山百來條人命!”
季寧岚聽了,氣得渾身發抖。那也能算在她頭上?她與青崖山山賊交易,談好的銀貨兩訖。如今,山賊窩被清剿,那是他們自己不小心,關自己什麽事!
咬着下唇,直至舌尖傳來一股鹹腥味,才松了口,強忍下被莫名指控的罪名,問:“那麽,你們打算讓我做什麽?”
“我說了,等時機成熟,我們會來找季三小姐。季三小姐只需努力提升自己的魅力,以期在時機成熟之時,順利入得宮門。”
說半天,原來他們也沒底,只是在打一場沒把握的仗。
季寧岚心下冷笑,“那若是無法入宮呢?你們會放了我?”
聽她這麽問,無情下意識地望向義兄。
“你若是将死理解為‘解脫’,那麽,入不了宮,倒的确可以‘放’了你。”
徑自在圓桌旁坐下來的男子,側頭睥了季寧岚一眼,轉着手上的杯盞,冷冷答道。
言外之意,只許她成功入宮,不許她失敗就對了!一旦失敗,也就意味着死亡。
想到這裏,季寧岚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雙臂交互摩挲,以期給自己溫暖。除了自己,沒人會來救她。闕聿宸,你若能記起前世的記憶該多好!那樣,我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不會落得女配的下場,就能與你雙宿雙飛、重溫前世的甜蜜……
“既然達成一致,我們也該走了。季三小姐。好好享受宮外的最後幾日,待入了宮。可沒這麽自由了。”
自由?她哪還有自由可言。
即使是在自家的別莊,也被無數雙眼睛盯着,就怕自己逃回府去破壞季寧歌的婚事吧?
呵!如此看來,她還真應該搏上一搏,入宮為妃,努力上位,争取将所有不公如數讨回來!
……
五月二十六的婚期。到五月二十的時候,嫁妝就都已基本到位了。
家具方面,大到千工床、架子床、五鬥櫥、房前桌、梳妝臺、紅木箱,小到子孫桶、子孫碗、妝奁盒、首飾盒、朱漆盤。但凡生活上可能用得到的,全給備齊了,且除了床,其他全都成雙成對,有些還是兩套、三套的。
軟飾方面。大到被褥布匹、四季衣物,小到香囊荷包、繡帕針線,也都齊齊備足。
預備的箱籠裝不下,就都塞在各個櫃屜的角角落落。有心人數了數,光各色荷包。就有四百件,不禁都暗暗咂舌。
此外還有各式各樣的裝飾擺件,有适合內房布置的屏風,也有适合外房布置的字畫。屏風從雙屏到六屏,根據上頭的繡畫,可安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