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船長
監控室內幾個Alpha在抽煙。
船上最近流行一種添加迷幻劑成分的電子煙,叫“缥缈”,抽一口整個人能感覺飛起來,仿佛能與神溝通。
一人說:“這倆沒毛病吧?哪有搶着當人質的?”
“盯好就是了。”另一人吐出口青白煙霧來,又說:“你覺得那個私生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還能有假?”先前的人冷笑,手指屏幕上其中一個:“跟他老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沒想到元老院那幫老東西這麽變态。”
“誰知道呢,前陣子黑網不是還傳出小道消息,說霍钊有個私生子姓蕭,這家夥母親肯定是蕭皇後的親戚,沒準還是姐妹,皇後容不下這個私生子也正常。”
“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貴族圈真亂啊。”那人感慨道:“霍钊也是慘,遇到真愛卻被元老院拆散,連帶着親兒子都不能相認,這皇帝當着有什麽意思。”
“得了吧,哪個小三不說自己是真愛?私生子的話你也信。”
“那為什麽還放曲星河上來?”
“你不懂,他才是副團要抓的人。”
那人不确定道:“銀狐?!”
監控畫面裏的兩個學生,年紀都不滿二十。
曲星河這張臉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上屆星際聯賽第一,電視臺沒事就給特寫,連成天呆在星盜船上的匪盜都知道。
現如今沒有哪個星系不依賴于網路,火鸷這麽多年沒被星際政府捉住,皆因黑客技術高超,提早截取消息幫助跑路。
這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本事,卻在兩年前與聯盟安全部的網絡大戰中,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晉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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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的外號就是那時候傳出的。
副團數次攔截銀狐的信息進行反向追蹤,然而這人的坐标地址一秒鐘內刷新幾百萬次,地址遍布宇宙各星系,完全無法鎖定。
不過近幾個月他們發現了新線索——銀狐使用同一設備進行操作。
地址追蹤改成了設備追蹤,終于定位到了古地球,這時不知道老天幫忙還是怎麽的,銀狐設備的電波突然中斷,報錯代碼居然顯示原因為漏電。
它報錯代碼顯示在帝國的軍事基地,副團擔心這是銀狐設的圈套,決定按兵不動。
“哎哎哎你快別發呆了!他們兩個在幹什麽——”
屏幕裏的兩個人似乎發生了争執,突然間霍骁撲過去,一口咬向曲星河!
“媽的捆了手腳還這麽不老實!走走走看看去!”
Alpha叫了其他人,帶着電熱槍匆匆趕往船底倉庫。
**
雖說只是個倉庫,四面牆都是有一定厚度的純金,門閥也是加固的,最适合用來關人。
十幾個星盜拿槍對準倉庫內,閘門卷起來,就只有曲星河一個站在門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不許動!”
“啊!”
曲星河動作快如閃電,就在他們扣動扳機前,突然一股洶湧的極具壓迫的信息素席卷而來,Alpha瞬間動彈不得,而元帥的身影則消失在原地,以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地速度挨個把這些人解決完畢。
不過眨眼的功夫,地上倒了一大片。
“啧,真是不經打,”霍骁從雜物箱後繞出,手裏轉着五維合金變形而成的匕首,上面的紅寶石熠熠生輝,他舔了舔牙尖,頗有深意地笑道:“對吧?'哥哥'。”
最後兩個字簡直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曲星河白皙的臉上殘留着不明的緋色,他扔下空槍,擡手揉了揉耳垂,上邊的牙印清晰可見。
“我讓你用手摘!”
“那你不早講!”看到曲星河吃癟,皇帝陛下表情灰常無辜。
俗話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要不是攢錢造鳳凰,朕能受這種鳥氣?
——霍骁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要靠私生子的身份才上得了星盜船。
他花了半天時間證明他爹是他爹,最終說服了火鸷收留自己這個“人質。”
霍骁臨場發揮編出一套凄苦身世——從父母花園偶遇,突破重重險阻相戀,到後來被元老院狠心拆散,自己流着皇室血脈,卻流落在外成了一個私生子,真是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趙野幾個聽得臉都綠了。
诽謗皇室是重罪,但這位是正兒八經的霍家獨苗,這能叫什麽?
這只能叫坑爹。
霍骁長腿一擡,跨過地上橫七豎八的阻礙物朝他走過來,曲星河警惕地後退半步。
皇帝擡手把耳釘扣回他耳垂上,笑着說:“這船你要跟我搶嗎。”
談錢傷感情,元帥當即帶着禮貌又疏離的微笑說:“就看誰先奪得控制權。”
倆人瞳孔中都倒映出對方的影子,話音剛落,幾乎同時奪門而出,迅速撿起掉在地上的槍支往外沖,星盜船裏的機關很多,兩個人幾乎毫無顧忌地沖破重重阻攔,如入無人之境。
警報聲還未響起便被曲星河回手一槍崩掉,霍骁剛好解決完船艙安保機閘。
星盜緊急集結,晔火将星盜船的三維地圖展現出來,曲星河把眼鏡往霍骁懷裏一塞,“戴着,萬一丢了我能找到你。”
霍骁反問:“怎麽不把戒指給我?”
晔火抖了抖,數據險些成了亂碼。
曲星河笑着說:“再啰嗦小心我抽你。”
元帥有晔火報坐标,皇帝對星盜船結構不熟,這樣一來也算是公平競争。
追兵越來越多,霍骁穿梭在交錯的走廊中,很快就和曲星河走散了。
霍骁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近身戰鬥過了,學校比試和訓練不算,得益于他的執念,皇帝的單兵作戰能力在銀河系也是數一數二,用得上的次數卻一只手就數得過來。
胳膊肘狠狠擊中對方肋骨,仿佛能聽見骨頭斷裂聲,對方的表情凝固在恐懼與疼痛之間,霍骁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緊接着那人摔出去,砸倒了後面一群人,他迅速拐上樓梯。
室內混戰不适合用槍,尤其是這種一群人追兩個人的情況,誤傷自己人可能性更大。
這兩個學生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哐——!”的一聲,火鸷主控室裏的星盜猝然回頭。
腥鹹的海風灌入,夜色濃重,有人挾裹着寒風與殺意出現在他面前。
他們倒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那個人說:
“朕贏了。”
霍骁解決掉最後兩個,掌控了整艘星盜船的控制系統,這才把視線投向那面巨大的屏幕,從各個分頻監控中尋找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船艙大亂,有兩人卻不在監控中。
一個是船長,另一個是曲星河。
**
利刃穿透手掌,鮮血飛濺出來。
“啊——!”
慘叫聲被金光閃閃的厚壁隔絕,這裏是星盜船上最陰暗無光的地方——刑房。
曲星河蹲在地上,晔火懸浮空中,冷白的光線找在他臉上,像是陰曹地府裏的豔鬼。
塔納托斯從空間門出去後才發現自己不是在暗盟的空間站,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成為了火鸷的階下囚。
突然從空間門出來的塔納托斯被副團當成了暗盟派來的奸細,一頓嚴刑拷打。
塔納托斯一直不明白哪個環節出了錯,直到看見曲星河,他才意識到被下套了——聯盟舊機器優先對接距離最近的另一臺設備,他本該落在月球,誰知火鸷卻突然橫插一腳,直接在地球上打開了自己的空間設備!
“曲星河......你......”
“我算計你。”他替他把話說完,“現在換你告訴我,黑帝斯是誰、主神在哪?”
“你想找主神?”
那人的腕骨和膝蓋全都被釘在地上,聞言瞳孔驟然縮緊,緊接着瘋癫地笑起來。
半晌,他終于說:“主神無處不在。”
曲星河又狠狠補了一刀,冷漠道:“說了別裝神弄鬼,再廢話把你削成一根棍子。”
血糊滿了那張斯文的臉,黑袍破破爛爛,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
連日的折磨讓這個Beta到了極限,他啞着聲音含糊不清地說:“聯盟是怎麽對你的你難道心裏沒數?主神一再仁慈,你為什麽就是執迷不悟!”
曲星河嗤笑道:“你們的仁慈就是不斷陷我于不忠不義?”
“人類只有進化才能突破現狀,否則只會加速走向滅亡!”
“主神到底是誰?”曲星河厲聲問道。
塔納托斯閉着眼,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開始低聲吟唱:“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暗盟還有多少人?”
“......他使我的靈魂蘇醒......”
“你們在做什麽實驗,基地總部在哪?”
“我雖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
塔納托斯的肉|體分明已經到了極限,神情卻在吟唱中獲得奇異的安寧。
曲星河冷道:“古地球都滅亡上萬年,你還信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
塔納托斯這時卻睜開眼,氣若游絲地說:“信仰豈能因一場爆炸而摧毀。”
“信你個頭,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曲星河罵了一句,站起身來,朝着燈火幽微的樓梯口說:“聽了半天,不打算發表一下意見?”
陰影處走來一個高挑明豔的女Alpha,卷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十分漂亮,然而卻穿着囚服,腳上戴着電子鐐铐。
“意見就是——年輕漂亮又狠心,真适合铐起來玩啊。”
她的話像在諷刺曲星河,又像自嘲。
曲星河淡淡道:“不可一世的火鸷船長被自己的副手奪了權,真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