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鎖門了嗎
塔斯曼海剛被探出頭的日光染上小片金黃,甲板上就有不少早起的乘客喧嘩起來,清晨的海風把起伏不平的喧嚷送進開着窗的卧室,擾動床上裸着肩頭沉睡的omega。
程謂從側卧舒展成平躺,原本在背後摟住他的薛尋野咕哝着讓他別動,閉眼挨過來,毛茸茸的腦袋直往程謂的肩窩鑽,向來不睡回籠覺的程謂連最後一點惺忪睡意都讓薛尋野貼在他肩頭的嘴唇給蹭沒了。
被子下兩人的身軀挨得很緊,薛尋野睡覺時會無意識地散發烈焰信息素,熱烘烘地炙烤着程謂的皮膚。
做了美夢時信息素溫度會升高,此時程謂被薛尋野夾住的那一側熱出了汗,看來夢美得過了頭。
日光還未完全流瀉進室內,卧室大半還蟄伏在陰影中,程謂輕輕掙出薛尋野的懷抱,撐着額角支起上半身打量睡得正香的小野狗。
好家夥,不知道哪來的精力,程謂特意算着時間,成結的那晚結束後腕表的時間指向了十二點整,這幾天薛尋野更是咬着趨近淩晨的點不松口。
檀宥說天天戴着耳機睡,都快耳鳴了。
邢嚣還好點,釋放高濃度伏特加信息素睡覺,醉得不省人事。
程謂摸摸薛尋野眉心,順着鼻梁滑下來,在那張昨晚讓他舒服的嘴巴上點了點。
野狗子沒醒,賴床得很,程謂掀開被子下床,腳板軟軟地踩在棉拖裏,緩了好一會才站起來,踢開腳邊卷成團的衣服走向落地窗邊。
窗外是個小型露臺,左右皆有隔斷,保證每一房相鄰的旅客都有隐私空間。
日光從遠方漫上露臺,從程謂的腳踝慵懶地往上攀爬,用行動熱烈而純摯地贊美他坦然展露在大自然面前不帶任何衣物修飾的軀體,連同那些交錯的陳傷和點綴的吻痕都成了光線所眷念的對象。
放在十年前,程謂只會厭惡這具沒用的身子,用不起眼的衣服将它層層疊疊地遮掩起來。
金燦燦的太陽終于蹦出了海平線,程謂眯起眼,看清了極遠的海上出現了一群島嶼,看似快要抵達,實際上渡到那邊還要用上至少一周的時間。
是殺戮基地。
這一趟乘客有不少是第一次登上不來往號,多的是沒有膽量卻想近距離看一眼這個承載着萬千血腥傳說的地方有多神秘,于是剛見了個瞧不出輪廓的小剪影就激動得吱哇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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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聲漸吵,程謂被鬧得耳朵疼,賞完日出就返身回室內,輕手輕腳地将推拉門合上。
撿起床尾凳的浴袍,程謂摸過床頭的手機到浴室洗澡,順便編輯了條消息發給魏韓雲,問他景桉醒了沒有。
這是程謂每天日出後必做的事,總覺着景桉不醒,他心裏就被石子硌着似的不舒服。
今天是景桉沉睡的第五天,他哥每天往內艙房跑兩趟,晚上再去醫燈室揪出值夜班的裴醫生質問,畢竟景桉更換腺體後身體的調理都由裴醫生來負責,景桉不醒,誰都不放心離開郵輪。
網上對景桉失蹤事件的話題讨論熱度居高不下,經紀公司對此三緘其口,只放了個欲蓋彌彰的聲明就不了了之,各地區粉絲自發組織的尋人活動也毫無進展。
手機還沒熄屏,魏韓雲就回複了消息:沒有。
程謂将手機放到擱板上,拿下花灑調好水溫澆濕了身子。
洗到一半薛尋野進來了,戳在便池前稀裏嘩啦放水,臉朝向淋浴間這邊,隔着玻璃看被蒸騰的白霧環繞着身軀的他。
“我不是鎖門了嗎?”程謂沖掉身上的泡沫,關水裹上浴袍。
薛尋野提上運動褲,光着上身到盥洗臺前擠牙膏,順便幫程謂也擠了:“我不小心将把手擰下來了。”
“……你賠?”程謂在吸水地毯上蹭幹腳掌,趿着棉拖走過來将昨晚落在盥洗臺上的一次性軟管扔垃圾桶裏。
“都行。”薛尋野咬着牙刷,把程謂稍長的劉海撩起來,給他夾上小狗圖案的發夾,以防等下洗臉時沾濕了頭發。
兩人擠在一塊洗漱,程謂比薛尋野快一點,薛尋野還在搓洗面奶時,程謂直接用清水拍拍臉就完事兒,他的雪絨花信息素有養顏功能,比所有護膚品都管用。
“景桉今天還沒醒,我覺得要帶他到外面逛逛。”程謂抱臂倚在臺沿,“記得之前他被關的地方嗎,用來藏人的密封空間,我向這裏的員工打探過,這種格局是近兩年才設計的,為了乘客在遭遇危險時有臨時的藏身之所。”
“這個空間一天只能從內外分別打開一次,那天我臨近黃昏才把景桉從裏面找出來,我能順利打開牆門說明那天空間是沒被打開過的,所以景桉至少在當天淩晨前一刻就被關在了裏面。”程謂說,“而你們的內艙房也沒有窗戶,我擔心他有應激反應,呆在封閉空間會下意識選擇繼續沉睡。”
薛尋野擡起一張滴着水的臉,片刻後甩甩水就要朝外走,程謂一把拽住他:“回來,臉上還沾着泡沫呢,我幫你洗幹淨。”
早餐過後程謂跟着薛尋野去了趟內艙房,魏韓雲穿着個背心在浴室和卧室之間走來走去,小方桌上擱着盤快放涼的意粉。
“哎我來我來,你吃早餐去。”薛尋野奪過魏韓雲手裏剛擰幹的毛巾,搡他後背讓他到小方桌旁坐着,毛巾一大坨地就朝弟弟臉上糊。
“薛尋野這你弟弟,會不會照顧人。”程謂搶過毛巾抖開,疊了兩下才放輕動作擦淨景桉的臉,又捋起小叔子的袖子,用毛巾的另一面給他擦手臂。
小叔子睡的是魏韓雲的床,程謂湊近幫他擦身子時聞到他後背的夕霧花香,瞧那邊倆alpha坐在小桌邊神情投入地聊天兒,程謂将景桉翻過來,俯身聞聞他的嘴。
也有夕霧花香。
景桉下半身就穿了個不合身的內褲,程謂幫他提了提,對方下肢沒有那股花香味。
魏韓雲是個正人君子。
再看薛尋野那邊的床,平平整整沒有被睡過的痕跡,也就薛尋野能編得出“床被魏韓雲占了”的謬論,就為了住七層的豪華套房,帶人形抱枕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