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要你親我

薛尋野拎着裴醫生的白大褂後領趕回來時,景桉正縮着脖子趴在魏韓雲的懷裏發呆,魏韓雲一只手放在他的後頸安撫,說不疼了,乖。

程謂叼着根煙低頭靠在長桌一端,煙沒點着,教堂內禁止抽煙,他也就解個瘾,畢竟傻站着也不懂怎麽安慰,提前塵往事更沒必要。

薛尋野把裴醫生往邊上一扔,跑過去就抽走程謂夾指間的煙,按着程謂的後頸揉揉,再低頭輕啄一下對方的嘴:“你也不疼了,乖。”

程謂心裏一軟,煙瘾頓時就沒了。他推推野狗子胳膊:“去看看你弟弟。”

趴在魏韓雲胸膛上的景桉遲鈍地轉轉眼珠,看向蹲到他面前的薛尋野,聲線嘶啞地喊了聲“哥”。

他唇邊還有花糕渣,薛尋野屈指幫他抹去了,輕輕捏了把弟弟沒幾兩肉的臉:“哎,瘦成這樣,提得起力氣遛狗麽。”

“哪來的狗。”景桉低聲問。

“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德牧,你不是喜歡狗崽麽,等回家了哥把它牽給你玩兒幾天。”薛尋野看了眼程謂,程謂點點頭,他彎身把弟弟抱回輪椅上,“你把韓雲手都壓麻了,讓他歇歇。”

景桉連忙回頭看魏韓雲的手,鄭恢弘他們那夥人手裏都有槍,能把他從鄭恢弘那邊救下來不多不少肯定要拼點命,他腦子蒙圈兒了才想起這茬。

但魏韓雲只是伸出手握住他,說再抱他一晚上也不成問題。

幾秒後又改口,平日挺穩重的一個alpha在他面前擺出委屈的表情,捋起短袖給他看肩膀幹淨的紗布:“是有點小擦傷,等你給我換藥來着,你趕緊好起來回家幫我呼呼。”

一旁的程謂看着他态度的轉變有點愣,心想alpha都這樣麽。

薛尋野不輕不重抽了把裴醫生的後腦勺:“起來幹活兒了哥們。”

“好,好。”裴醫生還保持着被扔在地面的姿勢揉着腦門緩解暈眩感,他一不暈車二不暈船三不暈飛機,沒想到最後敗在了SSS級alpha的超速行走上。

哆哆嗦嗦爬起來從醫藥箱翻了塊酸話梅片含嘴裏抑制暈人導致的嘔吐感,他拿出聽診器戴上,想了想又摘下來在脖子上挂着,挑了個座位坐下,擺正輪椅讓景桉面向着他。

“別擔心,先生,我只是想跟你簡單唠幾句。”裴醫生撕開另一塊話梅片的包裝遞到景桉嘴邊,“吃嗎,你完全可以保持放松和平和的心态跟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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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景桉沒動,等薛尋野說他敢給你吃毒藥哥就把他脖子三百六十度擰下來當皮球踢進海裏,景桉才接了話梅片吃了。

裴醫生十指交握搭在膝上:“你的兄長和伴侶都在你身邊,現在你很安全。可以跟我描述一下在這昏迷的十一天裏你進入過什麽夢境嗎?不用着急回答,好好想一想。”

“十一天?”景桉睜大眼,首先擔心的是劇組的拍攝進度,不過魏韓雲撫着他的後頸說出事後編導組就讨論決定延遲拍攝,他就放下心來,靠在椅背上閉眼回想昏迷時腦海裏出現過的畫面。

夢境的內容很難連貫起來,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片段,他拖着後頸的脹痛被人指揮走進一座又一座形似電話亭大小的機器接受電極片導線的纏繞,做什麽治療他忘了。

後來他被推着上了一臺白色直升機,直升機停在一座建築樓頂,那時是深夜不知幾點,大概挺晚的,周圍的大樓都沉黑一片。

從舷窗外望去,他離熟悉的城市越來越遠,醒來後就發現陸地變成了蔚藍的海水,直升機緩緩靠近這艘行駛在海面的豪華郵輪。

“我說的醒來不是指真正的醒來,我好像在做一個漫長的夢中夢,我只是在夢中夢裏醒了。”景桉說。

但是他身處的這艘郵輪以及底下的海洋顏色卻和夢中夢出奇地吻合,這讓他産生了夢中夢其實就是現實的念頭。

大家都清楚景桉描述的這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事情,只是因為被注射了催眠劑,才讓人恍惚感覺自己在夢裏。

按這種說法,既然景桉記得催眠中所經歷過的所有場景,那麽他必定也會想起自己朝親哥開槍。

薛尋野早預設到這種情況,在醫燈室就警告裴醫生不能把真相說出來,裴醫生還不想讓自己的腦袋變成皮球,打響指适時把景桉從回想中叫醒:“我基本了解了。”

景桉顫了下眼珠子,突然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同于他哥布滿槍繭的手,他自己的手是細膩白淨的,為此還不少護膚品牌請他代言。

他摸摸右手虎口,好像這裏挨過槍柄後方。再撚一下食指前兩個關節,這裏好像扣過扳機。

他彎曲幾個手指,熟練地做出了持槍的姿勢,仿佛他不久前才做過這個動作。

裴醫生壓下點身子,挑高了視線和低頭的景桉對視:“夢裏你坐直升機降落到郵輪上,而現在醒來,你也确實在郵輪上,你是不是覺得夢境和現實分毫不差?”

抱臂倚着桌沿的薛尋野拳頭硬了,差點伸手扣上裴醫生的腦袋,然而稍有異動時就被程謂拽住了胳膊,在他後腰拍了拍,示意他安分點。

薛尋野不服,也把手伸到後面拍了把程謂的屁股。

景桉沉默地點了下頭,依然摩挲着自己的右手。

裴醫生試着引導他走出因催眠受到的影響:“別被鄭恢弘的手段騙了,他只是為你注射了大量催眠劑,你腦中出現的畫面都是他為你制造的幻境,從而引誘你去相信夢境是真的。”

景桉的小臂脫力搭在輪椅扶手上,緊繃的面容松動了:“所以這确實是夢中夢嗎?”

“對。”裴醫生說。

空氣凝結分秒,突如其來的手機振動便格外明顯,程謂掏出兜裏的手機,來電顯示楚俨的名字,他按下接聽,掩着話筒快步走出教堂。

薛尋野站直交疊的雙腿,不快地盯着教堂外程謂的背影,想将他緊握的手機摔碎。

姓楚的狗屁臭警官,哪來的閑空兒跟人家老婆聊電話。

楚警官的确沒那麽多閑空兒聊別的,說的都是正事:“鄭恢弘的右臂和左小腿的血管神經遭到無法修複的損傷,已經截肢處理了。他目前還在昏迷狀态,考慮到他醒來後會出現短暫性的精神失控,審問程序只能無限期推後。”

“沒關系,”程謂抄兜遠眺海面,“關鍵是在他蘇醒前找出那批被安裝了斷裂效應器的試驗品,檢查他們有沒有被注射催眠劑。”

被安裝斷裂效應器的試驗品就類似于無償賣命的傀儡,只要在他們身上注射了催眠劑,鄭恢弘就有能力遠程指揮他們按自己的意願行事,偏偏還不能為了斬斷他手中控制試驗品的提線而殺了鄭恢弘,否則許多罪證都随着鄭恢弘的死而埋入土壤。

楚俨嘆氣:“我已經派人嚴查腺體研究中心了,怎麽說,這個機構背後的人員關系錯綜複雜,研究主任是個有聲望的老教授,我們的搜查行動一直被他打斷,他堅決不信鄭恢弘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就把證據攤在他面前。”程謂果斷道。

楚俨笑笑,程謂知道他笑什麽,最好的證據是有符合描述的試驗品站出來指控鄭恢弘的不是,但唯一比較符合的白骼已經死了。

程謂摘下眼鏡揉揉山根,攥着手機走了幾步,又返身走回來,突然發現十多米開外的教堂裏野狗子正直勾勾瞪着他。

幹嘛呢,眼神這麽兇。

受永久标記影響,程謂看自己的alpha情緒不對勁了就忍不住想哄他,他挪開視線寥寥幾句結束通話:“我家裏有件東西,你過去幫我取一下,電子鎖密碼我發你手機上,過後記得删記錄。”

這通電話聊的時間長了點,程謂回去的時候裴醫生已經幫景桉看完了,拎着醫藥箱腳步匆匆地走了,似乎害怕自己的腦袋不保。

教堂那三人臉色各異,景桉神情自在,魏韓雲不解中又帶着絲高興,薛尋野就蹲在壁畫前生悶氣。

景桉說餓,想吃火鍋,魏韓雲回答他不來往號上沒有火鍋,但是有其它更好吃的,推着輪椅就去往電梯的方向,經過程謂時還低聲讓他哄哄薛尋野。

就一通電話的工夫,氣氛好像全變了,程謂把蹲在壁畫前的野狗子拽起來:“你哪來的藝術細胞能瞅這麽認真,起來。”

“我要信息素。”薛尋野還就戳那兒不動了,眼睛正好盯着壁畫中的裸體人物。

別人都用藝術的眼光欣賞米開朗琪羅的作品,薛尋野倒好,用賭氣的眼神看着,也就程謂中他道,擋到壁畫前為他釋放信息素:“夠了嗎?”

“要你親我。”薛尋野變本加厲。

程謂擡手勾下薛尋野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好了麽,告訴我,裴醫生怎麽說?”

薛尋野摸摸嘴唇,滿足了。

“姓裴的說,尋桉自身會分裂反噬信息素的細胞。任何腺體植入他體內都會逐漸能量休眠,最終變成一塊沒有功能的組織。”

“稱不上好也稱不上壞,他只是變回了原來的尋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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