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淩晨五點,直升機降落警署頂樓,一行人各奔東西,楚俨帶簡綏和遲廈到自己的休息室,程謂招計程車坐進去,先把檀宥送回家,最後才和薛尋野回住宅。
東口市的五月初正值春末,氣溫日漸回暖,程謂把在飛機上裹的大衣脫下攬在臂彎,一到家就扔到沙發上,再脫力地躺上去,連鞋子都沒顧上脫,少有這股懶勁兒。
住宅平日有家政阿姨定期過來清掃打理,離開三個多月,屋裏也沒有鋪塵,沙發布的清淡檸檬香鑽入鼻腔,讓程謂一歪頭就快要跌入夢境中。
客廳地板上不斷有皮靴跟踩踏的穩重聲響,程謂沒睜眼,懶洋洋地喊那個精力十足的alpha別鬧:“臭小狗安靜點,別弄出聲響,讓我好好歇一覺。”
很快那個腳步聲就停在他耳邊,薛尋野在沙發旁蹲下身,烈焰信息素落在他鼻翼間:“老婆,上卧室睡。”
程謂嫌他擾人耳根,翻過身子欲不搭理,結果重心一瞬偏離,他從沙發上滾落,還沒睜眼就墜入了薛尋野的懷裏。
薛尋野順勢抱他上二樓卧室,走動中程謂勾在腳尖的皮鞋掉落一只在樓梯拐角,但誰都沒去撿。
卧室拉上了厚重的窗簾,透不進一絲黎明将至的微光,薛尋野只開床頭一盞壁燈調至最低檔,把程謂弄上床,平常做事總粗枝大葉,幫心愛的omega脫衣物時卻宛如對待一件易碎的珍藏藝術品般小心翼翼。
把人剝得只剩個內褲塞進被窩,薛尋野抱暖了程謂,睜眼等到天亮,才起身準備離去。
黯淡的卧室看起來比之前空曠了一點,薛尋野盯着一個點愣怔良久,才接受了他的狗籠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他不死心地跑進浴室環顧一周,他的漱口杯、牙刷和毛巾全部不見了,以前和程謂的成雙成對擺放在一起有多順眼,現在看着就有多刺眼。
這段時間在殺戮基地經歷得太多,甫一回到這個聽不見槍火聲的溫暖住宅,以至于薛尋野費了好大的勁,才想起登上不來往號之前他和程謂之間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
下着雪的寒冬,因為不夠信任,他把程謂扔在了二中的教學樓頂樓,錯過了一起跨年的機會。
可程謂不置一詞就願意為他冒險找回景桉,就像十年前一樣,程謂并不怎麽愛用語言表達情感,可他做的遠比說的要多得多。
那時候把狗籠扔了,把屬于他的生活用品全清空了,肯定也是氣極了,卻什麽都沒說。
薛尋野走出浴室,又撲回床邊撐在程謂上方。
整顆心髒像從篝火中撈出,繼而泡在清甜的雪絨花蜜中,內裏裹着熱,外面蘸着甜。
程謂睡沉了,卸下了往常所有防備,被薛尋野用指尖撥弄着睫毛也不知道,薛尋野摸不夠,指腹滑下來輕點程謂的鼻尖。
程謂皺了皺鼻子,這幅樣子讓工作室裏那幫人看到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薛尋野在程謂唇上點一簇不傷人的小火苗,俯身親一下,在後頸的牙印處也點一簇,又吻去。
“陳喂喂,等我回來。”
臨走前薛尋野把窗簾厚重的那一層拉開了,只留一層薄紗,淺淡的光暈籠進來,讓程謂醒來不會誤以為自己還在殺戮基地裏。
天光尚早,薛尋野坐順風車到帕爾納酒店取回多日未寵幸的坐騎,在轟鳴着騎回自己原來的家。
原本破敗的小區在年前刷過一層新漆,白牆上覆着未完成的塗鴉,看上去讓人耳目一新。
早起送孫子女上學的,樹下打太極的,拉着小車子去買菜的,所有他曾覺得稀松平常的畫面,現在反體會出一絲溫馨。
薛尋野在樓下駐足觀望半晌,直至幾個花白了頭卻身強力壯的小老太合力搬着個麻将桌到廢棄車庫裏支起,閑散的聊天聲四起,他才夾着頭盔朝樓上奔去。
客廳沒人,但餐桌上的果盤堆着新鮮水果,證明屋子最近有人住。
薛尋野開冰箱拿了罐冰啤,用牙齒咬開拉環,邊喝邊踩上通往天臺的樓梯,走一半頓住,和剛好下樓的魏韓雲面面相觑。
魏韓雲就套着個寬松家居褲,看形狀是挂空擋,上半身光着,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結實肌肉。
“……”薛尋野收回邁上臺階的腳,咽下喉間的酒液,“好意思麽你,大搖大擺的。”
“……挺不好意思的,給你交房租好不好。”魏韓雲幾步跨下來攬住薛尋野的肩膀,“先別上去,咱哥倆在這聊聊。”
“誰要跟你哥倆好。”薛尋野回客廳沙發坐下,“我弟呢,還沒醒?”
“沒,他昨天下午新戲剛殺青,回來就多睡會。”魏韓雲下半身一疼,薛尋野抄起沙發上一應援玩偶砸向他:“還賴新戲殺青!我這當哥的先讨伐你!”
中槍也不哼一聲的夕霧alpha此時疊聲呼痛,聲量沒收斂,意在提醒景桉下樓別忘了穿完整點。
多日未見,鬧騰完,魏韓雲一一道明當初帶景桉回到劇組裏的場景。
“組裏那個處處跟他玩針對的,見人安然無恙回來,表情難看得連連ng,把導演氣得就差撂本子走人,”魏韓雲說,“所幸沒把桉桉的戲份剔出去,景桉失蹤回歸剛好為這劇制造了不少熱度,聰明人都不會随便找個人把桉桉飾演的那角兒給替了。”
“狀态呢,他狀态怎樣?”薛尋野問,他擔心的是換腺體的事和郵輪那一遭給他弟留下心理陰影。
魏韓雲沒落下這茬:“回來後我問過他意見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他也配合,說擔心自己的狀态會影響戲份拍攝。你弟弟一直很讓人省心。”
叨叨絮絮聊到豔陽高挂,景桉循着聲音下樓,見着親哥先是一愣,随後驚喜地啪嗒啪嗒跑下來往薛尋野膝上一撲:“哥,你又進化了嗎?”
“你當打游戲嗎?”薛尋野說。
“那嫂子呢?”景桉又問。
“他也沒進化。”
“我問他在哪,我上次忘向他道謝了,”景桉扒着薛尋野的膝蓋,“怎麽不把他帶回來?”
“道謝你得親自登門拜訪啊,哪有讓人自個兒戳你面前等你開口的。”薛尋野捏着景桉的下巴左右瞧瞧,又探手摸摸他的後頸,确認人無大礙才把弟弟捧到魏韓雲腿上,起身揮揮手,“行了,我去眯一覺,你倆做好了午飯喊我。”
床被間盡是薛尋野留下的信息素,在适宜溫度的摟抱下,程謂這一覺躺到臨近中午,他習慣性将後背朝身後拱去,原以為一雙手臂會适時把他環緊,沒成想身子卻偎進了柔軟的被褥中,堆疊被巢向來是alpha的拿手絕活。
程謂一下子醒全了。
卧室落地窗只拉上了薄紗的那一層,正午的日光肆意地擠進來揮灑一地,這樣的畫面似乎隔了許久才在眼前重現。
程謂下意識看向床頭右側的狗籠,才想起上一次離開住宅時已順手将狗籠拎到外面的廢品回收站,指不定已經在哪個犄角旮旯成了堆廢鐵,或是被人撿了去給真正的狗子居住。
“小野?乖狗狗?”程謂喊了兩聲,掀被下床,趿着棉拖沿樓梯下去,順便在拐角撿到了一只不知什麽時候掉落的皮鞋。
透過半镂空的隔斷,他一眼望見偏廳的角落裏擺着的是薛尋野的行李箱。
之前他無論是擺置什麽來填補那處空缺都感覺不夠完整,如今薛尋野貼滿多元素圖案的行李箱歪歪斜斜地往那一靠,他才感到那份遺憾化為了滿足,心穩穩地落回了實地。
作者有話說:
因為最近都是在紙上寫了對着打進電腦裏,眼睛不敢看屏幕,感謝大家為我捉蟲!!!!
感謝:多吃芝士送的1袋魚糧,南袁北哲v送的1袋魚糧。爾東東送的1袋魚糧,空裏流霜-w送的2袋魚糧,獨一渡送的1片貓薄荷!!!!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