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色飛馳在委托工作室樓下剎停,程謂剛解開安全帶,就聽一連串響亮的犬吠從工作室內沖出來迅速逼近。
為免狗爪子不知輕重撓上車身,程謂連忙推開車門,長壯不少的德牧四肢并用扒拉上程謂的褲腿,沉甸甸地盤在主人的大腿上,鼻子拱上來蹭他的下巴,之前被教育過,所以沒敢伸舌頭舔主人的嘴。
這副懇切又隐忍的模樣總讓程謂莫名想起薛尋野,于是他難得開恩,用指甲刮了刮德牧的嘴巴,狗子立馬伸出舌頭在他的指間勾了一下。
“乖寶貝。”程謂拍它的尾根讓它下車,自己也緊随其後,一個搖着尾巴威風凜凜,一個抄着褲兜閑庭信步,一前一後進入工作室大門。
那幫員工早在裏面巴望着,平時敬畏歸敬畏,程謂不在工作室的這些日子誰都感覺少了個主心骨,此時見老大回來,個個放下手頭的工作擁上來噓寒問暖,仿佛誰不問一句就錯過漲薪的機會似的。
程謂被大家簇擁當中,以前他一踏入工作室這幫人哪怕閑聊得有多起勁都會立馬噤聲,今天是頭一回,他親身體驗着工作室的氣氛由安靜變得熱鬧。
他用托眼鏡的動作掩飾自己壓不住的嘴角,休閑地倚靠在離自己最近的辦公桌旁:“別熱烈過頭了,我又不是去旅游,沒給帶伴手禮。”
“老大平安回來就是給我們最好的禮物!”有個omega舉着拳頭大喊。
原以為會得到大家的紛紛附和,沒想到被人推了幾下腦袋:“煽不煽情啊你,老大又不吃這一套。”
那omega不服:“有種你們說一個不煽情的去!”
打雜人嗚啦首當其沖:“我來!”
程謂也就不說話,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幫人鬧,等嗚啦被大家推到他跟前,他勾勾嘴角,想聽聽最年輕的孩子能吐出什麽象牙。
結果嗚啦怯怯地盯了他半晌,小聲說:“老大,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可能是我鼻子犯了罪。”
一頓哄堂大笑,程謂眼神一凝,唇邊笑容斂了點,但沒冷臉,表情也是親和的:“嗯?”
嗚啦說的也正是大家想問的,看老大沒生氣,于是都暗自認定這個話題有可持續性,個個添了把柴火:“是烈焰信息素的味道,火辣辣的。”
“和之前來工作室的那個極限級alpha有異曲同工之妙。”
“嚣哥說那個alpha是老大的寵物狗勾!”嗚啦大喊。
邢嚣聞聲下來,眼裏透着困乏,目光緩慢地掃過一張張激動的臉:“誰喊我呢,都聚着幹嘛——”目光頓然在人群中心的程謂臉上定格住,邢嚣一秒回神,“老大!我去你總算肯回來了淦!”
他加快腳步走過來,這時也哪管什麽alpha omega授受不親,之前那麽多次應酬給程謂當工具人都抱慣了,這回上手也比任何人都駕輕就熟,一條胳膊挎程謂脖子上,另一只手拍拍程謂的胸膛:“蠻好,我總算能卸任了,老大這把交椅還真就你有資格坐了,苦死我。”
“施號發令不爽?”程謂打趣道。
邢嚣擺擺手:“就沒一覺好睡,我天生就一受人支使的命。”
程謂用手指推開那顆快要挨上自己肩膀的腦袋:“準你半天假,回家休息吧,具體假期明天早上再詳談。”
邢嚣被德牧搖着尾巴送出了門,程謂拍拍手讓大家拿上記事本去會議室:“上次線上會議主要是我聽大家講,這次換作我根據邢嚣每周交給我的總結對大家的工作做大致評估,順便有問必答讓我了解詳情,每人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打雜人嗚啦挺閑,他跟在程謂身後寸步不離,勢要問出個究竟:“所以老大,你到底跟大狗勾成沒成啊。”
“成沒成這名字也不該由你來喊。”程謂斥完人又滿足對方的好奇心,“下次帶他來就不牽狗繩了,牽手。”
會議相對輕松,長了眼的都瞧得出外出幾個月回來的老大變了,言語間會跟大家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散會後吃下午茶也樂意和大家坐一塊聽聽趣事,譬如專門負責在帕爾納收集情報的omega在撩遍所有帥氣的alpha技師後終于反被人在屁股蛋上咬了印記,再譬如公主潛入omega聊天群猛誇螺蛳粉信息素是人間絕味竟是為了線上線下多方面與工作室的小新人檀宥套近乎……
程謂從不插話,但會彎着嘴角淡笑。
片刻放松後大家各自回工位忙活,龔書文特意留到最後才走,程謂端着咖啡杯從他身後經過,捋一把這alpha修短了的頭發,以安慰他歷時整個深冬和春季的異地戀煎熬:“檀宥明天就回來,他變強了。”
程謂一貫不提倡遲到早退,即使有任務在身也必須按時打卡,不過老板不受此規定約束,下班時間沒到,他就收拾東西走人,驅車前往警署找楚俨。
楚俨上午剛審過簡綏和游髁,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後扶額苦惱,程謂徑自拉椅子坐下:“沒休息好?”
“不是,剛把簡綏送回家。”楚俨搓搓腦門,“他說我審他就像在審犯人,嚴肅起來簡直六親不認,我不就公事公辦喊了他幾句簡先生麽,小朋友就是不理解大人的職業操守。”
“你把他困在家裏他肯定什麽都不懂,放他出去闖闖他自然就長大了。”
“闖?闖地下賭場繼續當亡命匪徒?那不是跟我對着幹麽。”楚俨一票否決,否完看着程謂出神,挺正直帥氣一警官突然眼冒精光。
程謂皺眉:“幹什麽,你我都各有家室,把你不懷好意的嘴臉收一收。”
“哎不是,”楚俨一副好商量的語氣,“要不把他送你工作室學學本領?讓他跟着那些個哥哥姐姐們歷練歷練,沒準兒就懂事了。”
“想走後門啊?”程謂笑問。
楚俨本來正有此意,看了程謂的表情就知自己不可能破了程謂的原則,于是改口:“那肯定得走正規程序,孩子初出茅廬,得讓他嘗嘗社會險惡。”
“沒問題,正好我工作室最近找人,讓他線上投個履歷我瞧瞧,”程謂挺體諒人,“讓他放寬心寫,我們工作室不看黑白只看能力,反正進來了也得讓我調教成乖的。”
聽這話基本就穩了,楚俨了卻一樁心頭大事,爽快地轉移了話題,拿出兩份裝訂成冊的資料遞過去:“這是今天上午的審訊記錄,你看看。”
程謂大略翻閱了下,合上又遞回去:“證據确鑿,萬事俱備,能搞垮了吧?”
“能是能,但他們這非法移植和改造腺體事業做了二十多年,勢力早就滲透到各地區,不是說一朝一夕就能弄倒的。”
程謂交疊雙手籠在膝上,拇指在褲管上刮了刮:“這是你們警署的工作,我就不幹涉了。”
“別啊,你不領這功,誰敢領啊。”楚俨點開網購軟件,“你等着,我這就以警署的名義定做一面錦旗給送到你們工作室。”
“別搞這些虛的,”程謂不稀罕,“酬金給到位比一切都實在。”
“實過頭了你。”楚俨見程謂作勢起身,便也跟着離開座位,“帶你去看看鄭恢弘吧,就剩一腿一胳膊一口氣,可慘了。”
“你語氣聽着挺樂呵。”
“你嘴角不也翹着,早就希望人出事吧。”
都到門邊了,程謂按住楚俨的肩:“行了,止步,天色不早,我該回家了。”
楚俨愣住:“真不打算去看看?”
辦公室的窗口朝西南方向,此時程謂從不大的玻璃窗望出去,落日斜陽濃墨重彩地鋪就整片天空,有些東西會随着夜色來臨沉下去,也會有別的東西鮮活地跳躍在暖光下,滿滿當當地擠走那些缺憾。
而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這樣重歸平靜和美好的日子,去等一個回家吃晚飯的人,遠比去見一個沒意義的人更重要。
“不看了,也就那樣,他活得煎熬或是含恨而死,對我來說都已經是一個句號。”程謂掏出手機看新收到的短信,薛尋野問他怎麽不在家呢。
這意思是回來了,程謂沒察覺自己笑意漫上眼裏,編輯着字回複:出門買個菜,今晚想吃什麽?
楚俨背挨着門框,垂眼瞥到一點字詞,實在不是他想偷看,而是程謂太光明正大。
于是他也閑不住了,低頭給簡綏發個消息,說今晚不加班了,回家吃飯。
發送完擡頭,剛好跟收起手機的程謂對上目光,楚俨問:“急着回家?”
程謂“嗯”了聲:“有人等。”
“噢。”楚俨也不眼紅,“還記得你從鄧叁的制藥廠收集滿證據回來那次嗎,我上你家是薛尋野給接待的。”
“他護你護得可緊,你的難堪事兒他給你捂着,說在他眼裏你的尊嚴高于所有。”
“所以看你栽進去,還挺有意思的。”
拎着菜回家,程謂到廚房放下食材,剛想轉身去客廳摸摸薛尋野的腦袋以資鼓勵,就被人從背後擁住。
薛尋野:“我要喝骨頭湯。”
程謂:“知道了。”
薛尋野:“還要生菜包。”
程謂:“切成片的肉呢?”
薛尋野:“重中之重。”
程謂哼笑:“淨吃些小狗食物。”
手機在圍裙兜裏振動,程謂占着手不方便看,薛尋野幫他拿出來解鎖:“你那幫手下是不是太敬業了,別的企業都是下班時間老板給員工發消息,你這是反着來……”
程謂抽空掃一眼:“是簡綏發來的簡歷,我飯後再過目。”
薛尋野不吱一聲把手機塞回去,捧着自己的手機出去趴樓梯扶手上給景桉發短信:“弟弟,簡歷怎麽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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