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封為侍君

裴玉卿被燕秋接進了宮裏,安置在江華殿裏的一個偏殿,像在公主府內那般撥了大批宮奴伺候。

裴玉卿瞧着這些宮奴眼生,一問才知都不是貼身伺候燕秋的人,而是另外調過來的。

他心中一陣酸澀,蒼白的小臉上有了幾分不平。

為何王七郎能讓燕秋的貼身小僮送回家,而他還輪不到被燕秋的貼身宮奴侍候。

就連那位狀元郎也得了燕秋的親眼,親自帶在身邊處理政事。

在偌大而又富麗堂皇的宮殿一時間在他眼底也失了色,心不在焉的放下了東西之後,便叫了那些宮奴出去。

他的小心思哪裏逃得過燕秋的眼睛。

她忽然覺得裴玉卿很有趣,雖然表面上是一個病恹恹的少年郎,看她的時候眼神都是柔柔弱弱的,但是背地裏醋意卻滿天飛,恨不得什麽都要跟別人比,慣會使些小性子。

燕秋對他的容貌不感興趣,左右不過是一只飛不出她手掌的金絲雀,主動撞了上來,自然是要好好逗弄一番。

她對裴玉卿的父親裴正更感興趣。

讓裴玉卿在公主府待了幾日也是為了試探裴正的态度,但是裴正卻如往常一樣,對自己的獨子入宮并沒有什麽表示,仿佛是在刻意等着她的反應和動作。

燕詢被放出了宣和殿,自然是要上早朝的,燕秋往日裏跟在他背後垂簾聽政,這也是她對幼帝的尊重。

可滿朝文武發現幼帝病愈後長公主就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專門在龍椅旁設了個位置,甚至比龍椅還要稍稍靠前,能清楚的看到衆人的神情。

衆人深吸一口氣,感嘆長公主司馬昭之心。

燕詢雖然比燕秋小了差不多十歲,但年紀也不算小,也是明白燕秋這樣堂而皇之的目的。

年幼的皇帝手上的權力都是燕秋給的,往日裏燕秋一心輔佐他,處處避嫌照顧他的心情,如今卻如此不動聲色落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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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些大臣禀告政事之時也都是将長公主放在他這個皇帝前面,這段時間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江華殿,他這個皇帝對政事完全插不上手。

燕詢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被袖子遮住的手忍不住緊緊握了起來。

燕秋用餘光看到她的弟弟這般模樣,心情忍不住大好。

燕詢,這樣你便受不了了嗎?

這皇位本來就是她的,只不過還有魚餌沒有上鈎,她就暫且留這個弟弟一段時間。

她可是個記仇的人,睚眦必報。

這日早朝她直接留了裴正。

裴正官任吏部尚書,自小與先帝一同長大,還是先帝的伴讀,小時候燕秋還在宮內的宴會上看見裴正向母後行禮問安,母後看起來也是認識這位裴大人的,并且二人的交情也不淺。

裴正為人一向一絲不茍,鐵面無私,經他手的要務都辦的特別漂亮,每年官員考核,想賄賂他的官員不在少數,但是裴正從來都沒有收過一分一毫,向來都是公平公正的評考官員政績。

可裴正卻不滿她這個長公主攝政,雖然沒有表面上那麽明顯,但是前世卻是倒戈向了燕詢那邊。

不過依照裴正的身份地位,對于燕詢來說是不小的助力。

她本來以為燕詢會把裴正封為丞相,沒想到最後卻封了年輕的柳清臣做丞相。

這倒讓她有些意外,不過前世她被囚禁在江華殿,耳目盡失,見過的人也只有柳清臣和燕詢兩個人,也不知曉其中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內幕。

裴正年近五十,生的高大威武,眉宇間散發着嚴厲的神色,看起來倒像是個一板一眼的老人家。

眉眼瞧着與裴玉卿并不相似,不過燕秋也查到裴玉卿的生母是裴正的遠方表妹,聽聞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可憐的美人,看來裴玉卿是随了母親。

如今燕秋見官員都是在自己的宮殿裏,江華殿和宣和殿有一段距離,若是官員直入江華殿,一般便不會去宣和殿,這樣燕詢一天裏也見不到多少官員。

裴正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馬賽那日自薦入公主府,這段時間來也有不少同僚說他起了攀附長公主之心,居然将自己的獨子送進了公主府。

其實他打心底來說,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入公主府,可無奈這孩子一心一意想要侍候在長公主身旁,攔也攔不住。

那一臉堅毅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他。

“參見長公主。”裴正行禮。

“裴大人免禮。”燕詢擡了擡手,“賜座。”

裴正坐了宮奴搬過來的凳子,翹首等着燕秋開口。

燕秋坐在雕花椅子上,面前的書案擺着一堆奏折,剛下了早朝,她的眉心間有幾分疲倦之色。

“本宮叫裴大人過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燕秋道,“不知裴大人可知裴小公子如今在本宮的宮裏?”

燕秋的語氣有些散漫,仿佛在跟裴正說普通的家常話。

裴正挺直了背,拱手正色道:“微臣知道。”

“裴小公子天真爛漫,容色出衆,甚得本宮喜愛,不知裴大人同不同意裴小公子做本宮的侍君?”

接裴玉卿入公主府的那一日,燕秋就派了人跟裴玉卿一起回裴府,可沒想到裴正卻不在府,事後她查到裴正那日因為公務沒有回府。

可後來他的表現卻好像知道自己的獨子的打算一般,像裴正這樣的人,不滿她已久,居然會同意獨子來侍候她?

而且還是不求名分。

其實他裴正的兒子,身份也夠得上做驸馬。

裴正站起身,撩起官袍跪了下去 ,一字一句道:“犬子對長公主一往情深,微臣不求其他,只要長公主能好好對待犬子,微臣願為長公主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燕秋有些錯愕,但随即明白了裴正這是在向她投誠。

只要她好好待裴玉卿,裴正就會站在她這一邊。

父母愛子為之計之深,沒想到裴正會因為自己的兒子而改變自己的立場。

她站起身将裴正扶了起來,認真道:“裴大人哪裏的話,本宮自然是會好好待玉卿的。”

“玉卿如今就在偏殿住着,裴大人可要見見?”

不等裴正回答,燕秋就叫宮奴喚了裴玉卿過來。

裴玉卿原本以為燕秋是單獨召見自己,還好好打扮了一番,衣服換成了燕秋最喜歡的顏色,這還是他偷偷注意燕秋的穿着研究出來的。

沒想到他剛踏進門檻就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參見殿下。”裴玉卿向燕秋行了禮,随即看向裴正,“原來父親也在。”

“玉卿好久沒有見過裴大人了吧,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本宮就不打擾你們父子二人了。”

燕秋注意到裴玉卿今日的穿着,也看出來他特意打扮過,挑了挑眉,輕笑着走了出去。

裴玉卿大概有半個月沒有見過父親了,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自小便被父親一人撫養長大。

印象中父親對他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對他要求極嚴,學業稍有疏漏便會狠狠罰他。

他的母親出身書香門第,父親也是高中過的進士,偏偏生了一個文不通武不就的他。

可在他生病的時候父親會徹夜不睡親自照顧他,第二日頂着一雙熬紅的眼睛去上任。

父親一向沉默寡言,年近三十才有的他,他是父親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母親去世後父親便沒有再續弦。

有一次他羨慕領居家的孩子有糖葫蘆吃,吵鬧着要吃,父親說外邊的零嘴不幹淨,硬把他拉回了家。

可第二日父親便将洛陽城中做糖葫蘆的小販都請到了家中,在廚房裏盯着他們做,連糖的分量都仔細稱量。

他身子弱,不能吃不幹淨的東西,也不能吃太多甜食,父親一直都小心的注意着。

他知道父親一向反對長公主以女子之身攝政,也知道父親為了他的一己私欲,選擇了向燕秋投誠,站在他這一邊。

“父親...”憶起父親為自己做的種種,裴玉卿的鼻子酸了,聲音也有些沙啞。

裴正給他一個輕松的笑容,“長公主說要給你一個侍君的位置,這樣也好,若你受了委屈,或者有一日突然不喜歡長公主了,也好脫身。”

裴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微紅的眼眶,“好了,卿兒如今已經是大人了,身為男子漢不要哭鼻子。”

都說兒子随娘,自己的這個兒子還真是跟他娘一樣愛哭鼻子,生的也嬌氣。

可也是他跟姬禮唯一的孩子。

“父親,我一定會長大的,您不要擔心,長公主一定可以走到最後的,裴家絕對不會毀在您的手上的,我們要相信長公主。”

裴玉卿的語氣堅定不移,仿佛篤定了什麽。

如今裴家已經和長公主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長公主是那人的孩子,必定不會差,也許是他以前太過守舊了,他不求裴家能夠大富大貴,只求自己的兒子平安無事,這就夠了。

若是長公主真的輸了,幼帝重掌大權,那他也會拼盡全力護裴玉卿周全。

裴正點了點頭,又囑咐了裴玉卿幾句,便出了宮。

燕秋雖然沒有安排人監視他二人的一舉一動,但江華殿的暗衛耳聽八方,将二人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給了燕秋。

燕秋正拿着朱筆批改着成小山堆着的奏折,聽到暗衛傳的話,拿着筆的手一滞,陷入了沉思。

裴玉卿原來那麽相信她嗎?

燕秋的小指尾輕輕拍打着桌案,默久緩緩說道

“傳本宮旨意,封裴家裴玉卿為侍君。”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感覺我的男主成了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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