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畫裏的人物一般,似乎旁邊冒出黃色的問號。
“你追我,我同意了。”
下床後将窗簾拉開,陽光照進病房,一時刺的人睜不開眼。程遠用手掌睜着眼睛,過了會才慢慢将手放了下來。
章敬淩的傷不重,但腳傷得養兩個月,他不習慣護工,便只讓程遠照顧他。兩個月的假是無法請到的,再加上公司并不提倡辦公室戀情,程遠辭了職在家專心學語言,順便讓大病號天天教他。
程方逐漸接受了自己的哥哥有一個同性戀人的事,但依然很警惕,總想看看哥哥身上有沒有什麽新的傷疤,一有風吹草動就豎着耳朵聽,生怕自己哥哥吃了虧。幾次卻撞見自家哥哥被抱在腿上的樣子,只得紅着臉關緊房門。
“……這對小孩子影響不好。”
“他也不小了,該知道這些事了。”
隔天程方神情複雜的看着書桌上擺着一本《青少年性教育》。
尾聲
郵局今天特別熱鬧。烏壓壓的家長們圍着櫃臺,着急的牽着袋子裏的信件,“有沒有我孩子的……”
眼下正是七月初,各個大學錄取通知書發放的時間,有着急的家長直接到郵局憑身份證領取。程遠緊張兮兮的扯着雙肩背包的背帶,“章,要是小方沒考上怎麽辦?”
“你別擔心,小方年齡還小,複讀一年都沒他同班同學大。”
很快家長們就陸續拿到錄取通知書,程遠不敢去,扶着透明玻璃想東想西,章敬淩看不過去便替他領了。“小方考上了!”
此時離章敬淩的傷痊愈已經過去了兩年,程遠現在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
程遠急忙拿過那張錄取通知書,看着上頭寫着的驕傲的四個字,“太好了。”程方真的考上了他夢想中的學府,程遠替他高興極了。
“哥,謝謝你。”一直在身邊的弟弟長大了,程遠高興的想哭,兩個月的暑假過後程方便離開了家鄉,去外地念書。
屋子裏只剩下兩個大男人,日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又充滿情緒的往下翻頁,他們沒什麽特別,只是這座城市裏兩個相互需要、彼此依賴的家人。
“小遠,囤了什麽東西呢?”章敬淩接過他提着的笨重塑料袋,這幾年他帶着程遠去玩了好些地方,程遠終于舍得為自己花錢,雖然目前還都是超市大特價的優惠商品。
某只倉鼠開心的打開袋子,“洗發水!”說完又将它們搬到浴室去。他還買了好些要用的東西,甚至保.險套都買了兩盒。“今天超市三倍積分……”
“買這麽多,又要用好久,”章敬淩把倉鼠壓在床上,“不過這個買的差不多。”
程遠被壓在沙發上被啃的連渣都不剩,心裏想着以後再也不貪圖這個便宜了。
END
番外一 李哥的故事
程遠沒想到自己還會碰到李哥。
他在去公司的路上看到李哥,穿着駝色毛衣,手腕上戴着一款名表,眼角有些皺紋,一個人坐在長凳上,旁邊擺着一杯冷了的咖啡。程遠看到他,猶豫了會跟他打了招呼。
“李哥,怎麽在這?”
李哥好脾氣的笑,“等人。”
他是在等人,他總是在等人。面前的程遠長大了不少,穿着白襯衣,不過還是呆呆的,臉上是讓人一看就懂的表情。李哥點着煙,緩解尴尬似的開口,“最近怎麽樣?”
“很好……我在公司上班,小方考到北方去了,他也對我很好。”程遠并非炫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哥,李哥揉了揉他的頭發,“想什麽呢,哥現在也挺好的,新買了房子,改日去坐坐?”
“好。”
程遠趕着上班打卡,寒暄了兩句又約好改日一起吃飯便走了。李紹抽完一支煙,拿起涼了的咖啡走了。他不算騙了程遠,只是真話裹着謊話,唯有小遠臉上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
他用全部的積蓄買了這套房子,離那個人遠遠的。李紹比程遠好運得多,他年輕時幹這行并非走投無路,而是一步一步走進,一開始只是普通的服務員,後來去跳脫衣舞,再後來稀裏糊塗的和捧場的觀衆上了床。
那觀衆當時摟着他,眼睛還沒睜開便貼着他的耳側說情話,他沒當回事。在聲色犬馬的地方待久了,好聽話基本上自動免疫。
李紹算幾個跳舞裏頭最火的,他長相不錯,身體又軟又有力量,不少人碰他的場,包括那個“觀衆”,那人次次必到,出手大方。有次跳夜場的時候下臺卻遇到個喝醉鬧事的,拿着一疊錢就動手扯着他的丁字短褲,酒氣噴在他的臉上。
他用力推開醉鬼,反而激怒了喝醉的人,将鈔票惡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一只手惡劣的摸上他的下身。就在這時像所有及時救場的英雄一般,那個“觀衆”過來給了醉鬼一拳,又脫下外套讓他披上。李紹沒拒絕,走了兩步猛地轉身,用力一腳踢在醉鬼的肚子上。
到休息室時換回自己的衣服後,李紹就牽着“觀衆”的手了。後來他就愛上這人,為了他退了圈子,自認為兩人是互相愛着。
咖啡喝到最後極苦,似乎從舌尖一直苦到了心裏。李紹把杯子扔了,雙手插到口袋裏,走在大街上任誰也只覺得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
回了家,家裏只有一個人,把電視打開後躺在沙發上看天花板,困倦的正要睡着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敲門聲。
李紹不想理會,過了一秒鐘後爬起來開門,臉上挂着人畜無害的笑容。“請問你是……?”
門口站着個二十左右的男孩,穿着灰色的維修服,黑色碎發散在額前,“檢查天然氣。”他出示了一下胸口挂着的工作證。李紹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并不笑,一邊寫着姓名:張欲曉。
好奇怪的名字。李紹開了門,年輕人沉默的點點頭,從工具包裏拿出鞋套,細心換好後才走進廚房。他們家剛裝天然氣沒兩天,李紹看到他半蹲在櫃子下檢查,給他倒了杯熱茶。“不着急,慢慢檢查。”
“謝謝。”張欲曉做事認真,擰着眉頭檢查完畢後才站起來。
“每月底我會來檢查一次并記錄數據,這一片都是我負責,有什麽問題可以找我,”張欲曉在白紙上寫下電話號碼,一邊像機器人一樣的念臺詞,“感謝您使用我公司的産品,祝您生活愉快。”
這話如同諷刺一般,李紹笑容一滞,困倦似的擺手。維修工走了,他躺在沙發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過了會又伸手拿過放在一邊的紙條,将上面的號碼存進了手機裏。
初春一過,天氣就熱了起來。李紹整日窩在家裏無所事事,他不缺錢,把店轉手給了別人,每月就收租金過日子。一天正在家裏洗澡,門又響了。李紹這兒門響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外賣到了,二是維修工來檢查,哪種都差不多。他披着浴巾去開門,推開門看到維修工站在門口,見着他的樣子脖頸紅了。
李紹僵硬了一瞬,笑意不變,“我去換下衣服。”張欲曉低着頭穿鞋套,目光所及是眼前顧客的小腿,線條流暢,并非瘦骨嶙峋,而是飽含力量,他收回視線。
“這兩天天然氣好像總有點打不着。”李紹不動聲色轉過話題。
“我去看看。”
天氣太熱,張欲曉脫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半跪在地上,沒想到他看起來瘦高,身體卻很結實,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像個饅頭。李紹看着,像看到一座雕刻精準的雕塑。他不是沒有性欲,但幹他們這行久了,就不會将性等同于快樂了,如同謀生的大部分工作一樣,盡頭是乏味和厭倦。
張欲曉低着頭,“不知道什麽問題,明天我帶工具來看。”
“好吧。”
“您家很漂亮。”
“謝謝。”
張欲曉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話還少的人,絞盡腦汁地找話題。“薯片不能吃太多。”他管的太多,李紹表面點頭答應,他從不給人當面難堪。
然而過了一天張欲曉坐了半小時公交車來到他家,摁了半天門鈴發現沒人在家。六月的天不過十幾分鐘就下起了暴雨,張欲曉只得站在屋檐下躲雨,狂風一刮便将衣服打的透濕。李紹晚上從酒吧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站在門口,抱着工具箱一動不動。
“抱歉抱歉,忘記你今天要來了。”李紹瞥他一眼,“怎麽不打電話?我不在家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
“不要緊。”
他進了門,還是照例将鞋套穿上,帶着工具箱進去修理,修好後拿了塊幹布将地板擦幹淨,他自己發尾還滴着水,一聲不吭就要離開,李紹叫住他,“換身衣服再走吧。”張欲曉抹了把臉,眼角泛着紅